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中双剑合璧

大结局(中)双剑合璧

南宫睿下葬帝陵,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东方华滟掌心握着南宫睿给她的红色朱雀玉,心中默念:小五,姐姐答应你的一定做到!

正在思考之际,玉清魂那有些急切的声音传来,“滟儿,该离开了。”

“嗯。”东方华滟轻轻应了一声,将自己的手放在了玉清魂的掌心里,与他相携离去。

如今的南希一片风雨飘摇,玉清魂知道他和滟儿不适合久留,即便滟儿答应了南宫睿为他守护南希,那也没必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而玉清魂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一个南希在他心里还不如东方华滟重要!

东方华滟因为怀有身孕,玉清魂禁止她骑马,为她打造了一辆漂亮的马车,飞羽骑和墨羽军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的陛下宠妻宠儿子,皇后娘娘还怀着陛下的骨肉,坐马车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军队缓缓前行,玉清魂坐在他的坐骑黑马之上,这一次他的身边不再是君离和楚非凡,而是东方华滟不认识的五名悍将,看起来都不怎么像是正常人……

其中一人长得很高,东方华滟目测了一下,那人估计有二米一的身高,皮肤黝黑,腰间挂着两个流星锤,他身下的马是几人之中最强壮的马。

他身边的一个就显得比较矮小精悍了,一米五的样子,看起来比晨曦高不了多少,他手中拿着几把短刀时不时比划着。

另外的三个和这两个相比还算正常,东方华滟不做深究,坐在马车里,拿出自己的灵元天诀,开始修习了起来,只因她感觉到自己的本源真气正不断地被腹中胎儿吸收,要是再这样下去,她恐怕还撑不到孩子出生就直接不行了。

当初怀着晨曦的时候,她的的灵元天诀没突破第七层,所以才需要靠着玲珑草来保胎,而现在,她去哪儿再找一株玲珑草来?

镇谷之宝,就是仅有一株的意思!

就是想采摘,也找不到!

玉清魂知道东方华滟在干什么,没有去打扰她,同时也吩咐了别人不许去吵她。

傍晚时分,众人在郊外扎营,玉清魂站在草地上,负手而立,凝望着那远处的山峰,缄默不语。

“公子,丰城被攻破了!”风影将最新得到了消息递给玉清魂,这个消息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博城、丰城、珠阳为西玥最为富饶的西南三城,同时也是公子亲自设计的城池,如今竟然被攻破,这无异于是在公子的脸上打了一巴掌!

果不其然,玉清魂看完了书信之后直接把它捏得粉碎,“哼,暮寒夜还真会挑地方!”

“公子,这可如何是好?再这样下去西南三城将会全部落入北暮之手!”风影眉宇间尽是担忧,西南三城对西玥而言非常重要,更是公子曾经的心血。

“没什么可惜的,朕能成就一座城,一样能毁了一座城!”

玉清魂手一挥,制止了风影的话,缓缓道,“传书给晨曦,说朕让他一个人干掉北暮与西玥接壤之地关州!”

听到玉清魂的话,风影只觉得自己的嘴巴可以塞进两个鸡蛋了,小殿下一个人干掉北暮的关州?公子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攻占一座城,没有军队怎么可能攻破?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朕的话么?”

风影离开的时候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公子不会是听到丰城被攻破这个消息时被气坏了,所以才会下这种命令吧?

尽管不明白,风影还是按部就班地去做了,当手中的一只棕红色的鹰展翅高飞时,晨曦正待在龙城的某个超级豪华客栈里,他一个人住一间屋子,正因为这个屋子很大,所以更加反衬出他的渺小。

某个小屁孩周围都是木头人,他手中拿着一根沉香木,精致而华丽,忽然,他轻点足尖,小小的身体凌空而起,小手中几十枚石子飞射而出,“叮叮叮”的声音响起,那些石子相继打在了那些木头人手臂上,接着屋子里木头人都开始打了起来。

晨曦在房顶上观察着下边的情况,没到一会儿就跳了下来,拆开一个木头人,重新组装,等他将所有的木头人都修改组装完毕后,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衣衫。

一声嘹亮的鹰鸣之声划破暗夜里的雾霾,晨曦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窗口,那棕红色的鹰乖巧地停在了窗台上,他轻车熟路地从红鹰的脚上取出竹筒,把里边的内容细看了一遍,接着便将双手交叉放在腰后,在屋子里开始踱步起来了。

“爹爹一定是听说了北暮国君破了他的丰城,觉得漂亮无比的脸蛋被人狠狠地拐了一巴掌,所以才想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晨曦若有所思,当想到他干掉了关州后会得到的黄金数量,某人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闭着眼睛,嘴角溢出一丝幸福的笑容,连路都快走不动了,整个人好似泡在了金窝里,陶醉无比。

恍惚中他好像嗅到了金子的味道,倏然,晨曦睁开眼睛,小手打了了响指,“成交!”

于是这一晚,三更,龙城的大街上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无数木头怪兽排得整整齐齐,向着同一个方向前进着,见到这一幕,那些打更的人更是被吓得眼皮一翻,铜锣一扔,直接倒在了地上。

晨曦手中拿着沉香木剑,戴着一顶白色的小号斗笠,一蹦一跳地跟在身后,踏着月光,口中时不时还哼着东方华滟曾经哼过的小曲儿,欢快十足,没有一点儿攻城的样子,反而更像是踏青。

途径一家店铺,晨曦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店铺和一般正常做生意的当铺没什么两样,只是在门的左上角有一个特殊的标志,他知道那是赶尸店的标志,早就听说过这种生意了,赶尸这种事情在各国边境纷乱之地以及南希南番不胜枚举!

