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萧良扔在地上都没有哼一声的沐之冬突然爆发出一声惨嚎,硬是举起断了手筋的手臂想要遮挡住自己的脸,眼眸中的恐惧便是怒火中烧的萧良看了都有些不忍。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许是真的动了恻隐之心,手臂一扬,沐之冬又被他丢回了床上,层层纱幔和厚厚的被褥立刻掩盖住了沐之冬其丑无比的容貌。
“说吧!你勾结我母后装神弄鬼地把我诱到这里,究竟想干什么?”
许是有了遮掩,沐之冬的底气又足了些,居然声音尖锐地叫嚣起来:“想干什么?自然是与八皇子做一笔交易,自然是想帮八皇子的忙!”
做交易?呵呵!他萧良今日倒成了香饽饽,怎么人人都要与他做交易?
“与本宫做交易?帮本宫的忙?就凭你?也配?”鄙视地看一眼沐之冬,萧良转身便走。
“你别走!八皇子!”沐之冬登时急了,嚷道:“你不是爱慕沐之秋吗?你不是想得到沐之秋吗?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她的底细?难道你不想知道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身子一僵,萧良的脚步已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你说什么?”
“呵呵!”狞笑两声,沐之冬道:“八皇子果然对沐之秋用情至深,恭喜你,爱上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妖女!”
再也忍不住,萧良反手就是一掌。
侍卫大惊,这一掌若是劈中,沐之冬便是有十个脑袋只怕也不够用。
眼前一花,一道身影闪过,硬生生地化解了萧良的掌风。
“八皇子息怒!您何不听沐二小姐将话说完?”剪秋笑吟吟地站在榻前,脸上带着诚恳和恭敬。
萧良微惊。呵!他居然不知道剪秋也有这般好的身手。果然人不可貌相,到底还是他妄自菲薄了,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人都和三哥一样坦坦荡荡?便是母后,也是借来的母亲,哪里会比三哥待他更加真诚?他果真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看看眼前这个笑意盎然的奴才,萧良眉头紧蹙,这就是母后培养出来的人,便是个奴才,也虚伪得令人发指。萧良突然就明白之秋为什么那么厌恶后宫和皇室了,果然如之秋所说,皇室不过是个藏污纳垢泯灭人性的大染缸。好可悲,便是他想脱离这个染缸,也走不出去!
“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奴才,也想以下犯上吗?”
“岂敢?”话虽如此,剪秋身上却带着一股凌厉的肃杀,显然,她是在警告萧良,若他再敢贸然出手,她势必不会袖手旁观。
“好,好,好得很!”后退两步,萧良笑得十分无奈,“本宫杀不了她,离开这里总可以吧?难不成就凭你还想软禁于我?”说罢,猛然转身。
然而,脚步尚未迈出,沐之冬已嘿嘿笑道:“八皇子在怕什么?是怕心中疑窦被我证实么?”
萧良的脚步不由自主便停下了,虽未转回身,却也无法再迈出去。
“八皇子是个聪明人,连上官云清都能看出的疑点,八皇子岂会看不出?早在‘死亡村’时,八皇子不是就瞧出端倪了吗,今日怎地还会如此自欺欺人?”“
“沐之冬?你当真以为本宫不敢杀你?”萧良咬牙切齿。
沐之冬缩在被褥纱幔间的身子下意识地抖了抖,这般的八皇子,让她莫名地想到了那个让她又爱又怕的冷情男人,那个只有在梦里她才能见到的靖王爷,他,何时才会再抱抱她,何时才会像亲吻沐之秋那般亲吻她?
感受到沐之冬的害怕,剪秋眸中闪过一丝精芒,笑颜如花道:“八皇子何苦跟她一般见识呢?来时,皇后娘娘让奴婢给八皇子带句话——‘稍安勿躁,好事多磨’。奴婢以为,八皇子自然明白娘娘的苦心……”
“剪秋姑姑!”一咬牙,打断剪秋的话,沐之冬道:“劳烦剪秋姑姑回避一下,我想和八皇子单独谈谈。”
“呵!”剪秋轻笑,也不反对,只是冲侍卫使了个眼色,二人就极其默契地离开了内室。
萧良依然僵立原地,背对着沐之冬,双手握拳,指甲却深陷在掌心。他太清楚他会听到什么了,当初阿绿告诉他的时候他根本就不敢相信,可是现如今,他信了,非但信了,他还有了更多的奢望。
“八皇子!”眼波流转,沐之冬竟撑起身子冲萧良娇羞一笑,眸中却带着**裸的示好和仰慕,“冬儿今日约见你,只想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八皇子乃菩萨转世,仁慈大义胸怀天下,当初八皇子能助沐之秋解‘死亡村’之急,今日还请助冬儿一臂之力。只要八皇子能帮我,冬儿愿终生追随,便是来生,冬儿也会做牛做马报答……”
“沐二小姐可真抬举本宫!”缓缓转身,萧良的唇角带着一丝残忍的笑容。
这个该死的女人,激将不成她便想用甜言蜜语哄骗他么?只可惜,以前他看不上她,如今更不可能看上她,以沐之冬现在的模样,便是白送给侍卫,只怕侍卫都不会看上她一眼,这个不知廉耻心肠歹毒的女人倒是从哪里来的自信,就这般模样也敢花言巧语引诱他。当初三哥的眼睛得有多瞎,才会亲近这个女人忽视之秋?可是为何,三哥为何要醒悟,若是三哥一辈子都无视之秋的存在,一辈子眼睛里只看得见这个女人,那么所有的烦恼都不复存在了呀!
