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连日来的赶路、搜索以及应对各种突发状况,天下晓的弟子个个精疲力尽,所以在葬神战场的第一个夜晚,大家都在抓紧时间休息。
毕竟这个未知的领域充满了变数,大家都知道第二天也许会遇到各种复杂的情形,所以没有人愿意浪费时间,都在尽全力的恢复体力。
这样一来,队伍中少了一个人,也就没有多少人注意到。
直到第二天早上,韦伯良亲自钦点人数的时候,突然发现昨天夜里去如厕的韦伯言不见了。
这让韦伯良莫名有些烦躁。
当然,他并没有觉得韦伯言失踪了,反而认为这小子不老实,可能不知道跑到哪里玩耍去了。
毕竟这里是道途,难保不会有什么宝物勾起人心深处的贪欲。
钦点完人数,发现韦伯言不见了,韦伯良烦躁的骂道:“这个臭小子,跑哪去了?我不是说不让你们乱跑吗?谁看见他了?”
院落里,杂草横生、残桓败壁随处可见,地面上的杂草有的地方都长到一人来高,要是想藏个人可太简单了。
众弟子交头接耳,也在四处寻找韦伯言的下落,但却没什么线索。
这时,一名韦氏弟子回道:“少主,昨天晚上伯言就没回来。”
韦伯良看向说话的人,费解道:“没回来,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他去茅房的时候,从那以后,就没再见过他。”
“这个兔崽子,肯定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寻宝去了。”
韦伯言是他的堂弟,他对韦伯言很是了解,这个家伙个性散漫、又因为是韦氏的嫡系弟子,平时家里对他格外溺爱,由此就造成了韦伯言不服管教的性格。
平常时候,自己的三叔没少苛责他,可这小子从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哪怕祠堂罚跪个十天半月的,出来还是一样冒冒失失,根本不往心里去,所以他能失踪,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说不准,就跑到什么地方搜罗宝物去了。
这里毕竟是道途吗?
可也正因如此,他才应该更加小心啊,这一声不响的离开,万一发生危险怎么办?
韦伯良越想越烦躁,心说人没了也不能不管,只能找了。
“程之,让咱们两家的人一起找一找吧。”
山城很大,韦伯良觉得自己的人手不太够用,而其他氏族的弟子,他又不想有过多交集。
温、韦两家关系密切,温程之经常跟韦伯良花街柳巷的寻乐子,关系好的不要不要的,当然不会拒绝。
“行,让温家的人跟你们一起找。”
“那就五人一队,在周边找找,等找到这个王八蛋,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在韦家,韦伯良是当之无愧的大太子,他被看作是族长的传话筒,要不是天赋能力有缺陷,韦远府也不会舍得把他带到道途来冒险。
作了一番安排,韦家、温家的人五人一组的散开了,先从院子里开始找起。
而这时,韦远府和温鹏走了出来,他们准备去土殿,再次跟苑珏碰个头,彻彻底底的了解一下葬神战场的情况。
当两位长老离开住处走到院落时,正好看见韦家和温家的弟子行色匆匆在院落里搜来搜去,不知道找什么。
温鹏见状,叫来自家的弟子问道:“你们在干什么呢?”
温家弟子回:“启禀长老,韦伯言不见了,我们在找。”
“伯言?”
韦远府皱了皱眉,问:“人怎么会不见了呢?”
“不清楚啊,昨夜他说去如厕,就再没回来过。”温家弟子叙述一番。
韦远府一听肺都快气炸了,满腹牢骚道:“这个臭小子本领平平,惹事生非却是一把好手,马上把人找回来。”
虽然生气,但韦远府并没有往心里去,他跟韦伯良一样,了解韦伯言就像了解自己的便便。
发了一通牢骚,韦远府也没在意,跟温鹏滴滴咕咕离开了院落。
两个人在头天晚上就商量好了,苑珏跟他们说的那些东西,听上去合情合理,但却满是漏洞和不详尽的地方,他们决定今天汇合几位带队的长老,好好找苑珏聊一聊,彻底弄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
片刻之后,韦远府和温鹏找到了赵同洲、岳模秋、苏梦纱和林举,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四人表示赞同,一起前往土殿找苑珏去打探消息。
然而当他们走到土殿门口的时候,赵同洲忽然非常神经质地停下了脚步,沉声道:“不对,等一下。”
众人一怔,相继回头。
“怎么了?”