因为边境常常爆发战争,有战争就会有人死,死者的家人往往希望他的魂魄能够回到家乡,而不是流落在外成为孤魂野鬼,所以才会有赶尸这种生意,一般是由巫师来完成的。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木头机关兽,心里想着:战乱随时都有可能发生,马上就要死很多人了,小爷要是用这些木头人儿赶尸,会不会又能赚很多银子呢?

某人只要一想到有银子可赚,立马就神清气爽了起来,晨曦在每一座城几乎都有着大量的房产,这一点和玉清魂一样,父子两个一个爱房子,一个爱银子。

白天的时候他怕吓到别人,就把自己的机关兽全都弄到了自家院落里藏起来,到了晚上又开始出来活动,就这样昼伏夜行,除了吃饭睡觉之外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赶路。

两天后的夜晚,关州城外,晨曦在草丛中笑得贼兮兮的,他从木头机关兽的肚子里掏出了一包又一包的东西,黑乎乎的看不出是什么。

因为他长得比较小个,武功和东方华滟玉清魂比起来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但胜在轻功很好,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学好了轻功以后去劫财被发现好逃跑!

晨曦一反常态,换上了一件黑乎乎的袍子,小小的个子隐在黑色袍子里,戴上一个鬼面具,狰狞无比,接着他飞檐走壁,借住绳子的力量攀上了城墙,手中的粉末不停地撒在城墙上。

那些守城的士兵们一个个面无表情背对着,分成两排,一排看着城外,一排看着城内,晨曦就这样施展着轻功在他们之间穿行着。

今夜的风很大很大,呼呼的风声盖过他穿行带起来的风声,他身上带着些许淡到极致令人无法察觉的香气,能够迷惑人的神智。

东方华滟曾经就用过这种药粉药倒过西京城西城门的守城士兵,然后跑出城外前往司云峰救晨曦,所以此时,那些士兵们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晨曦心中万分无语,心中感叹:娘亲的东西就是好用!

等他把东西撒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在城墙的边角处,他手中拿着一个火折子,护在自己怀里,生怕被人看到那一点点火光,眼珠子左转右转看了半天确定没人注意到他,才慢慢地将撒在城墙上的东西点燃,之后立马跑掉。

几乎同时,城墙之上的火由一脚向上蔓延,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黑夜中的火龙,耀眼而夺目,士兵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身后的衣裳就被火舌灼伤,这一场火来得分外诡异,所有人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很多人滚在了地上忙着灭掉自己身上的火,有的人大声喊着救火,情况一团乱,却没有人发现,城门后的钉梢被人撬开,过了好一会儿,一排又一排的木头人朝着城门口涌入。

那鬼火来得无比奇怪,没过多久就被人给熄灭了,然而被烧伤的人却不在少数,当众人发现了那会走路的木头妖怪时,有的人眼珠凸出,有的人吓得屁滚尿流,还有的人手脚发抖……

草丛里某个小身影的脸上抹着一把黑泥,唇边溢出一丝得逞的笑意,他拿着一支小笛子,吹起了忧伤无比的曲子,曲子里包含着绝望、孤独、恐惧、死亡的气息……

一时间士兵们只觉得四面楚歌……

城里梦乡中的老百姓被这一变故惊醒,却没有人敢出门,只能待在屋子里,透过门缝看着外面的情况,“妖怪……妖怪啊……”

士兵们开始与木头机关兽打了起来,晨曦手中的小石头不停地飞舞着,那些士兵很快便发现了,这些木头妖怪根本砍不死,倒下了还会起来继续打,不知疲倦。

晨曦在一旁躺着,手中拿着一张阔叶遮挡照在他眼睛上的月光,时不时看着那群魔乱舞的情形,发出一声叹息,“你们的刀真是太钝了,连木头都砍不断!”

今夜的风是北风,那木头机关兽很不起眼的地方装着一个小型的风车,在强劲的北风吹拂一直转动着,带动内部的齿轮驱动着整个机关兽手臂的运动。

晨曦躲在一处黑暗的死角里,看着大道上杂乱无章的这一幕,手指不停地在笛子上动着,笛声还在继续,飘入每个人的耳廓中。

“萧爷爷只能让那些木头人动一下子,如果没了人的控制,它们将一无所用,可是娘亲说过,能量守恒,借助风的力量可以让风车转动起来,代替人用手去转风车!”晨曦的微微抬起头,看着天上星星一闪一闪,若有所思,一双小号的凤眸里闪耀着智慧的光芒。

就在这时,关州城门外身着黑色铠甲的骑兵涌入城门,训练有素,黑色的铠甲在一轮弯月照耀下有些暗沉,那是飞羽骑,西玥的骄傲!

“小殿下。”夜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下子就找到了晨曦的位置,他这两年几乎都是跟在晨曦身边,对于这个鬼灵精的习性比较了解,所以很快便发现了他的藏身之处。

“大哥哥,你怎么来了?”晨曦有些意外,他只知道爹爹不会真的让他一个人行动,因为红鹰传书上写的是让他攻城,而不是守城!

