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会,每半月一比。自烈语赢了橙子璇后,江湖就一心一意的寄希望于凤天阁的黎可儿了,不过,照着抽签的对阵方式,黎可儿对上了宫琪,这情势可是大大的不容乐观。凭武功心计,黎可儿都要稍逊宫琪一酬。不可不说,黎可儿属于那实打实干的主,坚信的是勤能补拙,而宫琪那女人最喜欢阴谋诡计等偏门,并美其名日武斗文比。
因此,凤天阁内,橙子璇已经小睡了三觉,然后惺松的看了眼还在把兮月双刀舞的虎虎生风的黎可儿后,继续睡她的第四觉去了。而秦凰楼内,烈语已经拍毁了五张桌子,下达了六次命令,派了七组手下,务必要把一天到晚溜出门偷懒的宫琪抓回来……
正在被人四处搜查的宫琪,此时此刻却在艳福不浅的大饱眼福。
被她金屋藏娇的美男此时正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分明是被点了穴,身上还扎满了明晃晃的银针,甚是吓人。
“你什么时候解了我的穴?”美男明若辰星、皎如皓月的眼睛带着一丝急色一眨不眨的盯着宫琪,灰败的脸上又有了丝诡异的红。
见状,还流连在这双眼上的宫琪立马回神,秀眉一蹙,不由分说的就唰唰的又在他身上多扎了几针,语气大为愤慨。
“你重伤至此还急着往哪去啊?我善解人意的问你,你又不领我的情,跟你说了不能再擅用内力了,你还拼命的冲我封的穴?!处处和我作对,你是嫌你还不够油尽灯枯,还是嫌我吊着你这条命太容易了啊?!”
“闯不进迷迭谷最深处,寻不来鬼医是我自己没本事,不劳你相救。”美男细细看了眼怒火被自己越说越旺的宫琪,又瞥了眼一旁堆积如山浪费在他一个人身上的珍贵草药,那刻意覆上的冰冷面容终是淡了,只得无奈一笑,“你明知道救不了我,何不放了我?遂了我的心愿也省了你的药材和精力。”
“我为什么要遂你的愿?我就喜欢浪费药材,我就是精力充沛,甘你屁事!”顶完美男的话,宫琪趁人之危的恶狠狠的拧了把美男的漂亮脸蛋,又揪又扯又拽,咬牙切齿,“就你这张脸,拖得了一天我也多享一天眼福!有什么不划算的?”
美男盯着宫琪恶狠狠的眉眼,像是被她的理论噎到了,半晌没说话,那双温润的眸子却像是留恋在她的眉眼间,半刻都没错开过,连着宫琪这般拧他的脸蛋,也是任她动手,就像一直和她作对的人忽的开窍了似的,变得好些温柔乖顺。
宫琪终是满意的眯了眯眼睛,眼底的玩笑味十足。
她救人害人全凭兴趣,只要她高兴,对着同门照样下套,对着对手也能大发慈悲。说到底,救他不过是一时兴起,这会儿也不过拿他的漂亮脸蛋当借口而已。
眼见美男变乖了,宫琪正准备重新观摩一下美人,哪知乖乖呆在一旁的雄尾刹突然六亲不认似的,电光一闪就意图对着自己主人那张祸颜“吧唧”一口!宫琪愣是吓了一跳,眼明手快的悬之又悬的掐着雄尾刹的尾巴就把它甩飞了老远。雄尾刹飞到了空中,屁股后面还追着一把亮闪闪的银针。
屁股中招,雄尾刹哀嚎的特委曲。
雄尾刹是用心头之血以特殊的方式饲养,与主人心有灵犀,往往仅需一个眼神便能知其命令。可她万万想不到,他下的命令竟然不是伤她而是自悔容貌!
宫琪彻底的火了,管也不管触及尾刹的手心处逐渐晕开的浓黑,冲着美男就是一通吼,“你看不出来我是在开玩笑吗?!你就这么想走?你就这么急着死?!哪怕为了我一句玩笑悔了这张脸也在所不惜?!”
