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四十三章[目的地]
人们逐渐变得麻木,这种感觉让人恐惧。
可是云歌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孙志每天将人派出,傍晚也许会回来,但多数时候这些人便是一去不回。云歌能感觉的出队伍明显有种几乎至极限的压抑。那种压抑似乎随时会暴发,可是日复一日,一晃三日过去了,人依旧在减少。
整个队伍几乎可以称为死气沉沉……这两日,队伍又少了近百人。再次启程,焰烁焰炔不动声色的靠近云歌。
做为武者的本能,他们觉得危险正在逼近。
长孙志近几日脸色尤为难看,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面无血色。此行可谓是损失惨重,也许这也超出了他的预料。所有人中,脸色一直保持不变的似乎只有云歌和那个长孙启。
在云歌看来,那人似乎自始至终都是那样一幅表情……她本能的觉得厌恶,可是目光却又不由自主的追随着他,这种感觉实在是坏透了,明明他处处针对她,虽然每次他说的话似乎都颇有道理,可细品之下,却是次次与她为难。好在这几天他时刻跟在长孙志身边,似乎没功夫为难她。
只是他的背景……
云歌真的觉得像极了诸葛翊。
诸葛翊依旧没有消息,如果他在队伍中,该寻机和她联络的,便是再气,也不该这般默不作声。害得云歌的心紧紧提起,从未有一刻放下。
忧心加上劳累,以至云歌这几日瘦的厉害,养胎那几月养出的几两肉,终是全瘦了回去。云歌只能苦中做乐的想着,至少不用为减肥发愁了。行了数日,她们依旧在雪山之间跋涉。
过岭,爬山。放眼望去是一片雪白。
雪间偶尔点缀的色彩,是被收割的生命。这种压抑的感觉,便是连云歌也日渐沉默起来。
晚上元春尽量让云歌睡的舒服,只是餐风露宿的。又有何舒服可言。虽然不至于感觉寒冷,可是整日吃干粮,再加上越发肃杀的气氛。让云歌衷心期盼着此行快些结束。
便这样又过了一日。傍晚十分,队伍寻了处避风的雪谷安营。草草用了晚饭,云歌钻进专门为她搭建的小帐篷中才休息片刻,长孙启竟然亲自拜访。元春自是挡了。毕竟以云歌的身分,这样做也不算逾越。只是长孙启那人。他若是想做什么事,似乎无人可挡,至少元春是挡不住的。不过片刻,云歌便被他侃侃而谈的声音吵醒。
最终只得出来与他见面。
元春恨恨瞪了长孙启一眼。然后细心的为云歌披好大氅……
焰烁焰炔都在一旁警示着,似乎只要长孙启有所动作,便会立刻扑上前去。长孙启笑笑,示意自己不是来挑衅的。
焰烁这才不甘的退后几步。其实他和焰炔都ting希望长孙启是来挑衅的,这几日实在太憋屈了,如果能活动活动筋骨实是求之不得。长孙启似乎知道他们的想法,今天脸上不仅没带着惯常的笑,而且对云歌可谓是十分的有礼。
竟然难得的唤了云歌‘少主人’。而且听得出,不是嘲讽。
云歌点头,随着长孙启走向一旁山壁之下。
离焰烁不过几丈距离,如果长孙启真的别有所图,焰烁可以立时飞身来救。长孙启自然清楚云歌一行信任他,对于焰烁明显敌意的表情,他似乎并不在意。
“族长让我告诉你,带上你的人,今夜动身。”
“今夜?”
“是的,己经寻到宝藏入口,想来你也明白,这些人不可能全部有机会进去。所以我们悄悄离开。至于这里,族长会安排好。少主人不必在意,只要将你的人管好便是。”原来长孙启是来转告云歌长孙志的安排的。
云歌小脸绷的紧紧的,最终点了头。
长孙志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如果不是她一路上对属下的安危表现的十分在意,也许他一早便安排她的属下去探路了。即是寻到入宫,自然是极隐秘之事,如果不是非她不可,想来长孙志是不会想要带着她的护卫的,在长孙志眼中,这些人毕竟出身承元王府。
至于长孙启所说的长孙志会安排好这里?如何安排……
一路行来,虽然长孙志面上表情凝重,可是自始至终,对于生命,他似乎从来都是漠视的。
为了宝藏,为了不走漏消息,其实云歌己经能想出长孙志会如何安排……如果真的寻到宝藏,而且能顺利得到。死个千八百人又算得了什么……在利益面前,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云歌虽厌恶,可既然选择参加,就要遵循这里的游戏规则。
长孙志能允许她带着自己的护卫,己是对她的纵容……做人,当知取舍。
见云歌点头,长孙启似乎有些意外。看向云歌的目光有些奇怪。云歌拧眉,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称不上亲厚,似乎相看两厌更合适些。“少主人,你不觉得这样的安排不妥吗?”长孙启终是问道。
“不妥?”云歌反问。
长孙启点头。“少主人明知道族长会如何安排……我以为少主人是善良的,一定会反对,甚至为此与族长交恶。却不想少主人竟然对此没有异议。想来,是属下看错了少主人。”
云歌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看起来像是善良的?
