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坊人帮’找出来的资料?”我看着白池递给我的几张纸,难以置信的问道。“怎么只有这么点?”
这坊人帮好歹是江湖中消息最灵通的帮派,怎么得出来的资料会这么少?
“这就是全部。世上只有一种蛊虫,能够让人的眼睛变成紫色。”白池温和的看着我,耐心的解释。
“蛊虫?”我诧异,是类似于前世在武侠小说中看的那些吗?
“正是,月回姑娘先看看。”白池抬手指了指我手上的资料。
我不再说话,拿起纸张仔细地看起来,这纸张上字迹似乎是在很久以前记录,不知过了多少年,字迹有些模糊,看起来也相当费劲。不过,好歹将大概的意思弄了明白。
‘紫忆’吗?很美的名字,不过,吞噬人的记忆这一点,让人不寒而栗。
联想起李墨白的失忆,加上他之前紫色的眼眸,我不禁沉吟。
照现在的迹象看来,初始李墨白到半年前,他绝对中了蛊虫‘紫忆’没错。
居然一直都没有告诉我,我不禁气愤。要是我早知道,好歹会想办法将另外一只蛊虫抢过来,这样李墨白的性命,也不至于掌控在他人的手上。
只是,如今李墨白的眼睛变回了黑色,‘紫忆’是否有解除这点,难以确认,资料里面也并未提及。
可是,他却已经失忆。
将纸张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始终研究不出个结果来。我对毒药的事情,都知之甚少,更加别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蛊虫。
“就这些吗?”我抬起头看向一直守在一旁的白池。
“这些已是‘坊人帮’所知道的全部。”白池点点头,解释道。
“陆馨呢?”陆馨出身自七毒门,对这种东西想必比较了解。
白池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脸色变了变,摇了摇头。
又闹别扭了吗?我暗自沉吟,也不点破。“那我去找找她。”
关于‘紫忆’的事情,问慕容盈盈可能会更加明白,毕竟慕容盈盈对毒药的事情了解得很多。可是慕容盈盈一定得到过李墨白的吩咐,不会将实情告诉我。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去找陆馨。要是陆彩儿在就好了,身为‘江湖第一毒娘子’,对毒药的事情一定相当清楚。
我本以为陆馨会在自己的房中,哪知到她房里一看,居然没有人。
这个口不对心的孩子,明明就喜欢白池,偏偏要跟他划清界限。白池已经万分忍让,她却一直都要咄咄逼人……这要是都不闹别扭,才奇了怪了。
我揣着关于‘紫忆’的资料,几乎将整个城主府寻了个遍,问了不知道多少个人,才终于在后山的悬崖处看见了她。
彼时的陆馨满身的抑郁,背影孤独而忧郁,独自坐在悬崖边。狂风从悬崖下吹上来,她的发丝在空中疯狂地乱舞,看上去竟有些决绝的味道。
以前跟白池闹别扭。可不见她难过如此?
我的心抽了一下,刻意扬起灿烂的笑容,“陆馨,你坐在这里干嘛?”
陆馨愣了愣。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又回过头去。
我却彻底的愣住,因为方才那一眼,我分明有看见有晶莹的泪珠,从陆馨的眼角滑落。而她神色憔悴,眼睛红肿,显然哭了已经不止一会。
“怎么啦?”印象中,可从来都没有见过辛辣如辣椒的陆馨哭过。我忙快步上前,走到悬崖边上,挨着陆馨身边坐下。
烈日当空,悬崖边上却分外凉爽,不安的风儿从无底的悬崖下刮来,让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记得初从‘罪狱’里出来时,我也曾这样坐在这里,哭了个天昏地暗。那时,眼前这个深不见底的悬崖,可没有现在看起来这么恐怖。
果然,是因为心境不同的缘故吗?
可是,陆馨坐在这里哭,又是因为什么缘故?
再怎么与白池吵架闹别扭,也不至于要到跳崖自杀的地步吧?
“陆馨?”见陆馨不搭理我,只是一个劲地流着眼泪,我再次开口说话,“你怎么啦?快跟我说说,是不是白池欺负你了?如果是他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去帮你欺负回来。”
虽然,我心里认为,绝对只有陆馨欺负白池的份。
“我要杀了东方童。”陆馨陡然转头看着我,泪眼朦胧的眼里,满是恨意。
“哈?”我愣住,陆馨在这里哭,跟东方童有什么关系?这东方童自从被罗言押来这里,就一直被关押在地牢,陆馨跟她会有什么交集?“她惹你了吗?”
被关押在地牢的人,怎么惹你?我满是怀疑地看着陆馨。
“前些天的晚上,我去找白池,可是却没有看见他。四处找都没有见到人,后来我问他去了哪里,他很明显的支支吾吾,眼不对心。一连好几次,我去找他,只要是晚上,他就不在房中。”陆馨哽咽着,开始哭诉。
这么说来,刚回东沂城的那晚,我去找白池时,他似乎也不在。难道他与东方童有什么交集?