夜影把晨曦抱了起来,讨好着说,“当然是公子想小殿下了,让我把小殿下带回去了。”

“大哥哥,你说谎的本领真差劲!”晨曦别过脸,毫不留情地打击道。

夜影没有想到自己才一开口就被晨曦给识破了,难道他真的如暗影所说的那样不会说谎吗?

“爹爹会想我才怪呢!现在爹爹巴不得我有多远滚多远,省得妨碍他和娘亲玩亲亲!”晨曦一边吐槽着,一边握着拳头,以前娘亲总是亲他脸蛋的,结果爹爹居然抢了娘亲当老婆,还把每天送给他的香吻也抢了,简直是可恶!

夜影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然后看着那一排有一排木头机关兽,想到了他曾陪着小殿下在神匠萧琛那儿一段时间,萧琛是个白胡子老头儿,很喜欢小殿下,看到小殿下聪颖伶俐,一点就通,恨不得把小殿下收做孙子,那个老头儿可是出了名的坏脾气铁公鸡,却对小殿下有求必应,两人成为忘年交。

如今的那木头机关兽显然比当初在那老头儿那儿看到的还要灵活,夜影忍不住竖起手指,“小殿下,你真厉害,天下第一神匠都没你厉害!”

“那当然了,也不看一下我是谁生的!”晨曦手中的折扇一挥,脸上尽是自信的风采。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屑地说,“我的脑袋里装的可不止是金瓶梅和媚妃秘史!”

爹爹总是拿这个来嘲笑他,等回到娘亲身边,这一次他一定要率领着他的机关兽把爹爹打得狼狈鼠窜,看那个整天仗着自己长得英俊的男人怎么在娘亲面前耀武扬威!

夜影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小殿下脑子好,和公子夫人一样过目不忘,记仇这种事对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最拿手了……

天启一千九百九十六年,九月初十,素有“北暮边境第一城”的关州一夜之间被攻破,悄无声息,天下皆惊,北暮国君震怒,然无力回天,西玥不费一兵一卒,占领关州,与北暮成掎角之势。

两国争霸拉开序幕,后世史官穷尽毕生之力,未得其解,只知城破之夜关州城中无数妖怪横行街道,不死不休,自此,关州之变成为天启大陆史上最为诡异的一战,留后世无数遐想。

九月下旬,北暮国君同南希皇南宫弗结盟,南希以其强大的财力支撑北暮,南北大军横扫半个天启,所到之处,尸骨遍野,民不聊生,天下战火就此点燃,山河枯骨,旦夕之间。

然南北大军行至西京城处,久攻不破,十月十五,月圆之夜,玉龙江大坝崩塌,洪水肆虐,北暮沿江十三城悉数受灾,死伤之人数以万计。

西京城中,东方华滟站在城门上,抚着自己五个月大的肚子,依偎在玉清魂的怀里,轻声一叹,“清魂,我是不是错了?”

玉龙江大坝崩塌,是她在几个月前让楚非凡和柳絮前往北暮准备的事情,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给予北暮致命一击。

“滟儿,只有经过了战火的洗礼才会迎来政权的新生!”玉清魂安抚着怀里女子不安的心,柔声道。

悲悯与仁慈于乱世中无法守护在乎之人,唯有手起刀落,披荆斩棘方可在熊熊烈火中涅槃重生!

东方华滟轻轻地阖上眼睑,战火纷乱,民不聊生不是她想要的,惟愿年年花月静好,家家和乐天伦,人人得眷情浓,处处清平欢欣,可惜乱世之中时不我与!

天上一只棕红色的鹰携带着一个竹筒在西京城城门之上盘桓着,很快便找到了玉清魂和东方华滟的位置,展开翅膀,落在了他们前面的矮墙上。

玉清魂手一挥,红鹰腿上的绳子随风飘落,那竹筒落入了玉清魂掌心,当看到纸上所写内容时,他的眼里涌动着一团浓浓的黑雾,仿佛要将整个天地笼罩了一般。

东方华滟不明白身后的男子为何在看到信上的字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一直都十分淡然,泰山崩于顶面不改色,可是如今……

她从玉清魂手里取过纸条,扫了一眼上面的字,眼前仿佛呈现出了一幅情景,残忍至极,“清魂,暮寒夜为什么要这么做?”

东方华滟本以为暮寒夜即便攻占了西玥的西南三城也只是会将所有的粮草收入囊中,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丰城上千百姓遭到屠杀,其中还有老人、妇人和孩子……

“他是在报复我水淹北暮么?”东方华滟紧紧地搂着玉清魂的腰,手心沁出些许冷汗,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颤抖着。

玉清魂把东方华滟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里,低头看了一眼她那已经大出一圈的肚子,柔声安慰道,“滟儿,不要胡思乱想,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安胎。”

“可是……”

东方华滟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到唇上那带着暖意的温度,他的吻轻柔而缠绵,令人心醉,过了好一会儿,玉清魂才放开她,厚实的掌心贴在她的脑后,“没有可是,即便没有水淹北暮一事,丰城也不会幸免于难,他不过是想逼我离开西京城!”

“清魂,对不起。”东方华滟把耳朵贴在了玉清魂胸前,小声地说,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清魂又怎么会待在西京城呢?

