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一片,带着星星点点混乱、摇曳的光亮。
什么也看不清,又仿佛,什么都能看得到。
如同漂浮在水中,噢不,是海绵一样的软体之上,轻柔,弹性,贴身,舒展。
杨夜完全置身于这样的感觉之中,就好像有一个美丽的早晨,不用去赶着上班,可以睡个懒觉,窗外和煦的阳光照射进来,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让皮肤痒得十分舒服。
轻轻呼吸着,杨夜甚至可以听见自己轻微的鼾声,他知道自己快要醒来了,但他不愿意,一定要闭着眼睛,这样就可以很快再睡着的。
他这样告诉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在杨夜脑海里,如同潜意识一般存在着一个念头,那就是今天不用上班,今天可以休息,今天万岁!
不知道是谁把这样的想法和念头灌输到杨夜脑海中的,但杨夜坚信,自己脑子里的念头是真的,一定是真的。
多少年以来,他一直期盼着能有这样一个美好的早晨,不用早早的起床上班,可以睡一个懒觉,然后在九、十点钟醒来以后刷牙洗脸,穿上最舒服的运动裤和大背心,到家对面的小摊上,花几元钱,吃一碗热腾腾的打卤汤面,加两个美味的茶叶蛋。啊……
这就是杨夜一直以来,能想象到的,最幸福的生活了。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烈了,即使闭着眼,也感觉到有些刺眼和太过明亮。
杨夜极不情愿的哼哼着,半睡半醒之间在犹豫要不要起来拉上窗帘,甚至在埋怨自己,昨晚怎么会忘记把窗帘拉起来!
睡梦中,杨夜仿佛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在眼前飘过,飘过又飘来。却始终不敢靠近似的,正在他梦境的一片荒芜中,远远的看着他。
杨夜看不清那白色身影的长相,却隐约仿佛看到,一双充满哀怨地眼睛,一直淡淡的向他投射这欲说还休的目光。
那淡淡的哀伤,似曾相识,非常熟悉。
这让杨夜的睡眠有些不踏实起来,说不上是美梦还是噩梦,却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好像有一些什么事情,或是什么熟悉的人物。再或是什么熟悉的场景,全部都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
“咣啷”一声巨响,彻底把杨夜的梦境打散了!害的他浑身一惊,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那声音,好像是什么锅碗瓢盆不小心砸落在地的噪音。在短暂地诧异之后,杨也彻底的清醒过来。
窗外地太阳已经很大了,把眼前这十几平方米的小屋子照射的通亮,两把椅子胡乱的摆放在房屋的一小片空地中间,一个破烂的大衣柜立在墙角门后有一个放洗脸盆地铁架子,唯一对着杨夜那张小木板床的“阔气”摆设,就是一张红木雕花的方桌,这是杨夜所住的这间小屋子内,最值钱的家具了,据说年代久远。无从考究。
红木雕花方桌上面,一块设立的玻璃状物体在反射着刺眼的阳光,那是杨老太太的照片,或者说是遗像更准确一些。毕竟杨老太太已经去世好几年了。
打量了一番,杨夜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翻身起床,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是**的!
奇怪了,以前好像没有**的习惯啊,怎么会这么一丝不挂的睡在床上?
杨夜奇怪着,一边胡乱的套上一条粗布工装裤和一件还算干净的背心,一边回忆着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回忆不要紧。杨夜当时就傻眼了!
他竟然完全想不起来昨晚都发生了什么。脑袋里一片空白!不止昨晚,昨天一整天。去过哪,做过什么,见过什么人,杨夜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不对不对!何止昨天,前天的事情也没有印象了啊!无论杨夜怎么绞尽脑汁地努力回忆,却仍然不能想起关于昨天、前天,乃至更远的前几天所发生,所经历的一切事情,只剩下模模糊糊的一些虚像,还有无数在脑海中转瞬飞逝,连想都想不清楚的一些斑斑皎皎。
穿好了衣裤,杨夜走到大衣柜前面,对着柜门上的大镜子发呆,直直地打量着自己。
黑黑地眼圈,唏嘘的胡茬,面容有些憔悴,清瘦却十分结实。胸前和大臂上,长期重体力劳动锻炼出来地结实的肌肉,已经把那件宽大的背心撑得鼓鼓的。
低头,盯着自己左手腕上的暗红色胎记,左看右看,总觉得心里有一丝异样,好像这胎记让自己想起了什么,或者是胎记要告诉自己什么?
