陈同宇带着一群参谋骑着马到潍河西岸的阵地跑了一圈才来到武立明的指挥部。武立明他们几个正围着地图争论着,陈同宇进来问“你们吵什么呢?我在外边都听见了。”
众人立刻站直了敬礼,然后武立明说道“大家在讨论和鬼子怎么打法。徐象乾师长提出可以把一部分日军放过河,用近战消灭。但是根据徐师长的介绍,日军战斗力很强,大家担心把日军放过河来不好收拾。”
陈同宇问徐象乾“你有什么想法?”
徐象乾说“我们在作战中发现日军远距离作战能力非常强,他们习惯在300米左右依靠精确的火力给我军造成重大伤亡。而我军在这个距离上射击精度很低,很难给日军造成重大威胁,并且我们的手榴弹等近战武器都无法发挥。我们与日军隔河对射正好是这样的形势,潍河反而成了限制我们发挥近战优势的障碍,虽然人数占优但只以步兵对抗会吃大亏。所以我想应该利用潍河阻隔日军大部队,但放过来一部分半渡而击,歼其一部。待敌气势受挫之后可以杀过河去对敌人发起突击,充分发挥我军近战优势。”
陈同宇说“这个想法好。这次战役前期我们的炮兵数量肯定占有优势,但是虽然我们从张宗昌那里缴获了一批弹药但是如果战事扩大,时间拖长还是根本不够用,我们只能尽量依靠步兵进行战斗。我们是和日本一个国家打,日本可以动用全国的陆军,所以我们的策略就是趁日本军队还没有大举调动尽可能一小口一小口吃掉日军兵力逼迫日军不断添油直至日本无法忍受。我觉得徐师长的提议很值得一试。”
34师参谋长是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生,他立刻指着地图说“日军操典要求在正面进攻同时积极向两翼试探防御的薄弱环节,日军在正面进攻受阻时肯定会在南北两侧进行试探。这里往南有潍河支流,仍会阻挡日军去路,日军向北的可能性更大。”
武立明说“那就在这里放开一个口子放过千把人过来吃掉。”
陈同宇说“我看这样很好。徐师长,你的部队如果没有全部换防下来就守这一段,给鬼子一个防守薄弱的错觉,吸引日军过河然后由34师干掉鬼子。”
徐象乾说“司令员,我师集中兵力消灭千把鬼子不成问题,而且我师已经有与日军作战的经验,是否就由我们师来打这一仗?”
陈同宇只好说“徐师长,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是你们师大多数战士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在军事技术方面确实较17军要差一些,打起来伤亡会大。我们的战士都是宝贵的财富,能避免伤亡要尽量避免伤亡。而且你们已经有何鬼子交手的经验,也该别的部队和鬼子练练手了。等第六师团主力到达,黄家庄的日军就失去了诱敌的作用,由你们师负责将其彻底歼灭,如何?”
能争取到全歼一部日军的活儿也算是对下有个交代,徐象乾便不再争任务,大家都去布置。武立明问陈同宇“山东2师已经在胶河和日军交火半日,是继续阻击还是放日军过来?”
陈同宇说“本来是担心我们没到日军就来了所以才要方中正打阻击,现在我们张网以待就不用方中正承担太大压力了。给方中正发报,让他放日军过河。”
陈同宇说“不用发报,已经和方师长建立电话联系了。”
陈同宇喜出望外立刻拿起电话要方中正的指挥所,不久那边传来方中正的声音。陈同宇直接问“方中正吗,我是陈同宇。你那边打得怎么样?”
