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怡王为什么无端端的给我提准噶尔。他抬头看着地图上没有画出那位置看的出神。我试探性地问:“那边是不是要出事了。”
怡王既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神情越发严峻起来, 我觉得一定事关非轻。他带我来这里看这幅地图,必然是有什么只有我的才能办到的事情。而恰好这件事情,能让我名正言顺的离开禛。
“是需要人去查探准噶尔吗?”我问。
“已经有人去了。你的探子不是都已经回来了吗。”怡王缓缓道, 他看着地图, 眉头慢慢拧了起来, 心中不知正在想着什么。
我实在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只能直接问他:“那怡王你到底想我做什么?”
“皇上对西北的情况很乐观, 对取代了你大哥位置的川陕总督岳钟琪寄于厚望。但我的一位至亲却警告我。单单指望岳钟琪, 西北必有一劫。现在岳钟琪麾下不足十万兵马。我曾问那人,若仓促间突遇事故该如何是好。他说万不得以时,可以蒙古诸部为主力。只是蒙古诸部对我们态度历来游离不定, 能一直相安无事是得力于我们在科尔沁草原上的姻亲。”怡王指着地图上蒙古的位置说。
“要早已料到,为什么不提前早好做准备。”我看着那张大地图问。
“已经谈过, 我和皇上都没去过西北, 岳钟琪他们仗这点蒙蔽了皇上。”怡王无奈地说。原来在朝中说话向来一言就鼎的怡王也有无奈的时候。但这样的无奈, 或许将来会酿成大祸。
“我想怡王你不信岳钟琪,是因为你口里提到的那位至亲。既然他有如此见解, 为什么不让他具文,向皇上阐述自己的观点?”我想这才是最直接的办法。
怡王掩住嘴闷咳了几声犹豫了会才低沉地说:“他不肯,我也怕。这路走不通,没必要谈这个。”怡王怕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既然他都说没必要再谈论, 也就没有说的余地。
停了停怡王突然回头看向我说:“几天前科尔沁郡王到了北京, 你也知道吧。他今年刚满十八, 远道来京, 其实是为了指婚一事。”怡王突然转了大弯, 提起这个给我送羊做礼物的郡王,吓了我一大跳。
我迟疑的回答道:“我知道科尔沁郡王来了。”
“他人还没到北京, 我就收到他阿玛的信件。信里说的事一直让我觉得头疼,不知该怎么办。”怡王这样说,我大概也猜出信里所说的难办之事是什么?但是我依旧不感相信地问:“难道他们不想娶位血统纯正的尊贵公主回去吗?”
怡王脸带上点笑意说:“科尔沁郡王从小就是科尔沁草原上有名的小霸王。他说自己平生只给一位公主欺负过,所以他来前便和自己阿玛提出说,他只会迎娶这位有胆量欺负自己的公主。”
“怡王,你觉得他真心要迎娶我吗?”我皱起眉头问。一件多年前的小事,真的会让人惦念到现在?除非那科尔沁郡王是受虐狂,要不是我觉得很可疑。
“我派人去查过,科尔沁郡王在草原上确实没有心仪的姑娘。到底他提出的这个条件是不愿听任别人摆布婚姻,还是有着别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怡王的话让我有点同情起这位郡王。他或许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下或许是弄巧反拙。我们正等着借他过桥。
“皇上会同意把我指婚给科尔沁郡王吗?科尔沁那边是不是又真的会同意这段婚姻?”问出两句的时候,我的心情真是难以言喻。
“科尔沁那边已经正式向皇上提出请求,折子近日就会到京。我想皇上开始肯定不会同意,但只要你答应,为了大局,皇上终究会应承的。你带上自己的人一起去蒙古。去到那边后,明里以大清公主的身份笼络人心,暗中留意蒙古诸部的动静。若有风吹草动即刻令人回禀。之前我一直苦恼,宗室当中谁家的格格嫁去,能干净利落地办到这些事情。现在由你去,肯定胜任有余。”怡王松了口气说。
“蒙古诸部不可能不知道我并非宗室血统。他们会轻易被我笼络到吗?”我不放心地问。
“皇上登基以后身边已无公主。这几年嫁出的皆是宗室之女。你是被皇上亲自养大的女孩,皇上对你的信任无人能比。相比起仰仗父兄的宗室之女,和你这个手握权柄操生杀大权的暗门门主谈条件,岂不是更让人踏实?”怡王分析道。
如果去蒙古能帮到禛,我愿意去。我的离开北京,应该不在自己前世的计算范围内。这样应该也会把她布下的那什么该死局破掉了吧。告别怡王时,他望向我的眼神里带着些莫名的忧心。他是在担心,禛知道事情后的反应?我知道自己的脸色也不会太好。并不是担心去蒙古的事,而是怡王不断的闷咳,让我忧虑他是不是已经开始逐渐毒发。去蒙古前,我一定要把这件事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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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年府已经日暮。我不在家的大半天里,居然有四拨人找过我。最让我心烦的是景仁宫,竟然前后来过两批人希望见我。我实在不想见后宫中。年张氏这次很理解我的心情,想都没想就答应我说,以后后宫再来人她就为我把人挡在门外。
四拨人里最让我意外的是钟承希,我不知道他又来做什么。不过年张氏说他赖在前面,怎么也不肯走。我无可奈何地说:“那就让他等着。”因为我要先见这四拨人里来得最晚的鸠。他必然是带来调查污物一案的消息。
我一进屋就看见神情凝重的鸠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担心问他:“鸠怎么了?”
