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对陈一鸣的突然造访感到有点怪异,她先沉住气,没有问他。
他们两人颇不自然地吃着饭。
李月笑了笑,还是忍不住问:“林书怎么没一起来啊?”
“哦,交毕业论文了。”
这晚饭时间交毕业论文?
“妈,林书生气,会生多久啊?”
“林书很少生气,要真生气的话,半个月一个月的,都不理人呢!”
“这么久?”陈一鸣不敢相信他听到的。
“嗯,她生气起来啊,把一整年的气都生光了。”李月笑呵呵的,林书很讲理的,不会随便乱发脾气。大概陈一鸣惹她不高兴了,所以,他跑她这里来了。李月心里觉得好笑又开心。
陈一鸣的心都凉了,缓了一下神,他求救李月说:“那没什么办法让她消消气的吗?”
李月笑着说:“我没想过,她平时不会随便生气的。”
这下可麻烦了,要这样熬过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吗?那不是把人折磨疯了?
陈一鸣把碗一放,说:“妈,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这么着急?”
“哦,我忘记跟林书说一声了。”
“那你小心开车啊!”
“知道了,我走了,下次和林书一起过来。”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李月突然想喊住他,可惜,门已关上了,她就作罢了。让他吃点苦头也好。李月独自笑了笑。
林书和顾曼清在磨咖啡豆煮咖啡。
顾曼清心有余悸地说:“那个汤的味道真奇怪,你怎么会觉得好喝呢。”她只喝了一口,就吐了起来,那种味道太怪了。
林书笑了笑,说:“还好啦,可能你对那味道敏感。”
林书看顾曼清只喝纯咖啡,关心地问:“咖啡喝多了会伤胃,怎么不加点糖和牛奶呢?”
“我是现在才开始喝纯的,喜欢这种苦到入骨入肺的味道。”
“哦,那你少喝一点,女人喝多了容易变老的。”
“那你还要不要喝?”
“哦,要,你泡得这么香,当然喝,少喝点吧。”最近她已经喝了不少了,平时这样喝,肯定要挨陈一鸣的X伏强光扫射了。不想变老,咖啡又好喝,真是诱惑啊!
陈一鸣回到家,见到两人开心地一起煮咖啡,他飞跃的心倏地又降落了下来,居然有点局促不安起来,不知如何打破僵局了。
顾曼清笑着喊:“一鸣,回来啦,过来一起喝吧!”
林书只顾着喝咖啡,没有瞧他。
他闷闷地说:“我最近开始戒咖啡了。”
走过来,在林书的身边坐下,咖啡香让他有点忍耐不住,口水泛滥起来了。
顾曼清不相信地叫:“怎么可能?我不相信,一个喝了十几年咖啡的人,短短两三天,就能戒了吗?”
林书也不太相信,不过,她不想和他说话,不断地喝咖啡是她在不说话时唯一做的。
“想戒的话,肯定可以戒。我烟也戒了。”话是这么说,可他的眼睛仍然馋馋的盯着咖啡,就差没流口水了。
烟也戒了?顾曼清愈加迷惑。她很喜欢他的烟味,淡淡的,很有男人味道,很有安全感,烟夹在手上的姿势帅极了。回来这么久,的确没见他抽过了。现在,连烟味也成了怀念了。顾曼清心中微微失落。
“喝点咖啡提神没什么,不必费心去戒啦!”顾曼清笑着说。
陈一鸣轻轻摇头,说:“只怕有人不知深浅,把咖啡当开水喝了。”
谁?林书?这跟戒咖啡有什么关系吗?顾曼清琢磨着他的话。
林书笑了笑,说:“你说的是牛饮了。”他愈是这么说,她就喝得愈猛,故意和他唱反调。
她每喝一口,陈一鸣的胃就揪痛一下,只得猛喝开水,两人好象比赛似的。
咖啡毕竟不比开水,林书喝完了一杯,总算知道要有所节制。陈一鸣却难受了,咖啡香熏得他如万箭锥心似的难忍。
顾曼清不断地煮着,林书则悄悄地观察着他,看他能忍耐多久。
陈一鸣开水喝得差不多了,问:“是不是该早点休息了?”
“还早!”林书和顾曼清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然后又一同笑了,只有陈一鸣继续喝他的开水。
这时,萧伯走了进来,闪闪躲躲的,轻声问:“先生,有点事情可以出来谈一下吗?”
你来得正好!陈一鸣不由得在心里表扬萧伯的及时。再这么呆下去,他恐怕忍不住了。
顾曼清笑着说:“他肯定忍不住了,见到萧伯像见到救兵一样。”笑容挂在了脸上,仍然无法淡化心中的失落。陈一鸣的习惯,正在慢慢地改变了,变离了她所熟悉的样子。
林书笑了笑,不再往下喝,说:“今天喝得有点过了,不喝了。”
“你也这么快啊?”
