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轻语从展文彦怀抱里退出来,泪眼朦胧间,望着那张帅气的脸庞因担心她而紧凑的眉宇,心里顿时感到抱歉,她想一个人消化所有,用恳求而小声的语气请求道:“文彦,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这些不好的情绪至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的事,如果我看不开,你再怎么安慰,依然无济于事。”
“怎么是你一个人的事呢?”展文彦再一次拥紧她,放心不下的说:“你是我的妻子,你的快乐悲伤都是我的事,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硬撑着。”
莫轻语泪水挂在眼角,使劲地推开展文彦,楚楚可怜的表情之下,充满悲伤的说:“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这真是一件天大的事情,我不需要安慰,不需要你帮忙!你出去啊!”
她把展文彦的好意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尽管心里背负着内疚和痛心的感觉。
连她都说不清当年的事情,即便告诉给展文彦,那也只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而且那身世背后令人咋舌的真相,让她不堪面对。
展文彦不想刺激莫轻语的情绪,答应她:“那我抱着展乐先到楼下玩儿,你要是饿了,就下楼吃点东西。”
莫轻语没应声,把脸别到一边,摆出一副和展文彦很陌生的样子来。
走出卧室之前,展文彦盯着莫轻语看了良久,疼惜的眼神里充满着担忧,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深深地觉得自己这个做丈夫的很失职。
“展少,怎么样?少夫人还是不肯下楼吃饭吗?”从展文彦回来起,古丽一直等候在楼梯口,以为莫轻语会因为展文彦的劝说而下楼来吃饭,没想到连展文彦都没辙。
展文彦的眼眸深沉,因为不开心而神情绷得紧紧的。
“今天少夫人出去过吗?”展文彦声音冰冷的问。
古丽紧跟着到了客厅,态度恭敬的站在展文彦面前,小心翼翼的回复道:“少夫人在您走后不久便出了门,当时我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原本想告诉你的,可少夫人不准,说自己能保护好自己,回来时连午饭时间都没到,人没受伤,可面色极差,回答我的话都有气无力的,我以为她是没休息好,就让她抱着小少爷上楼去了,结果到了吃中饭的时间,她只回了句不饿,我敲许久的门,也不见她回应……”
古丽一五一十的说着关于莫轻语的情况,说完之后,抬起头,颤巍巍的眼神看向展文彦时,发现展文彦的眼眸深邃间,几乎结了冰的寒冷。
“展少,少夫人一定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你多安慰安慰她。”之后,古丽又小心翼翼的说。
展文彦抿唇不语,把抱在怀里的展乐递到古丽手上,“照顾好乐乐,我出去一趟。”
古丽看着展文彦急匆匆出门的背影,想说什么,但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
觉得莫轻语即便再难过,也不会放置展乐不管,所以古丽在展乐要吃奶的点儿,把展乐抱到卧室门口,轻敲房门,恭恭敬敬的说:“少夫人,小少爷饿了,我能进来吗?”
展乐的名字对于莫轻语来说自带敏感,陷入沉思的她即刻回过神来。
古丽把展乐抱到床前,一双充满着担心的眼眸落定在莫轻语苍白如雪的脸上,“少夫人,想想小少爷,还有深爱你的展少,心里那些烦恼就会不见的。”
古丽知道人越是在难过的时候,越是听不得安慰的话。
对有的人适合,对有的人适得其反。
莫轻语一边给展乐喂奶,一边抬起无神的眼帘,问道:“文彦呢?”
安静下来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有多么的激动,觉得自己不该对展文彦那么凶怒。
“展少他出去了……”古丽小心翼翼的回答,不忘补充一句:“展少他很担心你。”
莫轻语抿唇不语,慈爱的目光落在展乐身上,手抚着展乐细嫩的肌肤,心里忍不住哀叹,即使再难受,也得面对事实不是吗?
“古丽,麻烦你给文彦打个电话,就说我已经没事了。”她不想让展文彦担心她,决定下床去吃饭。
“好!”古丽瞧见莫轻语脸上的笑容时,心情一下子放松了许多。
此时展文彦正驱车去往车淼母女住的地方。
接到古丽的电话之后,他的心情似乎好转了些,但没有要倒车返回素景苑的意思。
既然来了,那也得替莫轻语解决这件事带给她的烦恼。
“你找谁呀?”一位年迈的老太太站在房门前,一脸惊奇的看着从车子里走出来的展文彦。
“您好,我找这儿的车淼女士。”展文彦礼貌彬彬的回到。
刚从外面逛街回来的莫雅丽在听到展文彦的声音后,同样惊奇的喊了一声:“展文彦,你怎么在这里?”
