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要召见墨白?这是真的吗?”
京城某处的酒楼里面,忽然传出这么一句惊讶万分的声话语。
“周蓝陵,你好歹是快要做父亲的人,声音小点,不要总是这么大惊小怪。”另一个声音响起,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戏谑之情。
“可是墨白失忆,已经什么都忘记,主人要召见他是为何?纪尚,依你看会是因为什么原因?”周蓝陵恨恨地瞪了眼方才戏谑自己的叶落安,转头问那个终年黑衣的冷面男子。
纪尚沉吟,半晌摇了摇头,“主人的心思,太难猜。不过,八成与小姐有关。”
“该不会是为了帮他解‘紫忆’?”虽然是自己说出来的话语,周蓝陵却夸张地做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周蓝陵,莫不是与你那个直肠老婆呆在一起,你也变笨了?”叶落安做出鄙视的表情,将周蓝陵从上鄙视到下。
“我实在想不出来,主人要召见墨白是为何?你们两个跟主人呆的时间比我多,猜猜?”
“你不过是在小姐身边的那段时间离开过主人,至于成日里念叨吗?比宫里的杜嬷嬷还要啰嗦。”叶落安忍不住翻白眼。不就是记恨当初自己让他去保护小姐吗?后来小姐惹出来的麻烦,还不是他一力扛了下来,顶着众老臣的唾沫,力排众议,将‘罪狱’一事按照小姐的想法彻底解决。
小姐却不知,只当全是是周蓝陵所为,根本就不会想到去感激自己。虽然他并不需要小姐的感激,却希望小姐能够知道,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叫做叶落安的人存在。
“我想见小姐。都没有机会。”纪尚不冷不热地插入一句。
“要是你真正见到小姐,恐怕你就不会这么想?”周蓝陵哀嚎,想着小姐折腾出来的麻烦。至今心有余悸。
“小姐回京的日子,只怕就要到了。”叶落安放低身体的重心,重重地往身后的靠椅上倒。
此话一出。纪尚与周蓝陵的脸色,都沉了沉。虽然都已经想到会是如此。却不敢说出来,如今被叶落安直言,三人才知道他们都想到了一块。
“你们打算怎么办?”顿了顿,周蓝陵还是将话挑开来。他们四人,从十年前开始就是为了小姐而活,可是成长至今,都有了自己的力量。想要保护自己与家人,却不是难事。
身负骑士的使命,李墨白负责教导小姐成人,陪伴她成长。如今小姐已经长大,他的责任已经完成,突然要将他召回来,只怕日子已经不远了吧?
虽然主人对他们有养育之恩,要违抗主人也不会那么容易,一旦争端开始,主人却再也顾不及他们。
那么。在那事情来临之前,他们应该怎么办?是各自保命,还是为了保护小姐,献出自己的所有?
周蓝陵只是随口一问。纪尚却突然动怒,猛然站起身来,目光虽然在看他们,却又透过他们看向别的地方。“从小我就被告知,自己生存的意义,就是作为后盾保护一个人。而我也在那个时候下定了决心,既然我的生命是为了一个人而存在,我便要将这件事情做到最好。而主人给我的使命,是必须让小姐好好的活着。所以无论你们怎么想,小姐的命,我必须一定会保护到底,任谁都别想夺走。”
说完,纪尚大步走到门边,拉开门扬长而去。
周蓝陵愣住,苦笑起来,纪尚控制着整个幽明国所有的暗卫,掌握着无数人的秘密,权势远在他们二人之上,却毫不犹豫地选择相随吗?
不过,这也正好符合他那耿直且认死理的个性。
叶落安装作随意地站起来,整了整衣裳下摆,似乎在对自己说,“我孤家寡人一个,没有依靠,既然主人收留我,为他做点事算是报答。而且,我的使命最简单,只需要在小姐回京之后,作为羽翼一直陪伴在小姐身边。时候不早,我要回去准备些东西,回见。”
潇洒的挥挥手,叶落安也转身离开。
小姐回来之后,整个京城的格局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大变化,想要一直陪伴在小姐身边保护,会简单吗?
一直,又会是多久?
周蓝陵苦笑,到如今,身边俗事最多的,竟然只有他自己。好不容易遇着对眼的人,新婚燕尔,妻子更是为自己怀了孩子,眼看着家庭和睦、幸福美满的生活就在眼前。他还能为了其他人,去拼搏上自己的性命吗?
他的使命……是成为小姐的剑,为小姐斩尽一切拦路的荆棘,直到小姐平安地离开所有的纷争。
若是以前,他一定不会犹豫,现在,他还能这么做吗?
