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衣道人又干了一碗,这回他打了一个酒呃,眯着眼望望两人,忽然举手一拍桌,大笑道:“二位这朋友,贫道总算交上了,不瞒二位说,贫道喝了你们的酒,也不算是白喝……”卓一绝心中一动,问道:“道长语带玄机,在下不大明白,道长何妨明说?”
朱衣道人大笑道:“二位不明白,何妨到门口去看看?”龙飞蝗故意道:“难道道长也带了一坛好酒来,放在门口么?”“酒倒不曾带来。”朱衣道人摇摇刮晃的站了起来,笑道:“但确实有几样好东西,放在门口,二位怎不随贫道出去看看?”他脚下踉跄的朝门口走去。
龙飞蝗、卓一铯互望了一眼,忍不住跟在他身后,跨出了柴门。朱衣道人伸手一指,呵呵笑道:“二位瞧瞧,这是什么?”他就是不伸手,龙飞蝗、卓一绝也看到了,门口果然有一堆东西。不,那是六个穿站紫色劲装的大汉,他们好像都睡熟了,一个叠一个,堆在一起,那正是白血帮的人。
龙飞蝗、卓一绝不由得一怔,这六个人自然正是刚才自己两人喝酒时听到的声音,朱衣道人居然意有如此快速的手法,把他们一齐制住,还堆砌了起来。朱衣道人得意一笑道:“二位现在看清楚了。”他两手一伸,一左一右搭在龙飞蝗和卓一绝的肩头,踉踉跄跄的走了过去,举脚踢着他们。口中道:“起来,你们可以走了。”那六个紫衣大汉经他一踢,立即翻身跃起,各人迅快地掣出兵刃。
“好酒。”朱衣道人眯着眼睛,打了个酒呃,说道:“贫道当真喝醉了,二位就送贫道下山吧。”龙飞蝗、卓一绝一左一右扶着他如飞往山下而去。六个紫衣大汉几乎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眼睁睁看着两人扶着朱衣道人飞奔下山,其中一个大声道:“快追。”六个人同时双足一顿,纵身扑纵而起。
再说李云龙、白素仪两人,各自得了一柄宝剑,走出甘露寺。李云龙道:“兄弟,卓老丈和那姓姚的事未了,我们不该走的。”白素仪回头笑道:“卓一绝是出名的飞雪剑,还有一个雪中指站在边上,你怕他吃了亏么?”
“雪中指?”李云龙惊奇的道:“你说的雪中指是谁?”“就是龙飞蝗咯。”白素仪道:“和飞雪剑卓一绝有数十年交情的,只有雪中指秦有甲了,他自己化名龙飞蝗,但他小孙子却叫秦畹凤,这不是欲盖弥彰么?”
李云龙道:“兄弟怎么知道的呢?”白素仪笑道:“大哥连雪中双杰都不知道么?”李云龙道:“愚兄从未听人说过。”说到这里,忽然轻“哦”一声道:“兄弟瞒得愚兄好紧,你不但武功很高,而且对江湖人物,也知道得很多。”
白素仪眨眨眼睛,笑道:“小弟几时告诉过大哥,我不会武了,至于江湖人的,大哥在江湖上多走几天,自然也会听人说起了,这有什么稀奇的?”他回头问道:“时间不早了,大哥落脚在哪一家客店呢?”
李云龙道:“愚兄尚未落店。”白素仪道:“没关系,我住在王记老店,大哥去了,再开一个房间好了。”李云龙道:“你我兄弟,有一个房间就够了,我们正好促膝谈心。”
“啊,不。”白素仪脸上不禁一红,忙道:“小弟睡相不好,大哥还是另开一个房间,也可以睡得舒服些,出门在外,还省这些小钱,岂不吝啬?”
李云龙自然她其中的理由,笑道:“好,好,愚兄可不是吝啬的人。”两人脚下加紧,匆匆赶回城中,王记老店坐落在北大街街尾,地方清静,在镇江城中,是数一数二的大客栈。白素仪领着李云龙直入后面第三进,那是最上等的房间。店伙看到白去秋回来,连忙哈着腰道:“公子爷回来了。”
白素仪问道:“我隔壁那间房还空着么?”店伙连连陪笑道:“有、有,公子爷还要一间房吗?”“废话。”白素仪道:“我大哥来了,自然还要一间房了。”
“是,是。”店伙抢着走在前面,先替白素仪打开了房门,点起灯烛,然后又打开了隔壁的房门,点上了灯,陪笑道:“这位公子爷先看看房间……”
白素仪道:“不用着,就这一间好了。”店伙应了两声“是”。白素仪又吩咐道:“你去沏一壶好茶来。”
店伙应着是,陪笑道:“公子爷放心,这里是官房,沏的都是最好的上品茶叶。”说着就匆匆退去,不多一会,打来了两盆洗脸水,然后又沏了一壶清茶送上,方自退去。
李云龙在隔壁房中洗了把脸,才回到白素仪的房中。这后进官房的设备,果然比一般客房不同,不但地方宽敞,除了一张铺着又厚又软簇新被子的大木床之外,还有一张书桌,一张锦披椅子,临窗另有两把太师椅,一张小方几,布置得相当雅洁。
白素仪已经在那两只金边白瓷茶蛊里,倒好了茶,看到李云龙走入,就含笑道:“大哥请坐。”李云龙在他对面坐下,说道:“这家客店的房间果然不错。”
白素仪道:“这茶也不错呢,是道地的杭州龙井。”他突然抬目问道:“你到镇江来,是做什么的?”李云龙道:“我……”他被问得一时答不上话来。白素仪眨了下眼,望着他笑道:“大哥有难言之隐?”