“滟儿,我们是夫妻,可是你怀着晨曦的时候我却没有在你身边,我不想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玉清魂捏了捏东方华滟的鼻子,宠溺地说。

东方华滟只觉得自己鼻子酸得厉害,她双手撑在玉清魂肩膀上,缓缓起身,“清魂,我可以好好照顾自己的,丰城的百姓不能再遭到屠杀了……”

那些百姓,他们也有家人有孩子,说不定也有女人和她一样怀有身孕,可那些女人的夫君却要离开她们奔向未卜的前方。

“嗯,滟儿,其实你不说我也得离开西京城了,守护着一方百姓是为君者的责任!”玉清魂深深地凝视着东方华滟,深邃的眸光里饱含坚定,还有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愧疚。

他的指尖轻轻地绕着东方华滟的一缕发丝,牵动着她的心,她的情,绕指凝香。

“我会等你。”东方华滟朱唇轻启,只留下了四个字,转身离开。

不是无情,而是不想再经历一番伤痛离别!

十月的秋风里夹杂着些许桂花的香味,这一次玉清魂没有上前拉住她的手,而是远远地看着那个素色的身影渐行渐远,走下台阶,心中默念,“滟儿,短暂的离别是为了永远的相守,今生欠你的,我发誓,会用我的一生赔给你,不失不忘,生死相依!”

或许玉清魂知道,或许他不知道,在他于城门下带着五万飞羽骑离开西京城的时候,城门边上的一角处,一个女子莹白的手撑在黑色的城墙上,凝望着天地间那风华绝绝奔向落霞的影子,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熠熠闪光。

几日后,北暮国怀王亲率十万大军攻城,尽管东方华滟心里已有准备,玉清魂一旦离开西京城,怀王暮紫离就会攻城,可是她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即便是怀有身孕,她也不愿意一个人待在深宫里焦急地等待着前线的回音,那种忐忑与害怕会时刻折磨着人的每一根神经,所以她一直都选择了站在战场的第一线。

怀王十万大军被西玥墨羽军拦截在了西京城外二十里处,这里并非一马平川,两边是险峻的山峰,地上更是碎石、水流与沼泽同在,复杂至极,不利于行军。

可是一旦通过了最危险的峡谷,那么西京城便相当于失去了天然的屏障,展露在了北暮大军的眼前,怀王是北暮的战神,少年习武,从未败过,这一次却被玉清魂拦在了龙谷之外,心高气傲的他未免难以接受。

这不一得到玉清魂离开西京城的消息他就开始着手攻城了,尤其是听说东方华滟在西京城里,一颗被扑灭的心顿时燃起了熊熊烈火。

营帐中,怀王身着铠甲,手持长剑,以纱布轻拭血迹,对着身边的副将大声喝问,“苍铭,西京城主帅何人?”

副将一听,立刻单膝跪地,拱手回答,“回王爷,主帅君离!”

怀王没有听到他想要听到的消息,眉头一皱,这一幕恰好落入了苍副将的眼中,他低下眼睑,想了一会儿,继续道,“西玥皇后身在墨羽军中,据说……据说……”

“据说什么?”怀王放下纱布,将自己的宝剑插入剑鞘中,转身一问。

“据说是西玥皇后是军师……”苍副将沉思了一下,略显迟疑地回答。

怀王转身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西玥河山图,薄薄的唇瓣勾起一抹邪笑,“一个女人,也能当军师?玉清魂也太看得起她了!”

在不久的将来,天启第二大国西玥将会尽收北暮囊中,怀王眉宇舒展,那自信的光芒媲美他手中长剑凛冽寒光。

苍副将不知道怀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好沉默地站在一旁,低着头不发表看法。

“苍铭,传令下去,今晚夜袭敌营!”

“是!”苍副将得令后便转身离开了主帅营帐,前去与其他将军拟定作战计划。

而怀王感受着那十月的凉风,伸出手,仿佛要触摸那风的形状,今夜是西风,火攻应该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两方各怀诡计,东方华滟斜躺在靠椅上,她身上还盖着一小床被子,轻却十分暖和,沫儿在一旁笔墨伺候,她手中拿着一支毛笔,于宣纸之上跳舞,神情专注极了。

一张又一张纸上布满了工整的字迹,沫儿数得眼睛都快花了,过了大半个下午,东方华滟竟然还在不知疲倦地写着。

“小姐,你休息一会儿吧!”沫儿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小姐这样拼命就是陛下看到了也会心疼的。

“沫儿,你要是累了就先去歇一会儿吧,我自己可以的!”东方华滟头也不抬,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宣纸上。

沫儿自然不敢自己去休息,留东方华滟一个人在这里,万一发生什么事就不好了,“小姐,我不累,我是怕累着小姐了!”

“你家小姐我是习武之人,哪儿有那么容易就累的?”东方华滟笑了笑,手中的笔轻轻一勾,完成了最后一笔。

做完了这件事,她将笔直接丢在了砚台上,伸了个懒腰,抬起头对沫儿眉开眼笑道,“沫儿,我知道你针线活做得最好了,帮我把这些纸订成一本,拿给君离!”

果不其然,沫儿脸蛋一红,东方华滟笑意更深,一张如花似玉地连慢慢地凑近沫儿,意味深长道,“最好是晚上去!”

沫儿用力地一跺脚,“小姐,你真讨厌!”

