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回过神来的杜若怒不可遏冲向她们。高跟鞋让她崴了一脚, 她已经顾不得形象,她无法接受这样的女儿,嘴唇发紫地拽起高跟鞋, 就朝夏绿劈头盖脸打去。
衣衫不整的夏绿一边抵挡着她的失控攻击一边将朱里护在身后。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你被这个女人洗脑了?!!你不觉得很脏么!”杜若的泪水渗出眼角, 咆哮着, “解释, 你解释给我听!!!”
一贯自恃稳重的优雅的杜若过分的激动和流下的眼泪让夏绿感到震惊。
“妈!”
“她碰你了吧, 碰你哪了?”杜若颤抖的手抓住夏绿的裤头,“是不是那里!阿兰,是那里么?!”
“不要……妈, 你冷静点,不要这样!”夏绿难堪地推开她。
“阿姨。”
朱里的这一声清冷的叫唤, 使得杜若停止那一系列狂躁。
“要打就打我吧。”
“朱里, 别添乱。”夏绿向朱里使了个眼色。
朱里无动于衷地下了床。
杜若侧过脸, 瞪视她。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
朱里在她面前,跪了下去, 拿过她的高跟鞋,套进她的脚。
杜若任她动作。
她们在沉默中,节制地对峙。
“……”夏绿很快走到朱里的旁边。
“我早看出你们有问题了!”杜若恨恨地说。
“阿姨……你是个美丽高尚的人。”朱里已经替她穿好了鞋,她拍了拍手很满意似的,嘴角一扬, “为什么不能仁道地对待我和夏绿的关系呢?”
“你是以什么资格这样问我话?”
“不知阿姨有没有想过, 两个人互相吸引, 因着什么?一定是性别、年龄、肤色、财产作为前提么?是谁规定, 一定要阴对阳?!日对月?!天对地?!男对女……”朱里凤眼上挑, 从容一笑,“就算是生, 它的对立面也不一定是死。这个世间很有趣,只是你们没有发现罢了!”
“你……”杜若听不下去了,“总之我不会放任阿兰和你胡搞的!!!你滚,现在给我滚出去,滚得远远的!别再碰我家阿兰!”
“妈,朱里刚才说的话……也是我的心声。”夏绿抬起头,紧紧握住朱里的手,“起来。”
朱里站起身,瞟见玻璃窗上夏绿俊俏的眉目舒展开来,好像是,彻底拆掉了悲伤的封缄,焕发出新生的力量。
夏绿说,“朱里,走。”她始终牵着她的手。加速度的温暖从手心渡过。
“阿兰!”杜若诧异地叫道。
朱里反而呆过去,显得有点傻气。
“笨蛋,我所说的强大才不是无谓的等待,而是抓住任何可能的机会去反抗!多多锻炼吧,傻瓜,快走!要是现在被困住了我怎么给你过生日?在此之前,我一步也不会离开你!”
夏绿,她梦寐以求的夏绿带她逃跑了!
黑影幢幢。
一路上,朱里的眼中噙满泪水,她想起了很久之前做过的一个梦。梦里自己不停地奔跑。老榕树、青草、白茫茫的雾气,一切渐行渐远。她手忙脚乱,在疯狂的边沿不慎跌倒。最终,世界一片黯淡……不、不对,还有后续的,那个人终于来拯救自己了!光线打在她身上,她笑着说,朱里,走。她要带她走……怎能不感动流泪?!!
走。一同走吧。
还是相爱啊。还是相爱……
一切尽在不言中。
朱里停住脚步,泪水汹涌,“夏绿……你这样好帅……呜……”她笑着,又哭着。
“你在宴会上闹事的时候才帅呢。虽然……有点不爽,但还是觉得帅气。”
以前的夏绿,现在的夏绿,交叠着浮现在朱里面前。朱里大哭失声。
“哎?好朱里,好孩子,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夏绿一见她的眼泪就无措,“啊!糟糕!我连胸罩都没戴!”
朱里扑哧一笑,“谁让你那么急的!”
“怪谁呢?”夏绿无奈地看她。
“好了,走啦。”
接下来,要考虑下一步怎么办。
夏绿翻翻自己的口袋,只剩下几十块钱。
朱里掏出自己的黑色皮夹,“非要在这种事上有默契……我也只带几十块钱。”
“先去长途汽车站吧。”夏绿再次牵起她的手,不想松开。
“嗯啊。”朱里愉快地答应。
一定要赶在杜若到来之前离开。下定决心后,两人在4号窗口的那条长龙插队。
“哈哈哈。”
她们笑啊笑。丝毫不管旁人的白眼和谩骂。
“这是你第一次做坏事吧!”朱里悄声问。
“嗯。第一次为你做坏事。”
买完票后,夏绿去买了一小袋面包。
“你连在外面都这么贤妻良母,不愧是我的小厨娘。”朱里双手搂着她,对夏绿打情骂俏。
月凉如水。纷扰的草噼噼啪啪。心也是激动的。
没想到还是人潮济济。
“买不到车票比买到假票更惨啊。”朱里旁观众生,进行“国情思考”。
夏绿敲敲她的头。
候车室飘来一首歌。
是红极一时的《隐形的翅膀》。
现在听来别有韵味。
一首歌可以把人们带入另一个世界。
一个人可以把另一个人带入人间天堂……
她们依偎在一起。
“不要太快被抓回去噢。阿兰。”
“嗯。我们明天去看日出。”
“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