脑子越来越混乱了。
杨夜冲着镜子做了一个鬼脸,又摆了几个健美的造型,自己开心的笑了,所谓记不得前几天发生了什么的事情,也马上在他心里释然了。
因为这种事情也算警察发生的吧,虽然不至于想不起来连续几天的记忆,但以前因为喝多了酒或者宿醉,记不得醉酒之前的一些事情,是很正常的事情。
拍拍脑袋,杨夜猜测自己一定是喝的烂醉,才会让脑子这么不清醒,甚至现在太阳穴还在一跳一跳的疼痛。
“妈的,和谁喝的酒都忘了,我是不是该戒酒了?”杨夜自言自语的骂着,心里暗自下着决心:“嗯!好,就先戒一天,看看效果!”
说着话,杨夜在屋子里两勉强链接的铁丝上拽下一条毛巾来,搭在肩膀上,出了小屋子,去公共的洗漱间洗脸刷牙。
走廊和公共洗漱间都有些冷清,没有人影。杨也打着哈欠,几步走进公共洗漱间,没注意其它。
冰冷的自来水泼在脸颊和脖颈上,让杨夜清醒了许多,哼着歌,一边拧干毛巾一边走回了屋子。他有些奇怪没有遇到任何一个邻居,甚至隔壁房屋里都没有一点声音。
难道大家都上班了?现在是几点钟啊?如果他们都是去上班的话,那今天就不是休息日啊,那我怎么在家?我应该也上班吧?
这个想法,让杨夜吓出了一身冷汗来!
坏了!一定是喝多了酒了!没有想起来今天要上班,完了完了!看来要丢了工作了!
心里紧张着,杨夜急忙跑回了自己的小屋,轻手轻脚的把杨老太太的遗像仔细擦了一边,虽然心里着急,但这件事情却做的一丝不芶。十分认真细致。
擦过遗像,甩挂起了毛巾。杨夜手忙脚乱地在床底下翻出了一套灰色的粗布工作服,胡乱套在身上,撒开腿跑出屋子,熟练的开了住宿楼下停放着的,他自己的那辆破自行车,推着往前跑了两步。身子一纵,轻盈的翻身上了车,屁股一沉,“嗷”的惨叫了一声,趔趄着身子又从车上翻了下来!
好不容易站稳,杨夜一手摸着自己的屁股,一边扭头瞪着自己的自行车,然后仰着脖子大骂了一声:“他妈的!谁啊!这么缺德!破车地鞍座你他妈也偷!穷疯了啊!”
按照一般的,正常的,性取向自然的男性来说。这样没有鞍座,只剩下一根铁杆支撑的自行车是没有办法骑了。
杨夜也没看时间,他甚至连一块手表都没有,不知道自己迟到了多久,为今之计。只能用跑的了!
刚刚经历了梦里花落知多少,杨夜就开始像少年啦飞驰。
把自行车锁在住宿楼下,杨夜撒开腿,玩了命的跑去自己作临时工的那间工厂。
一路上,车来人往,却没有人向这个发了疯一样奔跑地家伙看过来一眼。
连一束诧异的目光都没有。这反倒让杨夜觉得奇怪了。
现代人已经冷漠到这种地步了么?
算了算了,没有时间了!
杨夜想着。再次焦急起来,沿着公路旁边的人行道撒开腿飞快的跑着,一边跑一边还在不停的埋怨自己,怎么可以又喝醉了?又迟到?不想要这份工作了?目前自己唯一的收入要是被这么轻易丢掉的话,那再找一份工作将是一段漫长的征程啊!自己现在兜里的钱,还够活几天的啊!真该死!
边跑边骂着,越骂越跟自己生气!不知不觉甚至骂出了声音来,杨夜也是极度地郁闷,一时间控制不住自己,仰头脱口发泄式的大喊了一声!
这一声大喊,把杨夜自己也吓了一跳,急忙扭头去看周围来往的行人,生怕遭受一次白眼和鄙视目光的排挤与扫射。
从小受排挤,自卑惯了,杨夜已经养成了那种看别人眼色形式的本能,像他这样没身份没地位的人,在社会上如果不谨小慎微的话,很可能遭受白眼和训斥,或者说,是个人就敢吼他两句。
没办法,不是没文化,从小杨老太太让他看的书不少,但没文凭,花不起钱读书,只能被人视为垃圾一样的产物,像杨夜现在这样的生活状态,甚至大街上那些装死了亲人、装孕妇、装残疾人的乞丐一个月挣地也肯定比他多。
能不自卑么……
不过,真是不错,竟然没有一个人在看向他这边,好像根本没人注意到杨夜,也没人理会这凭空而来,神经质地一声怪叫。
看来自己还真是轻微啊,就算此时当街抽风,恐怕也没人理会我吧。
杨夜无奈的苦笑了一下,默默感叹着,脚下的脚步却一直没有停下来。此刻,他已经跑出了很远,正在穿过市中心,再往前面几里地,在城市西郊,就是自己打工的那间工厂了!
