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煞君眼看舒雨霜祭起的长剑缓缓下落,他右手抬处,一掌朝上迎着劈去。照说,他这一记紫煞掌威力何等强劲,别说一柄虚悬空中的长剑,就是山上生了根的大石,也经不起他一掌,不被击成粉碎才怪。
紫煞掌练到无痕,自然不带丝毫掌风,无痕也就等于无形了,他这一掌举手迎掌,在大家看去,只不过朝悬空缓慢下落的长剑,虚飘飘的作了个手势而已。但这一掌击出之后,他立时发觉不对了。
因为他击出的这一记紫煞无痕掌,看去虽然不带丝毫风声,实则随着掌势,已有一团强烈无匹的无形暗劲从掌心暗发,如暗潮汹涌,莫之能御,但往上涌起的掌力,刚和缓缓落下的长剑骤然一接,不但没把悬空的长剑震飞出去,一团凝结的掌力,突然被剑锋齐中剖开,半空中立时发出一声的「嗤」轻响。
掌力无形无声,本来大家看不到什么,但这声轻「嗤」大家都听到了。紫煞无痕掌发出去的时候,凝结成团,无声无息无形,但一经被剑气剖开,凝结的掌力,自然再也凝结不住,掌力一时凝结不住,自然就四散开来。
大家「嗤」声入耳,陡觉风起天半,大风起兮云飞扬,刹那之间,卷起了一阵狂飚,沙飞石走,天地变色,所有的人都感到衣袂飞扬,几乎有站立不住之感。大家心里都凛然感到这是紫衣煞君掌力的威猛,竟有如此声势,殊不知这是紫煞掌力被剑气所破,四散开来的余劲了。
别人不知,紫衣煞君自然早就感觉到了,因此他第一掌拍出之后,第二掌、第三掌紧接着向上疾拍而出。当然这两记掌力,依然被剑气剖开。他三记掌力全被剑锋剖开,长剑下落之势,自然丝毫没有因之延缓,现在长剑离紫衣煞君头顶已不过五六尺距离。
直到此时,紫衣煞君才感到舒雨霜祭起的长剑果然厉害,果然极似驭剑术。他究是一帮之主,自然不好学懒驴打滚,突然沉嘿一声,身形斜起,觑准长剑,冒险推出一掌。大家只看到紫衣煞君一双色呈深紫的手掌,一下推在横落的剑脊之上,他右手大袖,在这一瞬间,就被剑气一下摧毁,化作了片片碎布,飞洒开来。
紫衣煞君手掌抵住剑脊,往外推出,他这一推之力,几乎使出了全身之力,但觉剑气强劲,下落的剑势,重逾山岳,但总算被他推出去了五尺来远。也差幸是他紫衣煞君,若是换了旁人,这一掌如果没有推开,那么身随剑落,就会被拦腰斩成两截,就不止一条臂膀了。
舒雨霜祭起的长剑,被他推出,就很快往下跌落,要知舒雨霜也只知道师父教她如何掷剑,她就如何掷剑,换句话说她会的只是手法而已,并不知道如何运气驭剑,长剑下落,也就一扭腰朝前抢出,一把接住了剑柄。白血帮的人,看到帮主一下就把长剑推开了,心中还在冷哼:这小丫头的长剑,有何稀奇?
紫衣煞君心里清楚,这一剑自己已尽了最大的力气,虽然仅是伸手一推,但身上却已微微泌出汗来,双脚落地,口中呵呵笑道:“舒姑娘好剑法,老夫总算见识过了。”舒雨霜只知道照着师父教的手法,依样葫芦,把长剑掷起而已,因此紫衣煞君在这一剑下,所经历的艰苦奋斗,和冒险伸手推剑之实,她一无所知,她只知道自已掷起的长剑,被紫衣煞君推开了。
正因如此,她根本不知道这一招胜负谁属?就听不出紫衣煞君这句话的口气来,接剑在手,问道:“霍帮主之意呢?”
