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江西、福建两省的战火逐步停息,浙赣边境地区驻军随之解除战备状态,从南昌返回上饶的俞济时立即对所部进行重新整编,同时发出电令,将新编第十旅旅长吴铭召到上饶。
吴铭不敢怠慢,连夜赶到上饶,立即获得俞济时的单独召见,俞济时没什么客套话,直接将几份盖有剿总司令部和参谋总部大印的文件递给吴铭,吩咐他先看过再说。
看完手上的文件和调令,吴铭这才知道浙赣皖闽追剿纵队奉命组建中央陆军第五十一师,师长为黄埔一期的王耀武,俞济时麾下的新编第八旅和新编第九旅,更名为第五十一师第一五一旅和一五三旅。
组建完毕的第五十一师今日上午已开赴武汉,即将对湖北、四川、湖南三省交界地区的红军展开清缴和追击。
吴铭放下文件,向略显疲惫的俞济时问道:“师座将到何处高就?”
俞济时没有隐瞒吴铭的意思,据实而言:“把收编的上饶保安部队六个团交给剿总另行整编之后,我将率新编第七旅开赴湖北宜昌,与驻扎宜昌的第五十八师合并,我担任师长。驻扎宜昌的第五十八师是中原大战期间投诚的河南地方武装,全师仅有四千人,却一直按照一万一千人的满编人数领取了两年的军饷,而且军纪败坏疏于训练,数次被鄂西贺龙部打得丢盔卸甲,地方民众怨声载道,不整治不行了。”
吴铭点点头没有说话,心情非常复杂。
俞济时笑了笑:“你尽管放心吧,我答应你的一年期限还没到,你的新编第十旅番号暂时不变,继续留守浙西,为我征召训练新兵的同时,还要在军需署的守备部队尚未到来之前,肩负起浙赣铁路的安全保卫任务。你一路过来应该看到江西境内分段修筑的铁路,要实现年底通车的目标,就必须确保铁路修建的安全,这也是我能够让你暂时留下来的最大理由,明白了吗?”
吴铭露出了笑容,又甚为不舍,于是把本部的建军计划如实告诉俞济时,最后无比诚恳地说道:“师座,年底之前,属下定能完成所部的建军计划,届时任凭师座调遣。”
俞济时非常满意:“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走之后,浙赣皖闽追剿纵队这个临时组建的指挥系统也要撤销,我已征得委座的同意,将你部暂时挂在军需署名下,暂时肩负起浙赣铁路的安全保卫任务,从下个月起,你们的军饷转由军需署衢州兵站发放,有空你多与齐恪联系,有什么要求尽管向他提出来,都是自己人无须客气。”
俞济时的一句“都是自己人无须客气”,看似平平常常,甚至有点儿漫不经心,但里面包涵的内容无比重要。
吴铭先是满脸惊愕,随即默默站起,郑重地向俞济时敬礼:“谢谢师座属下素来不愿说‘赴汤蹈火,之类的漂亮话,但属下心里明白,而且早已把师座当成自己的老长官,也是唯一的老长官”
“今天在这儿属下也有句话要对师座说:属下绝不会加入其他任何一军,回去就埋头练兵,帮助师座征召新兵严加训练的同时,定要带出一支响当当的山地作战部队,一年期满,随时静候师座召唤”
“好我没看错你吴铭”
俞济时大喜过望,上前拉过吴铭的手,紧紧一握:“来,坐下慢慢说还有不少事情我要吩咐你……”
俞济时亲自给吴铭泡上杯茶,重新坐下后,将蒋介石的军队整顿计划简要告诉吴铭,完了颇为遗憾地说道:
“本来我想调你到第五十八师担任副师长兼参谋长的,考虑到之前对你的承诺,只能暂时放弃了,你的名字因此没有被列入军丨委会铨叙厅的第一批将领铨叙名单,所以,你的上校领章恐怕还得戴上一年。”
吴铭哈哈一笑:“我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呢,用得着这么郑重其事吗?属下从军还不到五年,有如今的地位,知足了”
“真的知足了?”俞济时笑问。
吴铭点点头:“知足了属下不是不知道晋升将军的好处,但属下想真刀真枪地杀上将军之位,否则受之有愧
俞济时感慨不已,他相信吴铭的话,也非常清楚吴铭与众不同的性格和一身傲骨,所以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吩咐吴铭立即通知常山军营派来车队,把没有领用的所有武器弹药、军装被服等等围剿苏区囤积的作战物资全部拉回去,省得增加他长途行军的负担,到了南昌和武汉两大兵站,他随时可以为本部进行补充。
吴铭高兴不已,立即遵照俞济时的吩咐办理,他心里很明白,如果自己今天再不表态,不但没有任何的好处,还有可能面临被征调甚至被拆分的厄运,哪怕不是现在,也绝对撑不过半年时间。
次日上午,俞济时亲自将吴铭送到城外三里,临别前详细叮嘱吴铭:
“前任浙江省主席鲁涤平死于脑溢血的结论已经被中央认定,喧嚣的舆论基本平息,不会再有其他波折了,新任浙江省主席黄绍是个能文能武、爱憎分明的人,他主政广西五年时间成绩斐然,不但善于练兵,在发展工商业方面也拥有丰富的经验,算是委座信任的大将吧”
“不过可惜的是,在对待拒不合作的新桂系问题上,委员长和这位新省主席还存在不少分歧,今后说不定会在这个问题上出现变数,所以……”
俞济时压低声音要求吴铭:“接下去你要小心应付,如果黄绍有指令下达,能配合就尽量配合,如果出现矛盾,宁可低调一些,缺钱的话,直接找衢州兵站的站监齐恪帮忙,不要再插手地方事务,但也无需担忧什么……以黄绍的精明,他不会不知道新编第十旅的特殊性,哪怕他一时不清楚,也会很快弄明白的。”
吴铭一一答应下来,回到常山后立刻召集麾下营长以上军官会议,然后赶赴衢州,与兵站监齐恪商量了一夜,终于拿出了个章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