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郝黑蛋的老公之前在这间厂里做车间管理,所以她才会了解更多一些。
做虾酱最重要的原料就是虾,像这类要做成泥状的不挑虾的个头大小,所以一般价格都会很便宜,再加上人力物流什么的,成本应该不会超过十块,我在超市里买的那瓶二十三,如果销量能做起来,收入还是很可观。
本来只是有一点点了解的兴趣,在跟郝黑蛋谈过之后,我才开始有了真正的考量。
手头上还剩三百多万,可连“小富”都算不上,必须得用钱生钱,否则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达到陆启琛所说的那种高度。
虽然有了些意向,可我并没有向郝黑蛋表达,只是说我有个朋友有这方面的投资兴趣,拜托她帮我再去了解更多的信息。
没一会儿,雨居然又停了,订了明天早班飞机到深圳,我也没敢在这里多停留,带着行李坐上轮船,先到市区里歇一晚。
一路折腾着到了酒店,夜已经深了,泡开的方便面吃了一半,便搁置在了一边。
心情莫名地有些激动,一方面是想着明天即将见到小兰,另一方面当然是因为这笔很有可能做成的生意。
不过在做决定之前,我还是打算询问陆启琛的意见,毕竟这些都是项天琦的血汗钱,我不想乱挥霍,况且他又是投资方面的专家。
打过去很久,他才接了起来,声音却显得很疲乏。
“还好?”没有客气地开场白,简简单单的问候,却让我觉得心里很舒服。
“嗯!”我低低地应了一声,听到话筒里有很嘈杂的人声,似乎有人正在用英文吵架什么的,不觉有些担心地问道,“启琛,你那边还顺利吗?”
“还行,不过还是有些麻烦,得花几天时间处理!”说着,他很深沉地叹了口气。
很明显,他的意志稍显消沉。
说真的,我是第一次感觉到他这样的情绪,也不知道美国那边的事务到底有多棘手,居然把他逼到了这个份儿上……
我有些犹豫,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让他分神操心我的事似乎不太好,可如果就这么错过了这个机会,我又觉得很不甘心……
“郝易,有话就直说!我可以给你十分钟时间!”没想到隔得那么远,他居然一下就猜中我的心思,又恢复霸道的语气。
既然如此,我索性也兜了底,直接给他说明了那家虾酱厂的情况,说我考虑把厂子接手过来搞。
陆启琛静静地听完我的话,随即反问了几个问题:“你知道虾酱厂现在的负债情况?物流、人力和其他成本有没有进行过更具体的估算?如果你打算在阳城负责销售,那厂子那边,是否有值得完全信任的人管理?”
他这话完全直接就把我给问懵了,的确,这些我都没有细想过。
“郝易,把这些问题搞清楚,剩下的,就由你自己来决定!”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不多不少,正好十分钟。
这事儿越深入了解,就显得越发复杂起来,看来还得更加仔细地斟酌,不过在花心思研究之前,我必须先把小兰给找到。
飞机没有延迟,早上九点便到达深圳。
对这座城市我也不算陌生,当初带郝容从渔村里出来的时候,曾经在这儿落过脚,漂了几个月才离开。
招了辆出租车,当我向司机说出地址的时候,他用很鄙夷的眼神瞟了我一眼,原本的热情瞬间转冷。
我隐隐知道这是为什么,也没在意,低头玩起手机。
我以为小兰会在“会所一条街”的那种地方,没想到到达目的地,却是一条很破旧的小巷子。
在周围高楼大厦的拥挤下,这条小巷显得格格不入,四围的水泥墙上用红字写着“待拆迁”这三个大字。
小巷里破败不堪,地上到处都是垃圾,眼尖的话还能看到用过的避/孕/套。
不时有女人的笑声从连排的平房里传出,甚至还能听到床笫摇晃的声响,我默念着门牌号,最终在其中的一间房前停了下来。
蓝色的木门隔音极差,从门缝里能很清楚地听见有女人高/亢/的叫声。
是小兰。
心里隐隐作痛,我咬住下唇,用力扣响大门。
叫声骤停,隔了许久都没有动静。
“开门,是我!”对着门缝,我大声说道。
很快,屋里传来男人的骂声和悉悉索索穿衣服发出的动静,没一会儿门便开了,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满身油气的中年人,他狠狠瞪了我一眼,朝地上吐了口痰。
“哼,真是扫兴!”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还没进门,便闻到房间里传来的霉臭味,我皱起眉头,抬脚走了进去。
屋子里很暗,只有一盏很老式的橘光灯泡,家俱很少,只有一张床和沙发,连电视机都没有。
床铺很凌乱,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衣服……目光顺势往前,小兰就坐在沙发上,身上没穿衣服,就这么斜靠着,手指夹着一根烟,很熟捻地抽着。
昏暗的灯光让我看不清她的脸,只看到她略显丰腴的身材,身上到处都是咬痕。
心里一酸,我赶紧关上门,从床上随便捡了件衣服,扔在她身上。
“快穿上,免得着凉!”
