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心底一酸,白初夏差点儿落泪,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不想见你奶奶!”
“奶奶确诊为淋巴癌,没多少日子了!”齐廷允眼眶发红,对死亡的恐惧让他声音颤抖。
“她是你奶奶,不是我奶奶,不关我的事!”
白初夏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狠下心从齐廷允的身旁走过,她睁大眼睛,让泪水盈在眼眶中,不要滚落。
小时候,两家的大人忙着打拼事业,白初夏可以说是由齐廷允的奶奶带大的。
那些年的点点滴滴,就如暖胃的老火靓汤,滋润了幼年时期的白初夏。
和齐廷允见过面之后白初夏就魂不守舍,连荣越泽一直盯着她,也没有发觉,自顾自的想心事。
她可以对齐家其他人狠下心,却独独对齐家奶奶不能。
齐家奶奶是真心的疼她,爱她,那些年把她养得白白胖胖,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却从来没有为照顾她多年的齐家奶奶做过什么。
“奶奶确诊为淋巴癌,没多少日子了!”
齐廷允的话在耳边回响,泪水*了白初夏的眼眶。
她揉了揉眼睛,眸光一转,与眼含探究的荣越泽对视,她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低头继续看手中已半个小时不曾翻动过的报表。
“我不希望我的下属因为私人问题影响工作!”荣越泽抽出白初夏手中的报表,拍在桌上:“工作的时候不要想私事。”
“对不起!”白初夏自知理亏,没有和荣越泽抬杠,老老实实的认错,温顺得让人不习惯。
荣越泽眸光深沉,嘴角上扬,嗤笑道:“齐廷允当真那么好,见一面就能把你的魂勾去。”
话一出口,荣越泽才惊觉心里憋着的竟然是酸涩,和醋的味道相似。
白初夏怔了怔,连忙摇头:“不是,我不是在想他!”
“那你在想谁?”听白初夏矢口否认,而且那神情也不像撒谎,荣越泽的心情才好了点儿。
“说了你也不认识!”白初夏又拿起报表:“对不起,我不会再走神了!”
“嗯!”荣越泽点点头。
白初夏果真如她所说没有再走神,查完分公司的帐已经是晚上七点半,连饭也顾不得吃,就急着联系齐廷允,问问奶奶的情况。
她也想清楚了,奶奶的时间不多了,她不能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在通话记录里很容易就找到了齐廷允的电话,拨过去,五分钟之后,她在洗手间门口拦下了荣越泽。
“荣总,能不能麻烦你个事?”
“什么事?”荣越泽盯着神情焦急的白初夏,扬了扬眉。
“我……想去仁爱肿瘤医院,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虽然白初夏没说去医院干什么,但聪明如荣越泽,立刻猜到是去探病,而患病的人恐怕和她下午的魂不守舍有着莫大关联。
荣越泽不理会在抗议的五脏六腑,淡淡一笑:“没问题!”
半小时之后荣越泽带着白初夏到达仁爱肿瘤医院,齐廷允早已在门口等候。
看到齐廷允,荣越泽的眉峰不由得蹙了蹙,虽然不悦,但他并未表露,下车打开后备箱,取出在路上买的果篮和鲜花。
省去了客套的寒暄,白初夏急不可待的要齐廷允带路。
她颤抖的手推开虚掩的门,病床上油尽灯枯的老人神态安详,所剩无几的头发已是花白。
“奶奶!”胸中的悲痛一涌而出,白初夏飞扑上去,抱着床上的老人,嚎啕大哭。
“初夏,初夏,真的是你吗,我是不是在做梦?”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干枯的手缓缓伸出,拂过白初夏满是泪痕的脸。
“奶奶,是我,你没有做梦,真的是我!”抓紧奶奶冰冷的手,白初夏艰难的挤出笑颜,语带娇憨:“奶奶,我好想你!”
老人气若游丝,说话很慢:“我也想你,初夏,你上大学就和阿允结婚吧,我听说大学生就可以结婚了,奶奶等了十几年,不能再等了……”
“奶奶……”她可以尽力满足老人任何愿望,只除了这一个。
齐廷允在白初夏的身后俯身,低声道:“奶奶生病之后就有些糊涂了,她以为你还在读高中。”
所有的人都活在现在,只有生病的奶奶还活在过去。
白初夏心底的酸涩不断上涌,泪水就像断线的珠子,落了一地。
“奶奶,你一定会好起来,一定!”
