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盏看着孟婆仓皇落跑的背影, 回头和黑无常对视一眼:“孟婆她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跑去找白哥?”
“谁知道呢!”黑无常摊手耸肩,一副看不明白的样子, 末了招呼苏盏道:“小苏你是不知道, 孟婆最近神神道道的, 你别理她, 来, 坐下陪我喝酒。”
苏盏半信半疑的落座,孟婆今日确实反常,她端起酒杯朝向黑无常, 不放心道:“黑哥,孟婆这会儿去找白哥, 会不会是发现了什么?”
“……你放心, 她若是真发现了什么特意去找老白, 后期我们总归会知道的,老白有事可能会瞒着别人, 但不会瞒我,大不了我待会儿回去问问他。”
苏盏很想点头赞同他的话,但想到往日白哥和黑哥两个无常大人的处事方法,她深深觉得,就算白哥真有什么事瞒着黑哥, 黑哥也绝对发现不了, 毕竟头脑是硬伤!
苏盏一边默默为吐槽黑哥而谴责自己, 一边端着酒杯笑意盈盈的和黑哥喝酒, 直到酒过三巡, 黑无常不经意问道:“小苏,你这么久没回地府, 怎么也不见你挂念你家臭小子啊?”
她一愣,片刻后又从容笑开:“阿颂已经长大了,他在这地府生活的很好,我又何必挂念!”
“啧啧!”黑无常取笑道:“想当年,你可是把她当儿子爱护的,这才多久,你就能放手由着他自由生长了,果真是儿子大了不由娘啊!”
“……”苏盏一头黑线,“黑哥,你这前后两句话,有什么因果联系吗?”
“没有啊,”黑无常振振有词,“我说话,何时需要考虑因果联系了?”
“……”
你赢了!
苏盏陪着黑无常继续喝酒闲聊,孟婆却没有他们这般闲暇心情,出了孟婆庄便来到无常府门前。
进到无常府,孟婆直奔白无常书房,连云芩冲她打招呼都没有理会,只留下一句“我找老白”就匆匆消失在白无常书房前的结界内。
“最近闯白大人书房的大人物真是越来越多了……”云芩望着书房方向,神色有些担忧,魔君秦宁来也就算了,孟婆大人可是万年不来无常府串个门的,今日却匆忙来找白大人,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大概是因为,最近天气比较好吧!”一道慵懒又性.感的男声在身后响起,云芩回头去看,来人生的斯文俊秀容颜倾城,一双剑眉为他精致的面相添了几分英气和稳重,与他周身高贵不凡的气质极为贴合。
“楚大人好!”云芩连忙退了一步俯首行礼,“大人,孟婆大人这么闯进去,没关系吗?”
“那是白无常该考虑的事,咱们操这份闲心做什么!”楚颂转身离开,“今天的文书工作还未做完,我去忙了,云芩,你自便。”
“恭送楚大人。”
云芩看着此鬼云淡风轻的来,又轻描淡写的走,感慨世事变化极快的同时,又实在看不懂白大人这几年的处事方法。就比如刚离开这位,他是怎么也想不通,白无常大人究竟为何要把楚颂招进无常府做文书工作,这人充其量也就是阿盏姑娘带回地府的一个孤鬼,哪里值得白无常大人如此高看他了!
罢了,他一无常府打杂小鬼,管这么多做什么,听命于两位无常大人就够了!
书房里,孟婆站在书案前,冷眼盯着伏于案上的白无常,直到看着他将一页纸写完了,对方才停笔抬头看向她,笑容一如既往的和煦温柔:“你怎么来了?”
孟婆试图从他的笑容里看出几分潜藏的信息,可白无常素来云淡风轻不动声色,旁人极难摸透他的心思,即便与他相交多年,她也看不透其中,只能开门见山。
“阿盏回来了。”
“嗯,感觉到了。”苏盏的气息他素来熟知,一入地府他就知道了。
“老黑说,你近来一直在翻看定魂录,还找判官借阅过生死簿,都没找到这些鬼出现的原因。”
“是,进展不太顺利。”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的。
“两百多年前,阿盏初来地府的事,你可还记得?”
“当然。”毕竟敢以一己之力强闯地府单挑黑白无常的女鬼,数万年来也只她一个。
“最后一句,”孟婆定了定神,“你可有事瞒着我?”
白无常原想继续轻描淡写的一言以带过,可当看到孟婆严肃的表情,他意识到,孟婆今日这番质问,并不是他草草敷衍就能应对的。。
他展颜一笑,“很多,你想知道哪件?”