接着抱着一沓纸向着外面跑了出去,身后传来东方华滟那银铃般华丽的笑声,“果然是女大不中留,本小姐真讨厌,就你的君将军最好!”

东方华滟怎么也没有想到晨曦竟然观察得那么细,谁谁谁喜欢谁他都一清二楚,本来她还不相信的,可是看到沫儿那一张红成了猴子屁股的脸,她就不得不相信晨曦敏锐的观察力了,这个小家伙为什么不是女儿呢?

要是女儿,肯定是做媒婆的料!

晚上,君离的营帐外,沫儿手中拿着一本装订好的小册子,踱来踱去,仿佛在犹豫着什么,白色的营帐里充满着黄色的灯光,她背对着营帐,自然不知里边之人也在踱着步子。

两个人隔着这么一层薄纱,谁都没有冲破那仅有的一层阻碍,奔向对方,东方华滟不知何时来到了沫儿的身后,给她披上了一层御寒的衣衫,叹息着说,“要是喜欢,就勇敢地告诉他,沫儿,战场之上,生死未卜!”

“小姐……”沫儿扭过头,一脸为难。

“沫儿,你喜欢了他多年,又怎知他不喜欢你呢?”东方华滟轻轻地伪沫儿拂去眉头上的褶皱,轻声道。

如果不是晨曦收了君离的银子,哪里用得着她这个母后牵线搭桥啊?为了儿子的**,老娘拼了!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他为什么没有娶妻生子吗?”东方华滟继续引导着,沫儿和君离那两个人好事多磨,君离不是楚非凡那种花间浪子,沫儿也不是像柳絮那样的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自然不可能像他们两个那样一下子就好上了。

“将军说是因为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子,可是他不知道那个女子喜不喜欢他……”沫儿忐忑无比小声道,她的声音低得连她自己都快听不到了。

犹记得两年里君将军每次来教授小殿下武艺时她总喜欢在一旁静静地伺候着,她偷偷地画着他的画像,藏得极好极好,从不让人发现,可是有一天,却被小殿下发现了……

君将军曾和她一起坐在石阶上,她看着他酣畅淋漓畅谈沙场,脑海中尽是那个男子意气风发,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她曾轻轻地为他拭去额上的汗水,她曾无数次徘徊在太子府的门口,装作看不清路的下人,只为撞入他的怀抱……

东方华滟忍不住嘴角抽搐,这个傻丫头还真是笨得可以!

“那你有没有问他那个女子是谁?”东方华滟拍了拍沫儿的肩膀,唇边荡漾着一丝妖娆的笑意,比营帐中的一束徘徊花还要美上几分。

沫儿一脸纠结,她一个女儿家怎么好意思去问,“小姐,奴婢怎么能去问这样的问题呢?”

“怎么不能?要是他喜欢上了那个女子,你可以帮他牵红线嘛!”东方华滟努努嘴,心里早就笑开了花儿。

沫儿的眸光一下子就暗了起来,看着里边来回走动的男子,莫名地感到一阵心疼,眼睛有些干涩,“小姐,我……”

“沫儿,进去吧!或许有些话不说,将来再也不会有机会,清魂曾经对晨曦说过,不要害怕尝试,即便最后的结果是失败,至少他也走在了那些不愿尝试和挑战的人前面!”东方华滟把手轻放在沫儿肩膀上,手腕轻轻一动,沫儿在猝不及防下被推进了营帐。

当听到里边的尖叫声时,东方华滟捂着嘴在一旁偷笑,她招式向来精准,如果她没有弄错的话,这个时候君离肯定被沫儿扑倒了。

外面秋高气爽,里边温暖如春,沫儿和君离两个人脸色红润,尴尬至极。

“沫儿姑娘,你……你可以先起来么?”君离红着脸对扑倒在自己身上的女子徐徐道,她的手揪着他的胸口,这样的姿势实在是太……太引人遐想。

沫儿急忙地找本子,那本小姐让她交给君将军的本子,君离一眼便瞧见了落在桌角边的蓝皮本子,走了过去,两个人同时捡起地上的本子,对视了一眼。

“你……”

巧的是两人又在同一时间说同样的话,“你先说。”

君离低头轻笑一声,然后徐徐道,“沫儿姑娘,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万一要是摔倒磕破了头那可就不好了。”

说罢还用袖子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灰尘,君离心中想着,小殿下说了男人要对女人贴心,女人才会喜欢上那个男人。

沫儿心里在打鼓,不知道君离是什么意思,可是想到了东方华滟的话,万一他要是在战场上有个什么不测,那她……想到了这个,她就好比拥有了勇往向前的勇气,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将军,你喜欢我吗?”

这一句话是她藏在心里两年的话,如今终于问了出来,沫儿心里骤然感觉到一阵轻松,好似压在心里多年的石头忽然没了。

可是,久久没有听到心上人的回答,沫儿的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就在她抬眸的那一瞬,惊觉眼前的男子正深深地看着她,耳根子发红,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喜欢。”

本来这样的话对君离来说是不擅长的,可是一想到晨曦说过的话,他便随着自己的心意回答了,沫儿心里喜滋滋的,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话来说,眸光瞥见君离手中的小册子,她一下子就抢了过来,然后重新递给君离,“将军,小姐让我把这个本子交给你。”

在外面偷听的东方华滟默默无语了,沫儿这个丫头怎么不趁机把君离给吃了呢?小册子的事是正事,可是正事哪儿比得上她的终身大事呢?