“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似是多么的冷漠无情,那轻轻柔柔的视线却停留在宫琪的眉眼间,流连不去。
宫琪这一刻压根没受美男的诱惑,心底恨不得起了杀心!答的这般的平淡,神色这般的淡然,他自己的命他自己都不在乎,她莫名其妙的执着个什么劲?
她是一时兴起!一时兴起的在大比之前不务正业的在他身上大把大把的浪费时间,一时兴起的苦思冥想治疗的良方,一时兴起的见了鬼的勤奋的日夜为他煎药针灸。他妈的,她一时兴起的都快成圣母了!这该死的男人还不领情!如果他乖一点,凭她的医术起码可以为他延命一年,倒时若是想的到办法进迷迭谷最深处,真寻来了鬼医,他的小命兴许就有的救了。可他偏就如此想死!
宫琪怒极反笑,“一旦离了我的治疗,别说半年,一个月你都活不了,你是不是非要找死?”
美男看着宫琪眼里的盛怒,良久却是轻叹了声,不自觉的又把音色放的轻柔了些,“我必须走。”
宫琪美目一凝,怒瞪着美男的眸子里流光百转,许久无言后,终是拂袖从床边站了起来,理也没理男人,兀自就出了门,没多久却是端着个药碗又进来了,重又在床边一坐,手一伸,便把手中盛满汤药的药碗递到了美男眼前。
“你要走可以,但怎么说你是我的病人,就让你这么半死不活的往外跑是砸我的招牌。我这有一服药,是我这几天一时兴起配的药方,如果有幸压下了你的伤,你应该可以自己冲破穴道,到时要走要留,是死是活我绝不插手。”
美男盯着宫琪手里的药碗,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惊喜,“这药能治好我的伤?”
“理论上可以。”看见美男投来的目光,宫琪慢条斯理的解释,一字一句说的极之清晰,“雪草补血益气,天莲子固本培元,麻术、山角补内虚养精气,再加乌祁配药。我可以老实告诉你,这五味药极阴极阳,极寒极热,乌祁更有‘半命’的别称。按配方加,每味十服,旺火煎熬即可,绝对对你的症。不过,你气虚体弱,先不说你受不受的起这药效,光论你体内错乱的真气受药性影响之后就根本由不得你控制。这服药是你唯一快速压下你伤势的办法,也是绝对的催命符,你若抵受不住随时可能死。怎么样?喝还是不喝?”
“喝。”
答的也太不假思索了吧!!宫琪气火上涌的厉害,眼底都快着了火,杀人一样格外凶悍的抓过男人的前襟,把他拽到自己面前,抬碗就把药碗凑到了他嘴边。
就着她的手,他像喝白开水一样喝一碗要命的药。从来,他没这般乖过。
美男认认真真的喝药,宫琪却是不错眼的盯着他的眼。从他睁开这双眼,他风华般的外貌都像失了颜色,温润如水的眸,灿如星子,朗如皎月,通透的都能把眼前的她完完全全的倒映去。她分明看得见,这双眼里的自己有着如此不忍的情绪。
谁能想到,她会莫名其妙的看上这一双眼睛,如今,它却要永远的闭上了。
她是大夫,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连喝口药都要把全身的力量靠在她手上借力的他,根本没可能受的住药效……哪怕十服的量,她只加了五服。
呵,到头来,还是救不了他。
宫琪眸色一痛,狠狠一笑,捏过他的下颚就把满碗的药猛的往他嘴里灌。
“你……”美男抬眸诧异的望了眼宫琪,随即却被入喉的药汁呛的不停的咳嗽,汤药洒了满襟,晕湿了好大一片痕迹。
宫琪抿了抿唇,恨恨的瞪了美男一眼,“告诉本姑娘你姓甚名谁,免得你下了地府万一爬上来找我,我连辟邪驱鬼都找不着名!”
美男咳了好久,半晌一言未发。
宫琪撇开心里莫名涌上的丝丝心疼,不耐烦的甩开了美男,神色愤愤,“不告诉我拉倒!”
