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端午

之后的三天张无忌每天都会到狮王那去, 苦口婆心的劝他跟自己走。三位高僧并不阻止他,因为根本没这个必要。

谢逊从来都不回应无忌的话,就好像他只是对着地上的石子说话。青书能够感受到无忌的负面情绪正在不断积压着, 但他并不知道该如何让无忌把那些情绪释放出来。

白驹过隙, 转眼之间三天即过。

无忌等人绞尽脑汁也没想出好办法。杨逍和周芷若虽没受重伤但是经脉还是有些紊乱, 仍需调息修养。况且现在不要说战胜三僧了, 就是劝说狮王都成个问题。

屠狮大会, 少林寺敞开大门,豪宴群雄。但是这样重要的场合居然不见空闻方丈倒是有几分奇怪。少林方面说的是空闻方丈突生疾病,此次大会由空智大师主持。

上一次郭靖郭大侠召集武林群侠是商讨驱逐外敌之事, 如今群雄重聚只是为了一个人一把刀,居然还没有人觉得这件事可悲可笑。

青书扫视了一番, 武当果然未有一人出席。至于其他门派, 来的也是敌多友少, 他暗暗有些担心明教带来的兵够不够对付全部的人。只是少林的和尚还好说,但是这么多门派, 这么多人——

门首负责接待的知僧堂客唱到:“丐帮史帮主率诸长老、弟子到。”

丐帮近年来虽然声势不如以前,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江湖第一大帮的位子并未动摇。无论哪个门派都不敢小觑他们,在座的大部分人都起身相迎。

青书自然也去瞧瞧,原来这个史帮主就是前任史帮主的女儿——那个丑丫头。有些失望地发现这回那个黄衫女没跟着。

丐帮的几位长老眼尖的发现了明教众人, 传教长老附耳告知帮主, 史小帮主遂领着一帮打着补丁的弟子, 在众人面前也不避讳, 大摇大摆地走到无忌面前。恭敬地朝他鞠了一躬, 群雄哗然,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

小姑娘虽然贵为帮主, 但是人微言轻,有些话还是几位九袋长老说出来才够有力度和影响力,不会被人当作笑言。

丐帮等人显然事先做了准备,打了商量。就是要大张旗鼓的做出戏给大家看。传功长老大声说:“张教主仁慈忠厚,帮我丐帮前任史老帮主报了仇解了冤,我丐帮为报恩情,必定以张教主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完他也是一躬。

后面的其他长老弟子像是得了信号似的,一起对着张无忌鞠躬行礼,齐声说着:“以张教主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是当着武林众人表个态,以后丐帮和明教就结成同盟了,也是个警告,有谁与明教作对,就是与丐帮作对。

这会儿子,除了青书无忌还有周芷若这三个人及丐帮众人,其他人可都摸不着头脑了。丐帮这几年处处找明教麻烦,双方关系水深火热,怎么突然就成了死党了?也没个人给解释一下。

空智带着疑问上前问拿着打狗棒的史红石:“史老帮主是如何去世的?这其中怎么会有明教的关系?”

史红石满脸的悲愤,指着他的鼻子控诉:“我丐帮向来敬重少林,行事多为忍让。没想到,你们少林寺居然派和尚杀了我爹爹。”

若是其他人说这话,大家还要怀疑几分,但史红石既是史火龙的孤女,且又是天真年纪,童稚之语不参虚假,众人不得不相信她所说是实。

下面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眼看着事情的走向要不受控制,空智说:“阿弥陀佛,女施主会不会是弄错了?少林断不会做那样的事。”

史红石把眼泪一抹,说:“爹爹临死前亲口对我所说,你还想抵赖?啊!”

掌钵龙头窜到她身前,举起铁钵似乎接到了什么,发出一声金石相撞的脆响。众人围上一观,居然是一根细如牛毛的长针,上面闪着蓝光。少林寺弟子绝对不会用这样喂了毒的阴险暗器,可是暗器袭来的方向正是少林寺众人所站的位置,绝无旁人的可能。

史红石见有人偷袭,刻不容缓,自己一定要尽快把真相说出来,她快声说:“杀爹爹的和尚就是少林寺的圆真和尚,也就是金毛狮王谢逊的师父——成昆!”刚才的暗袭已经引得众人怀疑,此言一出少林顿成众矢之的。丐帮弟子因为帮主被袭更是愤恨,将兵器举起,大有和少林大打一场的架势。

空智忽然一个腾身从在场的和尚中抓了一个出来,扔在地上。竟是空如老和尚,空智撕开他的衣袖,就见到他手腕上帮着发射暗器的匣子,一把扯下。他错就错在刚刚不应想趁乱补发一针给史红石,不仅毒针被空智空手抓住了,而且还暴露了自己。

空智怒目圆睁:“空如,原来你也是和圆真一伙的。”

掌棒长老恨他刚刚竟然连着两次想要加害丐帮新帮主,就要一杖打碎他的脑袋。有一人用剑鞘挡住了他,四两拨千斤的招数,杖虽未曾脱手,但是手臂被震得酸麻。

原来是青书见他鲁莽行事,险要断了线索,所以腾跃上前,关键时刻使出“笔”字诀的最后一画拦住了他。“长老先稍稍息怒,此人留下还有用处,要想知道圆真的真面目还要靠他。”

又向空智大师说:“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青书身为外人到是能看出一两分事情端倪。空如和尚虽是成昆同谋,但他毕竟是少林弟子,有什么不是也应由少林寺处罚。但是他知道的消息牵扯甚广,请少林寺问清之后,通告天下,以显公正。大师您若是觉得青书不过是黄口小儿,就当我刚刚的话全是胡言乱语。若是觉得我的话在理,就请照此执行如何?”

