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沛白的双眼蓦然变成锋利无比冒着寒光的箭,架在弦上正要嗖嗖发射出去,季菡眼光流转,小手直接探进他的浴袍。
只这一个动作,就让满是冰冷怒气的男人瞬间缴械投降,微微闭眼,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轻哼。
季菡的动作很轻很慢,她向来清澈晶亮的双眼,此刻媚如丝柔如水,无意中流露出来的魅惑有些青涩,但无比的勾人。
苏沛白常年温度偏低的身体开始发烫燃烧,他难耐地深吸口气,几近咬牙切齿地喊她的名字:“季菡!”
身上的人扯出一个微微得意的笑容来,斜斜地看他一眼,语气娇憨:“你不喜欢?”
她一边说着,然后干脆利落地从他身上翻下去,转过身子准备去拿不远处小桌上的水:“那算了,晚安。”
话音刚落就被人拽着脚踝拉了回去,身上的睡裙转眼就被剥掉,接着那健壮紧实的身体就压了上来,他的嗓音微微沙哑意味十足:“我还是比较喜欢,在上面。”
旖旎的夜,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两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洗完澡,季菡照着镜子叹口气,不得已又翻出一件高领针织衫来穿。
苏沛白端了杯蜂蜜水上来,放在她的桌上道:“爷爷他们去钓鱼了,你什么时候去剧组?”
“这就要去了,虽然今天没我的场,但是去迟了总之不太好。”季菡一边飞快地给自己化妆,一边随口答。
坐在季菡身后的椅子上,苏沛白上下看了她一眼。
她身上那件葡萄紫的高领无袖针织衫,因为针织的材质加上紧身版型,将她纤细的腰身臂膀,精致莹白的肩头完全展现出来,他的眼色沉了沉。
没有察觉身后人的表情变化,季菡喝了口蜂蜜水,将头上的干发毛巾取下来。
从抽屉里拿出抽风机插上,打开发出呼呼的声音,季菡偏着头对着镜子,反手拨弄着头发吹干。
看着她略显困难的姿势,苏沛白皱了皱眉,然后自然地伸手接过吹风机,在她身后帮她吹。
季菡的头发又多又长,苏沛白对这个工具又不太熟悉,刚把发尾吹干就觉得有些手酸不耐烦了。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将风筒拿高道:“也不知道把头发留这么长做什么,不方便不说,洗吹都浪费时间。”
他这句所谓的不方便,当然是指在特定时候的,身下人那句…你压着我头发了。
季菡看着镜子,只见站在自己身后的苏沛白眉头紧皱,一脸嫌弃愠怒抱怨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留长了好看呀。”季菡将身子靠在椅背上面,眉目清浅笑着看回去。
苏沛白的动作停下来,看向镜子里的她。
长发披肩妆容精致,无袖紧身上衣把她胸前的线条完美的描绘出来,多一分则臃肿,少一厘则贫瘠,苏沛白觉得自己简直是没救了,这人天生就是他的毒药和克星。
定了定神,他将手里的风筒关掉,然后看着镜子中的人语气不善地答:“那你下午就上山去了,好看是想给谁看?”
天啊,这个一大早说话阴阳怪气发酸的人,还是那个指点江山的苏沛白吗…
季菡抬起头对上他的眼,又好气又好笑地问他:“大清早的,你怎么了?”
苏沛白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沉默着将风筒放在梳妆台上,微不可见地叹口气问:“你们是统一安排,住在西山半腰的道观?”
话题转的有些快,季菡愣了一下才摇头:“不知道,应该是的。”
苏沛白抿抿嘴,眼神里又生出些焦躁来,双手搭在季菡的肩上道:“那我…”
本来他后半句是想说,我想你了怎么办,但那后半句生生卡在喉咙里,没办法说出来。
他深深地觉得,自己跟季菡的地位天平已经完全倾斜,现在是他蹲在低端,遥望渴求着高高在上的她。
这样的感受真让人绝望和羞耻。
而且最让他绝望的,是自己这样的妥协付出,那人并没有多大的感受回应,就好像…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自导自演的冷暖剧目。
眼神愠怒低沉,苏沛白抿着嘴看了镜子里的季菡一会,转身直接下了楼。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季菡喊了一声:“帮我把牛奶热上…”
半点回应都没有,瘪了瘪嘴,她回身继续拿着风筒吹头发。
收拾好拿着包下来一楼,看见苏沛白背对着客厅,坐在阳光灿烂的餐桌边上。
他用餐的动作非常慢,从季菡这个角度看上去,一动不动像是静止的。
他的全身都有金灿灿的光,利落的短发和米白卫衣在大大的餐厅里,一种难言的孤独和寂寞。
竟然会觉得心疼。
季菡的眼神暗了暗,放下包然后蕴了灿烂的笑容走过去。
拉开他最近的椅子坐下,见苏沛白并没有给她热牛奶,她便毫不客气地端过他面前那杯,喝了一口问:“你等下去公司吗?”