“本宫相助于之秋,那是顺应天意,之秋那时是在拯救百姓,本宫乃皇子,岂能见死不救?”
“八皇子果然心善!”嗤鼻一笑,沐之冬道:“那冬儿问八皇子,我静安王朝可有人会用那等法子治病救人?便是当年她为太后医治之法,上官云清可会?”
微微一愣,沐之冬却又说:“八皇子与沐之秋在一起的时间比冬儿多,对她的了解自然也比冬儿深,但在去‘死亡村’之前,沐之秋是什么样儿的,冬儿可记得清清楚楚,便是那时的她与八皇子不熟,八皇子也应该见过吧?那时的她可是如今的她?她……”
“够了!”打断沐之冬的话,萧良厉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八皇子不知道?八皇子且看她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可有一句话一件事是我静安王朝的女子敢说敢做能说能做的?难道八皇子从来都没想过沐之秋会不会是妖女,是个根本不属于静安王朝的妖女,是个借尸还魂……”
“砰”地一声,萧良的手掌重重地击在了沐之冬的天灵盖上,沐之冬甚至连萧良是怎么移到床边的都没有看清楚,视线里便只剩下猩红的血。
她有一瞬间的思维跳跃,仿佛回到了儿时,那时候她一次次把沐之秋打得头破血流,当时的沐之秋是不是也和她此时一样,满目猩红,看到的都是漫天的血色呢?
“敢胡言乱语,死不足惜!”脸上突然露出一个无比诡异的笑容,萧良凑近沐之冬几乎贴在她的耳朵上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之秋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有人曾经告诉过我,之秋在睡梦中曾哭着念叨一个叫二十一世纪的地方,我猜,那里应该就是之秋的家。”
沐之冬双眼猛地瞪圆了,她听见了什么?二十一世纪?那个人也跟她提到过的地方,原来萧良早就知道了,原来即便知道了,萧良也会痴恋沐之秋。连萧良都知道了,是不是靖王爷也知道?便是他们都知道了,还是会一个个爱着沐之秋,那个人居然欺骗她?
手掌再往下一压,巨大的内力登时涌向沐之冬,顷刻间便有白色的脑浆混着鲜血迸溅开来,妄想着最后与萧良做笔交易的沐之冬刹那间魂飞湮灭。
“只可惜,这个秘密只能我一个人知道,其他人,不管是谁,知道了都得死!”随手扯过床上的纱幔,擦干净手指,萧良冷冷道:“便是二十一世纪借尸还魂又如何?她既能借尸还魂而来,我又如何不能与她一同借尸还魂而去?”
看蟑螂一般扫了沐之冬一眼,萧良决然转身。
侍卫和剪秋正守在门外,但见萧良出来,侍卫忙迎上前,便是剪秋也忍不住脱口问道:“如何?八皇子可想清楚了?”
“嗯?”萧良木然看向她:“想什么?”
“沐二小姐她……”
“沐二小姐突发急症,归天了!”
“啊?”剪秋大惊。
归天了?怎么可能?便是她脑子再不够使也能猜得出沐之冬是怎么死的。八皇子,果然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便是武功高强,剪秋也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侍卫也吃了一惊,可看看自家主子冷若寒霜的俊颜,原要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地被他逼了回去。
“回府!”
待剪秋惊醒过来时哪里还有萧良和侍卫的影子,便是侯在门外的小轿也踪影不见。霎时出了一身冷汗,这下坏事了,主子不会杀了她吧?不敢再做停留,迅速召集人马去追。
萧良带着侍卫回府,却未乘坐小轿,而是让轿子先行,自己带着侍卫绕道由小路回城。
但见四周僻静无人,侍卫鼓足勇气道:“八皇子?您为何要杀了沐二小姐?她说可以帮助您达成心愿,您……”
“谁说是本宫杀了她?你可有亲眼看见?”
侍卫一愣,是他逾越了。可是,有些话不说出来,他实在难受。想了想,硬着头皮道:“眼下没有外人,八皇子不必避讳太多。属下听剪秋姑姑说,靖王妃似乎会些妖术,八皇子是不是……”话未说完,猛觉腹上一痛,低头去看,双眼倏地瞪圆。
在他的小腹上赫然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这匕首却他认得,正是当初靖王爷用陨石为皇上打造长剑时余下的一块石料打造而成的。想当初,还是他将那块石料偷偷藏于袖中,又偷偷命人造好了再亲手交给八皇子的,为的只是博取八皇子一笑。没想到,他一心讨好八皇子的东西,八皇子居然会用在他的身上。
如此,算不算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许久,侍卫才不敢相信地抬头看向萧楠:“八皇子?您……”
“沐之冬胡说八道诋毁之秋的名誉,死不足惜。作为本宫的奴才,你说了不该说的话,管了不该管的事,自当受罚。原本挨顿板子训诫一番便罢,只可惜你非但未将本宫的告诫听进去,还瞎了狗眼跟了不该跟的人一起算计本宫。你说,本宫还能继续留你么?”
若无其事地握住刀柄,像是在欣赏,又像是在把玩。猛一用力,匕首在侍卫腹部拧了一圈,登时有大口的鲜血从侍卫口中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