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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天的曙光,清新而明媚,菲利克斯的伤已经痊愈,在办完余下的事之后,重新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门。一觉醒来,艾芳瑟琳和往常一样,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放到他的面前。他一面品尝着这充满爱心的饮料,一面携着母亲的手走到窗口,向远处的山凝望了许久。
到底有多久没有看到这画一般的深秋景色了呢?远山还积着雪,而在山腰的地方却能看见火红的枫叶,近处有飘着浓郁芳香的桂子,在常绿树和落叶树中间若隐若现。时而可以看到一两只橘红色或灰黄色的松鼠跳过,悄悄的用那聪明的小眼睛偷看菲利克斯几眼。
“以后你是不是能经常回家来了呢?”
艾芳瑟琳的手指轻轻抚触着儿子的头发,温柔的说着话。
“应该是吧,妈妈。回费沙之后的这几天,我似乎也做了许多令我感慨很深的事。把蕾娜送回家,跟着去了艾齐纳哈叔叔的官邸,再出席杰纳德和在战争中牺牲的官兵们的葬礼……虽然令人失落和悲哀的事发生了许多,但一切总算都过去了,如今亚力克决定要邀请巴拉特的三位元帅来费沙,我也很高兴。相信银河联邦的和平不久之后就要来临,从此不要再有战争,世界也就安定美好。”
菲利克斯感慨的握住母亲的手,仿佛想这温暖永远留驻在手心。
“您知道吗?我再次去杰纳德家的时候,艾齐纳哈叔叔竟然说话了,他对我说,不愿再有人像他一样,让白发人去送走黑发人。所以,战争应该到此为止,那种形式的悲伤也就不会再继续下去。”
艾芳瑟琳笑了:“既然黎明已经来到,你的脾气也应该转变一点了吧。尽管外面的人都说米达麦亚家的儿子又孤傲又冷漠,但谁又知道,我们的菲利克斯其实是个比许多人都温柔善良的小伙子呢?”
“妈妈……”
“你已经快二十二岁了,难道都没想过找一个女孩子跟你一起分享酸甜苦辣?”
“啊?”
艾芳瑟琳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菲利克斯不禁一愣。
“您为什么跟我说这件事?我的性格您还不清楚吗?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永远的爱一个人?”
“到现在你还想隐瞒?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你不是不想谈恋爱,而是心里早就已经有了一个女孩子,但她现在是巴拉特舰队的元帅,所以你们两个才都很为难。”
“您知道我和诺薇卡的事?”
菲利克斯诧异的望着母亲的脸。
艾芳瑟琳微笑着,将手抚上儿子的脸颊。“你是妈妈从小看到大的,就算你再怎么隐藏,我也能猜到几分。自从你第一次去海尼森跟那个杨家小姐见面之后,我就发现你的脸上多了一种很奇特的色彩。但因为那位小姐也是亚力克陛下所爱的人,加上两国处于战斗中,你为了陛下和国家,甘心放弃她。不过到了现在,这件事也应该告一段落,那位小姐会来费沙,你就该抓住这个机会,把握你的爱情。”
菲利克斯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对着母亲点了点头。的确,也许再过半个月,诺薇卡就要踏上费沙的领土,终于盼到这一天来临,而诺薇卡又是如何想的呢?如果两国能达成和平协议,她应该可以多来费沙几次,或是自己能多去海尼森几次,只要两国不再交战,那么天空也会是晴朗的。
唯一令他有点遗憾的是,回到家已经两天了,一家人却没有最终团聚在一起吃顿饭。米达麦亚忙着准备两国洽谈的事宜,蜜雪儿不久又要去维尔特林,菲利克斯不禁怀念起自己的童年时代,和父母、妹妹坐在一张桌子前用餐的欢乐情景。大概,经历过一些时间和一些特殊的事,真会使人改变不少。便是小他一岁的亚力克也已为人父,并且不再责怪他,又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吃过早餐后,菲利克斯去到一个地方。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只是不自觉的爬上那座山,在一座孤独的墓前停住了脚步。
坟头之上,因深秋的季节而堆满了枯黄的落叶。他站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儿,拿起放在旁边的一柄小铲子,小心的将落叶扫到旁边,露出了坟前那张英雄的遗像。就是这里,罗严塔尔元帅的坟墓就在这里,自己又有多久没和父亲一同来看望他了?菲利克斯朝着坟墓深深的鞠了一躬,接着将一束紫色的百合放在墓碑前。
他并不知道罗严塔尔喜欢什么花,但直觉告诉他,这位元帅的气质跟深紫色很接近,孤傲、冷漠下隐藏着英雄的气概。想起自己驾驭着“托利斯坦”作战的时候,和来到这里的感觉出奇的相似,但无法解释原因。
“罗严塔尔元帅,谢谢您和‘托利斯坦’,让我可以在战后平安回来。”
菲利克斯仿佛认为,自己之所以在与诺薇卡的战斗中同死神擦肩而过,是因为“托利斯坦”旗舰带给了他幸运。这位元帅的灵魂似乎一直在保佑着他,像一根很细却很坚韧的丝线,把两颗远隔天外的心联系在一起。他不相信这位元帅曾经会背叛帝国,可为何元帅的骸骨就是不能葬在狮子泉?他到底是因何而死?