东方华滟不知道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只自制的望远镜,调了调焦距,然后开始看向远方,没想到在望远镜的视野中竟然发现了一些鬼鬼祟祟的人,身着墨羽军的服装,却偷偷摸摸,十分可疑。

她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离开了君离的营帐,心里想着,这一晚就让你们两个好好互诉衷肠你侬我侬,这一批人老娘解决掉!

东方华滟一手撑在腰上,另一手覆在她圆圆的肚子上,施施然向前走去,正看到一个稍小的营帐前一名戴着头盔身着铠甲腰系佩刀的人正指挥着一批士兵换防。

“徐将军。”东方华滟过目不忘,对于这位徐将军早有耳闻。

徐将军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皇后娘娘,一般情况下只有君将军才会见到娘娘,皇后娘娘怀有身孕,陛下不希望任何人没事找事去打扰娘娘安胎,所以他们一般情况下不会见到皇后娘娘!

“参见皇后娘娘。”徐将军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这位皇后娘娘或许不常见到,可是小殿下却是经常出现在墨羽军和飞羽骑中的,他们都很喜欢小殿下,娘娘是小殿下生母,应该不会和那些深宫妇人一般才是。

东方华滟手轻轻一抬,一股强劲的功力便将徐将军给扶了起来,她知道玉清魂连让她弯一下腰都不许,自然不会亲自去扶任何人,省得吓到别人。

“徐将军不必多礼,本宫过来是想告诉徐将军,今夜敌军夜袭。”东方华滟转身看向天外,天边好似泛着火光一般,十分妖艳。

徐将军一惊,皇后娘娘怎么知道?

“因为本宫亲眼看到了。”东方华滟没有等待徐将军发问,而是直接回答了他心中想问的问题。

“娘娘恕罪,末将立刻带兵前往!”

徐将军在战场上勇猛过人,每一次都身先士卒,在军中颇有威信,只是脑子比较简单,脑子简单这一点还是玉清魂说的,东方华滟这么想着,然后在徐将军耳畔小声低语了几句,徐将军只觉茅塞顿开,拍着大腿直叫好。

待他反应过来了的时候东方华滟已经离开了原地,向着自己住的地方走了。

这一晚,怀王亲自带着一队人马准备夜袭墨羽军,当他们靠近墨羽军扎营处的高地时,看着下面静成一片,怀王暗自发笑,不过就是女人,拿什么来和他比?玉清魂未免太高估那个女人了,竟然把西京城都留给了她,真是天助我也!

那涂着火油的笼子从高地上滚了下去,那营帐遇火则燃,很快便燃起了熊熊烈火,怀王看着自己的计划正慢慢地按照预计的那般实施着,嘴角忍不住轻轻牵起。

可是高兴还没多久,身后便传来了一个清冽到了极致的女声,“北暮怀王殿下大驾光临,本宫有失远迎!”

怀王眼皮一沉,转身看去,女子穿着一身雪色的衣裳,在静夜中宛如亭亭荷花般美好,她就这样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不带一兵一卒,令人着实心惊。

“皇后娘娘胆子可真大,竟然敢怀着身孕单枪匹马出现在本王面前,难道不怕本王对你不利吗?”怀王的声音有些阴阳怪气。

东方华滟轻笑一声,那笑容如沐春风,吹袭至人的心底,却猛然让人心中升起丝丝冷意,“艺高人胆大!本宫有本事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里,就有本事全身而退,难道不是吗?”

就在这时,鼓声响起,划破夜的寂静,接着一大批墨羽军从身后杀来,怀王方知自己中计了,狠狠地瞪了东方华滟一眼,却始终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接着便听到无数狼嚎之声响起,那营地中央不知何时冒出了很多匹狼,眼睛泛着绿光,看向他们的眼神格外骇人。

战场上的厮杀再次拉开,徐将军拿出佩刀指向蓝天,对着己方士兵,大声喊道,“冲啊——”

怀王本来是带着兵马来夜袭的,自然不可能带上太多人,可这里是墨羽军驻扎之地,人数众多,他们根本不是对手,眼见着自己这一边即将全军覆没,他急中生智,擒贼先擒王,于是飞身而起向着东方华滟攻击。

徐将军见到这一幕,先是紧张,生怕东方华滟受到什么伤害,再次就是狠狠地骂了一句,“什么北暮战神!简直是狗屁孬种,竟然对个怀了孩子的女人动手!”

怀王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骂过,听到徐将军的话,上气不接下气,从空中掉了下来,如此狼狈一幕正好尽收东方华滟眼底,他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严重伤害。

东方华滟可不会对敌人手下留情,北暮占领西南三城,屠杀无数无辜百姓,每当想到那一幕,她都忍不住从噩梦中惊醒,臂弯上的绸缎宛如白练般向着怀王攻击而去。

那凝聚了主人真气的绸缎仿佛具有了钢铁般的硬度,与刀剑激烈相碰,火星四射,东方华滟手腕轻挥,雪缎轻而易举地在怀王的手上划上了一刀,怀王不敌,刀与手脱离。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上那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眼睛猩红地盯着东方华滟,只见那个平日里干净得像是一朵芙蓉花的女子眼底写满了仇恨。

他不顾自己身体上的疼痛,拿起长剑,指向东方华滟,向前冲去,嘴角边溢出一抹嗜血的光芒,他最看不顺眼的就是她那圆润的肚子了,因为里边住着别的男人的种!

