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前行,我坐在车里越来越郁闷,我还是不想那么快回雍和宫。和禛吵架后,我对与他有关系的东西有种抵触情绪。
“遥,能让马车走慢点吗?”我知道马车走得再慢也会有到终点的时候,不过就让我消极抵抗一下吧。
“格格,暗门在这附近有处物业,如果格格在车里坐累了,我们或许可以先到那休息一会。”车外的遥说。
我闹脾气不想那么早回去,遥应该是知道的。但他没说穿我,反而体贴的问我是不是在马车里的坐累了。还提出要不要先去另一处休息一下,真是个温柔的人。换做佳尔她们肯定逼我回去面对。我对他的提议喜出望外,赶紧连声答应:“好,好。就这样办吧。”
马车又走了好一会,遥在车外说:“格格,我们到了。”接着车帘被人揭开,我一看站在车外的人,惊喜道:“怎么是你?”
喜儿微笑着扶我下车:“刚才见面的时候堂主就吩咐我们来这边准备。没想到门主真的会过来。”
我诧异的回头望向正翻身下马的遥,他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这里?“门主,这是您以前偶尔想做缩头乌龟的时候,用来躲人的院落。这样的院子,在各地还有几处,都是门主您亲自选址的。”遥走到我身边小声为我解释。我一听窘了,刚才还夸他体贴,现在居然毫不容情的戳穿我,幸好这话没有旁人听见。
“遥,你说本门主为何会到这里来啊?”我不甘心给他说,敛起脸色恶狠狠地问。我准备要他感再说我是缩头乌龟,就用他言行前后不一为由训回他!我才不是缩头乌龟,我是在车里坐累了才到这里来的!
遥抿住嘴大声说:“门主自然是在车里坐累才过来这里稍事休息。”
“嗯。”我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只是我看见他眼睛里忍不住的笑意,立即跺脚就朝里走去。“门主,您的住处在第三进。”喜儿见我要走入这一进的主屋,紧张追着我说。
我根本不认识这里的路,只能停住步子回身等喜儿和遥跟上来。我瞪遥一眼,他一脸笑意得低头朝我认错说:“遥知错了,请原谅遥。”我冲口而出就想回答,说算了。但话到嘴边,才醒悟到,遥错了?年容瑶可是也能简称瑶。这个遥是哪个瑶,是哪一个遥错了,可说不清,我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气鼓鼓地扶起喜儿的手,也不辨方向就朝前走。
遥跟在我身后,这次真的求饶说:“门主,是我错了。还求门主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哼了声,把脚下的步伐放慢下来,遥也知道我没真的生气,自己跟在我的身后轻声为我介绍这座院落的布局。我刚才下车的地方是是第二进的前庭,院子的第一进平时是用作暗门议事的场所。后面第三进才是年容瑶的起居地。
进到第三进我看见座两层高的小楼。小楼前有一个牵牛花架,花架下摆有口画着睡莲图的青瓷大缸。我好奇的问遥:“那大缸是怕走水,用来储水的吗?”不过用这样贵重的青瓷大缸来储水救火是不是太浪费了点。
“门主,想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怎么不亲自过去看看。想知道一样东西的真实,最快的方式莫过于亲自去查看。”遥鼓励我说。
“嗯。”
我走近那估计直径就有一米半,高近一米大缸。往里一看,原来缸内水中养着条红白相间的锦鲤①,水中的红和缸底的白,映衬得很是好看。原本扶着我的喜儿,不知何时进了屋,端来个绘有锦鲤图样的青瓷小盖碗递予我说:“门主,您那么久不来锦瑶可想你了。”
我打开盖碗,里面装着的是喂鱼的鱼食,我捏起一小块扔到缸里,缸中那条锦鲤即时摆尾回头一口吃下那鱼食。我见着有趣,就想继续逗它,又再捏起一小块鱼食,看着那锦鲤问:“它叫锦瑶?”
“是的。门主,是您之前给取的。锦鲤的锦……”我把手中的鱼食再扔到缸里,没等锦瑶把张嘴把鱼食吃下,我便打断喜儿的话接道:“容瑶的瑶,对吗?”我心里都笑开了,以前那位年容瑶怎么那么有趣啊。整天用自己的名字给自己身边的人和宠物起名字。
“不是那个瑶,是路遥知马力的遥。你说它是遥带回来的,就跟遥同名好了。”我身后一把低沉的男声回答我说。我回身看向遥的眼睛,他的眼底一片澄清。用他人的名字给把自己养的鱼起名。若对方不是自己的心爱之人,那必定就是个恶作剧,只是年容遥会对自己的影堂堂主做这样的恶作剧吗?