我暗自沉思,不说话,继续听陆馨哭诉着。
“然后我觉得不对劲,就偷偷地跟踪了他。为了不被他发现,我隔得很远,却清楚地看见他去了地牢。我觉得怀疑,于是继续偷偷地跟在他的身后,却看见……看见……”,陆馨继续哽咽着,有些说不下去,“东方童那个贱人,很是亲密的搂着白池,一边哭一边笑,模样很是亲密。”
“你确定你没有看错?”东方童搂着白池?这怎么可能?
“我怎么可能看错。”陆馨激动起来。
“也许是凑巧呢?”这话,我自己说得都没有底气。凑巧去地牢看望东方童,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个青衣,带了好多吃的、用的给东方童,他们明显就不是第一次去,怎么可能会是凑巧?”陆馨歇斯底里。
带了吃的、用的?我感觉自己越来越糊涂。白池、青衣不可能与东方童这种高高在上的小姐有任何的交情,他们为什么要带东西给东方童?
而且,既然东方童被关押在地牢。看守的人必然全部是杨少临的人。白池多次去探望东方童,杨少临肯定知道,为什么杨少临都没有阻拦。也没有告诉我?
“后来呢?”我皱起眉头,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这么一问。陆馨的眼泪流得更加汹涌,“后来,我看不下去,跳出去质问白池到底是怎么回事。东方童那个贱人,却分外得意的躺在白池的怀里,满眼都是挑衅的看着我。白池他,没有……将她推开。”
说出此话。陆馨的原本眼里,只余一片死灰。
东方童赖在白池的怀里,而白池没有推开……在我想来,是怎么都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陆馨如此伤心,又是亲眼所见,肯定不会有假。
这是怎么回事?
“先不要想那么多,也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不管如何,也得先安慰了陆馨再说。
“不然是怎样?”陆馨依然是分外伤心的模样,“如果不是白池喜欢那个贱人,又会是怎样?”
“不会的。白池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这话,换在昨天说,我必然不会这么犹疑。可是此刻。我真的犹豫起来。
我根本就无法去想象,那个淡然豁达、坦然自得,对陆馨一往情深的白池,会在顷刻间喜欢上别的女人。
可同时,心里却记起前世看过的那些电视剧来,男人若要变心,却哪里需要时间与理由?
尤其,东方童可是左相之女,娶了她,无异于一步登天。
虽然,我并不认为白池是一个贪慕权势的人。
不过如果真是如此,东方童是我从怀州一路带到这里,如果白池当真变心,我就有间接的责任。
陆馨不理我,却只是流泪。陆馨如此脆弱的模样,我当真没有见过。
“咱们在这里胡思乱想也没有用,走,我带着你直接去问白池。就算是他变心,咱们也要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才好。”说着,我先站起来,而后强行将陆馨拉起来,朝着城主的方向走。
陆馨不言不语,低着头,纷乱的发丝遮住脸庞,任由我拉着前进。
一路上碰见许多侍卫丫环,都是惊奇地看着我们,我沉着脸,学着陆馨的模样,一个个的瞪了回去。
只是,却没有想到,白池不在自己的院中。
来到院外一打听,才知道他出去了,不过无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陆馨突然一声冷笑,死死地拽住我的手,往后面的方向走。
我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去地牢的方向。
心里不由一跳,这会儿还是白天,难道白池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去地牢看望东方童吗?
“小……小姐。”地牢的守卫看到我,慌乱地行礼。
陆馨早就停止哭泣,冷着一张脸,眼神更是冰冷如霜,拖着我就走进地牢里面。
尽管此刻是白天,阳光普照,地牢里面却是相当的阴暗而潮湿。见我走进去,立刻就有侍卫拿着火把走在前面带路。
城主府的地牢,多是用来关押那些犯了错的侍卫以及有点地位却除出了岔子的达乡绅富豪等,并不会关押犯了错的寻常百姓,所以这地牢虽然很大,却并没有关押上几个人。
陆馨熟门熟路,在地牢里面拐了好几个圈,才陡然停了下来,脸色幽冷,僵直着手臂,抬手指着前面。
借着四周墙上的火把,我顺着陆馨指着的方向看过去,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前面的地牢里面,一身白衣的白池坐在轮椅里面,青衣站在他的旁边,皆是背对着我们。而看起来有些狼狈的东方童,死死地拽住白池的手臂,两眼含泪,似乎在哭诉着什么。
如此看来,两人的关系,的确不简单。
陆馨当即用力地冷笑一声,身体僵硬如铁,向着他们三人所在的牢房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