空智现在是骑虎难下,宋青书提出的要求又不十分刁难,这样就能安抚众人甚好,他当然乐得同意。

无忌钳着青书的手,把他护回身边,冰着张脸说:“你怎么又突然冲上去?成昆同谋要是不止一个,伤了你怎么办?”

青书不动声色的把他的手指掰开:“不是有你在吗?我死不了。”

无忌这回可是真的动了怒:“你也太托大了些。竟然接二连三的任意妄为,现在起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离开我寸步。听到了没!”

张无忌生气起来,凛肃威风,虎视之下青书诺诺低头,不敢发出反驳之语。

前边丐帮和空智对峙,后面周芷若带了弟子在明教的棚子旁便搭了峨嵋派的棚子,她满打满算只当自己做定了教主夫人,所以并不在意此举会有闲话。峨嵋众人正在忙着,芷若自己婷婷袅袅的提了食盒过来。“无忌哥哥,昨天见你挺爱喜欢的,今天我又煮了些汤。”

青书心中叹息,这回都不虚让我一下了吗?她真是心上蒙尘,这都什么时候了,她的无忌哥哥哪还有心思喝东西?真不知道她以往的聪明劲儿都哪去了。

宋青书看无忌没有伸手去接的打算,就起身替他把周芷若手里的食盒接过来,放在桌子上。“劳姑娘费心了。”

周芷若见无忌独自苦恼,并不理睬自己,她也只能尴尬地转身离开。

救出义父眼看无望,张无忌心中苦涩,做好了以命相搏的打算。“青书——”

宋青书拍拍他的后背:“我晓得,你自己小心。但是今天的这事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可是我想不出来里面的阴谋是什么。”说到这青书不免有些泄气,但世上的事妙就妙在,你不知道不一定代表别人也不知道,更何况在场的人有几千之众。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谢逊只有一个,屠龙刀也只有一把。在座的英雄这么多,谁去杀他?就算杀了他,那宝刀有算是谁的?少林寺以屠狮之名请我们来,但在场的恐怕大多数是奔着屠龙来的。我说您几位高僧也别吝啬,倒是把宝刀亮出了给我们瞧瞧。”说话的人是有名的司徒千钟,嗜酒如命,似痴似狂,最是毒舌但往往一语中的。

那边暗自较劲的好汉们被他一语点头,就是,那宝刀还没影呢。连看都没看到就为了屠龙刀丧命,可就太不值当了。众人纷纷逼迫少林寺把宝刀交出来。

空见大师苦着脸说:“大家静一静,少林将谢逊擒住的时候他身上就没有带着屠龙刀,至于现在刀到底在何处,谢逊也是不肯吐露。少林寺绝无吞占屠龙刀的意思。”

司徒千钟取下腰间的葫芦灌了口酒,说:“那刀不过是个死物,丢了就丢了。可是谢逊个大活人,你们总得让我们见见吧?不然你说你们少林拿了他,我们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可别是空手套白狼,看着武林中人互相打杀,少林寺坐收渔翁之利,趁机称霸中原武林。”

青书吸了口凉气,这个司徒千钟真是不怕死的,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少林,就这么嘴不饶人的性子,他能在武林中好好活到现在真不容易。不过,他可是明教的好帮手,他的话一出可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明显地动摇了众人的信心,这对明教的夺取计划可是大大有利。

沉思一二,想出个主意。无忌钳着他的手腕,把他看得紧紧的,害青书动弹不得。他只能招手让周颠过来。

周颠问他:“宋公子,叫我有什么事吗?”这样紧张的气氛中,他还不忘了调侃。“教主你这手握得也太紧了,管师兄怎么跟管媳妇似的?”

被他这么一说,青书原本还因为要让他强出头而产生的罪恶感立马就烟消云散了。心里卖了他好大个白眼——你才是媳妇!

心里想归想,青书还是堆着笑说:“有事想请周大哥帮忙,那个司徒千钟虽然脾性古怪,但是说的话可是对我们大大有利。青书想要麻烦周大哥去给司徒大哥做个搭子,一唱一和,先扰乱众人心绪再说。”

杨逍赞道:“宋兄弟这个人选选得妙,周颠你就发挥你唯一的特长,疯疯癫癫,胡言乱语、胡搅蛮缠,搅得他们头昏脑胀,要真是能让他们起了内讧不战自败,那才叫妙呢!”

周颠说:“你不要插/我的话,你一插话我就没话了。既然是宋公子吩咐,那我周颠就去试试。”

他穿过人群走到司徒千钟身边。真就是个满身酒气的人,长相普通,一张嘴伶牙俐齿的太过厉害,小试之下周颠都有一点说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