一连串的问号猛然累积在脑海里,充斥了他的身体。
“咦,你这人儿,今天怎么一个人上这里来了?”
就在菲利克斯陷入沉思之际,一个低低的女声夹杂着奇怪的口哨声,忽然将他拉回现实。
不远处站着一个看起来大约二十来岁的女子,正在向他招手。那女子长得并不算好看,身材也不高挑,看她的装扮,似乎不是费沙人。她的指尖拈着一片树叶,菲利克斯心想刚才的口哨大概就是她用这片树叶吹出来的,虽然树叶吹口哨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这女子先前所说的话却让菲利克斯感到异常纳闷。
“你是谁?听你的口气,好像跟我认识很久了似的。”
“我的名字叫伊琳,跟你算不上认识,不过我知道你是米达麦亚元帅的儿子,而且你跟你爸爸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这里拜祭那个躺在这座坟墓下面的人。”
那女子饶有兴趣的看着菲利克斯的脸,似乎在故意逗乐他。
“为什么以前我从来没见过你?”
“你当然没见过我,我也不想出来见你,但是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出来跟你搭几句话。”
“小姐,我对陌生人一向没有什么好奇心,很抱歉,我现在就要回去了。你要给人猜谜语,请你出给别人,不要找上我。”
菲利克斯转身就要离开,却被那女子一把拉住。
“喂,你不是大情圣吗?怎么能这样对女孩子说话?真是没风度,要做绝对受女孩子欢迎的帅哥,你还是学学地底下的那位元帅吧。”
那女子淘气的一笑,放开菲利克斯的衣袖,满不在乎的将树叶放在嘴边吹了一声。
菲利克斯不禁大惊,竟主动抓住了那女子的手:“我越看你是越觉得奇怪,你不但像是很了解我,还像是跟罗严塔尔元帅很熟似的,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是不是什么恐怖份子派来的间谍?”
“你放开啦!”
伊琳气呼呼的挣脱菲利克斯的手,使劲推了他一把。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不是地底下的元帅保佑你,你早就死在战场上了。恐怖份子?间谍?喂,我到底哪一点像了?”
“抱歉,我不该对你动手,只是你这个人神神秘秘的,让我一时间觉得头痛。”
菲利克斯抬头朝着天空喘了口气,无奈的垂下头来。
伊琳上前几步,仍旧对他神秘的一笑:“我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的,但是我也想告诉你另外一件事,就是你和地底下的元帅很有缘份,你如果经常来祭拜他,他会很开心的。”
“是吗?”
当菲利克斯回过神来,伊琳已经飞奔而去,很快便消失了踪影。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罗严塔尔墓前,像一座木雕。那个名叫伊琳的女子来去匆匆,在这个地方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到底有什么深藏的意义?然而,躺在地下的罗严塔尔无法回答他,只是和他一同静默着,静默在浓浓的秋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