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豪华游艇在海面上徐徐前行,蓝色的海面平静得像大理石一般,海风吹乱了申君慈花白的头发,脸上闪过一抹沉稳的笑容:“老夏,前面的就是狼岛,我们的人已经登陆了!”申君慈放下望远镜淡然地说道。
夏夕烟凝重地望着视线尽头一个绿色的小点:“行到就要开始了吗?”
“是游戏,我和英田介的棋局走到了局点,一切都会在今天结束!”恩怨十年,对弈数载,该是到结局的时候了。申君慈沉吟片刻:“十年前我在中海折戟沉沙,你和雁北劝我重起炉灶,所以百川才去了大屿岛,不成想旁生枝节,英田老鬼也躲到那里,而且把百川的势力给分化得支离破碎,如果不是那个鬼影子从中作祟,这场对弈早已经结束了!”
“鬼影子已经被青扬杀死在大屿岛了!”夏夕烟长出一口气:“二爷,你的计划太大,我有些看不透啊!”
申君慈如同未闻,望着狼岛方向浅笑道:“三年前我回到三湾岛,百川也跟随而至,那是他的势力已经完全被控制在老鬼的手里,我是棋输一招啊,不得不跟雁北重新计划,以中海航的船队对老鬼进行全面的对抗,很惨烈,好在我把他的远山船队挤出了中海,估计他会嫉恨得很!”
“英田老鬼的势力十分庞大,这些年大屿岛周边都是他的势力范围,而中海被娼君所控制,现在这一切都会被打破
!华青集团的出现应该是打破平衡的一个重要砝码,当然,如果没有中海航也就不会有华青集团,看来你的计划就要实现了!”夏夕烟接过望远镜观察着狼岛说道。
“华青集团只是一个意外,小家伙的出现也是一个意外,老爷子的手段还是那么平庸,仅靠一个女人能保住他的身家性命吗?”申君慈收敛了笑容:“老夏,陈伦之所以不倒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这些年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是盟里面的重要人物,我们都隐姓埋名至今,而他却活得风生水起,我在他身边呆了十年,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当年的纷争他是置身事外的,而且我把大多数产业都交给了他打理,家底雄厚所致,但不知那个白鹤梁现在怎么样了?”
夏夕烟的老脸抽搐了几下,白鹤梁的所作所为都在他的眼里,偷天盟的财产在他的手里得到了更大的发展,但他却把大部分财产都转移到了台湾,在中海的生意基本已经不复存在了,也就是说当年偷天盟的财产已经消失了!
“乾坤大挪移的手法,他是中海华商总会的会长,所作所为已经让我看清了他的面目,二爷,白鹤梁的手段我是见过的,如果不是大少爷被绑架了,他还会混迹在中海!”
“哦?这倒是有点新鲜,你是说白鹤梁现在不在中海混了?”
“老爷子把白氏家族的产业入注华青集团,而白鹤梁却转移了大部分家财,那两个企业不过是空壳罢了!”
陈伦果真是好算计!一脚踏着两只船,中海的利益不会放手,又为自己寻到了一条好退路,难怪他会如此沉稳。
“二爷,老爷子想见你,这么多年你为何避而不见?”
“哼!”申君慈冷笑:“你在他身边呆了这么长时间难道没有摸清他的脾气吗?半幅宝图在他的手里,他见我会有什么好事?其实他是怕见我的!”
“半幅宝图?”夏夕烟完全没有那种刁钻油滑的表情,代之的是沉稳安然的一副老者面孔,但听了申君慈的话还是惊讶地看着他:“您的意思是老爷子的手里有半幅宝图?”
“否则他能独善其身吗?事情很复杂,一时还不能说清楚,不过明天事实真相便大白于天下了
!”申君慈裹紧了风衣:“老爷子的手段我再清楚不过,白鹤梁代表他参加老鬼的第二轮拍卖会,目的不仅是救他的宝贝儿子,更重要的是血影宝钻,只要血影钻到手,我相信他会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的!”
“我还是不明白,血影钻与宝图有什么关联吗?而且昨日你还告诉我宝图一事不过是杜撰,谁都没有见过它!”夏夕烟不解地望着申君慈,老脸上的褶子里都充满了疑问。一张宝图引起江湖多少纷争?究竟是什么样的利益让申君慈与英田正为此纠葛了十年?
申君慈摇动着轮椅:“宝图曾经出现过一次,我所看到的的只是半幅而已,在老爷子的手里,另一半在哪里不得而知。当年百川反水事件你还记得吧?那是反间之计,不过没有收到实质性的效果,百川曾言另半幅宝图就在英田家族的手中!只是没有办法得到而已。”
“这么多年老爷子没有透露半点宝图的消息,我对此已经失去了任何兴趣,只想这次行动过后离开中海,运走他乡!”夏夕烟苦笑道:“韵升也是这个意思,这也是雁北所希望的,您现在已经回来了,我们可以一起走!”
“所有人都想离开中海,我是人离开了,心却还在这里,告诉我为什么?”申君慈突然变得冷漠起来,看了一眼夏夕烟摇摇头:“老哥几个好不容易凑在一起,一见面就要散伙吗?”
“这些年支撑我们呆在中海的动力就是为了找您,现在目的已经达成,我们之间的约定该结束了!”