飞跑着,杨夜正路过一家豪华高级商场的正门,那旋转撑得玻璃门反射着阳光让他眼晕。
其实杨夜对这座商场是有怨念的,因为当年他还有一个女朋友的时候,曾经壮着胆子走进过一次这家商场,目的是想给女朋友买一件生日礼物,却遭受了一次最难堪的经历,被售货小姐指着鼻子骂了一番后。赶出了某专卖店,这件事情,也成了杨夜心里一直无法释怀的伤痛,那次之后,杨夜曾经指天喊地地发誓,一定要称为百万富翁,但现实残酷啊同志们,想挣钱,尤其是挣大钱,谈何容易?
后来女朋友仗着年轻有些姿色。毅然决然的离他而去,投怀送抱到了另一位小款床上。
每每想到这些。杨夜心里有有些难受,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但那种内心深处的抽搐仍在。所以此时路过这间商场大门前,杨夜不由得往事翻涌,也随之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
正扭头胡思乱想着,忽然。一股香气随着清风,钻进了杨夜的鼻子!那是一种清新的,诱人的,闻上去就知道昂贵无比的香水味道。
杨夜这么多年完全是在靠着意淫活着,无论对工作,对生活,对金钱,还是对女人,都是坚持着意淫万岁的基本方针政策,所以也养成了他对女性香水味道极其敏感的特性。因为这样可以让他幻象一些美好地、龌龊的事情,嘿嘿。
一闻到这股香水味,杨夜就断定此香水的主人绝非一般!不是大富人家的千金小姐,就是被**不举举而不坚坚而不挺的年过半百的老大款保养的二奶,要么就是徐娘半老想用香水遮盖狐臭的极品熟女!毕竟光凭这个香水的味道。就绝非一般小资白领可以享用得起的。
循着味道,杨夜颇有些兴奋的扭头观看过去。
天哪,一辆鲜红色的法拉利跑车,正停在距离他不远的马路边上,更让杨夜惊喜的是,驾驶座位上居然坐了一个女孩儿。穿了一身天蓝色的连衣裙子。戴着天蓝色框架的墨镜,虽然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她三分之一的脸。但杨夜还是轻而易举地看出来她是一个美女,是那种绝对比电视上演的,各种选美比赛冠军还漂亮几十倍的美女,那白嫩的皮肤,红红的嘴唇。乌黑的卷发,小巧的耳朵。还有她的车飞速停在杨夜旁边而带来的她身上的迷人的香水味儿。
那是香水,还是她的体香啊!杨夜吞了一口口水,痴痴地想着。
没想到,那个女孩居然扭头向着杨夜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抬手动作轻柔的摘下了墨镜,冲着杨夜这边迷人地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来,甚至,甚至还挤了一下眼睛!
杨夜正傻愣愣的看着,那女孩轻轻一甩头发,歪着脑袋看向杨夜,声音悦耳的问道:“嗨,帅哥,要不要搭个顺风车啊?”
杨夜如同五雷轰顶一般,脑袋里面嗡的一声,险些晕厥过去。更如同在裤裆下边抡了一下铁锤,让他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一般,身子都踉跄了一下!
我的天哪,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看我身材好?想……找我解毒?还是败火?有钱女人的品味,有时候真的很难说啊!她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居然主动勾引起我来了?难道她把我想成那么随便的男人了么?哼哼,她想错了!
我……偶尔随便一下也没多大关系吧?就当行善积德了……
杨夜这边胡思乱想着,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难以置信的与那个漂亮女孩对视着,犹豫着,向前迈了两步。
眼看着那个漂亮女孩冲着他勾手指,杨夜兴奋的荷尔蒙超常分泌,要不是还有一点理性,已经纵身冲上去了。但,该死的,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哎?匀馨小姐啊,这么巧?”