说罢,起身就朝木屋外走,倒像半分都不想呆的样子。身后的人一直是一言不发……直到她都走到了门边,下一刻便能出了这木屋。
“舒望!”那人蓦地道一句。
宫琪疾步如飞的步子,狠狠的顿了下,没有回头,身后的人却又重复了声。
“我叫舒望……”
宫琪背着美男,愣了好会儿,瞪大的美目里不知汹涌的是何情绪,许久,才颤着声反问了句,“我记得,我救你的第一天,便告诉了你我叫宫琪,是吧?”
“……是,姑娘救命之恩,舒望不敢相忘。”
宫琪背着舒望,眼底忽的一热,连忙抬眼望了望日空,耀目的日光却是生生把眼睛都刺得痛了,眯了眯眼,宫琪才算喟然一笑,眉目之间到底是有了分明的怨,“要命的汤药都舍得给你喝,我对你哪算是救命之恩?公子真要忘了……便忘了吧!”
门被狠狠的摔上,宫琪一拂袖,终是彻底的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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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秦凰楼出动火离查明柳门一案。”
“柳门一案秦凰楼不插手,慕公子请回。”
“那还请风使相告,当年先皇是出了多高的天价才请动了火离?”
“十万黄金。”
“如若把我名下各行各业变卖,加之四方商行做抵总价亦值十万黄金,只要秦凰楼答应出动火离彻查柳门一案,慕氏名下之财我愿拱手奉上。”
心情极度不爽的宫琪带着满脸黑气进了秦凰楼主厅,听见的就是这番惊世骇俗的疯言疯语。
黄金十万!
宫琪的一腔怨火登时被吓的散了!虽然火离很厉害,但这笔价也忒多了点儿吧??
火离,秦凰楼四部之一,广为天下人知,只因其广聚四海能人异士,专能他人所不能。
若论火离的所作所为,天下人可谓耳熟能详。
十年前,先皇剿杀叛军失利,两万护卫军死守皇城死伤殆尽,是数百黑衣银缎的蒙面人乘巨翼飞筝从天而降,大开城门引叛军入瓮,临机布阵以奇门异理惨胜两万叛军。那一战,两百对两万,胜的可谓是天方夜谭,至今依旧为天下称奇。至此一战,火离闻名宇内,救的更是国家天下,广为百姓称颂,那也是唯一一次秦凰楼被冠以正派之名。两年后,周朝左相颁旨于楚,约定联谊之盟,却中道遇袭,被刺身亡,召书付之一炬,两国联谊被废,险起兵戈。之后几年火离更是无恶不作,血案累累,至今落为天下垢病。不过四海之内却鲜少有人联名废立火离,为何?不过因为火离认钱不认人罢了,只要出的起价,火离是助力还是杀器,未曾可知。
不可不说,这天下还真是少有火离不能完成的任务,可是打死她她也不会把十万黄金往别人的口袋里扔!别说十万黄金,十钱也不可能!她就有这么抠门。
宫琪特意瞄了眼首座之上的莫隐,连莫隐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都因了这比价而跳了跳眉毛,真是着实不易啊。
宫琪饶有兴趣的又瞟了眼在莫隐之下负手而立的慕彬,形容清俊,蓝色长衫,深蓝色缎带束发,长的也是文质彬彬,样貌生的也俊悄,可惜怎么就是个傻子呢?
慕氏家财意味的什么?那可是源源不断的雪花银啊!元和百万沃土有人的地方就有慕氏的家产,从商业交衢到沙漠荒壁,没准你进的最奢豪的酒楼和最简便的茶肆都是这慕氏的。而慕氏幕后的老板就这慕彬了,如今这慕彬要给秦凰楼送钱来了。
以后人民的生活可以富裕起来了,上街可以香车宝马了,睡觉可以高床软枕了,打扮可以金银首饰了,办事可以财大气粗了!
她宫琪的钱途终于可以无限光明了!
“还是那句话,这件任务火离不接,慕公子请回。”
什么?!!!慕彬疯了,莫隐跟着傻了不成?!
我的远大钱途啊!
宫琪一个悲愤,差点灭了莫隐!如果莫隐傻到打不还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