展文彦听见莫雅丽的声音后,随即转过头,神色没有刚刚面对老太太时那么温和,冷傲的脸上带着一丝冰冷。
“我来找你母亲谈谈。”展文彦冷静淡定的回到。
莫雅丽大概猜到了什么,淡淡的笑了笑之后,礼貌的说:“那你跟我进来吧。”
车淼母女现在居住的地方离城区有点远,加之穿过好几条小巷才找到,车子停靠在楼前,淤泥跟着溅在车身上,展文彦打听了许久才有了消息。
“妈,展文彦来啦!”莫雅丽声音尖尖的,冲里屋正忙活着的车淼喊道。
估计是顾城泽的事,莫雅丽对展文彦一直怀恨在心,所以声音里听得出不待见的味道。
展文彦根本不在意,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等候着。
车淼跟着就出来了,朝莫雅丽斜了一眼后,又满脸歉然的对展文彦说道:“雅丽不懂事,展先生别生气。”
对于车淼忽然客气,展文彦忍不住一声冷哼。
“今天早上你和轻语见过面?”他脸色冷冰冰的,薄凉的语气中带着质问的味道。
“是啊,轻语回家了吗?”车淼把关心写在脸上,察觉到展文彦脸色不大好,心里起了一个咯噔,皱着眉头说:“展先生,我知道你来找我,一定好奇轻语的情绪变化怎么那么大……”
“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啊!”莫雅丽抱着女儿甜甜,在边上没好气的奚落。
“雅丽,你少说两句!”车淼斥断莫雅丽的话,紧跟着赔上笑脸,解释道:“这些年,轻语对她妈妈的死,对我们一家人一直怀恨在心,即使轻语没有明说,我们也知道,这件事在她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想解开她心里的结,我们并没有恶意……”
展文彦瞳孔倏然一紧,不由得想起当年小精灵经历的事情,发现莫轻语和那个素未谋面的“她”的故事竟那么的相似。
“希望你们好自为之,还有,不要再来打扰轻语的生活!”展文彦冷冷地警告之后,丢下了一张卡,“密码在卡的背面,这些钱,当我为轻语尽她那份没人稀罕的孝道。”
“展先生!”车淼急忙喊住他,准备把卡还给他。
展文彦脚步很快,车淼追到门外时,展文彦已经上了车,驱车离开了。
“妈,你这是干什么,既然他展文彦有钱给,咱们收下就是,你别忘了阿泽和我爸为什么会去坐牢!”莫雅丽一把抢过车淼手中的银行卡,愤懑不平的说。
“即使和他们有关,但你爸和城泽确实犯了错,他们应该承担后果!”车淼心里很清楚,即使也有怨愤,但很清楚这事怪不得展文彦和莫轻语。
“妈,你该不会因为家里遭了变故,连脾气都没了吧?”在莫雅丽眼里,车淼是好强不服输,对任何人都可以宽容,唯独对莫轻语,总想着给她一些惨重的打击。
“这张卡就放在我这里吧,当做我帮你约见莫轻语的劳务费。”莫雅丽手里扬起刚刚展文彦留下的那张银行卡,笑得异常开心。
车淼看了眼那张银行卡,什么也没说,只是嘱咐莫雅丽,“我们手头还欠了一笔账,你明天去看看这张卡里有多少钱,够还账就把账还上吧。”
莫雅丽听到车淼这么说,眼眸里闪过惊讶,并疑惑问道:“妈,你该不会是为了这笔钱,才对莫轻语说出真相吧?”
莫雅丽记得车淼在莫海清入狱前,答应莫海清,绝不将当年的事告诉莫轻语,车淼怎么就食言了呢?
车淼丝毫没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当时只想着去博得莫轻语的信任感,日后有求于她的话,这事就更好办了。
“我一直知道莫轻语容易心软,还以为她会禁不住好起劲儿,想得知更多,找到我们现在的住处,看到我们窘迫的日子,一定会因为同情而伸出援手,只是没想到展文彦会先她一步过来。”车淼对当年的事没隐瞒半句,一则是为了良心好过,二则是不想让莫轻语加深对莫海清的误会。
车淼觉得把话说清楚之后,压抑在心里十多年的阴云终于消散了。
当年她和刘静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如果不是两人爱上同一个男人,之后的一切尴尬局面,似乎不会发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