杨夜一怔,犹豫着回头看去,只见一位英俊挺拔的青年,穿着一身深蓝色休闲西装,里面是敞着领口的白衬衫,看上去干净整洁,正微笑着招手,向着杨夜这边走过来。
而这个青年才俊的目光,很明显已经穿过了杨夜,投向的是后面那辆红色法拉利里面坐着的美女。
妈的,我就知道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么!原来真的不是叫我呢……等等!匀馨?这名字好熟悉啊,我认识么?为什么我听起来这么亲切呢?
杨夜一愣,脑子里微微荡了一下。
“是啊,闲着无聊。一个人出来兜风,正巧遇到你了,”车内的美女匀馨笑着,又把天蓝色框架的墨镜戴上:“你这是去哪啊?要不要我送你?”
那个年轻才俊一边走过来,一边笑着挤着眼睛说道:“怎么一个人?匀馨小姐,你的未婚夫呢?杨家大少爷呢?”
车里坐着的匀馨嗔怪的看了那个才俊一眼:“好啊,你也气我是不是?你也和我提他是不是?他离家出走那么久了,谁知道是死是活啊!”
那才俊假装歉意的笑着,不说话,径直走了过来。直直走向杨夜这边。好像丝毫不介意有杨夜当在面前似的。或者说,他眼里根本就没有杨夜这种低身份的人,料定他会躲开自己一样。
这也太目中无人了吧?杨夜有些气恼起来。就算我穿的寒酸一点,看上去没有你那么光鲜耀眼,但也不能因为贫富贵贱,就不把我当人看吧?
赌着气,杨夜故意把头扭向另一边,假装没看见那个年轻才俊。故意站在他的前进方向不躲闪开,虽然不敢正面与其发生冲突,但使点儿小坏招,杨夜还是颇为熟练地。
但是,让杨夜彻底惊呆的一幕发生了!
那个年轻的才俊,依然像是没有看见他一样,径直的走了过来,在撞碰到杨夜身体的那一刹那依然没有停下脚步,接着,他竟然完全如同在前方没有任何存在。像是在空气中行走一样,一下子穿越了杨夜的身体,直接走了过去!
怎么可能?
杨夜瞪大了眼睛,低头傻傻的看着刚刚被人穿越的身子,然后呆呆地转过身。看向已经走过去到了车边的,那个年轻才俊的背影,脑袋里一片空白!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他怎么可能穿过我?他会法术么?还是……
杨夜震惊着,双眼直勾勾向前看着那个年轻的才俊上了匀馨的车,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踉跄着倒退了几步。脚下一划。身子向后仰倒了下去。
正巧,一个年迈的老太太。拉着一根手杖,颤颤巍巍的正走在杨夜身后的位置,而杨夜摔倒的同时余光看到了身后那个老太太,心里猛然一沉。
但这种时刻,他已经控制不住身体,一边后仰摔倒地同时,杨夜眼睛一闭,心想完了,照这个老太太的年纪和体格,被自己这么一压,不死也是重伤,要是真的没死,那自己这后半辈子就全心全意的给这个老太太挣医药费的钱吧……
“啪”杨夜摔倒了,仰面摔在地上。
而这一次,他是完完全全地看清楚了,自己后仰着摔倒的时候,又是穿过了老太太的身体落地的!
彻底吓傻了!吓傻了!杨夜扭头看着已经颤颤巍巍走过去了的老太太,感觉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
紧接着,自己身体另一侧,无数行人大踏步地走了过来,无数双脚都高高抬起,向着杨夜身上踩踏了下来。
杨夜下意识地一闭眼,却没有感觉到被践踏的疼痛,睁开眼睛时他才发现,那些脚,都是踩踏进了他的身体里面,没错!是里面!直接踩了进去,踩过他的身体,直接踩在他所仰倒的地面上!
我靠!活见鬼了啊!
杨夜翻身起来,才发现刚刚自己那一摔,一点疼痛感都没有,而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依然没有人注意他,或许,他们根本看不到他。
杨夜试探着,故意向身边一个走过的高大男人身上轻轻撞了一下——哪里撞得到?直接穿越,而那个男人毫无感觉!
诧异着,杨夜又试探了几次,向左边挥一拳,右边踢一脚,把手伸到身边走过行人的面前使劲晃了晃……毫无用处,什么也碰不到,自己就好像空气一样,不会与人发生任何实质性的肉体接触。
杨夜傻愣愣的仰着头,走了几步,脑子里一片混乱,恍惚中站定了脚步,看着前后左右人来人往的人群,心里越发的惶恐起来。
此时他站的位置,是马路正中间。
一辆货车飞快的行驶过来。直奔杨夜。
杨夜犹豫了一下,没有躲闪,他想证明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就这么透明了,就如同空气了,就已经不存在了!