同为地府鬼官,他和孟婆有各自负责的司职范围,他知道而孟婆不知道的事千千万,说他有事瞒着孟婆也未尝不可。
“老白,你知道我说的不是地府常规事务,”孟婆眯了眯眼,顿时觉得白无常这和煦的笑容十分碍眼,“十年前我就觉得不对劲了,阿盏告诉我,老黑说你和我有事瞒着他,如今看来并非如此,怕是就连我,也被你蒙在鼓里。”
白无常从书案后来到孟婆面前,垂眸看着她的双眼:“孟婆,你的话,实在没半分道理。”
“你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跑来质问我,我却不知道你究竟想说什么,小苏回来我也很高兴,你若不想直说,我们一起去孟婆庄见老黑和小苏,开诚布公把话说清楚。”
“不必!”她是在怀疑阿盏的身份,怎能当着阿盏的面开诚布公!
看她如此迅速的否决这个提议,白无常就猜到她想问的事□□关苏盏,他叹息道:“孟婆,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吧,只一点,不要让小苏知道。”
听出白无常语气不对,孟婆连忙追问:“为什么不能让阿盏知道?难道阿盏身上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你方才连问三个问题,难道不是已经猜到了吗?”白无常并不想在此事上和孟婆绕圈子,“你猜的不错,小苏的来历很有可能和近几年地府出现的鬼魂一样。”
生死簿上没有记录、没有生前记忆,却以鬼魂的状态来到地府,这样的情况按理来说是不可能存在的,可偏偏,这些年这种情况一直在接二连三的出现。若只是阿盏这一个例外,他倒是可以当特例处理,可出现的多了,他再以特殊情况来搪塞,就说不过去了!
“老白,我一直想问你,两百多年前,你为什么会为阿盏求情,求判官允阿盏留在地府,并许了她可自由出入地府和人间的特权?”想起当年,孟婆不由怀疑更多。
“当年阿盏强闯地府被你和老黑重伤,你听了她的控诉后就去找判官翻生死簿,回来后告诉我们,判官怜她为鬼孤苦,特允她留在地府长居,判官哪里会去关注一个孤魂野鬼,如今想来,是你为阿盏求情的吧?你是如何说服判官留下阿盏的?”
白无常凝眸看向孟婆:“这件事当年我便解释过,我惜她一腔孤勇,怜她一世孤苦,才向大人求情给她求了特权,后来判官问起,孟婆你也为她说话了,不是吗?”
“是,当时我们都没有仔细盘查过阿盏的来历,只是想她一介女鬼孤苦伶仃,又单纯乐观与人为善,两百年前便默许了她的存在。”孟婆对此并不否认,“可那时并没有发生地府出现不在册新鬼的事,只阿盏一个特例,当做特事特办便也算了,可如今却不能了。”
“你什么意思?”白无常凛然道,“小苏入地府是两百年前的事,地府出现新鬼不过近十几年,你要因为这十几年的事,就怀疑小苏心怀不轨居心不.良吗?”
“孟婆,小苏当了你两百多年的朋友,现在你要为了一些不甚明朗的事就抹去你们之前两百多年的感情吗?”
“……”孟婆闻言沉默,她并不是针对阿盏,只是地府新鬼这件事太可疑,又正好撞到和阿盏有一样的来历,她才不得不多心至此。“我只是不能接受,任何人对地府不利。”
“无论是小苏还是地府新鬼,迄今为止都没有做过任何危害地府的事,就算他们真有此心,你以为他们真能掀得起多大风浪吗?”
“可既然阿盏和那些鬼有一样的来历,我们不该查查看这其中是否有关联吗?”认识苏盏这么多年,她不想怀疑多年好友,但毕竟事涉苏盏,她希望能把这件事查清楚。
“我这十年不是一直在做这件事吗?”白无常走回到书案后坐下,“再往上查,就要查到万年前的仙魔大战了,一旦涉及到这个,事情就复杂了,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先从秦宁那里入手。”
毕竟魔界才是当年仙魔大战的亲历者,他们鬼界地府,充其量只是个旁观者,论起究竟,还是他们魔界更有发言权。
“说起这个,阿盏今日说起一个推测,我听着有几分道理。”她把苏盏的话简要的复述了一边,末了总结道:“你要不要考虑从这个方面着手?”
白无常听得不由皱眉,“半盏茶前,你还在怀疑小苏对地府居心不.良,现在你又拿着小苏的推测来问我,孟婆,我真有些看不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