鸠见我回来,连忙从椅上站起来。他带来的消息让我大感为难。王二死了,对此我并不意外。他死前给了鸠,一件沾有某样药物的发钗。幕后黑手也给引了出来。令我大惊讶的是那人居然是皇后身边的曹嬷嬷。以皇后对她的信任,难道我要与皇后正面冲突?
“主子,那发钗沾的药物,是玉子冒死在曹嬷嬷身上偷的。我查那药的药性,非常特殊,如果人先服用了这种药物就不会被我们的蛊毒控制住。所以那天在雍和宫我们向曹嬷嬷下蛊盘问出来的话全是假的。”鸠不安地说。看家本领被这样破解,谁都会不安。
“你说什么!你确定!”我震惊得从椅上站起来说。
“奴才确定。奴才已经在人的身上试过了。而且这种毒或许就是被加在之前那发阎王针上的毒。如果人先中蛊,再沾染此毒,便必死无疑。鸠用毒人试过毒性了,的确如此。”鸠的神情更为凝重。
“抓到曹嬷嬷没有?她把给药她的人供出来没有?”我急忙问。
“没有,她什么都不肯说。因为她是景仁宫的人,我们不敢轻易用刑。奴才猜测即使用刑也效果不大。她自己也明白,皇后那边是不会不过问这件事情的。就算皇后与此案无关,也肯定会护短。我们不可能与皇后正面冲突。”鸠为难地说。
我握紧拳头,咬牙道:“污物一案,我可以向皇上求情对她从轻发落。威逼利诱,随便你用。即使到最后要与皇后正面冲突,你也得给我撬开曹嬷嬷的嘴。一定要她供出给药她的人。”
鸠站起来就说:“是,主子。”
我在房间里随手抽了本佛经递给鸠说:“还有。你现在帮我送这件东西去怡王府,务必要亲手交到怡王手上。”
“主子有什么话要奴才带去吗?”鸠谨慎地问。
我摇了摇头说:“没有话,这东西也不重要。要紧的是你去看看怡王是不是已经开始毒发。”
鸠脸色一变,大为紧张地问:“主子是不是怡王情况有什么不对?”
“我觉得是,你去确定清楚。”我疲惫的合上眼说。
“是。”鸠道。
“对了。如果真的已经毒发,那我们还有多少时间。”我现在最关心这个问题。
“最少七日,多则不超过十五日。”鸠的声音听起来非常不真实。
“那你赶紧去办吧。”我挥手让鸠出去。
他还没出去,外面就传来阵争吵声。
“格格是不是回来了……”
“诶,你这人怎么自己闯进来啊!”
“我今天非见到格格不可!”
……
鸠问我说:“主子要不要我出去把人撵走?”
“不用了。你去让他进来吧。”我说。钟承希这老头子,做事一向知情识趣。今天这样闹法怕真的有重要的事要见我。
鸠出去以后让钟承希进来。我见到袍子都给拉得皱巴巴的钟承希,笑着就问:“小老头,你急着非要见我做什么。”
钟承希看着我气鼓鼓地说:“我就想来澄清一件事。我何时对格格说过刘答应怀孕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敛起脸就想发怒。
“今天我本是在宫中当值。但是养心殿的佳尔急匆匆的来找我。说我闯了大祸。我本来还以为她是大惊小怪。谁知道她说你亲口讲是我告诉你刘答应怀有身孕。我老头子可从来没造过这样的谣言。我何时说过刘答应怀孕了!”钟承希说得吹胡子瞪眼睛。
我刚才答应怡王去蒙古,他现在来告诉我。其实我是误会了?这不是太可笑了吗。我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钟承希你再说一遍!你是说刘答应根本没有怀孕?”
“她没怀孕。如果她真有怀孕,皇上都得在后宫抓奸了。格格你怎么也和后宫那群女人一样净会胡思乱想啊。”钟承希说我道。
“我听不懂你说的话。”钟承希的话实在让我难以理解。
“听不懂,那看总该能懂吧。我来得那么急也是受刘答应之托。你今天晚上自己去看个明白。”钟承希眯起眼说。
“今天是十五,皇上会回雍和宫佛堂礼佛,怎么可能召人侍寝。”我道。禛这点生活习惯我还是知道的。所以对钟承希的话感到不可思议。
“皇上最近离了她,睡不着觉。刚才也有出来办事的太监给我捎话来,皇上已经翻了刘答应的牌子。反正一切等你晚上看到就清楚了。”钟承希说。
“我不要去。”我立刻拒绝道。为什么我要去看别的女人给禛侍寝,还要在我曾经住过的雍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