“的确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她不想回头还跟他碰在一起,没法沟通,还是不见的好。虽然,还是挺想多见一会儿的。但他那晚说的话太过了,过得她消受不了了。
陈一鸣没多久就回来了,对顾曼清说了声:“曼清,早点休息吧。我先上去了。”
他的样子有点诡异,顾曼清想喊他回来,只喊了一半,他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了。
顾曼清又是一阵失落,他明明很想喝,为什么要戒呢?她孤独地喝着,孤独地想着,渐渐难过起来。
她熟悉地拨了韩哲飞的号码,略带哭腔地说了声:“韩哲飞,咖啡怎么这么苦?”
慢慢合上手机,她没有去听韩哲飞的话。
林书已经快要睡着了,听到房门轻轻开启,半支起上身看了一眼,知道是谁,她就继续躺回去睡了,一门心思想着,他要是敢爬上来的话,就把他踢下去。
淡淡的清醒扑鼻而来,林书张开眼,看不清面前陈一鸣拿着的是什么东西,她问:“什么来的?”
“你猜猜!”
正在冷战中,林书没有多余的心情和他打哑谜,直接开了灯。陈一鸣正有点尴尬地拿着一枝白色的桔梗花骨朵。
这晚上,桔梗就在开放了吗?仔细一看,又不像,花瓣的颜色已经有点微黄了,花枝甚至有点微弯,整枝花有点无精打采的样子。
她怔忡地问:“这个,是做什么?”
“不要就算了。”
“哎,谁说不要了,只是,没有花瓶。”林书拿了过来,奇怪地望了他一眼。
“楼下那个大花瓶拿上来怎么样?”
“那个太大了,看来它要枯萎了。”
“哎,我有办法。”林书掀开被,走向浴室,开了一点水,把花枝插在洗手盆里,让清水泡着。
回来,陈一鸣早已躺上床,今晚无论如何都不能被赶出去了,再被赶出去,就太丢脸了。
林书摇头,早就知道他打着什么主意。她走过来,拽住他的手臂说:“起来,到别处去睡!”
“就爱睡这里。”
“要睡这里,那就当你认错了?”
“休想!”陈一鸣跳了起来,火气又开始冒了。今晚萧伯的眼神已经够奇怪了,他都忍耐啦。而萧伯会奇怪,原因就是他最近叫他每天留意桔梗开花了没有,第一枝帮他摘过来。
还想去跟别的男人见面,尤其是喜欢她的男人,吼,姨妈的话还真的说对了,喜欢她的人很多,但是,他没有那样的大度。
林书耐心地和他讲理,说:“只是一个邻居而已,不用无缘无故就绝交吧?”
“反正你别和他见面就是了,其他男人也不行。”
林书无可奈何地说:“你这占有欲太旺盛了吧?真受不了!”
“哎,你——”
缓了一口气,他说:“受不了也要受,我今晚就是不走了。”说完,他走向浴室,吵架也得缓一口气了,谁叫他今晚喝太多太多的白开水了。
林书拍着门板,大声喊:“那你睡地板去,不道歉,别想爬上来!”可恶,把人说成那样还这么有理!吼,什么检点一点?她是那样的女人吗?越想林书越气,“啪”的一声,直接把灯关了,让那大魔头踢到沙发栽跟头痛死他好了。
顾曼清站在门外,听着门内隐约的吵闹声,脸色变得阴沉,在黑夜之中,辨不清肤色的盈白。她以为,他们还会继续分房下去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又缠上了。她觉得她低估林书的力量了。
陈一鸣虽然没踢到沙发,但最后还是没睡上大床。他拿了枕头到沙发上睡了。他也有他的尊严,不把情敌拉出去打一顿算客气了,死也不妥协。
沙发虽然小,但睡起来很舒心,起码比书房好多了,暂时有这待遇,也不错了!这自我安慰的方法让他很快就睡着了,毕竟昨晚熬夜了。
今晚,这房间里睡不着的人只有林书,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他翻身的声音,就担心他会不会掉下来,弄得她一晚上没睡好。
顾曼清早上起来,也是一双熊猫眼。只是,见到她这样子的人,只有韩哲飞。
韩哲飞打开门,看着落寞的顾曼清,心中刺痛,所有的愤怒在看见她的憔悴时,都一笔勾销了。
顾曼清无力地瞟了一眼韩哲飞,自顾地走了进去。
韩哲飞猜测着顾曼清的情绪,肯定又是心情不好来找他的了。
他给顾曼清泡了杯速溶咖啡,笑着说:“到我这里,你只能喝到这个了。”
顾曼清仰靠向沙发背,样子很疲倦,低声说:“哲飞,人生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