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叔叔,您不说话,是否因为伤口还在疼?”韦珞抬起小手,准备移到韦烽胸前。
刚刚走进的寒菱见状,不由低声喝出,“珞珞,休得无礼!”
“妈妈,我这不是没礼貌,我是关心烽叔叔!”珞珞没有回头,手中动作也没有停止,很快来到韦烽依然裹着纱布的伤口上。
韦烽不自觉地低哀一声。
“很疼是吧?”韦珞难过无比,“烽叔叔别怕,吃了生鱼汤伤口就会很快恢复!”
说着,他站起来,看向寒菱,“妈妈,您煮生鱼汤给烽叔叔吃吧!”
寒菱猛然一震,不吭声,还不自觉地瞪了韦烽一眼。
“妈妈!”见她没反应,韦珞于是用力摇了一下她的手臂。
“珞珞,谢谢你!不用麻烦你妈妈了!”反映是韦烽先出声了。
“这不是麻烦!”韦珞立刻打断他,“妈妈曾经教过要助人为乐!”
“叔叔中的是刀伤,只有敷药才会好!”韦烽又揉声道。
“由此我因调皮而被刀子伤到手,妈妈煮了生鱼汤,说喝了会好得快!”韦珞继续天真无邪地解释。
韦烽哑口无言,用余光扫视寒菱,内心也在默默期待她的反应。
“妈妈——”韦珞急了。
寒菱做了一个深呼吸,随即捡起地上的纸鸢,牵起韦珞的手,“珞珞,你刚才不是说太阳要下山了吗?来,妈妈陪你放风筝,”
“才不是!现在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一个多时辰呢!”韦珞甩了甩手,气急败坏地嚷:“妈妈,您都不回我话!”
“你要妈妈怎么回答?”寒菱无奈。
“煮汤给烽叔叔喝!还有,您今天很没礼貌,竟然不跟烽叔叔打招呼!”
寒菱差点吐血兼晕倒!有时,她这宝贝儿子早熟的俨然一个小大人,有时却幼稚得像个一岁小婴儿。看着看着,她猛然一阵恍悟,莫非他……
一定是了!这小子,前几天才说不会插手,让她自己选择,现在摆明就是站在他混蛋父皇那边嘛!
不知怎么的,韦珞暗暗打了一个冷颤,他感到妈妈看他的眼光有点不寻常,让她有点发麻。
“珞珞,妈妈想起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你乖乖呆在这,谷秋阿姨等会过来陪你放风筝。”
“不要,我只要妈妈陪!”韦珞快速拽住寒菱的手,不让她走。
“珞珞不听话了?是谁说过,要无条件支持妈妈的工作?”
韦珞一听,面露犹豫,小嘴扁的高高的。
“珞珞,叔叔先走了!再见!”突然,韦烽来到珞珞身边,冲他温柔一笑,继而走出草地,没有再看寒菱一眼。
一直呆愣在旁的【夜】,先向寒菱鞠躬告辞,然后快步走出草地,朝韦烽追去。
望着韦烽渐渐远去的身影,珞珞内心的失望愈加浓烈,顿时变得闷闷不乐起来。
寒菱的视线也一直盯着那抹越走越远的高大身影,脑子空空的,不知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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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还要多久啊,要不要再加柴?”韦珞稚嫩而急切的嗓音传遍整个厨房。
“珞珞,你这话都问了N次了,烦不烦啊!”寒菱没好气地抱怨一句,美目飘向他,发现他俊俏的笑脸沾到一些烟灰,不禁又是一生长叹。
不知着了什么魔,他竟然答应了他的请求,亲自煮鱼汤给韦烽。
他原本打算吩咐宫人选好新鲜海鱼,教导他们如何煮的,韦珞却偏要她亲自下厨,还说这样才有诚意,这样“助人”才最开心。
开心开心,她看是自讨苦吃。鲜少下厨的她,再次发现,这落后的古代还真不是人住的地方。浓烟滚滚,加上夏天的炎热,她早已汗流浃背。
“妈妈,怎么还不行啊!”韦珞又叫了一句。
“好了,别着急,再过几分钟就行了!”看他也被熏得满头大汗,寒菱心痛不已,连忙拉他走出厨房,褪去他身上有点湿的衣服,给他揉揉身子,洗去脸上的烟灰,再换上一袭干爽透气的短衫。
“你别进去厨房了,妈妈准备好会拿出来的。”她将他带到旁边的长椅前。
“哦。”韦珞乖巧的应了一句,安分守己地坐在长椅上。
寒菱重新回到厨房,大约十分钟后,她再次出到膳厅,手里多了一个暖壶和一只玉碗。
韦珞迅速跳下长椅,蹦蹦跳跳地走过去。
“来,先喝一碗。”寒菱一边坐下,一边对着玉碗猛吹气。
“妈妈,我不吃了,您帮我吃了吧!”韦珞看也不看就拒绝,踮起双脚,准备捧上暖炉。
寒菱把暖壶推到饭桌另一边,“珞珞,你不听话,休想过去!”
