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杨并不急于追上巴尔玛和洪飒,只跟在三爷的后面慢跑。虽说是慢跑但速度并不慢,三爷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差距,无论从体力还是功夫上,三爷是整个战队实力最弱的
。这点自己心知肚明,尽管脚下的功夫荒废了十年,现在捡起来有点费劲,但沈青杨能够看出来三爷还是卖力地奔跑着。
“影少,我要坚持不住了……”三爷喘着粗气大喊道,旁边的沈青杨不急不缓,跑步的声音很轻,体力比自己好的不是一星半点,照这样跑下去能把自己拖死了!
沈青杨加快了速度:“若是在非洲丛林你这样跑得地动山摇,早就吃花生米了!”
“我的爆发力好啊!”
极限追踪需要长久的耐力而不是什么爆发力,那是御敌的手段。沈青杨不再说话,与三爷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五步之内,望着前方飞起的烟尘,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兴奋来:“他们都是你的对手,要想办法超越就必须学会坚持!”
“我不需要超过他们,比敌人强就行了!”三爷喘着粗气,调整了一下步幅,经过一段时间的热身,四肢基本活动开了,只是肚子太大,跑起来直下坠,照此下去非得跑出胃下垂来不可!
沈青杨不再说话,敌人的实力不可小觑,无论是阿屠还是康桥,他们的手段和功夫都不错,即便是是那些天堂保镖也比三爷强一些。战力的提升需要个人实力,但更多的是靠配合默契,三爷的实力虽然不济,但观察力和判断力是比较好的,能够弥补自身的不足。想及此沈青杨不禁轻松了许多:“你判断一下巴尔玛他们现在跑了多远?”
矿路变得窄小了很多,仅能通过一辆卡车通过,一侧的大山被劈开,另一侧则是深沟。三爷抹了一把汗,总算找到了一点运动的技巧,两只腿也不那么沉重了,感情这一路我尽用脚丫子拍地了!
“跑不多远,前面是个废弃矿井,这条路是死路!”
“路没有死的,只有人是死的!”沈青杨望着不断下行的土路,知道巴尔玛和洪飒现在最少也跑出了五公里,否则没有理由看不着影。
半个小时的奔跑让三爷真有点吃不消了,满脸灰尘汗渍,嘴唇起了一层皮,秃脑袋成了土灰色,跑路的姿势早已变形了,关键是裤裆里面的玩意都粘在裤子上了,每迈一步都磨得慌,疼痛难忍
!
“我不行了,真不行了……那两个煞星怎么跟地耗子似的呢?看不到影啊!”三爷放慢了速度,四处观察了一番,老脸突然凝重起来:“影少,前面就是古矿老坑,路快到头了!”
“跑步休息!”沈青杨调整了一下呼吸,两人转过一个弯道,正看见豹头三人的影子,距离估计有三百多米远。今天的训练有些突然,这些人很少有这种比较正规的训练,如果一下增加这么多的运动量,体力消耗如果不能及时补充,战力会下降很多。沈青杨的目的是训练战队的战术配合,没时间开展系统的体能训练。
“是跑步啊还是休息?影少我都糊涂了!”三爷抓了一把裤裆,两个蛋估计被磨破皮了,疼痛得呲牙咧嘴。
前面出现了一大排黑灰色的简易房,宽阔的山中场地上长满了荒草。矿路山坳中分成两条岔路,一条向大山里延伸,另一条则爬向山顶。那是伸向地下的路,由于废弃已久,被荒草掩埋了。
“这就是老坑!”三爷小跑着望着熟悉的秃山:“中海大多数的锡矿石都出自这里,现在已经枯竭了啊!”
两人到了简易房前面的空地上,傲云和豹头、潘子已经到了有五分钟了,都躺在荒草地上喘着粗气,这辈子都没有进行过这种极限式的训练,只感觉吸进的气少,呼出的气多,胸口憋闷异常。
三爷扔了战术背包躺在地上,灰蒙蒙的秃山仿佛旋转起来,老脸不断地滴落汗水,气喘如牛。
“三分钟的休息时间!”沈青杨拿出水瓶喝了一口,嗓子有些发干,奔跑一路,基本成了“吸尘器”!