苏沛白的睫毛很长,他不发怒阴冷的时候,精致沉默就像漫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嗯,看都不愿意看季菡一眼的美少年。
也不跟他一般见识,季菡放下牛奶杯子,这才发现杯口有一个明显的唇膏印,吐了吐舌头放下去,季菡继续问:“你等下可以送我去剧组吗…”
拿过一个鸡蛋放到季菡面前,苏沛白没有语气地嗯了声,然后一脸自然地接过牛奶,张口去喝,恰好印上季菡刚留下的唇膏印。
脸上微微发烫,季菡无声地拿过鸡蛋就开始剥。
其实自从季菡开始上班以来,两人很少有一起吃早餐的时候,相互分工合作解决两个鸡蛋,一杯牛奶几片面包,一点分歧矛盾都没有。
最后季菡笑眯眯地拍拍手:“饱了。”
苏沛白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拿着桌上的车钥匙,换了鞋就去出去院子。
这就要走了?
季菡心下疑惑,拿上包去换鞋,她穿的一双绑带的铆钉尖头高跟鞋,花了些时间才系好那长长复杂的绑带,追出去苏沛白的车都已经开出院子。
苏大总裁又是哪根筋不对了…
季菡小跑着追出去,脚上的高跟鞋速度实在不算快,包里装了护肤化妆品也有些重,她就那么顶着大夏天的太阳,跟着苏沛白的车跑了一百多米,然后才看那人远远地停下来。
靠海的太阳分外毒,季菡就这么晒了一小会就觉得肩膀手臂火辣辣地烫,出了满头的汗,散着的长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脖子和手臂上,说不出的难受。
在原地微微喘气,季菡拿包挡在头上快步走过去。打开车门坐上去,车内空调十足,整个人瞬间凉爽下来。
“苏沛白你什么意思?”系上安全带,季菡皱着眉面色不善地看过去。
豪车内饰映衬着那人清俊完美的脸,显得苏沛白分外的矜贵高雅,跟季菡的满头大汗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不冷不热瞥了季菡一眼,并没有接她的话。
吸气,呼气。
苏沛白这个人明显就是两相矛盾的极端,你在前一秒刚觉得他可怜心软了,下一秒他能气得你吐出口血来。
一路无话地开到剧组最近的一个公共停车场。
以往苏沛白来找她或者接她的时候,为了不让别人看见发觉,苏沛白向来都是将车停在这里。
看时间还不到十点半,季菡拉下遮阳板后的镜子,接着从包里拿出粉饼按两下补妆。
早餐之后季菡的唇膏也没来得及补,现在拿出来刚涂了一半,已经停进车位的车急速后退,猝不及防地,手里的正红色唇膏杵到脸颊,断裂掉下来,她的白色七分裤瞬间遭殃。
天啊!今天这人简直了!
季菡憋了满腔的怒火刚想要爆发,苏沛白的车快速掉了个头,腿上的半截唇膏沿着腿一直往下滚。
季菡惊呼一声伸手去抓,用力不恰当,导致那唇膏一点不浪费,全部都涂到她的裤子上。
只觉得欲哭无泪。
苏沛白往停车场出口开去,还不忘转过头来看她一眼,语气是不容拒绝地:“送你去大门口。”
那人就是一块坚硬的刀枪不入的寒冰,季菡知道他想做的事情自己没办法阻止和拒绝,憋了满肚子的气,从包里拿纸巾出来擦脸上弄花的妆。
脸上的好解决,裤子上的却是怎么都弄不掉了…
用纸巾擦了几遍都是徒劳,季菡正想着直接回酒店房间换一条的时候,身旁的人发出一声冷笑来:“有意思。”
心莫名地一颤,季菡抬头看着苏沛白,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季菡只看了一眼便愣住了。
原本应该在里面拍第一话最后一场的剧组人员,此刻竟然全部站在门口…那翘首企盼四处张望的动作,分明是在等什么人的样子。
应该不会是她吧,季菡心下一凉。
他们的车越开越近,左前方黑色遮阳伞下,戴墨镜穿绑腿戏服的人站起身来。季菡定睛一看,那不正是男主角沈昊…
季菡看过剧本,对这一场戏非常清楚,是男主角出小桑村,走上升级道路的重要心理转折,也就是说除了几个群演的小剧场之外,根本就是他一个人的心理独白。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心像被什么狠狠扼住,季菡尖叫一声直接伸手拽住苏沛白的手臂:“停车!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