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是先换鞋换衣服,然后走到郝容面前,不过这回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并没有说话。
我一咬牙,起身站在他面前,轻声说道:“暂时别告诉刘大婶我丢工作的事!”
“嗯!”陆启琛低低地应了一声,却罕见的把声音放得很柔,?“你不怪我?”
“怪你什么?”我听得一头雾水。
他稍稍有些迟疑,目光依然停留在郝容的头顶上,?“怪我没有帮你!”
我愣住了,我万万没有想到,陆启琛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抬头望向他,每处棱角都那么顺眼,难得的低霭柔和,刹那间又有些恍惚,心底的某一处迅速膨胀升温,连带着我的心跳,也不自觉地加速跳动。
总之,满满的,都是暖。
不管他问这话的动机是什么,至少能让我确信,抛开利益和肉/欲的关系,我和他之间,还有其他的牵绊。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也不能因为我接二连三坏规矩!否则让你妈知道了,会对你很不利!”我轻吸口气,一字一顿道。
“你明白就好!”话虽这么说,可陆启琛眉宇间依然没有放轻松的意思。
我很怕再被问到那神句,赶紧抢在他面前说道:“你也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找好新工作,明天就可以上班了!”
“嗯!”陆启琛只是轻轻应了声,也没再说什么,转身便往他卧室的方向走去。
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下来。
他居然没问我找的是什么工作……
心里有层淡淡的失望,连我自己都闹不明白,刚才自己在期待什么。
喜欢就喜欢上了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爱错人,只要对彼此的承诺完成,就大大方方地割弃一切,潇洒走人。
这个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陆启琛会比肖一凡更深地走进我心底,如果说肖一凡是我能爬得出的浅坑,那陆启琛便是我永远踏不出的深渊。
日常生活依旧继续,刘大婶兴致仍不高,我故意说了几个网上很火的段子,却无济于事,反倒挨了一眼陆启琛的白眼。
“好好吃饭!”他轻声呵斥。
我只好闭上嘴,老老实实地吃起东西来。
冬季的时间过得很快,眨间的功夫又到晚上十点,郝容早早地上/床睡了,按理说伺候好郝容,刘大婶也很快会休息,可这会儿她却坐在沙发上,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视,似乎看入了神。
我正敷着面膜,刚好没事,正打算陪着她一起看会儿,可仔细看看节目内容,不由愣住了。
电视上放的居然是少儿科教栏目,十几个四五岁的娃娃在舞台上唱唱跳跳,怎么看都不会是成年人喜欢的类型。
我低头望向刘大婶,这才发觉她的目光有些呆滞,注意力根本没放在电视上,于是有些担心地轻声唤道:“刘大婶,你没事吧?”
这一声唤仿若地雷,一下就把她炸清醒,刘大婶吓了一跳,立马拿起遥控板关掉电视,嘴里不停叨念着:“该睡了,该睡了……”却始终没有正面回应我的话。
她的情绪很不佳,似乎有很多心事压着,我正想多问两句,刘大婶却立马转身去了厕所。
估计她还想着儿子的事吧,当母亲的还真不容易呢!我轻叹口气,又溜进卧室里。
折腾了一会儿,临到上/床前,陆启琛都还待在书房里,我不确定他会不会进屋跟我睡,干脆就凭由房门大敞,自己先躲进被子里取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正睡得迷迷糊糊,却隐约听见女人的哭泣声,我顿时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睁开眼。
本以为自己做了噩梦,没想到回归现实中,那间间断断的哭声却没有消失,这不禁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抬头望向门外,客厅里的大灯敞亮着,书房的门大开,灯也没关,所有的指向都预示着陆启琛人在客厅里,可,哭的人又是谁?
我披起裕袍,悄悄走了出去,顺着墙角往客厅一探,不觉愣住了。
哭的人是刘大婶,她正坐在沙发上,衣着非常整齐,一直放在沙发角落里的行李箱也摊开在脚边,上面还凌乱地摆放了些衣物。
而陆启琛则站在她面前,修长的身材足以形成秒杀的气势,他低头看着刘大婶,冷峻的侧颜里透出几丝萧索。
这家伙,该不会是想赶刘大婶走人吧?