“巴尔玛他们进了矿坑了啊!”傲云望着对面的秃山,一只黑色的洞口如野兽的大嘴一般,寂静而荒凉。
“你看见他们进去了?”
潘子点点头:“我只看见了他们的影子,在洞口一晃就没了!”
“草啊!影少,那里可不是乱进的啊!”三爷唧唧歪歪地站来来,浑身的肌肉酸痛不已,如果不是听见巴尔玛他们进了老坑,他根本不想起来
。三爷抹了一把土脸:“这地方可是阎王坑,小鬼进去都得扒层皮啊!”
几个人慌忙冲向洞口,看见洞口附近坍塌的碎石狼藉,荒草恒生,低矮的灌木阻挡住去路,低矮之处分明有人跨越的痕迹,知道巴尔玛和洪飒果然进去了。
“三爷,他们不会跑远!”沈青杨凝神观察着矿洞,洞里面吹出冷风,片刻便把浸湿的衣服弄得拔凉,不禁抖索了一下。以巴尔玛的精明是不会过深进入洞里面的,一是没有必要,战队不过是进行简单的体能训练而已;二是体能问题,纵使他体能充沛也跑不多远,更何况已经奔跑了四五个小时?
“豹头、潘子,你们两个守住洞口,三爷和傲云跟我进去探一下!”沈青杨奔进碎石堆,手中握着对讲机:“巴尔玛,听到请回答!”
豹头和潘子应了一声守在洞口。洞内没有任何声音,冷风从里面吹出来,漆黑的洞口瞬间便把几个人淹没了。
“影少,靠着洞壁走,前面有行道,小心脚下!”傲云紧张地提醒着,一路走来他对古矿的地形有了一些了解,当年采矿的时候都是露天矿,所以形成了大小不一深浅不同的矿坑,但走这么远还是第一次碰见洞坑,不得不加倍小心。
“这里死过不少人,大都是华裔劳工,两个煞星怎么这么玩命啊?”三爷走得很慢,裤裆里的玩意磨破了皮,每走一步都疼得慌,而洞里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道路。
风显然是从地下面吹出来的。沈青杨掏出打火机,打开兰红相间的电子灯,洞内的微光仅能辨别出前面人的影子。三个人走了近五十多米,碎石一路,行道坡形怪异,该是当初运送人工和矿石的出口才是。沈青杨又呼喊了几声,根本没有音讯。巴尔玛和洪飒似乎根本不在里面。
三人正走着,沈青杨忽然紧张地叫了一声:“小心了!没有路了!”
“怎么判断没路啊?”三爷停下来,借着微光向前面望去,路的确是断了,应该是坍塌所致,由此可见当初这里应该是斜井,或是地下被挖空了,才会引起路面塌陷。
沈青杨又呼喊了几声,对讲机里没有巴尔玛的声音。
“下去不?”傲云靠在洞壁上,冷风从狼藉不堪的碎石堆里吹出来,浑身拔凉,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袭上心头
。
“矿井被添堵了,进不去!”沈青杨后退了两步,借助微光可以看到洞的空间很大,他们走的路不过是老行道,其他地方黑没有搜查过。三爷嗷嗷地喊了两嗓子,回音沉闷,基本可以断定此地除了他们三个人以外没有别人。
“两个煞星或许根本没进来!”三爷打着打火机点燃雪茄:“云少,你是看着他们进洞的?”
“嗯!只看到了影子,他们一闪便消失了!”
“草!还一闪就没了,你当他俩是鬼啊?”三爷吸了一口烟:“这地方当年可是黑龙帮的地盘,若是十年前咱们冲进啦铁定被打死了!”
