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着捕鼠者行会的专业程度,变形怪的袍袖里面突然掉落了一小截点燃的旃檀。随着他再轻轻那么一甩就落到了隔间的角落,丝毫没有引起鸮形人办事员的注意。做完了这些,变形怪就走出了这个隔间,再次回到了办事大厅。每走上一段距离,他都会重复刚刚的动作。
直到走到办事大厅的门口,之前花费一枚白金币买来的旃檀就变成了十几断,分别散布在了大厅的各个角落。燃烧之后的旃檀散发出清幽的气味,但是被办事大厅之中来来往往各种生物的体味所遮掩,根本没有人拿它当回事。而且那烟气也不上浮,反倒顺着墙角钻入了排水道里。
“这位先生,请问您还有什么……”见到变形怪在大厅门口踌躇,那个名叫斯斐莉莉的猫人办事员再次凑了过来,想要看看能不能揽到其它的业务。然而她的话语还没说完,混乱突然发生。
“怎么有那么多食腐虫!”
“这里有狼蟑!哦,见鬼,它在咬我的脚趾!”
“救命啊!这些家伙在啃卷轴!”
……
叫喊声突然从办事大厅各个角落传来。长着软泥怪模样的虫型身躯,但却拥有鹦哥兽似尖喙的食腐虫,以及如同豺狗一般大小,长着放大许多被的蟑螂身躯,脖子上却顶着一颗狼脑袋的狼蟑,就好像是发了疯似的,冲破了窨井的格栅,大量地涌入了这个办事大厅。
这些虫子有的攻破了捕鼠者行会隔间,把那些关着活老鼠和头盖鼠的笼子从里面拖出来,放到大厅之中与同类分享,共同大快朵颐。还有一些没有抢到食物的虫子,竟然将目光转向了大厅之中的其它生物,它们将一些鼠人也当作了猎物,并且对其发动了凶残的攻击。
不过好在灭虫者行会,同样也安置在办事大厅之中。有着专业人士的出手,食腐虫和狼蟑或是被驯服,或是被驱逐回了下水道的窨井。最终只有几名倒霉的鼠人办事员遭殃,其它的顾客或者办事员都只是衣物和文书受损,并没有受到严重的人身伤害。
就在所有人开始探查事故原因的时候,变形怪已经离开了办事大厅。依旧是在小巷子里面完成了换装,然后他才走到市民欢乐厅门前,叫上在那里“等活”的轿夫,返回了大市场。
“效果勉强可以接受。”
走入万草堂的大门,变形怪看见站在柜台后面的半羊人普乌,立刻开口说道。因为他想要大批量采购一批旃檀,所以这个家伙还是动了点小心思,企图先利用言语打压一下价格。
然而普乌却没有搭理他,只是笑吟吟地指了指旁边的墙壁,墙壁上面挂着一个公告板。“价格调整通知:由于原材料短缺,灭鼠旃檀零售价格提高为原来的三倍……”变形怪读出了上面的公告,脸色蓦地变得铁青,他不由得出言威胁道:“疯羊家的小子,你敢坐地起价!”
听到被人叫“疯羊家的小子”,普乌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无踪。他用手重重地拍了拍柜台,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墙壁公告板上的字迹立刻随之变化。数字“三”变成了数字“四”。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但总归都是要钱包受苦,”丝毫没有上次变形怪到访时的客气,普乌这回直接怼了过去,“这位先生,您大概不是印记城出生的居民吧。要不然,怎么不知道那些‘包打听’和‘掌灯男孩’的腿脚,其实要比轿夫快得多呢?”
此言一出,变形怪的眼睑快速地眨了一下,这是他心中惊慌时的身体反应。背在身后的手掌之中多出了一柄匕首,他开始装作若无其事地向着柜台挪动,“如果你认为我就是个……”
“……呆头?”普乌打了轻轻地按了一下柜台,一扇透明的护罩突然从天花板上降落下来,将其与变形怪隔开,“我一般不会用那个词汇,但是你若是想要在这里——秩序兄弟会和顽固者共同巡逻路线上的店铺——动刀子、逞威风,那么我只能承认,你绝对是呆头中的呆头。”
看着对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半羊人普乌继续说道:“我从某些消息灵通人士那里,得知您刚刚去了书记区的诸行会办事大厅。在那里的捕鼠者行会,您逗留了一段时间,然后那个行会就发布出来一个公开悬赏。紧接着,在办事大厅里就突然冒出许多食腐虫和狼蟑。”
“想想您之前在我这里购买的东西,再加上您透露的‘测试下产品效果’的说辞,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您和诸行会办事大厅里发生的虫子袭击事件有所关联,”普乌继续施压道:“虽然您是神明非神会的骨干成员——别多想,我只是自己看了捕鼠者行会的悬赏才知道的——但是,如果您被秩序兄弟会,又或者是顽固者们逮捕起来,最终交给慈悲灭绝会的人来处理。一比三,恐怕即使你是特恩斯会长大人的私生子,否则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对你的救援。”
“你在威胁我?”
“当然不是,我只是在陈述一种可能。当然……”半羊人步步紧逼,“……如果您成为我的客户,那么出于商业道德方面的考虑,我就有责任为您保守秘密,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如此。”
“八十枚白金币,那盒旃檀我要了。”
“不不不,您恐怕还得再看看公告栏。”
变形怪稍稍扭头,只见墙上的公告栏上,数字“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数字“十”。
最终,在付出了整整两百枚白金币的代价——为此,手头上没有那么多现金的变形怪还搭上了一个魔法戒指和一件护符——之后,他才买到了原本只需要二十枚白金币的旃檀。这已经比他之前的预算整整多出了一倍,但是为了买到普乌的“商业道德”,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当回到帕莎酒馆的之后,变形怪和之前点一桌子鳗鱼料理的套路一样,发泄似地又叫上来一桌子全羊宴,气哼哼地吃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