“父亲,您找我?”东方吟整了整衣冠,规规矩矩地走进自家的大厅。
“童儿可有消息?”东方云奇依旧面无人气,声音冷淡,却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鸟笼,边饶有兴致地伸手逗弄着在金色笼子跳跃着的小百灵鸟。
东方吟皱着眉头,现在朝野乱作一团,那么多事情需要父亲出面解决,他却装病躲在家里不问政事,虽然知道父亲近来沉溺于玩乐中的意图,却不能理解。“据说,有人在怀州与嘉州见过童儿。”
“怀州、嘉州?”东方云奇冷了声音,“为什么会跑到那里去?”
“尚且不知。”月回强行掳了童儿一事,绝不能让父亲知道。不然,谁也不知道父亲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
“派人去接她回来。”东方云奇冷冷地下令,继续低头逗弄着手中的百灵鸟,鸟儿不堪忍受骚扰,在鸟笼里面烦闷地跳跃着,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我想亲自去。”东方吟黔首,心里虽然非常想去,却因为不能让父亲看出丝毫来而强自隐忍着。
“胡闹。”东方云奇断然喝了一声,脸色益发阴沉起来,“如今我不上朝堂,若是你也不去,他人岂不会想尽法子对付我东方家。”
“父亲,您已经抱恙多时,也该去上朝了。”东方吟坚决地开口。
“这是你该说的话吗?”东方云奇冷眼朝东方吟看过来,那毫无感情的眸子里,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温度。
东方吟身上顿时冒出冷汗,打了个寒颤,腿一软差点跪下来,心里已经打起退堂鼓。
“相爷,皇上来了。”一个黑影从屋外飘入,跪在院中。
“当真?”
“消息是从宫中传来,皇上简便出行,要来探望您,现已出宫门。”
“马上召集所有人前去正门迎接。”东方云奇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便服,命人送了桶冷水到房中,褪尽衣裳眉头也不皱的泡到浴桶里面。
片刻时间,透过铜镜打量自己,原本红润地脸色瞬间惨白,这才满意的起身,换了套正式的衣袍来到正门,府里的众人早已等候在门口。
东方云奇站到正中央,面上一片平静地眺望着前方道路的尽头。
偶有路人从街道上走过,都不禁好奇的猜测起来,是何人即将到来,左相府竟然出动上下所有人迎接。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才有一小队人马缓慢地出现在街道的尽头,那打头的人抬手举着绣着金色龙纹的明艳旗帜,一路骑着马小跑而来,边跑边对着路旁的百姓疾呼着,“圣上出行,闲人速速退避。”
东方云奇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这清路的人此刻才到达,皇上又是简便出行,怎么说都不该这么慢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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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云奇上前一步,拦住举着旗帜的人,“刘副统领,你看这日头渐盛,皇上是否来寒舍用午膳?”
“左相大人。”被唤作刘副统领的人恭敬地对着东方云奇行礼后,才抬起头来回话,“皇上马上就到,也已经用过午膳,左相大人无须操心,备些时令瓜果就好。”
“多谢。”东方云奇礼貌的道谢,回头对着东方吟打眼色示意,东方吟点头, 转头命人进去准备。
“左相太客气。”刘副统领带着自己的手下退到一边,将四周仔细搜寻一番,确认没有可疑人物之后在道路两旁站定。
不一会,又是一批清路的人马抵达,同样将四周搜寻一番后,依然在道路两旁站定。
清路的人马每隔半刻就会抵达一批,待这道路两旁站满宫中禁卫之时,皇帝的御驾终于抵达。
在看到皇帝的御驾之时,东方云奇没有丝毫的犹豫,掀开衣袍跪在地上,“臣东方云奇,恭迎圣驾,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久候多时的左相府众人齐声高贺。
用金银装饰的高木轮马车华贵不已,鸾鸟立衡,羽盖华蚤,八个銮铃迎合着马蹄落地的声音发出悦耳的节奏,稳稳地停在东方云奇的面前。
“爱卿,快快请起,都起来。”少顷,一个身材伟岸的华服男子上前,亲自将东方云奇虚扶起来。此人,便是当今圣上萧俊。
“谢皇上。”东方云奇故作艰难地站起来,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才弯腰对着自己的宅邸做了个请的姿势,“皇上驾临寒舍,未曾远迎,实属万罪,望皇上责罚。”
“爱卿整日为国事操劳,是国家幸事,朕很是欣慰。如今爱卿身受伤寒之苦,自当好好休息,若朕责罚你,天下百姓不是要骂朕苛责官员吗?”萧俊爽朗地‘哈哈’大笑,率先往左相府里面走去。
“东方吟叩见皇上。”本已经起身的东方吟却在萧俊经过自己面前之时再次叩拜下去,诚挚地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