“本宫今日为遭受屠杀的西玥百姓报仇!”东方华滟施展轻功,于空中九转回旋,凝聚真气,准备给怀王致命一击。

尽管东方华滟因为怀孕的缘故功力减退了不少,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怀王本不是对手,只是他发疯一般地想要刺穿她的肚子,一时间两人竟然旗鼓相当地厮缠在了一起,旗鼓相当。

“贱人不要脸!”

“畜生没人性!”

众人听到怀王和东方华滟对骂,颇为无语,墨羽军的将士们心里默默流泪,皇后娘娘真是太彪悍了,难怪陛下被管得那么听话……

以前陛下还没认识皇后娘娘的时候,虽然不近女色,可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几乎是除了皇后娘娘之外不见任何女人,当然,颜夕小姐那算不得女人!

怀王带来的那一批人马已经被灭得差不多了,胜负已见分晓,此时墨羽军的人一个个都停了下来,待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东方华滟和怀王针锋相对,不是他们不想上前帮忙,而是根本无法靠近,一旦靠近便会被真气震伤。

“畜生,这一次你死定了!”东方华滟掌心寒光一闪,掌风呼啸而过,直冲怀王眉心。

这一刻,风似乎快要停止,所有人摒心静气地观看着这一幕,三尺、两尺、一尺、七寸…。

那些被北暮军队屠杀的百姓,也有很多是他们的亲人,想到这些,墨羽军的将士们就忍不住眼眶红了起来,皇后娘娘怀有身孕,陛下待在西京城中陪着,北暮久攻不下西京城,便在西南三城屠杀百姓,逼迫陛下离开西京城,此举天怒人怨,引发西玥百姓滔天恨意。

眼看着怀王就要死在东方华滟手下,说时迟那时快,一股浑厚无比的真气轻而易举地接下了东方华滟一招。

东方华滟连来人是怎么出招的都没看清楚,心中顿感不妙,一个中年妇女将怀王从地上扶了起来,十分慈祥,“王爷,您没事吧?”

“莫姑姑,替本王杀了那个女人!”怀王有了莫宁撑腰,腰板一下子都直了起来。

莫宁眼睛一眯,原来是这个女人,红颜祸水,天下大乱就是因为她!太后临终遗愿就是要杀了这个女人,既然如此,那她还犹豫什么!

毫无预兆,莫宁出掌,力道刚猛,一招一式,不像一般女子所学的武功那般以灵活为主,而是偏向于阳刚,东方华滟费了好大劲才躲开一击。

从她刚才轻而易举地接住自己一招来看,这个女人不好对付,这里所有人中没有一个会是她的对手!

她到底是谁?在北暮皇宫时自己并没有见过这号人物啊!

东方华滟不能和她正面动手,她全盛之时或许还能和这个中年女子抗衡,可是现在……

阵局在旦夕之间回转,东方华滟落于下风,莫宁步步紧逼,招招都是杀招,毫不留情,东方华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如此坚决地置自己于死地,直觉告诉她绝不可能仅仅是因为怀王的命令,这样一个绝顶高手怎么可能会听怀王那种人的命令?

墨羽军的人个个紧握着兵器,却无能为力,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一颗心都系在东方华滟身上,君离和沫儿闻声赶来看到的就是那样的状况,

“小姐——”沫儿捏着君离的手,嘴唇都在发抖,万一小姐要是有个什么意外,她怎么向陛下交代,怎么向九泉之下的夫人交代?

君离看清楚了来人,正是三哥之前所说的那个人,北暮国顶级高手莫宁,司凌太后身边的人,武功深不可测,像孤月公子这样的当世俊杰便是拜她为师。

“将军,求求你救救小姐……”沫儿几乎带着哭腔,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东方华滟与人动手,心里别提有多担心了。

君离自知不可能打得过莫宁,这个女人是连三哥都忌惮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亲自去北暮将蛊心老祖带回西玥了。

可是,东方华滟一人艰难地对抗着莫宁,每一步走得都很艰辛,这里的人没有几个是能够靠近他们的,除了自己和怀王之外。

君离宝剑出鞘,上前帮忙,却被怀王拦住,鞭长莫及,就在莫宁的鹰抓手即将狠狠地捏住东方华滟的脖子时,一道强烈的剑气仿若自天外袭来,霜寒叶落。

那无数叶片与不知名的野花瓣薄如刀刃,却锋利无比,不止是怀王和君离惊呆了,饶是纵横天下无敌手多年的莫宁也不由得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天下间除了昭元大帝,还有人年纪轻轻,就拥有如斯强悍的功力。

一抹蓝色的身影如同风一般来到了东方华滟的身边,轻轻地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眼里尽是疼惜,“师妹。”

东方华滟握着容霖的手腕起身,她就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遇见容霖——无影大师爱徒,承影剑主。

“师兄,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真是太丢人了!”东方华滟捏了捏鼻子,不好意思地说。

容霖自然是发现了东方华滟怀有身孕的事情,强敌在侧,他在莫宁再次出招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挡在了东方华滟的前面,“前辈是天启德高望重的绝顶高手,和一个女子过招未免有失风度。”