“那倒不是。”李云龙说道:“因为此事说来话长。”“对了。”白素仪道:“关于大哥的事,小弟还一无所知,大哥说出来听听好么?”
李云龙爽朗一笑道:“自然可以。”于是他从爷爷的朋友得到江湖传言,关外紫衣煞神要向云中鹤舒崇寻仇说起。
“慢点。”白素仪摆了下手,问道:“紫衣煞神和云中鹤舒祟有什么仇呢?”李云龙道:“那十五年以前,舒叔父护镖出关,归途投宿客栈,遇上了一个彪悍凶徒企图调戏单身女客,那女客带了一个三岁女孩,吓得大哭起来,被那凶汉一把抓住,奋力掷出窗外,幸亏舒叔父把她双手接住,才保了小命,当时舒叔父激于义愤,以一记劈卦掌把对方击伤,那人自称是紫衣煞神门下,声言必报此仇,这就是结仇经过,那么紫衣煞神替徒弟报仇,自然不是空穴来风的了。”
白素仪很注意的问道:“紫衣煞神的徒弟,总有个姓名吧?”李云龙道:“这个,舒叔父好像没说过。”白素仪又道:“那么那个小女孩呢?她姓什么呢?”
李云龙道:“这我也不知道,我只听我爷爷说过,好像那妇人是中原口音,到关外探亲不遇,流落旅邸,舒叔叔还送了她五十两银子……”
“啊。”白素仪身躯微微一震,急着问道:“后来呢?”李云龙就把他知道的说了出来。白素仪问道:“那么舒家呢?紫衣煞神、紫衣煞神的徒弟有没有去寻仇呢?”李云龙道:“有,后来才知道紫衣煞神要向舒叔父寻仇。”
白素仪问道:“文慧芸也向舒家去寻仇了么?”“自然去了。”李云龙道:“不过舒叔父家有一位异人暗中相助,把文慧芸赶跑了,所以我就没有现身。”“异人?”白素仪好奇的问道:“大哥,那异人是谁呢?”
“贾太公。”李云龙就把自己目击文慧芸遇上贾太公的事,说了一遍。
白素仪听得笑出声来,说道:“他写一张贾太公在此,百无禁忌就这么舒用吗?”李云龙道:“愚兄听说,那人就是贾太公贾竹坡,昔年人称武林福星的前辈奇人。”
白素仪道:“我怎么没听人说过?”李云龙道:“这是五十年以前的事,贤弟自然没听人说过了。”白素仪问道:“大哥怎么到镇江来的呢?”李云龙道:“这次到镇江,是寻剑来的。”
“寻剑?”白素仪好奇的问道:“大哥早已知道卓老丈的试剑会,才赶来的?”“那倒不是。”李云龙笑道:“我是寻我失落的剑来的。”白素仪道:“大哥失落了一柄剑么?剑是随身之物,怎么会失落的呢?”
李云龙道:“是这样的…”他把自己听到箫声,如何遇到司马琼,她把小楼让给自己,第二天早晨,发现龙泉不见,大概说了一遍。当然,不该说的地方,就略去不说了。白素仪眨眨眼,道:“这么说,那司马琼住在那后园的小楼上,就是为你这柄剑去的了,她人长得美不美?”
李云龙脸上一红,说道:“愚兄当时并不知道她会武功,尤其那酒中也可能做了手脚。”白素仪笑道:“这叫做色不迷人人自迷。”李云龙道:“贤弟休得取笑。”白素仪神秘一笑,问道:“大哥到底是找剑,还是找人呢?”
李云龙道:“剑是她拿走的,只有找到她,才能找回剑来。”白素仪微微摇头道:“椐小弟看,她司马琼这名字,只怕也是假的了,人海茫茫,大哥到哪里去找她呢?”李云龙道:“这柄剑,纵是天涯海角我非找回来不可。”
白素仪问道:“大哥一点眉目也没有,如何找得到她呢?”李云龙道:“那司马琼的口音,不是镇江,便是杨州,所以愚兄想到这两地方瞧瞧,如果她是文慧芸一路的人,那就更好,只要找到文慧芸就好了。”说到这里,目注白素仪,问道:“贤弟呢,现在该你说说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