赵家是韦家和温氏的死忠分子,这已经是明面上的牌了,所以韦远府对赵同洲格外客气,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大家都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赵同洲发丝被风吹到凌乱,童孔微微张开,似乎有所明悟道:“我觉得有弟子失踪这事发生的太蹊跷了,你们不觉得古怪吗?”
“哪里古怪?”林举是个直肠子,向来不喜欢弯弯绕绕:“你有话就说,别踏马掉大家胃口。”
赵同洲懒得答理他,冲着其他人说道:“我们进入这个诡异的地方没多久,就碰上了原剑空,他的手段大家清楚吧,估计在世的魔修都没有他那般狠辣的。”
“随后我们为了躲避进入了石林,原剑空也没有跟来,在这遇到了失踪了四十万年的门主,更诡异的是,当天晚上我们的一名弟子就失踪了,这不奇怪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岳横秋皱起了眉头。
而苏梦纱则是陷入了沉思。
赵同洲有些气急败坏:“哎呀,你们好好想想,既然连原剑空都变的不人不鬼,咱们的门主,会不会也这样?”
“你说苑珏?我看他挺正常的呀。”苏梦纱道。
“正常个屁。”
赵同洲也顾不得身份了,张口就骂道:“你又不傻子,昨天他的说话你听不出来吗?他每句话都有所保留,根本就是在隐瞒什么?我承认,他跟原剑空不太一样,可你怎么保证,他不会跟原剑空一样,靠噬人活下来的?”
众人听到这里悚然一惊。
发自肺腑的说,赵同洲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
一大群人一失踪就是四十万年,谁知道他们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原剑空当初号称一代剑豪,如今也变得不人不鬼,谁又敢保证,苑珏不会如此。
听到这里,众人顿时觉得嵴背发凉。
温鹏思考了半天道:“你的意思是,或许韦伯言的失踪跟门主有关系?”
“我是怕他夜半三更趁着大家不注意去噬人。”赵同洲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林举闻声跳了出来,愤慨道:“不可能,我信门主,他不是那样的人?”
赵同洲赤着脸吼道:“你省省吧,人为了活着,什么事干不出来?以前的苑珏确实仁厚谦和,可你别忘了,这里是没有规则的领域,他会死的,你就不好奇,他是怎么活过这四十万年的吗?”
这番话让林举顿时语塞,是啊,人为了活着,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呢?而且苑珏失踪的时间不算短啊,整整四十万年,谁又敢保证他在挣扎求存之下,会不会丧失做人的底线?
这一下,众长老全部沉默了。
最后还是韦伯良斩钉截铁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昨天我就觉得他哪里古怪,又一时说不清,看起来这个鬼地方确实跟我们想的不一样,苑珏有问题,这是一定的,但我们不去找他,也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依我看,还是要见他一面,当面问清楚。”
众长老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人的恐惧来源是什么?
往往很多时候就是无知。
对未来前程的茫然,身处异境时的迷茫,更容易给心理带来巨大的压力。
现在的赵同洲就是因为无知而恐惧,他在怀疑苑珏。
不过韦伯良说的也对,如果不找苑珏,你根本搞不清楚这一系列事件的真相是什么。
那就必须见一面了。
说到这里,温鹏眨了眨眼睛,嗅到了一丝机会的味道。
他说道:“既然要摊牌,那就直接一点,门主肯定有所隐瞒,今天必须让他把话说清楚,倘若真如我等所料,他跟原剑空一样,是个偷偷噬人的怪物,那我们必须有所行动。”
林举听到这愣住,喝问道:“温鹏,你到底想干什么?别逮着机会就耍你那些阴谋伎俩,告诉你,我不会答应的。”
温鹏脸色阴沉,甚至有些尴尬。
韦家和温家要拿下天下晓的大权,就绕不开那些在背后支持苑珏的氏族,而林家就是其中代表之一。
他确实想过可以利用这次机会顺理成章地除掉苑珏,但也没想到,被林举这个老货发现了。
这老货一天天跟这个杠、跟那个碰的,原以为是个傻子,没想到心思如此细腻。
但温鹏可没那么容易被林举拿住,他沉声道:“林举,你要明白,现在的苑珏不是以前的苑珏了,我们得为手下的那些弟子的安危考虑。”
“考虑个屁,我看你们就是想做掉门主,对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次来朝元道途,其中之一的目的就是想让苑门主永远留在这里,防止他回到宗门重新主持大局,姓温的,你这是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