沉默。
申君慈摇着轮椅:“你说的对,这次行动过后一切都会结束,半幅宝图还不足以让我丧失心智,那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时间已经不复存在,我们都是身埋黄土之人了。”夏夕烟推着申君慈走进船舱:“还有老爷子,他要见你最后一面!”
“不见!”申君慈斩钉截铁地摆摆手:“半幅宝图足可以让我认识到孰是孰非,也就够了!”
“又谈论宝图!”亚伯迎了上来:“已经说好了我们不谈论宝图的,二爷,您的队伍已经登陆了吗?”
“呵呵!韵升的脾气还是那样,一点也没改!不谈不谈了,身外之物由他去好了!方才传来消息,佣兵队昨晚在狼岛的西南浅滩登陆,躲过了老鬼自以为滴水不漏的防御网,我就知道他们是有办法的,不费一枪一弹便逼近了基地,今天早晨向基地进发,如果顺利的话中午时分就会到达基地,行动就要开始了
!”
亚伯兴奋的目光看了一眼夏夕烟:“二爷的方略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这么多年还是这般厉害!”
“不说了,咱们先喝酒,待佣兵队传登岛的消息再说!”
亚伯深意地点头,申君慈的算计一向很精准!
“石原太郎和英田介并不好对付,这里是他们经营了多年的老巢,仅凭四名队员的佣兵队能拿下他吗?”亚伯沉吟片刻才质疑道。
申君慈淡淡地一笑:“韵升好糊涂,这棋局里他们不过是小卒,现在小卒已经过河了,还有一支尖刀队伍跟进中,你不认为这是一步绝杀的好棋吗?”
“青扬的实力够强,但我还是担忧啊!”
“世上本无事啊,韵升,你应该相信老爷子的眼光,为了宝图他可以把鱼鳞刀和龙纹金卡给他,难道他没有算计过吗?”
“鱼鳞刀是盟主信物,老爷子实在是无合适人选才这么做的!”夏夕烟凝重地说道,他的感觉很敏锐,仅从申君慈的言谈中已经判断出他与陈伦并不在一条路线上,甚至是完全对立的,沈青扬是陈伦发现的一把尖刀,控制权当然在他的手里。
“龙纹金卡的作用连我也不晓得!”亚伯的老脸一红:“二爷,那个不会也是盟里的信物吧?”
“都老糊涂了不是?偷天盟的信物只有两件儿,一个是鱼鳞刀,另一个是五铢玉令,小家伙拥有两件信物,事实上已经成为偷天盟的盟主!”申君慈收敛了笑容:“老爷子不会不知道,两件信物在手意味着盟主易位,所有人都要听从小家伙的意见。这次的行动青扬跟他交代过吗?当然没有!因为他已经成了多余人。”
“一个拥有宝图的人是多余人吗?”夏夕烟不解地看着申君慈,他的话让人捉摸不透,这种行事风格跟当年比起来大相径庭。世事艰难,真假难辨,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心里却兀自多了几分落寞。
申君慈悠然地笑道:“二位陪我喝酒,佣兵队的事情不要咱们操心,在小家伙还没有登陆之前狼岛基地绝对不会发生变数
!”
夏夕烟点点头,申君慈的算计精明到了骨头里:雇佣兵是过河的卒子,华青战队则是一把尖刀跳断英田介的后路,而他却安坐钓鱼台,等着前方传来的好消息!话虽然这么说,事实上的差距却很大。首先沈青扬不会听命于任何人,更不会屈从任何人,老爷子的计划未必能如愿;二是行动的目的是不同的,申君慈在与英田介博弈的胜算几率是很大的,大部分原因是由于沈青扬的深度参与所致。
“二爷,血影来中海的目的是要找您,而不是找英田介,所以您还是考虑一下结局才好!”亚伯的心里还想着当初和沈青扬在易水斋吃饭喝酒时候的情景,沈青扬的目的是要找到申君慈换一样东西,现在二爷出现了,消失了七八年的人突然出现了,青扬的心愿也该达成了!
“嗯!韵升,小家伙和青扬是战友,他见我的目的无非是告诉我青扬已经罹难,这点我是清楚的,我会在最佳的时间跟他见面,这点你大可以放心!”
夏夕烟坐在餐椅上端起酒杯苦笑:“一切随缘,青扬和血影之名我现在已经弄不清楚了,离奇得很啊!”说吧便一口喝掉烈酒,砸着嘴:“二爷不要伤心,他们是同一个人!”
申君慈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喘气有些不均,沉默了片刻才苦笑道:“一切就要结束,一切都会结束!”
电话突然响起来,申君慈淡然地看着亚伯:“他们来消息了!”
亚伯慌忙放下酒杯抓起电话递给申君慈。
申君慈接过电话:“怎么样?”
“老板,已经抵达位置,等待您的命令!”“做得不错,我会考虑给你们佣金翻倍的!”申君慈显然十分兴奋:“你们的任务是控制码头,夺下别墅,破坏防御,制服英田介,行动时间再行通知!”“收到,over!”“over!”
申君慈放下电话,微眯着眼睛冷笑:“老夏,韵升,我想知道你们离开中海后想去哪里?”夏夕烟和亚伯相互对视一眼:“落叶归根啊!”“落叶归根?生如浮萍,人在哪里根就在哪里,哪里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迷茫的眼神穿过舷窗望着茫茫大海,根在遥远的中国,却一直深埋在心底,在异国他乡生活这么多年直到现在才记起此生似乎遗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