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东振义就命令受损失最重的那个鬼子小队带着已经变成战斗累赘的七八个伤员,先把这个村庄控制下来,让伤员能够进入温暖的房间休息和救治。
而且尹东振义还命令自己的勤务兵,牵着在黑夜中一直都舍不得骑的宝贝坐骑,一匹枣红色的高头战马一起进入村庄休整。
在日军的正常编制中,一个中队一般会配备两匹战马,一匹自然就是中队长阁下的坐骑,还有一匹是通信兵专用。
而尹东振义的这匹战马却是有些来历不凡,是他在东北一次讨伐义勇军的战斗中,为了救援被义勇军偷袭并包围的守备司令部的司令官,在他自己的战马都被打死的情况下,带领全中队打破了义勇军阻击部队的防线,及时解救了危急中的司令官阁下。
司令官为了表彰他的英勇并感谢他的救命之恩,特地将自己的坐骑,也就是现在这匹枣红色的战马赠送给了尹东振义。
这可是堂堂司令官的战马,而且还是从帝国养马场里精心挑选,专门配给将官专用的极品。
对尹东振义这种出身贫微的人来说,战马本身的名贵和能力还在其次,更多的是这匹马带来的荣誉和影响。
骑上这匹马,就意味着尹东振义从此就入了司令官阁下的法眼,虽然由于身体残疾和年纪原因升迁无望,但是只要他自己不犯大错,他的各级上司也不敢过于轻慢了他,将来退役时一个少佐军衔是稳稳到手的了。
所以尹东振义对这匹马的爱惜程度甚至超过了他自己,那真是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口里怕咬着,巴不得睡觉都搂在怀里睡。
他可舍不得在这种在雪地骑自己的宝贝,万一有个深坑啥的把马腿伤着了,那可后悔都来不及了。
所以看见有村子后,他就命令勤务兵把自己的宝贝坐骑带进村子好生喂养一番。
……
此时,村子里早被外面枪声惊动的村民们却是一团慌乱。
村里唯一的一家大户老爷叫做柴友德,本是在承德城里开商号做买卖的商人,后来实在受不住热河省土皇帝汤玉麟的横征暴掠,就带着家人回到了老家,也就是现在这个村子定居下来。
自从知道东洋人打过来后,柴友德心里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以过于担忧的。
这天下这么多年你打我我打你,不管城墙上是谁的大王旗,你总要吃饭吧?你总要咱们老百姓种地吧?要说日子难,难道还难得过那个外号叫做活阎王的汤玉麟汤司令统治的时期?
当年汤司令征税都征到几十年后,还不让人种粮食,全都勒令去种那害人的大烟,老百姓的日子那才叫做水深火热。
所以当听到汤司令被东洋人打跑的消息后,当年在承德差点被这个活阎王逼得倾家荡产的柴友德柴老爷,还在自家大院门口放了几串鞭炮,晚上还在自家摆了几桌宴席,将村里有点名望的老人都请了来家里喝酒吃肉。
在他看来,不管是张少帅打赢还是东洋人占了上风,总不过是交粮交税罢了,哪怕苦点儿、难点儿,该过的日子还是要照常过。
而且,由于这个因村子不远处有一个浅水滩而得名的浅水村,距离西边的铁路也有好几里路,距离东面的大山也有十几里,坐落于一个相对平坦的原野上,谈不上什么军事要地。
对于浅水村的老少爷们儿来说,也就是前不久凌源县城方向传来的隆隆炮声让他们的心惊肉跳了一次,后面就再也没有受到什么波及。
但是,今天天还不亮,距离村子不远处的夜空中传来的噼里啪啦的枪声,又让全村老少再次感受到了一丝害怕和担心。
“不是已经打完了吗?怎么就这么没完没了。”
这是柴友德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虽然柴友德家作为这个有着近一百户人家村子里田地最多的大户,虽然村子有近半数村民都是他家的佃户,但柴友德并没有什么为富不仁的不良历史。
要知道整个村子都是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的乡里乡亲,沾亲带故的不知繁几,其中就有半数都是柴姓。要论起辈分,村子里有几个柴姓老者,就是柴友德见到也得唤一声叔爷。
但不可否认的是,柴友德这个自小就去城里读书发展,后来又带着一家老小和不菲钱财回村子来定居做了老爷的人,当仁不让地成了全村最有话语权的人。
加上他为人还算厚道,那些个穷亲戚穷乡亲遇到困难之时,该伸手的时候都会伸手帮一把,别人家有个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大小事务,也会来请柴老爷帮着拿个主意啥的,没有几年也就当得了一个德高望重的评价。
柴友德起身后先是安抚了身边有些惊慌的妻子,让她把全家人先叫醒,大家先把细软收拾收拾,该藏的就藏起来。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小心无大错。
柴友德家中虽是大户,但家里也没有什么丫鬟仆人,平时院子的外屋就住着一家老小三口人做帮工,还是个远房亲戚,两口子带着一个半大小子。
柴友德原来生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是前妻所出,后来儿女大了以后,就都送去了北平读书。儿子现在已经二十有余,师范毕业后也不愿回到乡下生活,再加上还要照顾自家妹妹,就在北平政-府部门谋了个差事。
而柴友德的女儿可不得了,自小聪明好学,现还在燕京大学读书,被全村老少尊称为女状元,很是给柴友德挣了脸面。
而柴友德的发妻则是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得病离世,现在的妻子算是续弦,也生有一个儿子,现在已经十二岁。
本来柴友德中年得子很是一件高兴且得意的事情。小儿子身子骨倒是长得结实,才十二岁的年纪看着就像个小伙子的个头儿,但脑子却是不太灵光,到了十二岁感觉却像是个五六岁孩子的智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