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凡宇把她带到了那个所谓的“客厅”里。
那地方,看上去比灵堂还要恐怖。
那些椅子看着很古老,他搬了一张过来让路小漫坐下,路小漫不敢,她怕她还没坐下那椅子就要“骨折”。
凭借着从窗帘透过微弱的光线,她看到的真的是个比灵堂还要恐怖摆设。
尽管她是个医生,但身处此景,不要说医生,可能道士都怯三分。
“凡宇,我要上洗手间。”老毛病又发了,一紧张就要上洗手间。
这个,苏凡宇最清楚,“你紧张什么啊?”她硬把她压坐在椅子上,“你给我坐着别动,我好久没跟你共餐,上天能让我们再见,我得好好珍惜,而你呢?”
鬼也知道要吃东西啊?“凡宇,我们出去找吃的。”
为什么要出去,“出去?入得鬼门关的人,要出去没那么容易,好好给我坐着,我去弄吃的,这里到处都是机关,我劝你别乱跑,不小心动了什么,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这里还能弄吃的?这地方,给她吃十二斤神曲山楂也提不起食欲。
他跟魔鬼差不多,走开和不走开也没有两样,她努力调节着自己的情绪,“宝宝,别怕,妈妈一定会保护好你。”宝宝比她的生命还重要,那就是母爱。
苏凡宇让她不动,她那敢动,坐得腰板都麻痹。
“嘭”一声巨响,她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要命也不是这么的要法啊。
苏凡宇一向敏捷,他箭步跨过去,把差点跌倒的路小漫接住,“真有那么弱吗,不小心掉个锅盖也能把你吓个半死,我看,你活着也没用,还不如跟我一起死了算了,我们一起去重生。”
这鬼地方,掉个锅盖足以致命,苏凡宇好心你做事小心点。
路小漫的加速跳动的心脏难以恢复,“凡宇,你好了没有,你这四壁,全是恶神雕像,那怕是立个观音,也不会令人那么生怕,还有,你不开灯,也要打开一下窗帘啊。”
“住口。”苏凡宇让她坐回椅子上,大声地吼道,“这没你话事权,你以为你是谁啊?”
好吧,他现在跟四壁那些恶神已经没有区分,路小漫还敢说什么?再说,她真不敢以为,她是以前他认识的那个路小漫。
半刻钟,他又走了出来,冷峻的面孔在她面前显得很模糊,“走,吃东西去。”
不是要重生吗?吃什么东西?“不吃,我要出去。”
还任性?“路小漫,告诉你,现在已经由不得你任性,你敢不吃,我敢开腹将食物放进你胃里。”
别那么恶心好不好?路小漫被他押到另一间房子里,可能就是他的所谓的就餐的餐厅吧。
这可是二十一世纪,他居然点着煤油灯?“凡宇,你有见光恐惧症?”
他猛地拉了一张椅出来,“路小漫,你别那么多嘴。”
可不是,就算他有什么症,也是拜你路小漫所赐,他曾经是个十分阳光的男孩子。
他给她盛了一碗米饭,这边的人多半吃面食,吃米饭的人很少,苏凡宇也是南方人,所以吃米饭也很正常,路小漫看到桌面上有几碟小菜,速度也快,才用半个多小时就能做出这些饭菜,路小漫记得,以前他是不会做饭的,而现在,她坐下,便闻到了一股浓浓家乡菜味,让她食欲顿开。
对,管他,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她抓起筷子,大口大口的把饭往嘴巴塞。
而他,却悠然地拿着一个馒头慢慢的啃。
“路小漫,想死也不用那么急呀?吃那么快。”借助微光,其实他在欣赏那张曾经熟悉的脸,是啊,他以为,这辈子,他再也不会见到她,他也不想再见到她,他要把她从他的记忆中删掉。
而路小漫,这么多的城市你好去不去,偏偏走来这山城,还要出现在他的眼前,如果一切都是天意,那么,就不怪他无情。
那几个菜全是她爱吃的,甜酸排骨是她最爱,她很想叫他吃点米饭,可只要她一开口,无论说什么都是错的,她干脆什么也不说,埋头狂吃。
她很奇怪,刚刚在那个所谓的客厅里,她还在想在这地方她肯定没有胃口,想着吃十二斤神曲山楂都激不起她的食欲,还真没想到,她会吃得如此的撑,还直打饱嗝。
她准备收拾碗筷。
“放着,谁让你动了?”他又吼她。
她缩回手,怎么动不动就吼?路小漫低着头,不说也不做。
他恨不得把她给吞了。
害得他有家不能归,有亲人不敢认,见到女人不敢爱,还有什么比这些更为悲催的事?