“唰”地一声,大货车冲到面前,杨夜下意识的一闭眼,抬手当在自己面前,但是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货车已经穿过他的身体。急驶而去。
这是怎么了啊?杨夜绞尽脑汁,站在马路中间发呆,挖掘着自己脑袋里,能用来解释这一现象的所有知识储备,最后,一个可怕的想法钻进了他的脑袋里:
难道是……我死了?
现在这个玩意儿。是我的灵魂?
恍惚着,杨夜呆滞如行尸走肉,耳边的喧闹纷杂全部都听不见了,只是慢慢地挪动着双腿,一步步的走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走去哪里。
最让杨夜想不明白地,是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很多记忆都想不起来了,能想起来的也都是一些碎片。边走边想着,脑袋里浮现出无数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那些面孔他好像都认识。却一个也叫不上名字来,而那些面孔,都好像在对他焦急的说着什么,可杨夜却一点也听不见。
连自己怎么死的都没搞清楚就死了,真是没价值啊没价值。杨夜无奈地想着。抬起手来放在眼前。
那手,在自己眼里是实实在在的,而且双手握紧,或者是自己拍打自己,都是有触感的,但怎么。在别人眼里我就成了透明的。不存在的了呢?
还有,我死在哪?我的尸体呢?谁杀的我?是枪杀?刀杀?还是奸杀?
一个一个问题。困扰的杨夜几乎抓狂,脑子里越来越浑沌不堪,眼前也模糊起来,只知道盲目的向前迈步,试图用脚步让自己清醒一些。
不知道走了多久,杨夜一抬头,发现自己已经又走回了自己那间破烂的住宿楼前来了。
于是拖着双腿,杨夜回到了自己小屋的门前,伸手从裤兜里往外掏着钥匙。
刚掏出钥匙来,杨夜一愣,心想着:我不是死了么?不是透明的么?那我干嘛要用钥匙开门,直接穿越过去不就完了?
呵呵,看了那么多鬼片,想不到今天我也成了一只孤魂野鬼了。
杨夜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身子一冲,直接向门上穿越了过去。
“哐!”“啪!”
眼前一黑,杨夜重重趴在了地上,巨大的疼痛感从额头扩散了出来,挣扎着坐起,杨夜急忙抬手揉着自己的脑袋,抬头去看被自己撞得,还在微微颤动地房门。
怎么穿越不过去呢?我不是灵魂了么?欺负我是一只新鬼么?
杨夜气恼着,神智清醒了一些,还是不由自主的扭头左右看了看。
好家在,幸好没有人看见,否则真是天字第一号傻逼了,谁见过手里拿着门钥匙,硬往门上撞的高手?
郁闷着,杨夜还是拿了钥匙,拧开了房门,进了自己的小屋子之后,甩掉两只鞋,直直扑到在了木板床上。
以往看鬼片,经常能看到女鬼出现后,用恐怖的声音颤抖着叫道:“我死的好惨啊,我死的好冤啊……”
现在杨夜终于能理解为什么鬼都愿意这么喊了,唤作自己,还应该加上两句:“我死的好郁闷啊,我死的好悬疑啊……”
趴在床上正苦恼着,忽然窗外传来叫喊声:“杨夜!杨夜!”
杨夜一愣,猛然翻身起来,几步蹿到窗前,一把推开了窗子探头出去。
窗外的住宿楼下,站着的是一个与杨夜同在一间工厂车间里的同事,看到杨夜探出脑袋来,咧嘴叫道:“你在家啊!干什么不去上班啊你!快点走!车间设备出问题了!主任说你再不去就要扣你这个月所有工钱了!”
杨夜直愣愣的看着那个同时,迟疑的瞪大眼睛问道:“小皮,你看得见我?”
那个叫小皮的同事也一愣,接着不耐烦的挥手喊道:“看得见,你这么帅,地球人都能看见你!别废话了!快下来吧!”
杨夜还在愣着,突然一下蹿起身子,脑袋“哐”的一声磕在了窗户框上,但他也顾不得疼痛了,小皮能看见自己,证明自己没死啊!有什么事情,比发现自己还没有死更值得让人高兴的呢!……虽然这么说有点别扭。
捂着脑袋,胡乱蹬上鞋子,杨夜转身就往小屋外面跑,就在他走到门前时,本来空无一人的身后屋子里,传来一个声音:“你真的愿意,就过着这样的生活下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