我尴尬得只能假装没听出那话里的意思,拉着喜儿逃进楼里。遥没跟我们进楼,而是退了出去。楼内的布置一切都是以舒服为主,我坐到摆在一侧的犁花镂空六扇罗汉床上,喜儿在一旁问我:“门主,现在也晚了。您今夜是不是就在此留宿?”
我不解地问:“我能不回雍和宫过夜?”虽然雍和宫不在禁宫当中,但毕竟是宫室。住在里面,应该会收到约束的吧?
“门主,您往时也曾因各种原因而留宿此处。只要遣人回去报备一声,就说暗门事务繁忙无法赶回,那边必然体谅。”喜儿告诉我。
“这样好吗?”我把声音拖长,有点犹豫。要就这样不回去,肯定有人禀报到禛那去。我昨晚才和他吵完架,今天就不回雍和宫,不知道他会怎么想。说实在如果留在这里过一夜,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我需要冷静一下。回去雍和宫我见到那些熟悉的地方,我肯定会不断想起昨夜的事情,只会越想越气愤。
我觉得喜儿真的很想我留下,但就这样不回去,我也有顾虑。她见我不开声,眼神里满是失落,我好久不见她,想到之前她还为我受了重伤,一时不忍便开声说:“你出去让遥遣人去知会佳尔,我今晚留这里不回去了。”
决定留下后,喜儿扶我上二楼换更衣。进到房里,已经有两个小丫鬟端着要换的衣裳等在那里。等衣服被展开,侍侯我换上时,我才发现她们给我准备的是汉式衣裙。上为交领右衽小袖衣,下穿绣着连枝花卉石榴百折裙,喜儿又帮我挽了个简单的盘髻插上翠玉流苏簪子。我对着黄铜镜面看了又看,可惜无论怎么看那镜子里影出的都是个朦胧的人影。哎,如果现在有现代的镜子就好了。不过那是要几千度高温才能烧制出来的。我既不是化学狂人又不是超人,自然在生产力落后的古代是不用想能得到面这样的镜子。这时有丫鬟上来禀报说,遥有事想求见我。
我带着喜儿下了楼,下楼时无意中看到刚才我下轿的地方,才想起遥告诉了我第一进和第三进的用途,独独没有说我下轿的第二进是做什么用的。我随口便问身边的喜儿:“喜儿,刚才我们下轿的第二进是用做什么的啊?”
喜儿给我问到呆了呆,随即答道:“那是我们堂主的住处。”
我脚下一停,惊讶地问:“遥住在第二进?”
“是的啊。门主。”喜儿理所当然地说。
喜儿怎么到现在才告诉我这点啊!要知道这样,我肯定就不会答应在留这里过夜的。刚才遥对我说的话,已经让我产生的不少疑虑。现在我再答应留宿这里,会不会让他误会?而且等禛知道我留宿在这里,不知会不会真的气得想杀人。
我进到前厅见到遥,我想等他说完自己的来意便反口告诉他,我今天晚上还是要回雍和宫的决定。
“门主难得过来这边,遥的妻房和一双儿女想借此机会拜见门主,不知门主是否允许。”换过身玄黑色长袍的遥站在下首对我说。
我一下没听明白,疑惑地重复道:“妻房?”喜儿小声提我说:“门主,‘妻房’就是我们堂主的妻子。”
原来遥已经娶了妻子,还想介绍我认识。刚才因为遥在车边说的那番话,令我产生的担心立马烟消云散。“遥的妻子是皇上三年前赐的。不过一直没有机会拜见门主。她一直盼望着什么时候能见见门主。”遥为自己妻子说项道。
我意会的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喜儿,怪不得刚才她那么热心地想我留下。原来是为了自己的堂主夫人。喜儿真是笨蛋,这样的事情应该早点对我说清楚嘛。遥说妻子是皇上赐的。那就是说他们的婚姻是禛做的媒?我住古代几个月,至今未能对古代用语完全理解。不过他们这段婚姻是禛牵的线,这一点是不会错的。明明知道遥有老婆了。昨晚还这样大声的吼回我,禛真是可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