几个人在洞里面转悠了一会,整个洞的范围很大,周边的地上残存着各种垃圾和碎石,根本找不到其他的出口。
“咱们退出去!”沈青杨挥了一下手,向洞口方向退去,心下生疑,却想不明白巴尔玛和洪飒为何进来却不见踪迹。三人退出了矿洞,在洞口停留了十几分钟逐渐适应了外面的光线才出去。沈青杨靠在石头上,对讲机里面忽然发出几声干扰声!
沈青杨望着秃山下的洞口,这是唯一没有被露天开采的矿,从里面的情况看,矿脉很深,而山却很高,很适合掘井式开采。从空地上的残垣断壁便可看出,当年这里的规模很大,而且设施也很齐全,不过在废弃十年之后都成了垃圾。
“三爷,你说这里叫阎王坑?怎么回事?”
三爷翻了一下眼皮,指了指脑袋:“这口井矿里面死了不少人,黑龙帮为了看住那些廉价劳工在附近的山上设置了不少塔楼子,围着铁丝网,一百多人看守在这!”三爷咽了一口吐沫,嗓子疼痛起来,又指了指洞口:“这地方进入就出不来,井下套井,整个一个迷魂阵!当年老枪头和黑龙帮火拼的时候,这里是主战场。整个矿区都是他妈的战场!”
沈青杨望一眼秃山,塔楼不见了,铁丝网也没有。时间可以消磨一切,当初发生在这里的血腥一幕早已化作记忆飞散了,留下残垣断壁和无数的深坑陷阱,犹如一道道伤疤经受着风吹雨淋。
“结果怎么样?”
“没有结果
!老枪头够狠,打进黑龙帮的老巢阎王坑,不过出来的人很少,据说只有四五个人生还!”
“你没参加火拼?”
“哈哈!参加个屁啊?我进山里去了,等回来才发现这事,然后就是收尸!坑里面的尸首弄不上来,其他的都埋在黑石山坟场了。”
沈青杨深呼吸着,申君慈的老家就是黑石镇的,血痕兄弟出生在黑石山的华人村,十年前他就已经意识到会有这样的冲突,所以才把血痕和陈晨送走了避难。没想到事已成真,偷天盟和黑龙帮拼得两败俱伤,老枪头也因此被迫流落荒岛。
对讲机内又传出一阵电子干扰的声音。沈青杨的耳朵动了动:“你们原地待命,不得进入洞内!”他发现自己犯了个致命错误:也许巴尔玛和洪飒不是刻意隐藏起来的,而是出现了某种状况!
“影少,我跟你去!”傲云起身收拾好背包,跟着沈青杨又重返洞内。这回是轻装,背包全发在外面了。
冷风飕飕地从洞里吹出来,沈青杨打开火机向右侧洞壁摸去,脚下的垃圾碎石很多,向洞顶上方望去,洞壁光滑,根本不像坍塌的迹象。
“这里应该是栈道!”沈青杨摸着洞壁,看着脚下的垃圾,垃圾碎石形成了一条路,向地下延伸而去。方才他们只沿着行道走的,没有注意到这种情况。也就是说地下的碎石垃圾当初可能是悬在半空的,那是一条怎样的通道呢?
垃圾碎石通道足有三百多米长,在斜井处生生断去。或许是这就是通道的尽头,当初的作用只是看守劳工的,不过在这种环境下难道那些劳工能逃跑吗?
“这里有通风口!”云少看着漆黑的洞壁,一股冷风从对面吹来,沈青杨高举着打火机果然看到了风口。
风口有两米多高,面盆一般大小,具体细节看不清楚。沈青杨一个跳跃,单手抓住了风口洞壁,身子悬在空中,腰下一用力,另一只手也搭住风口,双腿向上一旋,半截身子便探进了洞内,一阵刺骨的冷风袭击而来,眼前一片漆黑。与其说是风口,莫不如说是风道,因为里面是一条通道!“云少,这条通道应该通向洞外!”沈青杨向前匍匐了几下,手忽然碰到了一堆东西,打开火机仔细一看,竟是一堆枯骨!心惊惧着缩紧,该不是当年火拼被打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