方中正一听是老长官很激动,他说“司令员,我这里打得很苦。小鬼子枪和炮打得太准了,我这边伤亡很大。不过鬼子也好不了哪去,他们只要过了河中央我就集火射击,每次都让鬼子留下百十个。现在河心有些地方的冰都炸开了,鬼子就更别想过来了。”
陈同宇说“你们打得不错。现在我命令你向两翼撤退,放鬼子过河。”
方中正一愣说“司令员,我们师打一天一夜不成问题。对了,赶紧给我送点儿手榴弹。”
陈同宇解释道“现在咱们三个师在潍河边上张网以待所以让你放鬼子过来。你也别闲着,从这里到青岛一路都由你负责,要是鬼子从青岛运上来一发炮弹我拿你是问。”
方中正笑起来“司令员,您就瞧好吧。”
回头方中正就把俩团长叫过来给他们安排撤退事宜,命令炮兵先撤,步兵听命令撤出阵地。最后他嘱咐两个团长“那些抬枪土炮一直都没机会用也别留着下崽儿,走之前好好干鬼子一家伙,就是打不着他也吓唬吓唬鬼子不能让鬼子兜着屁股追。”另个团长领命而去。
日军代替火车出轨受伤的岩本联队长指挥穴吹大队长焦躁的举着望远镜观察河对岸的情况。望远镜的镜头中早上河中洁白的冰面已经狼藉一片,到处是日军的尸体,河中央的冰层断开的地方则漂着残缺的木板。不时有一两颗炮弹落在河里又炸开一片冰层。
在这样虽然已经结冰但冰层并不很厚的河面上进攻是非常麻烦的,日军士兵不得不抬着草草扎成的木筏一步一滑走到河中央把木筏放在河水里划上十几米甚至只有几米的距离抵达对面的冰层,然后费劲的爬上冰层再继续进攻。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就是最好的靶子,每前进几步就有人被打倒。所幸中国人的射击并不十分准确,在和日军的对射中总是受到压制,否则即使师团长再怎么催促穴吹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伤亡正
面进攻。
突然穴吹觉得河对面不时打来的炮弹似乎消失了,他放下望远镜四处一看,见配属联队的师团炮兵正在高声欢呼起来,然后更快的把一发发炮弹打过河去。他的副官也高兴的说“大队长阁下,敌人的火力似乎减弱了。”
穴吹连忙再次端起望远镜看向正在进攻的日军,有些士兵趁着西岸火力减弱的时候冲到了河堤下面,但是密集的步机枪火力还是让他们无法再向前挪动一步。穴吹连忙命令“赶快再投入一个中队加入攻击。”
穴吹投入这个中队还真管用,两个中队在河堤下会合,正好赶上堤上打来的机枪再次减弱,日军立刻举着手榴弹冲上河堤。
这时方中正的炮兵和不少机枪都已经撤了,但重点地段却摆上了百十支抬枪和十几门土炮。这些抬枪和土炮每两个由一个经验丰富的炮手带着三四个人控制,等日军刚冲上河堤的时候阵地上的指挥员就下命令了“抬枪快放,快放。”
炮手们立刻把火种凑到抬枪和土炮的引药上,火花一闪接着抬枪和土炮便喷出一股浓烟,一蓬蓬铁砂、铁块、破犁头从浓烟中钻出来飞向日军。这完全是过饱和攻击,很多冲在前面的鬼子真的被打得全身上下都是窟窿,没有隐蔽好的鬼子也是一阵哭爹叫娘。正在观战的穴吹一哆嗦“纳尼?这是什么武器?”他刚自语了一声,另一处阵地上也发生了相同的事情,正准备冲锋的鬼子立刻屁股向后跑下河堤藏了起来一时不敢前进。
但是抬枪和土炮发射产生的硝烟立刻暴露了他们的位置,日军的重机枪、平射炮和野炮立刻对准他们射击致使一半抬枪和土炮留在了阵地上。
日军的炮击进行了半个小时的打击确认摧毁了中国人阵地上可怕的武器,日军才又小心翼翼的从河堤下钻出来摸到堤上,先扔了一阵手榴弹眼看确实什么动静也没有这才大着胆子冲进战壕。战壕里已经人去壕空,只留下残破的武器、满地的血迹显示出战斗的惨烈。
这时候一架刚飞到上空的日本水上飞机投下联络桶,一个士兵捡到送过来。副官抽出联络桶中的纸条念道“敌军已经向南北两个方向撤退。”穴吹也看到河对岸的日军晃动信号旗连忙命令“立刻渡河,不要管逃走的敌军,师团命令我们解救潍县的皇军。留一个中队修复桥梁等待师团长阁下到达。”然后他就向河边走去。刚走到河边就听见岸上的鬼子惊叫道“支那飞机!”
