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玩弄

白昼灼得刺骨,黑夜又太孤寂,我宁愿葬于人潮汹涌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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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个梦。

早上,我一醒来,看着仍黑漆漆的天花板,心情不自觉的有些烦闷。

先去吃饭吧。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坐在床边穿拖鞋,忽然我瞳孔一缩,看见了什么畏惧的东西,是毛毛虫,有我手掌那么大,绿乎乎的。

我吓得把腿缩回了床上,这玩意儿是我最恶心也是最害怕地。

是不是用力踩一下,它就能死了?

【我没有触碰毛毛虫的勇气】

这种想法占据我的大脑,身体也不自觉地动起来,穿着拖鞋的脚踩在那只毛毛虫上,然后加大力度。

【好像没有任何触觉】

这,该不会是梦吧......

再抬起脚,我直直盯着它,它,还缓慢移动着,刚踩过的那只脚一阵发软。

【我从不敢直视虫子】

综合以上,这是梦。

我抬头四处张望,这不是旅馆的房间,而且.....

这儿都是恶心的毛毛虫。

刚才踩的毛毛虫不过是最短的一条,房间里大概有十条以上,有的跟桌子那样长,有的跟枕头一样长。

身体一阵发寒,我努力鼓舞自己。

梦里做不到跟现实完全一样,最多是心理上的反应。

我手紧紧握拳,不顾脚下有没有毛毛虫,都直往前冲,一抓到把手,就快速打开跑出去,也不忘把门带上。

“诶?”楚跃安正好路过她房门,就看见我从房间里匆匆忙忙地逃出来。“怎么了?”

“有,有虫子!!!”

他皱眉,也不知道相不相信。

“你去看看!”

【他很相信我的...吧】

我转过头,门不知何时变成了两扇,门上还有玻璃,可以看到里面。

“我知道杀虫药在哪。”楚跃安带我找到杀虫药。

尽管是梦,还是把恶心的虫子一并处理掉吧,留梦里晦气。

再一次透过玻璃看房间里,又是何时出现了个双人床,是上下铺的那种。有只毛毛虫顺着床柱往上爬,这只虫子比我打开双手的长度还长。

【要是在现实里,我早就吐了】

我手拽着他的衣服,我第一次这么卑微地请求他人,“安,你,你进去把窗户关上,好不好?”

杀虫药的使用需要关窗。

楚跃安愣了下,答应了。

他打开房门,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毛毛虫,他,也怕,也觉得恶心吧。

他光注意脚下的毛毛虫,没发现攀那双人床的毛毛虫已经爬到上铺的杆上了,它卷在上面,然后发力,还没爬上去的下半部分腾空而起,那绿油油的身体,我看着既不可思议,又感到恶心,心里极度不适。

楚跃安还没关好窗户,就发现那条毛毛虫想碰他,他脸色有些发白,躲了过去,顾不得窗户就跑出来。

我们站在门口,我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但我发现门上的玻璃不见了踪影。

突然,房间里出现了个男人,他的长相有些模糊,可是心里头冒出了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男人不会是那条毛毛虫成精了吧。

它看了我一眼,转而看向楚跃安,他没发觉这怪物在盯着他,还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它伸出手来,手掌上都是粘液,它,想触碰楚跃安!

不知为何,心里很不安,觉得他要是被碰到了,就会死。

我一把将他拽到自己身后,直视着它,它也看向了我,朝我伸出了那满是恶心粘液的手。

梦,醒了。

我将这个梦告诉了楚跃安,他听完后,只是淡淡道:“无聊。要是在现实中,我不会救你。”

然后就离开了。

这时我才如梦初醒。

对哦,我忘了,他还在为了那件事闹别扭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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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长官,中午好啊。”萧婷将手上刚用完的注射器和手上的手套扔进桶里,再戴上一副新的医用手套后,领我到陈怡然的病房。

病房内,就算再安静,也只能听见她微弱的呼吸。

她应该会觉得这样的身体状况真是大煞风景。

“妈妈...”萧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脸上还有刚睡醒的印痕。

萧婷蹲下来让他爬到自己身上,他就靠在她肩头打着哈欠,眼眶红红的。

“萧医生,那帮我去买一个饼吗?我对这儿不熟。”我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也欣然答应了,说自己刚好去采购一下其他必需品。

萧南粘在她身上不下来,还撒娇似得蹭了蹭她脖子,就只好带着他一起去了。

过了一两个时辰了,他们还没回来,陈怡然都醒来随手在纸上画了两三幅画了,挺令人担心的,也诧异是买什么买那么久。

“白映棠小姐,有电话找你。”一个护士过来带我去接听,把我一带到就自己忙去了。

“歪?”