韦珞不自觉地撅起小嘴,无奈地端起隔热玉碗,兴致阑珊地喝起汤来。
“吃东西讲究心情放松,你心里有闷气,吃下去等于没吃!”寒菱自顾教训。
“哦!”韦珞低低地应了一句,把心思转到即将到来的事情上,整个心情豁然开朗起来。
总算喝完汤,他抱起暖壶走向大厅。
“真的不要宫女姐姐陪你过去?”寒菱送他到门口。
“别用了!妈妈,我先走了,还有,谢谢妈妈!”韦珞跨出门槛,飞快走路的同时不忘小心翼翼。
看着他的小小背影,寒菱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到两刻钟工夫,韦珞抵达钱锦鸿的住处。
“小皇子,您来了!”见到韦珞出现,各个欢喜不已。
“各位叔叔好!父皇呢?”韦珞递给他们一个礼貌的微笑。
“皇上在午睡。”钱锦鸿带他进入寝房。
“父皇!”一踏进房,韦珞兴奋地跑到床前。
听到这个期待已久的称呼,正在假寐的韦烽立即起身,又惊又喜地望向韦珞。
“父皇,快来喝汤!”韦珞把暖壶放在床畔,迫不及待地打开盖子。
一股清甜的鱼香味马上飘进韦烽的鼻子,她诧异的问:“珞珞,这汤……”
“是妈妈煮的,妈妈刚刚亲手煮的,父皇,您开心吧?”
果然,韦烽激动地差点说不出话来,“真……真的?”
“恩!不过,我也有帮忙哦!”
韦烽把暖壶移到一边,身体往外挪出一些,伸出长臂楼主韦珞小小的头颅,内心感动连连,他的宝贝儿,他贴心的宝贝儿,小小年纪就懂得为他着想。
那天,【衣】跟他禀告说为了约他去寒菱寝宫的后花园,刚开始他很纳闷,知道寒菱出现,他才意识到那时韦珞给他制造机会。
菱菱当时的表现,让他十分心灰意冷,料不到,还真成功了!
“父皇,您先喝汤吧!”一心想父皇尽快康复的韦珞,轻微挣扎一下,出声提醒。
韦烽放开他,并没立即喝汤,而是问道,“珞珞,你怎么不叫我烽叔叔,而是……而是……”
“皇上,在您昏迷的时候,谷歌一时忍不住,对小皇子说明了您们的关系,皇上,请饶恕谷秋的冲动!”侯在一旁的锦鸿抢先禀告。
“她一心为朕着想,朕岂会怪罪于他!”韦烽语气异常轻缓。
“皇上,可以喝了!”这时,【夜】把盛好鱼汤的碗恭敬地递给韦烽。
韦烽接过来,先喂给韦珞,“珞珞乖,喝一口!”
韦珞摇了摇头,“我刚刚在家已经喝过,父皇您趁热吃吧!”
韦烽点了点头,把勺子移到自己嘴边,刚想张嘴的时候,脑海蓦然闪过寒菱那张有点倔强和气恼的俏脸。
“父皇?”发现他突然停止,韦珞疑惑的唤了一下。
韦烽回神,把汤罐进嘴里。接着第二勺,第三勺,一口气喝了两大碗。
“父皇,好喝吗?”