干枯冰凉的手,生命体征是那么的弱,白初夏很害怕,这是和奶奶的最后一次见面。
她反手擦干眼泪,看着奶奶,誓把奶奶的模样牢记心中。
老人也专注的看着白初夏,眼眶里浸满了泪水,她干瘪的嘴唇不停颤抖:“初夏,对不起,对不起……”
“奶奶,别这么说,你没有对不起我!”白初夏在心里默默的说,对不起我的是你的儿子和孙子。
老人抓着白初夏的手紧了紧,虽然有气无力,但却有不寻常的坚定:“阿允,你出去,奶奶要单独和微儿说几句话。”
“好的,我在外面等!”
病房外,荣越泽正在用手机看财经新闻,听到开门声,抬眼扫到齐廷允,问道:“白初夏什么时候走?”
“急什么!”话一出口,齐廷允意识到自己口气有些冲,立刻调整了情绪,笑容满面的说:“如果荣总有事可以先走,我负责送初夏回酒店!”
荣越泽的唇角划过讥讽,把白初夏交给齐廷允岂不是羊入虎口,他才没那么笨,就算有天大的事,也要等到白初夏一起走!
“我没事,闲着无聊!”
“嗯,那就好!”齐廷允在荣越泽的身侧落座,也掏出了手机,有十五个未接来电。
他只看了一眼,然后删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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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越泽能清楚听到白初夏的哭声,但听不到说话声,胸口闷闷的,不舒服。
他盼着白初夏赶紧出来,别让他再牵肠挂肚。
十五分钟之后,白初夏哭着眼睛和鼻子,走出病房。
“走吧!”她一脸漠然,没看齐廷允,匆匆忙忙的朝电梯走去。
走出医院,白初夏就像行尸走肉般混入人流,空洞的双眼,看着遥远的天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荣越泽默默跟在白初夏的身侧,在她要撞上电线杆的时候拉她一把,在她没注意脚下楼梯的时候扶她一下,一直走,一直走,白初夏不知道走了多远才找回自己的神智。
脚步一滞,在路边站定,白初夏转头,红肿的大眼睛看向荣越泽:“你上次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我说的话肯定算数,但你说的上次究竟是哪个上次?”荣越泽深眸微敛,专注的看着似乎大受打击的白初夏,心口划过一抹痛惜。
“你说……帮我把齐家的人……踩在脚下,帮我爸爸妈妈……报仇雪恨!”白初夏的心像揪成了麻花,痛得她难以呼吸,咬牙切齿,说出憋在喉咙里的每一个字。
是什么让白初夏改变了主意?
荣越泽挑了挑眉,当初他也只是抱着玩笑的心态提出这个建议,但现在看来,以容不得他再玩笑。
“没问题!”荣越泽抽出一张湿巾擦干净白初夏脸上风干的泪痕,初夏有笑:“你是我的女人,你的仇,就是我的仇,你的恨,就是我的恨,但现在不行,我需要时间!”
“以你的能力,一年应该是够了!”
白初夏的身子无助的狂颤,她的眼中,是视死如归的坚定:“你什么时候打垮齐家,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结束,但最长不能超过一年!”
“一年?”荣越泽眸光深邃,沉吟道:“有点儿紧张!”
“还有,我不做第三者,如果哪天你要结婚,请你实践了对我的承诺,结束我们的关系之后再结婚!”
她疯了,真的是疯了,心头的恨无以复加,不计后果的放手一搏,赤红的双眸早已不见清澈的色泽,有的只是熊熊火焰。
荣越泽凝视白初夏,忧心忡忡。
眼前的女人突然间变得很陌生,他不知道是什么刺激了她,无暇去追究,只能把她拥在怀中:“好,我都答应你!”
得到荣越泽的许诺,白初夏紧绷的肌肉骤然放松,身子又恢复了软绵绵的状态。
“想清楚了再过来,我等你!”荣越泽把白初夏送回酒店的房间,说了这么一句。
“嗯!”白初夏深深的看他一眼,然后关上了门。
她已经想清楚了,清楚得不能再清楚,奶奶的话就像咒语,在她的脑海中盘旋不去。
白初夏死死的闭上眼睛,最后一次下定决心。
回酒店洗澡换衣服,白初夏穿着洁白的雪纺连身裙,去敲荣越泽的门。
门虚掩着,似乎一直在等她。
礼貌的敲了两下,白初夏才走进去,腿在不由自主的颤抖,心脏也在不受控制的狂跳。
每一步,她都走得艰难,房间里弥漫着沐浴露的甜腻和淡淡的酒香,更有暧昧的气息。
荣越泽坐在床边,埃及棉的薄被横过他的蜂腰。
两根纤长白皙的手指擒着高脚杯,轻尝浅啜品着拉菲。
看看体魄强健的荣越泽,白初夏的脸火辣辣的烧,再看看只剩半瓶的拉菲,白初夏大步走过去,拿起酒瓶旁的空杯倒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