“路小漫。”他站近她,微光下的双目带着一股杀气,“你知道,再次走进我的世界,是没有好的下场吗?”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又把她压着坐回去,“我的卧室很温馨,要不要去看看?”
她猛然抬头,“凡宇,不要……”
不要?“哈哈哈”,他狂妄大笑,“你已经要不起。”
她直冒冷汗,对啊,他的那个宝贝,不都给她给废了吗?她还敢在他面前说“不要?”
“凡宇,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一直以来,她不都有阴影吗?只是,她一直在抑制自己。
苏凡宇又给她一掌,他很不想打她,巴掌打在她的脸上,痛在他的心上,她可是他唯一的爱过的女人,也是唯一的差点要了他的命的女人。
现在,她竟然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出现在他的面前,虽然,他这辈子,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但他认了,他想让时光去冲淡一切。
“我不想再听到你说这些,爱,是每个人应有的权利,当初我们年幼无知,你跟张深琛有婚约在先,我还不顾一切地追求你,你可以不爱我,也可以不答应我,可是,你竟然用这种方法对待我,你不就想我死吗?现在,我没死,你不安心了吧?”他的每个字,似乎带着仇恨,他知道,年幼不懂什么叫爱,不懂什么叫痴情,但他对她,绝对是真心的付出。
那,也许算不上爱,算不上情,但那时一种从心灵深处的付出,他并不希望她接纳他,他只想跟她倾诉,跟她表白,可是,她却……
他字字连珠,她低头抽泣。
“不许哭,你委屈什么啊?你当初拿起剪刀那刻不是很勇敢吗?”
“苏凡宇,求你别说了。”十几年来,她已经不让自己再回忆,那也是她的伤痛,她不是有心伤害他,那时的情况,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事后,她扔下血淋淋的他,逃了。
她以为他死了,把自己关了七天七夜。
但他命大,被好心人救起,所有的人都让他报警,但他说,是他自己想不开所为。
她那般伤害他,他认了,伤好之后,他便放弃学业,只身来到f市,那时初中还未毕业,还没成年,没有文凭,找个散工做都不容易。
可是,他是个勤恳的男孩子,而且头脑灵活,学什么都很快上手,慢慢的长大,也慢慢的得到了当地老板的认可。
等他有了点积蓄,他便开起了自己的小公司,小打小闹的过日子,他不想成名,只求平淡过日子,买下这个公寓,他花了很大的心思,他要把自己绑在一个属于自己黑暗的空间里,既然人生已经没有光明,那就在黑暗中度日,何尝不好?
是的,那些四壁恶神虽然可怕,但他们却绝不会伤害于他,而往往是看上去是善良的面孔,背后却藏刀。
“不能说?你懂得什么叫痛吗?”他双手捧起她的下巴,是的,就是这张让他着迷的脸,毁掉了他的一生。
“凡宇,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再打再骂也回不了过去,我所欠你的,也是我用一生也还不清的,事到如今,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一个人只有一念,念好念坏也只是一念之差,想着自己的情感道路,从来就没有过一帆风顺的,悲伤突起。
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可是你说的,我想问你,刚刚那个人说你是他的女人,那张深琛又成了你什么人?你肚子的孩子又是谁的?”
苏凡宇认识张深琛,而且知道他跟她有婚约,她现在怎么又成了另一个男人的女人?
路小漫不能告诉他,她与张深深之间的事,如果他知道她没跟张深琛结婚的话,他真的会更疯,因为,在他心目中,张深琛是他的偶像,那时他就觉得,这世上,除了张深琛,没人能配得上她,而他之所以还喜欢她,爱她,纯属是不能自主的,他从来就没想过占有他。
早恋死得快,特别是暗恋。
他的一个表白,便给他带来杀身之祸,他本来就带着一颗视死如归的雄心去向她表白,结果是这样,他不应该怨言。
而路小漫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别的,那时,他真心对她表白,还让她玩他的鸡鸡,她说“你敢在我面前脱裤子,我就敢剪了你的鸡鸡。”
他以为,她不敢,脱就脱。
同学三年,下雨他背过她,打雷他抱过她(她天生怕打雷),一大群同学一起,她不觉得有什么,在她心目中,那纯粹就是同学之间的情谊。
而他却不这么认为,他讨厌晴天,天天盼望打雷下雨,乌天黑地的天气是他最喜欢,每次这样,他就可以做“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