“不用!”小兰毫不客气地把衣服甩开,没看我一眼。
“你欠老金的七十万,我还了!”我望向她,一脸平静地说道。
小兰的身体明显一僵,她终于抬起头,浓厚的黑色眼妆已经糊成了一团,像熊猫似的。
“还了?你哪儿来那么多钱?”她一脸困惑。
我没说话,只是把老金写的证明扔到她身上。
“别管我哪儿来的钱,总之,张小兰,你现在自由了!”
尽管我很想镇定的语气讲出这番话,可当“自由”两个字脱口时,声音还是明显地颤抖了。
小兰呆呆地看着那张字条,眯着眼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双肩开始微颤。
我不语,伸手轻轻将她搂进怀里。
“走,跟我回去!”
终于,她失声痛哭,悲戚的嚎声响彻整间小屋。
我眼眶一红,泪水也顺着脸庞滑落。
此时无声胜有声,我和她之间根本不必用言语来传递,彼此的心情也能深深体会。
等到小兰的情绪彻底平复,她才断断续续跟我讲起离开阳城之后的遭遇。
老金根本没那么好心主动放她走,只是因为他自己人不在阳城,怕他老婆管不住小兰,这才把小兰亲自押送到深圳,交给他拜把子兄弟。
他这兄弟会所规模不大,来往的客人却很多,素质极其低下,好几次都差点儿把小兰给折腾死,小兰实在受不了,就给她妈打了电话,哭诉自己的遭遇,把自己的住址告诉她妈,本意是想让她家人救她回去,可是等了一个月却没有丝毫动静,再打电话回去,她妈说家里忙着装修,哪儿有空来管她的闲事,还叮嘱她挣到钱先别忙还给老金,再给家里寄点儿来。
小兰终于对这个家彻底死心,刚好会所出了事,谁也顾不上谁,她也算是暂时安全了,可一时也想不到其他出路,就在租住房里继续干起以前的买卖……
说这些话的时候,小兰身体抖得很厉害,我紧紧地护住她,心却跟着一起颤抖着。
“小兰,已经过去的咱们都忘了吧……以后,重新开始生活!”我轻抚她的头发,一字一顿地说道。
小兰没有吭声,隔了很久才迟疑地反问一句:“真的……可以吗?”
“嗯!一定可以的,有我,还有郝容呢!”我眼中含泪,笑着回答。
听到我提及郝容,小兰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轻抿着嘴唇,用力点点头。
纵然经历了那么多的不幸,还好,小兰没有丝毫改变。
我想,这是我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
果不其然,张母打来了电话,我当然不会接,她又给小兰打,我直接让小兰关了机,然后带着她去香港澳门溜了一圈,直到终于从她脸上看到笑容,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家里情况如常,刘大婶很贴心地让我不要担心,忙我自己的事情离。
考虑到陆启琛工作忙,我没有再给他打电话,他也没给我打过来,不过我也没什么失望或者其他心情,因为人一旦充实起来,真的会淡化很多情绪。
我把自己想盘下虾酱厂的想法告诉给小兰,小兰也很兴奋,用她曾经学过的财务知识帮我分析,算出大概的成本和利润空间值。
也就是说,只要虾酱厂没有负债,而所有成本都在我们计算的范围之内,那这桩生意就有做起来的可能性。
回镇上之前,我给韩半仙打了个电话,约他出来谈谈厂子转让的问题,告诉他一定得带上这些年所有的财务报表。
显然,韩半仙挺高兴的,估计这厂子没人接手,他也急得慌,这也让我意识到转让的价格应该还有谈判的空间。
然后,我又给郝黑蛋打了电话,了解到虾酱厂更多的情况,跟小兰做好详细方案之后,这才信心十足地去赴韩半仙的约。
二更晚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