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周蓝陵知道当年的事情。
“他是李墨白与萧清阳的孩子。”指着李靖禾,我只觉得自己每说一个字,都要耗费极大的心力。
“绝不可能。”周蓝陵断然否决,锐利的视线扎在李靖禾的身上,“那个孩子,已经在那时被赐死。”
“你亲眼所见?”我挑眉问周蓝陵。
莫非是萧南昭在说谎?可是看他万分自得的表情,却不像是在撒谎。
“没有。”周蓝陵怔了一下,却撇了撇嘴,“当时,圣令已下,命当时的六皇子解决那个孩子。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便是六皇子抗了旨。”
“没有另外的可能吗?”如果萧南昭抗旨私藏了李靖禾,如今他又如何胆敢将李靖禾带来皇宫之内?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或许,到萧俊最后又改了口,也不一定。
“不管如何,若他真是墨白与郡主的孩子,那他便不能继续留在这世上。”一直默不作声的纪尚豁然拔出自己身侧的佩剑,挺身就向李靖禾刺来。
我想救,变故发生的太快,又太突然,我还没有动,纪尚的剑已经抵达李靖禾的颈边上。
一阵狂风从耳侧刮过,气势摄人,逼得我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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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直叫坏了,只得大声嚷嚷,“纪尚,住手!”
听见剑吟的声音,我心中从知道李靖禾的身份开始就一直绷紧的弦终于绷断,脚下一软跌倒在地上,懊恼的睁开眼睛看着地面,双手死死地拽着绿油油的青草才勉强压下心里的惊惧,口中轻声的呢喃。“我答应了他,不会让人伤害他的。我还答应了他,不会杀他的。”
要是李墨白知道,他的孩子已经命丧我手,该要怎样的愤怒?
“为什么要杀他?”深深地呼吸,才缓过一口气,我语气冰凉,问一旁的纪尚。
“他留不得。”纪尚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歉疚之意。
“为什么留不得?”我的语气更加冰冷。
“当年,皇上已下令杀他,这些年。他本已是苟活。”纪尚屈膝跪在我的面前,头颅低垂,“何况,他是墨白与清阳的孩子,小姐恋慕着墨白,这个孩子,是您的拦路石。”
“可他只是个孩子,他是无辜的。”我双目泛红。懊悔盈满了自己的整个胸腔,“你杀了他,我该如何去面对李墨白?如何向他交代?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算了。”
想要开口骂,纪尚却一言不发的跪在我的面前,甚至双手举着自己手中的佩剑,递到我的面前。“请小姐责罚。”
我益发气恼,终于没有忍住,正想破口大骂,突然瞥见他的剑刃上没有血迹。明晃晃的刺眼的很。
惊呼了一声,欣喜的抬起头环顾四周。顿时羞赧起来。
周蓝陵闲闲地站在一边,风流的双眸写满了笑意。盯着我的表情嘴角愉快的上扬着。
而叶落安则是揪着李靖禾的衣领,一手捂住他的嘴巴制止他出声,嘴角的旋涡深深,却分明是在取笑着我。
我不禁磨牙,想必方才紧要关头,叶落安及时出手,将李靖禾救了下来。
而纪尚却以为我要责怪他,所以素来一板一眼的他便解释起来,却让周蓝陵与叶落安白白在一边看了笑话。
深深地呼吸一口气,我撑着地面弹起来,假装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再次倚着窗户站立,“据萧南昭所言,他叫李靖禾,确是李墨白与萧清阳的孩子。此事关乎皇室血脉,相信他不会,也不敢乱开玩笑。而且,这孩子的眉眼,你们看着不觉得熟悉吗?”
闻言,叶落安松开李靖禾,三人凑到一起,盯着他的脸看。
“不太熟悉。”纪尚首先断言,“他与墨白不像。”
“这双眼睛,倒是与清阳郡主很像。”叶落安犹疑。
“呵。”反而是周蓝陵冷笑一声,嘴角挂起大大的笑容,“你们难道不觉得,他不仅不像墨白,反而像是那风千情吗?”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我脑海中瞬间闪过风千情的脸,然后在脑海中与李靖禾的脸自动比较,果然发现有许多的相同之处。
比如平凡的五官,面容、还有那轻狂又傲气的表情,就连神韵,都是有几分相似的。若是风千情的脸再缩小几公分,许能与李靖禾的脸容重合。
“风千情又是谁?”李靖禾被我们盯得发毛,警惕的离远了几步。
叶落安三人的视线齐齐转向我,李靖禾的视线,也跟着落到我的脸上来。我顿时有些尴尬,我该如何描述风千情?疯人阁的阁主?爱慕自己师兄的背背?还是一个疯子?