穴吹抬头一看,两架中国飞机从一朵云团后面钻出来慢悠悠的超这边飞来。穴吹心里在不停的骂“八嘎。”这两架飞机俩小时前不是刚扔了一阵子炸弹嘛,怎么又来了。
一个趴在附近的鬼子一边寻找更安全的藏身之处一边咒骂道“马路,帝国的飞机为什么不去攻击支那人的飞机?这样要飞机干什么?他们应该剖腹谢罪。”
“对啊,我们也有飞机呀。”穴吹想到。还别说,那架日本水上飞机还真的冲着两架中国飞机冲过去了。
来的两架中国飞机是慢吞吞的“飞马”。日本飞机是日本国产横厂式水上侦察机,速度比“飞马”式还略快一些,于是日本飞行员立刻抢占阵位企图按照教范咬住“飞马”的尾巴。可“飞马”上安装了护尾机枪,见日本飞机一边开枪射击一边作各种规避动作。日本于是地面上的日军都伸长了脖子看着天上你来我往的厮杀,还不断为日本飞行员加油鼓劲儿,可双方盘旋了近半个小时谁也奈何不了谁,最后日本飞机只能悻悻地飞走了。在日本飞机飞走后两架“飞马”像是泄愤一样把所有炸弹都扔在了日军头上才施施然飞回基地。
在莫斯科的共产国际总部托洛斯基这次亲自召见了布哈林和维金斯基。落座之后托洛斯基开门见山“亲爱的同志们,日本在中国扩大军事行动再次引起了苏维埃的重视。我想再听听你们的意见,援助17路军是否能够阻止日本占领山东?”
维金斯基说道“尊敬的托洛斯基同志,我在报告中已经写明如果战争扩大以17路军现有的力量是无法击退日本人的。从目前的情况看在与日本军队作战中17路军不能指望得到冯玉祥和南方国民政府的支援。”
托洛斯基忙问“这是为什么?”
维金斯基说“自从17路军与日军作战以来冯玉祥和南方国民政府的军队都停止了进攻行动,以至于长江地区的孙传芳趁机发动了反攻。在中国的同志们分析认为冯玉祥和南方国民政府都是因为害怕日本大规模干涉所以在观望局势的发展。并且国民政府内部出现了与日本人媾和的声音,这说明他们没有坚决与日本人战斗的决心,基本没有让他们直接支援17路军队日本的作战。”
托洛斯基问道“这么说如果美国和英国不干涉,日本人一定会胜利了?”
维金斯基说“我认为是这样。如果17路军没有强大的外部支持一定会被日本人打败。但是不得不说17路军的领导人仍然非常乐观。斯卡洛夫指出他们现在在作长期作战的准备,这个长期是指直到日军撤出山东。刘宗汉将军作了一个比喻,就是让日本即使吞下了山东也会消化不良根本无法从山东吸取营养。斯卡洛夫同志认为17路军如果能够坚持作战会给日本人制造很大麻烦。”
布哈林接过话头“亲爱的托洛斯基同志,我认为苏维埃必须防备日本通过控制中国积蓄力量最终挑战苏维埃以夺取西伯利亚的土地。如果不能阻止日本控制中国
的土地那么让日本人在那里不断消耗也是可以接受的。”
托洛斯基连连点头“布哈林同志,这个建议很好。但是17路军是否真的能与日本人战斗十年甚至二十年?我们知道中国人都是十分善变的。”
维金斯基说“在17路军工作的同志们指出17路军的士兵从入伍开始就受到大量民族主义教育,单从下级军官和士兵来说他们绝不会向日本人屈服。如果上层没有充分理由就与日本媾和也许会引起兵变。”
托洛斯基皱着的眉头舒展了一些,他站起来说“你们的意见应该让苏维埃尽快了解。我们现在就去和斯大林等同志讨论这件事。”
铁松看了“飞马”身上被日本飞机打出的弹孔当即大怒,联想到一连两天都没有和日本飞机空战的机会立刻打电话找陈同宇。“老陈,今天日本飞机又飞到这里来了,还和我们的飞马遭遇了。你让所有部队只要发现日本飞机立刻报告。从现在开始我就坐在机舱里等,鬼子再敢来我不敲下他来我就不姓铁。”
穴吹渡河之后立刻带领23联队沿着残破的铁路向潍县进发,在天黑时到达潍河东岸。福田彦助也刚带着13联队靠两条腿走到高密,日军实在走不动了,他只得下令在高密休息一夜。
