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权谋

同样无眠的还有户部尚书,立在院外,冷冷的夜风吹起他披散的外衣,带着一种萧条和无奈。叹了口气,李尚书不由想起才不久前的事。

用过晚膳还没来得及喝茶,就见管事神色匆匆的跑了进来,对李尚书道:“大人,东宫来人了,正在书房候着。”

李尚书的手不由的一抖,杯中的热茶一下溅了出来,洒在了地上,惶恐的立起身来,李尚书喝道:“怎么不早些来回。”

管事低声道:“来人不让声张,所以…。”没有理会管事,李尚书自顾自得整了整衣衫,道:“随本官过去。”

书房里,一个瘦削冷清的中年人正默默的站在那里,见到李尚书过来,微微一笑,道:“陈冲见过大人。”

李尚书忙道:“陈上卿客气了,有事派人吩咐一声就是,怎敢劳动上卿的大驾。”陈冲淡淡的点了下头,道:“想必大人也猜到了,殿下不放心,让我亲自过来说一下。”

尴尬的笑了一下,李尚书道:“殿下言重了。”陈冲默默地看了李尚书一眼,随后轻轻咳了一声,低低的道:“听说今日捉到的那人自称是东宫的人。”

李尚书苦笑了一下,道:“当时北王爷在场,本官也只是在旁听着。”冷冷一笑,陈冲道:“太子让我来过说一声,东宫可没有这样的人,大人明白吗。”

李尚书犹豫的道:“这…。恐怕不是本官能做得了主的,北王爷那里,本官也不好应付。”没有看李尚书,陈冲淡淡地道:“殿下的话我已经传到,至于大人怎么办,那就是大人的事了,陈冲告辞。”说完,也不用别人相送,一甩手扬长而去,剩下李尚书有些愣愣的看着那远去的背影,身后有凉凉的寒意袭来。

“大人,外面风凉,早些回去歇着吧。”管事轻轻地话打断了李尚书的沉思,没有回头,李尚书道:“李安,你说本官该怎么办,太子、靖王爷、外挤内压,这哪一个我也得罪不起。”

李安细长的眼微微一转,道:“大人不要过于忧虑,大人的上面不是有北王爷挡着吗,若是有什么事,大人尽可往他身上推不就是了。”

轻轻哼了一声,李尚书道:“你以为他是吃素的,说不得他比另外两人更难应付呢,这几年提起北静王,谁不心服。”

叹了一声,李尚书后悔的道:“唉,当初就不该畏惧靖王爷,虽说他是唯一可以和太子抗衡的人,可毕竟师出无名,只是如今他的府邸倒修大了,可这烂摊子谁来管,白花花的银子从哪儿来,多出来的民房、土地从哪儿补,如今再这么一闹,说不得闹到皇上那里,谁也好过不了。”

李安轻轻的道:“大人不要过于忧虑,相信靖王爷也不会袖手旁观的,毕竟…。”转过身来,李尚书无奈的叹道:“谁都明白,这绝不是几间民房那么简单,这是…。”指了指东边,李尚书道:“圈地只是个引子,互相打压才是正道,可怜我夹在中间,弄不好连命也保不住。”

李安悄声道:“那北王爷知道吗。”李尚书轻蔑的嗤了一声,道:“连我都能明白,他若不知岂不成了笑话。”

李安道:“既是这样,大人何不问问他的意思,或许…。”缓缓地点点头,李尚书道:“如今也只有这一条路了,毕竟这件事他才是正主。”

坐在厅里,水溶看着恭敬的立在一边的户部尚书,缓缓的道:“李大人这么早到本王这里可是有事,还是昨日的事没有办好。”

李尚书小心的道:“回王爷,民众都已安抚,只是补偿的银子…。”没容李尚书说完,水溶道:“银款不是早就拨下了吗,莫不是是大人中饱私囊还是挪作他用了。”

说完,一双凌厉的凤目冷冷的望了一眼,随后淡淡的道:“大人不会是想让本王再多出一事吧。”

李尚书忙道:“王爷明鉴,这样的事下官万万不敢做。”水溶抬起头来,淡淡的一笑,道:“这就好,本王也相信大人乃是明智之人,绝不会如那些小人般鼠目寸光。”

立起身来,水溶看着李尚书,云淡风轻的道:“皇上命本王来处理昨天的事,如今已经水落石出,补偿均已发放,民众也已安抚,说不得本王也好回去交旨了。”

李尚书忙道:“那昨日的…。”水溶没有看李尚书,淡淡的道:“既然银款都在户部,如今已补齐,看来此事只是户部办事有些拖沓,才惹出这样的事,也只能委屈大人担个办事不力的罪名了,至于昨日的那人,胡言乱语,妖言惑众,赏他一顿板子,交给刑部,自有人会处置的。”

李尚书神思一转,一下明了水溶的用意,心里暗暗叫苦,果真是名不虚传的北静王,轻轻巧巧的几句话,既卖了太子的面子,将那人说成是妖言惑众,撇开东宫,又不拂逆靖王的益处,府邸该修还修,却把所有罪过全推在自己身上,皇上面前还落得个力挽狂澜,处事有功的美名。

哭丧着脸,李尚书真是欲哭无泪,这件事到最后最倒霉的就是自己了,昨日发放的银子可是有部分挪用了别处的款项,还得再担个办事不力的罪名,弄不好若是再追究起来…。

冷冷的看着一边李尚书愁眉苦脸的样子,水溶的心里不由暗暗冷笑了一声,随后好似不经意般道:“大人也不必过于焦虑,皇上那里本王自会为大人美言几句,还有,你做的事有人会看到,说几句好话也不会太难,古有割腕保命的典故,相信大人会明白的。”

“见好就收,明智的人都不会把事做绝,所以此事也就会不了了之。”轻轻哼了一声,水溶又道:“大人好自为之吧。”

行过礼后走了出去,李尚书从没觉得步子是如此的沉重,一日之间,走马观花的像看了一出戏,可到头来,那沉甸甸的银子,那轻飘飘的罪名,可都是按在自己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