“嗯!这是父皇尝过的这可口鱼汤!”他之所以这样说,因为这是寒菱亲手烹制,而且味道的确不错,够火候。
“那我下次再叫妈妈煮给您喝!”
“可以吗?”韦烽不禁又想起寒菱生气的模样。
“当然!有我出马,包行!”韦珞咯咯直笑,早就爬到床上。
韦烽将他纳入臂弯,“珞珞,你这样帮父皇,不怕妈妈不高兴?”
“父皇请放心,妈妈还不知我的心向着您呢!”韦珞嘴角扬起一抹得意洋洋、却天真无邪的笑,小头颅趋近韦烽,在他耳边低吟:“父皇,我告诉您一个秘密,我表面上装作中立,其实心里早已选了父皇!”
韦烽心头一暖,把他搂得更紧更牢。真是聪明乖巧的孩子,寒菱把他教导得真好,或者说,这也是柳霆沛的功劳。莫非他们那个世界教育孩子的方式就是这样?
想起霆沛,韦珞不由问道:“霆沛呢?珞珞难道不喜欢他?”
韦珞一听,小脸立刻涌起一丝愧疚,沉默了一阵子,才讷讷地道:“其实,我也很想念爹爹。妈妈说,爹爹太过伤心,所以走了。父皇。为什么妈妈不可以同时接受您和爹爹?这样我不但有父皇,又有爹爹!”
韦烽俊容即刻暗淡下来,还隐约含有一丝怒气,不过,在韦珞面前,他选择隐藏怒气,只留黯然。
“爹爹不但疼爱妈妈,还煮得一手好菜,我很怀念爹爹做的糖醋咕噜肉,凉瓜炒虾仁、西红柿炒蛋、萝卜炖牛腩,还有很多很多,爹爹做的菜不但好吃,而且营养十足。”
发现韦烽的脸越来越黑,【夜】赶紧打断韦珞的话,“小皇子喜欢吃,卑职也可以替您准备。”
“【夜】叔叔晓得做菜?”韦珞面带好奇。
【夜】微笑地点了点头,他不懂做,但他晓得去酒楼买,反正就是不能让皇上难过。
默默凝视着眼前的爱儿,韦烽决定暂时抛开不悦和沉闷,因为他实在不想破坏这温馨而难得的父子相处。
不了解大人们情感世界的韦珞,依然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兴致勃勃地跟随韦烽转开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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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房鸦雀无声,只有一阵阵的呼吸和叹息。
【夜】等三名黑衣死士和钱锦鸿都无比严肃而恭敬地伫立床前,八只眼睛齐齐看向斜靠于床、双目微闭、一脸平静的韦烽,热切期待他的回复。
又是半晌过后,锦鸿忍不住再次劝说,“皇上——”
“下去吧!”终于,韦烽出声了。
“可是皇上——”其他人也纷纷叫喊。
“我说过,我的事情由我自己处理和决定!我想休息,你们都出去吧!”韦烽嗓音无比坚硬,不容否决。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无奈地离去。
房间顿时又静了下来,韦烽起身下床,缓步来到窗台边,仰望着蔚蓝的天空,再看看眼前的翠绿荷塘,黑眸尽是难以费解的复杂神色。
直到大腿传来一阵触摸感,他才渐渐从沉思中清醒,同时惊觉,自己竟然就那样呆立了一个时辰。
“父皇,您怎么了?”韦珞仰着脸,圆溜溜的大眼睛溢满关切和疑问。
韦烽顺势蹲下,大手微颤地抚摸着他细腻光滑的面庞,心潮澎湃。
“父皇,您不开心?”这已不是他第一次看到父皇如此落寞和不欢。
终于,韦烽甩开繁杂思绪,俊颜开始绽出笑,宠溺地问:“珞珞今天又带了什么过来给父皇吃?”