“哈哈。”紫衣煞君洪笑一声道:“这一招上,老夫虽然推开了姑娘的剑势,但老夫右手衣袖,却被姑娘的剑气割裂成了碎片,自然是不分胜负了,老夫留不下二位,二位自然可以走了。”大家经他这么一说,才发现紫衣煞君右手大袖,果然粉碎,光着手肘。
李云龙眼看一场纷争,能有如此收场,自然甚是高兴,急忙拱拱手道:“多谢帮主手下留情。”这是门面话,也表示不欲和白血帮破裂之意。紫衣煞君呵呵一笑道:“泷少兄好说,老夫对舒姑娘佩服得很。”
李云龙一拱手道:“在下兄妹,那就告辞了。”紫衣煞君首道:“好,总护法,你代表老夫送送泷少兄两位吧。”他一生纵横江湖从不服人,但对舒雨霜脱手掷剑一招,实在万分心折,尤其李云龙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他也不敢等闲视之,要逢老大送他们,自然也隐着结交之意了。
李云龙连忙拱手道:“这个在下兄妹如何敢当?”逢老大自然知道帮主的心意,呵呵笑道:“李少兄不用客气,二位是敝帮的客人,逢某代表帮主相送,也是应该的了。”李云龙朝紫衣煞君拱拱手,就和舒雨霜一起往外行去。
逢老大一路送了出来,出了庄院大门,就脚下一停,说道:“逢某有一句话,要提醒二位,司马姑娘的被人劫持,和舒姑娘的血仇,不无关连,帮主方才要二位留下,其实也是一番好意,他的用意,二位该可以体会得出来了。”
舒雨霜道:“还不是为了白血帮的面子?”李云龙微笑道:“妹子也许错怪帮主了。”舒雨霜道:“为什么呢?”李云龙道:“因为霍帮主已经发现了劫持司马琼和舒大叔的凶手,虽然未能证实,也已猜想到十之八九,他要咱们在白血帮作客,是怕咱们不是此人敌手,是以藉口把咱们留下,好对咱们有个交代,至于咱们伤了白血帮的人,这笔帐,他身为帮主,自然也要算,但那是以后的事,他一定会先交代清楚之后再说。”
“哈哈。”逢老大点头道:“李少兄说得不错,帮主正是此意。”舒雨霜道:“那怎么又让我们离去了呢?”李云龙道:“霍帮主试了妹子一招,觉得若凭武功,妹子已足应付,才让咱门走的。”
逢老大道:“帮主要逢某相送,也是另有深意,不知李少兄可会想到?”李云龙道:“这个在下倒是想不出来,还要前辈指点。”
“李少兄好说。”逢老大道:“帮主对两位深有结交之意,他自己不好明言,是以要逢某转告,白血帮和二位是友非敌,此其一,二位若论武功,自然天下可行,但在江湖上人心叵测,并不是仅仗武功就可以通行无阻,此话帮主自然末便和二位明言,二位此去,务必凡事小心,此其二,咱们后会有期,逢某恕不远送,二位好走。”
李云龙抱拳道:“多谢逢前辈了。”两人离开白血帮外三堂庄院,走了一段路,舒雨霜问道:“大哥,方才逢老大说的话,你相信么?”
李云龙道:“白血帮不愿和我们为敌,倒是不错,他说的行走江湖,不能依仗武功,就能通行无阻,更是经验之言。”舒雨霜问道:“那我们现在到那里去呢?”
李云龙道:“扬州。”舒雨霜道:“你认为司马姐姐是仙人庙劫持的么?”李云龙道:“就算他们不劫持司马琼,我们也要找上仙人庙去了。”
舒雨霜偏头问道:“为什么?”李云龙切齿道:“自然是报仇了,我们要找文慧芸。”舒雨霜道:“大哥认为我爹也是文慧芸杀死的么?”李云龙道:“很有可能,当日你一口咬定凶手是萧成化,我不好反对,其实我早就怀疑是文慧芸了。”
舒雨霜道:“大哥怎不早说呢?”李云龙道:“反正不是萧成化,就是文慧芸,两者之中,必有一个是凶手,先找白血帮也是一样。”舒雨霜道:“大哥怎么断言杀害我爹的会是文慧芸呢?”
李云龙道:“你不知道文慧芸的来历么?”舒雨霜道:“我从没听爹说过。”李云龙道:“文慧芸的丈夫,叫做潘河东,和舒叔叔原是结义兄弟……”舒雨霜道:“我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那是舒叔叔不愿提这件事。”李云龙道:“本来舒叔叔、潘河东,都是吃的镖行饭,据说有一次潘河东保的镖,是一个告老还乡的京官,不料他见财起意,觊觎保主一颗夜明珠,竟然在一夜之间杀死了保主—家十七口,连三岁孩子都不肯放过,这件事终于给爹和舒叔叔知道了,要他去投官自首,他不但不听劝告,反而老羞成怒,突使歹毒暗器,企图杀死爹和舒叔叔灭口……”
舒雨霜气愤的道:“这潘河东真是丧失了天良,后来呢?”李云龙道:“后来舒叔叔把他杀了,也正因这件事,二位老人家一气之下,就把镖局也收歇了。”
他没待舒雨霜再问,接着到:“据说文慧芸的师父,是个十分厉害的老魔头,文慧芸死了丈夫,就立誓要替夫报仇,所以……”
舒雨霜道:“后来呢?”李云龙道:“文慧芸跟他师父苦练十年,下山之日,她知道舒叔叔和萧成化的一段粱子,因此扬言紫衣煞君门下要向舒叔叔寻仇,而且声言要血洗舒家庄,鸡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