这天下午,哈雷特.阿班用潍县的电台发出了自己的报道希望能排上当天的版面。由于这是当时世界上最大规模的战争,阿班还得到了山东2师提供的日军暴行的证据,所以阿班的这篇报道被采用了,并且登上了当天的《纽约时报》的号外。在报道中阿班描写了中国军队决心血战到底的决心和当地百姓对抗日军队的拥戴,于是这篇报道不但引起了美国人的注意也引起了英国人的注意。
早上国强起床之后照例打了几趟拳,一个黑人仆人便把今天的《纽约时报》送来并说道“先生,号外上有中国山东的消息。”
国强结果报纸直接先看号外,却是陈同宇表示17路军已经在潍河西岸严阵以待准备反击日本的侵略。陈同宇表示17路军的实力没有日本军队强大但是有血战到底的决心,就算拼光17路军也要守住济南。
看到这里国强皱了一下眉“局势这么严重吗?”但是立刻他就自嘲的笑了一下。他了解陈同宇和刘宗汉在敌人面前都是整天琢磨怎么拼命占便宜打死不吃亏的主儿,现在夸大困难似乎是在示弱于敌,真要是情况严重陈同宇反而可能什么都不会说了。想到这里他高兴的背着手哼着小曲往屋里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看刚进院子的汽车便停了下来。等汽车里的人下车他向前两步迎上去“你好维托老大,圭提多,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维托裹了裹大衣“昨晚我和圭提多他们用了整整一个晚上讨论你的提议。我们都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计划。我们完善了你的计划已经到了早晨。”
圭提多揉着大鼻头说道“国先生,你不请我们进屋吗?赚钱越快越好,我们要尽快谈谈具体的事情。我们还没有吃早饭呢。”
国强哈哈一笑把两人让进屋里然后吩咐仆人“给维托先生和圭提多先生准备两副餐具。”
没办法,维托和圭提多在国强家吃了几次正宗的中国菜之后就隔三差五跑来蹭饭吃,搞得维托的老婆都跑来学做中国菜。不过象今天这样连早饭都蹭还是第一次,国强也不好拒绝。何况维托是来谈在国强提出的在黑人区开连锁杂货店和募资开发法属圭亚那的金矿的,这两件事搞成可是金票大大的。
在维托和圭提多心满意足的享用着油条和豆浆的时候国强开始给他们灌输自己的理念“在黑人区开店一定要货真价实,薄利多销,让顾客享受最好的待遇。”
圭提多抹了一下油光光的嘴不屑的说“那些黑鬼吗?难道让他们享受和白人一样的待遇?。”
国强耐心的说道“圭提多,这里没有白人和黑人,只有顾客。”
维托说“这有些麻烦。我雇佣的人恐怕做不到这一点。”
国强说“那就雇佣黑人吧。我们在黑人区开连锁店会挤垮很多原有的商店,很多黑人会失业,这会引发黑人的抵抗。雇佣黑人能够最大限度的减少这种抵抗。”
维托点点头“好,这个听你的。”
这时管家进来在国强耳边轻轻说道“安良堂司徒先生打电话来请您过去一趟。”
国强以为司徒美棠是要问金矿的事情,便对管家说“你就说我马上到。”
维托和圭提多见国强有事便紧吃几口才站起来告辞。
国强坐车到达安良堂是司徒美棠正在等他,一见面便拿起面前的一份报纸问国强“你对中国的事熟悉,看看这个17路军真的能和日本人打下去吗?”
国强拿过报纸一看原来是《纽约时报》号外,就是阿班写的文章,司徒老先生这可正问对人了。他挥了挥报纸“先生您放心,17路军肯定说到作到。以我对17路军的了解,如果说打内战17路军都是万不得已,但是打内战却绝不会含糊。”
司徒美棠一拍椅子扶手“好。”然后他对几个堂主说“自从鸦片战争以来中国总是割地赔款就没打过胜仗,连带我们华侨也让人看不起。今天总算看到一群敢和列强作战的硬汉。只要17路军能和日本人打下去咱们华侨脸上也有光彩。我决定了从咱们的公帑中拿出一部分钱,再号召华侨募集一部分资金支援17路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