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即是说,在不知不觉之中,我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听到陆馨这么说,我身上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月回是想要用‘百叶’下毒,以我跟她的关系,她不可能不向我打听利弊关系。”陆馨言辞凿凿,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依我看,这是有人想要陷害月回姑娘才是。而且,这人知道‘百叶’的药性后,还歹毒的想要借此取月回的性命。”
“按你的说法,那林姑娘应该已经毙命,为什么她还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萧清阳冷哼,脸上高傲的神色让她看上去骄傲如孔雀。
“虽然这是我七毒门的秘密,不过为了月回的清白,告诉你们也无妨。”陆馨扔掉手中的药渣,嫌恶的拿出手巾擦了擦手,“这下毒之人虽然对我七毒门的毒药与习性了解甚多,却不知道,这‘百叶’要与活艾草熬制,这散发出来的味道才真正致命。用干艾草的话,效果要将减大半,最多让人头昏眼花,吐点血什么。”
喂喂,那叫吐一点血吗?想起我喝下陆馨的解药后呕吐出来的鲜血,我不由在心里呐喊。
“或许她犯傻,想把自己也害死呢?”沉默了一小会的欧阳雪又出言讥讽起来。
“你害人的时候,会想把自己害死吗?”陆馨挑眉反问。
顿时,所有人都沉思起来,无人再把怀疑的视线调向我。
这就是很直白的问题,的确,谁会在害人的之前,先把自己害死呢?就是傻子,都不会去做这种事情。
我猜想,萧清阳大概根本就不知道艾草与‘百叶’熬制。会让‘百叶’的毒性挥发出来,从而让我先她一步中毒吧?不然,她既然想要陷害我。又怎么可能会给我这么大的一个漏洞来钻呢?
只是,萧清阳的毒是怎么放进药罐的呢?又是谁帮她放下去的呢?
“那,这毒到底是怎么放进药罐里面的呢?”温长胥也跟我有同样的疑问。
“这就复杂了。”陆馨摇摇头。目光撇向一旁跪在地上的梁不凡,同时伸出手指指着他。“他方才说了,尊夫人每日所用的药材与用量都是固定的,如果有人深知这一点,然后恰好在其中的一味药的相同用量里面加入了‘百叶’,而不动其他的呢?他取药的时候,肯定是直接从上面拿,而不会把下面的药材翻上来。或许毒就恰好下在这些已经熬干的药材里面。”
“药房每日进出这么多人,不会有人整日守着药柜,谁能知道是谁动了手脚呢?”陆馨继续分析着,“再者,‘百叶’也有可能被下在药罐上面,或许下在水里,又或许被人撒在来炉灶里面……这些,你们难道都有一一排除了吗?”
时间这么短,自然不可能一一的检验,陆馨说得极为在理。众人都没有反驳。
“不过,”陆馨的话锋一转,“我有私下底问明那个验药的大夫,他告诉我。之前被打翻的那碗药,是无毒的。”
“也就是说,要想给夫人下毒,就必须将原先的那碗药打翻。”陆馨的目光狠厉起来,“无论是有人想要陷害月回也好,还是有人想要谋害夫人也好,药是你亲手打翻,绝对与你拖不了干系。”
陆馨的手,牢牢的指着梁不凡。
“大人,夫人饶命呀!”梁不凡顿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用膝盖蹭着地面往前面爬行了一步,“小的不是故意打翻那碗药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下毒的事,与小的无关呀。请大人与夫人明察,小的一直都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呀!”
梁不凡一把鼻涕一把泪,声音哀戚的求饶,“李姑娘是被人陷害,小的也是被陷害的呀!小的胆小的很,怎么可能在夫人的药里面下毒呢?而且,小的取药的时候,有小雅看着,小雅可以证明我的清白。熬药的时候,有李姑娘看着,林姑娘也可以证明我没有在药罐里动过手脚。如果不是碰上林姑娘,那弯腰也不会被打翻,请大人、夫人明察。”
说来说去,还是扯到我身上了吗?
我犹疑的看了眼眼泪鼻涕横飞的梁不凡,心里揣摩着他到底是因为害怕才将责任推脱到我的身上呢?还是故意,想要嫁祸于我?
“够了。”温长胥皱起眉头,“如果真是有人有栽赃陷害,并且想要夺取夫人的性命,你的那碗药总会被打翻。也不能怪你,唉!”