这个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我心里一惊,立马走上前,硬生生地横插在他和刘大婶中间。
“大半夜的不睡觉,想干嘛呢?”我轻瞪他一眼,没好气地问道。
“这句话,你该问问她!”陆启琛似乎并不生气,语很淡漠地回应。
我狐疑地瞟了瞟他,一屁股坐在刘大婶身边,弯腰从茶几上抽了张纸递给她。
“刘大婶,这是怎么了?”
刘大婶擦擦眼泪,埋下头不敢看我,说话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郝,郝易,你大婶我没脸再待这儿了!”
听到这话,我完全愣住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看样子陆启琛是知情人,我赶紧抬起头,用询问的目光望向他。
陆启琛却避开我的视线,不紧不慢道:“你把刚才说给我听的,再给她讲一遍!”
刘大婶点点头,有些结巴道:“这,这回去深圳,有人跑到我儿子家来找我,说我要是能帮他做事,就给我们家在深圳福田买套一百多坪的学区房!郝易,我记得跟你说过,我,我儿子在深圳打拼了十年都没能挣上房子的首付钱……我一时鬼迷了心窍,就答应下来了!”
刘大婶的话完完全全出乎我的意料,我整个人都像是傻掉一样,僵硬在原地。
“可,可是,我完全迈不过心里那道坎!陆先生,郝易,我再次郑重向你们道歉!”说着,她突然转向身后,从缝隙里掏出一个小皮盒,“那人让我把这里面的东西粘在先生的书房卧室,我也没敢下手,一直把它藏在厨房里!”
难怪,今天我要进厨房的时候,刘大婶反应会这么激烈……
我打开盒子,发现里面全是跟我白天在项天琦那儿看到过的类似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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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说这叫窍听器,我也不懂啥东西,反正就觉得不好!”说完,刘大婶重重地叹了口气。
脑子里的疑云渐渐散去,我终于意识到,有人已经开始对陆启琛下手。
“刘大婶,找你的那人长什么样子?”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个子高高瘦瘦,大概三十多岁,是个光头!”
光头?我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没这号人物的印象,又抬头望向陆启琛,却见他也轻轻摇了摇头。
“那他有说自己叫什么吗?”
“他就说自己姓刘!不过听他那口气,好像也是替别人办事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刘大婶叹了口气。
看来从刘大婶嘴里挖不出幕后黑手,不过仔细推断下,能轻松许诺几百万,又急迫地想要知晓陆启琛情报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林少阳。
看来我和陆启琛都低估了他,以为他还热衷于在许倩怡身边周旋,如果刘大婶没有主动坦白,那我和陆启琛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林少阳掌控,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他会找到刘大婶,那也就意味着早就盯上了这栋公寓,否则也不会把她的背景调查得如此清楚。
“刘大婶,谢谢你能说出知道的一切!”我握住她的一只手,笑着说道,“不和时间也不早了,先睡觉吧!”
刘大婶略显迟疑了下:“郝易,我也没脸再待在这个家里……明天早上我就走吧!回深圳,先让我儿子把收人家的五十万给退了!”
“干嘛要退?”我咧嘴一笑,“他是不是说让你安装到位就给钱买房?”
听到这话,刘大婶眼神里闪过一丝疑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好办!”他让你装哪儿你就装哪儿,以后我们说话注意点儿就是了……对吧,启琛?”说着,我又仰头望向他。
陆启琛没有那么配合作回应,我以为他会不爽,可没想到在短暂的静默之后,他的唇角却勾起一抹浅笑。
这算是通过了我的建议吗?
我也懒得去深究,总之又把郝容拿出来大打感情牌,几番推脱后刘大婶终于还是答应留下来,只是望向陆启琛的眼神里莫名有些惶恐。
“陆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呀,为什么会有人砸那么大笔钱来调查呢?”
呃,这我还真不好解释,估计疗养院的林晓红派她过来的时候也没敢跟她讲陆启琛的真实身份,再加上这家伙平时又蛮低调,在刘大婶的眼中也就一中产精英的形象,想不通也是正常的。
“我的工作会涉及到很多商业机密,他们也是想通过这种手段谋取不当利益罢了!”就在我苦心冥想如何回答刘大婶的问题时,陆启琛倒幽幽地开了口。
听到这话,刘大婶暗松口气,自言自语似地说着,“只要不是仇家找上门,想伤害你们就好!”
这个脑洞,开得也太大了吧……我不觉捂嘴偷笑。
“你先睡吧,安装窃听器的事明天再说!”说完,陆启琛朝我使了个眼色,转身朝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