我一时找不到词。
李靖禾却是挺有毅力,我沉默多久,他就看我多久。
为难的转了转视线,我无奈,“萧南昭的话,想必你也有听到。李墨白是我的师父,打小时候起,我便与他相依为命。少时,他曾靠猎杀‘罪犯’而活,江湖人士称他为‘第一猎人’。”
“‘第一猎人’?”李靖禾眨了眨眼睛,突然就咧嘴笑了起来,“我听说过他的事情,山寨里二寨主就曾经被他追杀过,他只用了一招,就击败了咱们的二寨主。二寨主被他砍了一只手臂,他却没有取二寨主的性命,二寨主对他又爱又恨,闲时跟我讲了许多关于他的事情。”
说完,李靖禾的表情又暗沉下来,“虽然二寨主每每提及‘第一猎人’,就会咬牙切齿,神色中却带着钦佩,说他输得心甘情愿。却总想问那‘第一猎人’一句,为什么不取他的性命?”
猜想这小子是怀念起在山寨的生活,我抬手用力地在他的左肩上拍了一下,“过不了多久,你就能看见他,到时,你可以代你的二寨主问他这个问题。”
“我不问。”李靖禾倔强的偏头,从鼻孔中发出了一声冷哼。
是怕听到不好的答案吗?我蹙眉,随即又微笑起来,“我也可以将李墨白的答案告诉你。”
见李靖禾好奇的抬起视线来,我伸手拽了拽他的头发,眯起眼睛微笑,“因为你的二寨主,罪不至死。”
李墨白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但也绝不是喜爱滥杀无辜的人。既然他断了那二寨主的一条手臂,却没有杀他,只能说明那二寨主犯下的错,让人不至于杀了他。
叹了口气,记起他刚才所问的问题,我继续自顾自的说着,“清阳郡主,是当今圣上的妹妹,定城城主温长胥的正妻,也是,你的娘亲。”
李靖禾怔了怔,清透的眼神迷糊了一瞬,“她,没有嫁给?”
许是被我说了一通,李靖禾也不再开口唤爹娘。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起来。
我还没有答话,李靖禾却又瞪大了眼睛瞅我,语带责问,“是你这个狐狸精破坏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咚”的一声,周蓝陵屈指用力往李靖禾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李靖禾抬手捂着自己的额头,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有些话,不该说的就不能乱说。当年,小姐才两岁,能破坏谁的关系?”周蓝陵语含警告,风流的眼眸夹着刀子飞向李靖禾。
李靖禾立刻捂住嘴,表示自己不在开口乱说话。一双清透如晶石的眼眸却滴溜溜的在我的脸上转悠起来,随即又悄悄的靠近周蓝陵的身边,自认为声音极轻的询问,“她今年多少岁?‘猎人’,多少岁?”
我嗤笑一声,毫不介意的抢在周蓝陵之前开口,“我今年四月十七岁,李墨白二十九岁。”
“相差十二岁?”李靖禾再次瞪大眼睛惊呼起来,被周蓝陵一瞪,又立刻收了声。
“风千情,是李墨白的师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年幼时一起闯荡江湖,很长一段时间,彼此相依为命。所以,他们人的关系,异于常人。”这样解释的话,万一以后李靖禾见到风千情对李墨白的态度,应该总能求个心理安慰吧?
“你呢?你是谁?”本以为这些能暂时堵住李靖禾的嘴,没想到他却突然对我敢兴趣起来。
不待我回答,李靖禾接着又说了起来,“这三位大人,看起来地位都不低,却都恭恭敬敬的唤你为小姐,你是什么人?”
这李靖禾,不愧是在山匪窝里长大,倒是挺会自来熟。
索性无视他这几句话,我抬眸看向周蓝陵,“告诉我,当年,是谁,为什么要他赐死他?”
周蓝陵垂下头,眼神往叶落安与纪尚的身上犹疑,举棋不定的模样。
“要我求你,你才愿意告诉我吗?”瞥见叶落安与纪尚皆是后退一步,打定主意让周蓝陵来出这个头的动作,我的语气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下令赐死他的人,是皇上。”周蓝陵探手在额头上虚摸了一把,又瞪了李靖禾一眼,“为的,是将清阳郡主,嫁给定城的城主温长胥为妻。”
“他们不是早已有婚约?”我怀疑道。
既然早有婚约,为什么突然逼萧清阳下嫁?
“正是。”周蓝陵颔首点头。“其中缘由,我也不懂。恐怕,只能由小姐亲自去问皇上。靖禾的突然出现,也须由小姐,禀告皇上知晓才好。不然,郡主来京城之前,谁都保不住他的性命。”
听了周蓝陵的话,李靖禾不怕死的再次蹦了出来,怒视着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只有你可以保住我的性命?”
“我是你后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