温长胥的视线一转,目光最终落到我的身上,“在我府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将大家牵扯其中,实在是抱歉的很。实在这下毒的贼人太过聪明,没有留下一丝证据,让我们大伙也无从查起。”
“我看,这事情咱们还是从长计议,慢慢来搜寻线索。”温长胥的绿豆眼继续眯着,“只是,林姑娘本是一番好心,却连累了您,我实在是抱歉。”
“哪里,是月回莽撞,才会致使尊夫人的药被打翻。被人算计,也是她不小心的结果,长胥不必如此挂怀。”杨少临客气的说着场面话,然后话锋一转,“只是这贼人太过可恶,居然胆敢诬陷到我的头上来,这口气实在是无法忍受。还希望长胥能花费点时间,务必将贼人找出来,少临向来是不喜欢吃亏的人,这个情是必须要唤她的。”
边说,杨少临的桃花眼不经意的往萧清阳身上撇了撇。
“是是,这是必须的。”温长胥绿豆眼眯成一条缝,“虽然林姑娘的嫌疑已经洗脱,可是我怎么都该给她一个交代才是。”
“既然事情告一段落,剩下的就交给你们,小梨已经困乏,我带她回去休息。”‘看’出来我的疲倦,李墨白将我抱起来,小心的呵护在怀里,也不待其他人反应,就将我抱出了萧清阳的揽雪阁。
赖在李墨白的怀中,鼻尖萦绕着太过熟悉独属于李墨白的味道,顿时觉得心安。埋头在李墨白的怀中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师父,我好困,先睡可以吗?”
“不许再叫师父。”李墨白微怒。“你得把这个习惯改过来。”
我痴痴的笑了笑,心如同被春日里的阳光暖洋洋的晒着,“师父也好,墨白也好,反正都是你,不是别人。”
“睡吧。”李墨白腾出一只手,轻轻的在我的发丝上面摸了摸,声音无比的怜惜。
“嗯。”不再刻意去抵抗侵袭心头的困乏感,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感觉到怀中少女的呼吸变得轻盈,李墨白藏在面具下的嘴角微翘。
此刻,已是华灯初上时分。夜幕一点点降临,吞噬着天地间仅剩的光芒。
本来炙热的温度,随着夜风的吹拂,渐渐变得凉爽。
李墨白小心的将怀中的少女仔细护在怀中,一步步的走在蜿蜒曲折的回廊,周围的风景如画,却全部成了背景。
有掌灯的丫鬟踮起脚尖,在回廊中点亮一盏盏的灯笼,橘黄色的光芒,一盏盏在李墨白的身前亮起,犹如在为他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好想,让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好想,这一生就紧紧的抱住怀中的温暖。
可是,他们走向对方的路,还很漫长。
“师兄。”风声微动,依旧是一身仿若可以吞噬光明的黑裳,风千情纵身落在李墨白的面前。
尽管隔着面具看不到李墨白的真正神情,可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柔与怜惜,仍旧灼伤了风千情的眼。
风千情知道,李墨白已经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即使彼此就近在咫尺,但是他伸出手,却永远碰不到他的指尖。
就算他往自己身上捅一刀,也不可能得到他的垂怜。而她,什么都没做,却轻易的获得了他的拥抱。
不知道是第几次,风千情开始懊恼,自己生不为女儿身。如果他生是女儿身,今日的情景早就不同。
李墨白的气息一冷,权当没有看见风千情一般,径直绕过风千情,快步向着红梅阁走去。
见李墨白的反应,风千情便知李墨白什么都明白,于是不声不响的跟在他的身后。
红梅阁内,李墨白本想将怀中的少女安顿到她自己的房间,熟知一推开房门,一股浓郁到让人想要呕吐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因为看不见,李墨白的头稍稍偏向床边。声音清冷无比,“那里有什么?”
“一大滩血迹。”饶是风千情,见到那么一大滩暗红色的血迹,都觉得心慌不已。莫怪乎,她的脸色会那么苍白,这七毒门的毒药,的确够歹毒。
李墨白身上的气息益发冷冽,不声不响的退出房间,走入隔壁。温柔而小心的将怀中的少女放到自己的床上,细心的为她盖好被子。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李墨白的气息一直很温和,像是怕呼吸太重,从而将少女吵醒一般。
风千情站在一旁看着,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嫉妒了。
嫉妒她,能被他那么小心的对待,甚至可以睡到他的床上。
李墨白素来不喜他人触碰自己的东西,可是却亲自将她安置到自己的床上,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太不一般。
陡然间,面前杀气大起,凌厉的气息扑面而来。风千情瞬间反应过来,堪堪侧身避过那银光闪烁的寒芒。
待站定,风千情回头去看,一把银色的匕首插在他的身后的地上,入木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