“白长官,不好了!”

看来是巡捕房打来的。

“怎么了?”

“又有受害者出现了,是个女人!”

“在哪里,我现在赶过去。”

“就在xx街xx路那里!”

“嗯。”我随即挂断了,回到病房跟陈怡然解释了一下后,就直接赶到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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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黄包车上下来,坐在上面的感觉不大舒服。环顾四周,发现了萧南,他正蹲在地上,不过还埋着头,身上的衣服被磨破了几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好走过去说些什么,只好先绕过,去看看案发现场了。

现场是阴暗的巷道,所以还维持着原样。这次是在墙壁上,是龟壳下面,不过是用血画的,看来这次的受害人流了不少血呐。如果不是留下了一样的线索,估计都不会想到是绿龟做的。

可是,为什么呢?难道是憎恨?可能性不大。

“受害人的尸体怎么都已经盖上白布了?”

“额...是外头那个小孩拼命这么做的。”一警官指了指蹲在墙边的萧南。

该不会......

我带着猜疑掀开白布,果然,是萧婷的尸体。

尸体已经不能看了,脖颈有明显的掐痕,腹部被尖利的石子剖开一条大口子,内部的组织器官被弄的一团乱,大肠小肠各被扯断了一半,肝被捏成了奇怪的形状,所以说血迹喷溅的真是厉害啊。

血腥味好重,还是先盖上吧。

“少了些器官,找了吗?”

“您来之前就已经搜查过了,并没有发现。而且也没有发现凶手,凶手的脚印就在原处徘徊,在其余地方都没有找到。”

果然是这么一回事。

“所有人注意了,集结人手,准备抓捕绿龟!”

在场的警官都惊呆了,“什么?!”

“他就在这儿的下水道里。”

现在不仅是震惊了,更多的是不解,一年轻警官问道:“为什么?”

“你难道没察觉吗?每次的现场附近都有下水道,包括前两次,涂鸦是在井盖的背面画的,在人群中蹲下来涂鸦?别闹了,就算没被发现,也会被踩骨折,结果人家还跑的比狗还快。”

“所以说,他是先躲进了下水道,在井盖的背面画好,再翻了一面。”

“下水道于整个地区下面,四通八达,便于藏身和袭击,所以才造就了绿龟的神出鬼没,和一身恶臭。”

其他的警官在听完这一番推理后,点头表示成立,他们之前也跟自己有过合作,但关系并不密切,好像一直都只把我当做来做客的小姑娘。

等等,好像有人在监视。

我沿着视线看去,只捕捉到一瞬间,但也看清楚了是谁。

对面茶馆二楼坐着的,不就是安吗?

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这个“罪魁祸首”其实早就知道了整件原委吧?而且就是他自己把这事传出去的,还让我去找出他的证据,哈哈,这么想吃牢饭吗?

“映棠!”

是柏得温。

他应该是去巡捕房找过我了,然后知道我在这儿的。不过他手里拿着的书...看来那只乌龟起了很大的作用呐。

“嗯,找到了?”

“是的,给。”他已经翻好页数了。

原来这是一只巴西红耳龟。

巴西红耳龟(学名:Trachemys scripta elegans),泽龟科彩龟属动物,巴西红耳龟原产于美国中部至墨西哥北部,其头部宽大,吻端稍突出,有黄色纵行条纹,性格活泼,对水声、振动反应灵敏。

活泼个屁,是阴暗吧!啧。

“帮大忙了,谢了。”我拍了拍柏得温的肩膀,以示感谢。

他倒是羞涩地笑着说没什么。

“好了,快去布局,这次绝对要把他抓住,以示我们的威严。”

“是!”

他们纷纷分散开来,到这附近个处下水道井盖布守,还有的用衣服绑在脸上到下水道里搜查。

我也要准备好行动了。

绝对搞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