“甜蜜香芋茶!又是我缠妈妈做的。父皇快来尝尝!”韦珞说着,拉韦烽一起来到桌子前。
看着碟子里的香脆糕点,韦烽不禁又陷入了沉思。
托儿子的福,他不但经常尝到她亲手煮的鱼汤鸡汤,还有各色点心。日子仿佛回到几年前刚刚封她为菱昭仪的时候。
只是,身份环境都变了,他不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皇帝,而她,已成为一个能干睿智的女尊国女王。
经过一段时间的疗养,他身体好的七七八八,这几天,锦鸿他们开始询问征求他关于复国的计划的意见,不知怎么的,他竟然不想理会。
他觉得,那个皇位已经与他无关,什么天上,什么江山,什么责任,他统统不感兴趣。就连那个代表着至高无上地位的称呼“朕”,他也没有再用。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想起前世的故事,那段辗转悱恻、悲戚悲凉的过往。他讨厌拓跋烽,他愧对赵菱儿。
对燕霆沛和王璟,他更加自惭形秽。燕霆沛就是柳霆沛,王璟就是王璟锵,他们竟然是自己命定的情敌!
“父皇,父皇——”
一声声急促的呼唤,一阵阵热切的摇晃,总算把韦烽从痛苦中扯了回来。
“父皇您到底怎么了?这几天总是一个人发呆,不如珞珞陪您打牌?”韦珞无法理解父亲的烦恼,只希望借游戏令父亲开心。
望着眼前愁眉苦脸的小人儿,韦烽内心又是一阵愧疚,他努力地、使劲地甩开愁绪,心情尽量保持愉悦,与他共度快乐时光。
一个时辰后,韦珞告别父亲,怏怏不乐地回到住处,径直来到御书房。
“回来了?”寒菱柔声问了一句。
“妈妈,陪我说说话!”韦珞已经来到她身边。
“嗯?珞珞想说什么?”寒菱放下笔,抱住他。
“我刚才去探望父皇,他……好像很不开心。”
寒菱一怔,随即淡淡地应了一句,“哦!”
“妈妈,您怎么这个表情?”很明显,韦珞对她的反应十分不满。
“那么你要妈妈怎样?”寒菱难得在他面前展露认真,“妈妈疼你,为了不想你难过,于是给他煮汤、做点心……”
“妈妈,您做这些,真的只是看在我的份上?一点也没考虑过父皇?”韦珞打断她。
“呃,,,当然!”寒菱连忙吻在他光洁的额头上,似乎在刻意掩饰或去逃避什么。
一股失望之情立刻涌上韦珞心头,他不悦地滑下寒菱的大腿,“妈妈,我有点累,去睡觉了!”
韦珞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寒菱一时无法反应,只能呆呆地看着他走开,直到完全消失于自己的视线之外。
她愣愣的,呆呆的,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重新将精力投注于工作上。
大约一炷香功夫,房门再次被推开,寒菱头也不抬就说道:“不是去睡觉吗?怎么又折回来了?没有妈妈陪伴,睡不着?”
半晌没听到回话,他不由感到一阵纳闷,同时,她还闻到一股异样气息,一股独特的气息,压住心底的惊喜,她迟疑地抬起头,看到那个风尘仆仆的人影,一时激动,眼泪猛地汹涌而出。
“别哭,别哭——”不知几时,他已来到她身边,她已扑进他的怀中。
“坏蛋霆沛,小气鬼,每次都是不辞而别,每次都是突然出现,为什么你总是搞特别,小气鬼兼大坏蛋!”寒菱抡起粉拳,捶打在他健硕的胸膛上,眼泪和鼻涕都抹在他的衣袍上。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对不起!”柳霆沛紧紧搂住她——这个每当他一想起就会揪疼不已得女人。
“小气鬼! 明明就是小气鬼!”
“不,这次离开是有目的的,来,我带你去看一个人!”等她哭够了。柳霆沛扶正她。
“一个人?是谁?”寒菱满眼疑惑。
“看看就知道!”柳霆沛故作神秘,替她戴上银色小面具,带她离开御书房,很快来到他的寝房。
“一推门,寒菱便发现,角落那窝着一个人,一个女人,由于手脚被绊而浑身动弹不得地靠在墙上。
然后,寒菱看清了那张脸,那张可恶至极、杀千刀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