何况善良与愚蠢从来只是一线之隔。这个时候与长孙志反目?那她便真是愚蠢的无药可救了。
“如此真是抱歉。”云歌不痛不痒的道,说是抱歉,可表情却是平静的很。长孙启笑笑,似乎觉得云歌的反应颇为有趣。“想来族长所言不假,少主人身上即流着长孙氏的血,合该是冷漠的。是属下想错了……”云歌实在不知道长孙启这话何意。
有心不予理会,可他的眼神实在太过气人。
嘲讽!鄙夷……云歌有些气不过。她和他连认识都称不上,充其量便是知道彼此的名讳……她如何行事,与他何干?“我实在不知道你这些话到底何意?难道你希望我为了那些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去和亲生父亲反目成仇?长孙启,我们都是聪明人,都明白何为轻,何为重,此时,我心中最重的几人便是我的护卫,至于那些长孙氏下属……能活,是他们幸运,从他们选择追随长孙氏便该明白,他们选择的是条怎样的道理。如果身死,不过是命罢了。没什么好怨怼的。
我也一样,此行若侥幸能活,实是老天怜悯,若是身死,也不会怨天尤人。如果这是我那位父亲想要知道的,你便将我说的话如实相告吧……我累了,恕不远送。”云歌再不理会长孙启,自顾自走向焰烁等人。
她的话,几人自然是听到了。
对于云歌的脾性,他们是知道的,此时听完这些话,心里热呼呼的自是不说。那种被重视的感觉让几人觉得颇有面子……
做为长孙志的属下,时刻要担心会被他不由分说送上亡命之途。可是做为承元王府的暗卫,不管是主子还是夫人,从来都是以他们的性命为重。遇到这样的主子,实是他们的福份,便是此次真的没命回去,他们也不悔。
元春迎上前来,扶着云歌进帐。
见长孙启怔怔望着云歌,焰炔冷笑出声。
“你还是少看几眼,我家夫人岂是谁都可以乱看的。也就是在此地,若是在锦阳,你便是想见我家夫人一面,也是难如登天……”
长孙启回以冷笑。
“你家夫人既然这般金贵,为何要跋涉来此,在锦阳养尊处优不是更好。”
焰炔目光顿冷。
“你懂什么,我家夫人来此自是有原因的,与你何干,你不过是长孙志手下的幕僚罢了,有什么身份来质疑我家夫人……”
“焰炔,我们不是走着瞧吧。”长孙启似乎是怒极反笑,临走前如是道。
焰炔自是不怕他,恨恨的望着长孙启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随后不由得疑惑……那家伙怎么知道他的名字?难道是夫人偶然提起。夫人提起过吗?似乎……没有吧。
入夜后,果然有人来唤云歌。元春早己将吃食的御寒的衣服准备好,焰炔几人更是随时待命。
一行人向长孙志所在的方向而去,沿途经过之地,发现人们或躺或靠,竟然都沉沉睡着。焰炔等人面色凝重……身为暗卫,这些人被下了迷~药他们自然看的出。迷~药这种东西,自是不会要人性命,可这里可是虎牙雪山,身~下是长年不化的积雪,在这里陷入沉睡……等于同被活活冻死。
诸人安静的行着,谁也没有开口多说一句。
他们心中明白,是云歌救了他们,如果没有云歌一路来对他们的在意……长孙志首当其冲要牺牲的便是他们。
走到长孙志面前,云歌垂首而立。
长孙志看了看云歌,又望了望云歌身后几人。随后轻声开口……“诸位己经知道,前面便是我们的目的地……只是事情有些出乎意料,想不到那处竟然是我长孙氏末代帝君陵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