“无影的徒弟,更该死!”莫宁只要一想到容霖使出的那一招乃是无影大师成名绝技漫天花雨,看着看着容霖的眼光更添了一份不善。

无影大师出家前与司凌太后身侧的首席女官莫宁有过一段露水情缘,可是两人因为种种原因未能结成连理,为了斩断情缘,无影大师决意出家,莫宁因爱生恨,心死如灰,终身不嫁,侍奉着司凌太后。

她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再次看到这漫天花雨的一幕,曾经有个男子为她洒下漫天花雨,只为博她清浅一笑,时光荏苒,春风不等少年心,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无知小辈,不自量力,你师父尚且不是我的对手,更别说你了!”莫宁不服输,以一敌二,犹占上风。

东方华滟细心地发现了容霖的手上添了无数细小的伤痕,看不见,却数不胜数,她躲开莫宁的一掌,把容霖拉到了一边,“师兄,你受伤了。”

容霖自然是知道自己受伤了,师父行踪飘忽,却常常让他到小岛上去看望无踪大师和小师妹,几年前师妹坠崖,师父途经玉龙江把她救下,交给了挚友无踪大师,小师妹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很快,无踪大师很喜欢她。

小师妹对医毒之术天赋极高,心细如发,自己受伤自然瞒不过她的眼睛。

整个场面已经乱成了一团,无数墨羽军向着怀王和莫宁攻击而去,面对着这人海战术,身经百战的怀王有些害怕,一个人再怎么厉害,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可是莫宁却是见过了大风大浪的人,眼底尽是不屑,“找死!”

她身法变幻多端,快得惊人,很多人连她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就已经被风刃割破了咽喉,墨羽军死伤无数,东方华滟目不转睛地盯着莫宁的一招一式,心中想着,难道这就是天启大陆绝顶高手与一般高手的区别吗?

容霖自然也注意到了莫宁的每一招,精悍无比,几乎没有任何破绽,极致的快是她的优势,别人往往还没有出手的机会就已经血溅当场了,再这样下去,一万墨羽军将会全军覆没。

无数人倒下了,无数人又站起来了,尸堆成山,血流成河,容霖从自己身后拔出一柄宝剑递给东方华滟,“师妹,你可以吗?”

正在迟疑中的东方华滟见到了这一柄熟悉无比的宝剑,眼睛一亮,这不是师父送给她的含光剑吗?

“我可以!”东方华滟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意念一动,含光剑仿佛找到了自己的主人一般飞向东方华滟。

她稳稳地握住了剑柄,一蓝一白两个身影在暗夜中飞扬着,银白的月光**,更添了这秋夜里的清冷。

一束蓝色与白色剑光直冲天际,仿若照亮了整个夜空,君离和怀王被那至强的真气震倒,奋力地睁开眼睛,东方华滟和容霖的身影在剑光之中已经模糊了,只能看到那若有似无的轮廓。

一阵清越无比的铿然之声破空而起,短而急促,长空之上,承影含光,雁落残霜,双剑合璧,雾散云消。

莫宁眉毛拧成了一团,竟然是双剑合璧?二十多年前命门容家家主还有个孩子,容筝同父异母的哥哥容霖,一出生便被扔到了狼群出没的荒郊野岭,难道是他?

承影含光,雁落残霜,承影剑主大名鼎鼎,独来独往,世家之人没人不知道,只是与他齐名的含光剑主神秘莫测,据说真正见过含光剑主真面目的人都已经死了,莫非东方华滟就是含光剑主?

真是好得很!

莫宁咬牙切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招式阻挡双剑合璧,那并不是简单的实力相加!

东方华滟信心大增,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和师兄已经很久不见了,竟然还有如此默契双剑合璧,可惜她因为怀孕功力减退,否则今夜必是莫宁和怀王的死期!

“住手!”

就在莫宁即将抵挡不住那强劲的攻势之时,一个浑厚无比的声音传来,那深厚的内力将在场的士兵耳膜都快震破了,一个左手持钵盂,右手握着精钢手杖的和尚仅用一招就把东方华滟和容霖的双剑合璧给破了。

“霖儿,滟儿,到此为止!”无影大师穿着一双草鞋,有些破,许是长途跋涉,他的鞋子上沾染了不少泥土。

“师父——”容霖将东方华滟护在身后,生怕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东方华滟从容霖的身侧露出一个脑袋,脆生生地唤了一声,“师伯——”

这个和尚便是无影大师,当初曾于幻境之中告诫她大劫将至的游僧,也是师父的挚交好友,小岛上与师父论道喝茶的常客。

师父曾说过她是师伯带到小岛上的,师父和师伯打赌输了,便答应师伯做自己的师父……

“莫宁,多大的年纪了,和两个小辈一般见识,你也不嫌害臊!”

无影拦住了疯狂中的莫宁,待她冷静下来后,才徐徐道,“天下大势,尽在此间,插手何用?”

“那个女人,害死太后,我一定要杀了她,为太后报仇!”莫宁用力地想要挣开无影的钳制,然而却不是对手。

“太后太后,你的眼里最重要的永远都是司凌雪茹!”

这么多年了,容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师父如此激动,他永远都是那样的平和宁静,给人以一种淡泊明晰的感觉,悉心教导,视如己出。

无影的话像是一泓清泉,将莫宁的情绪一下子浇灭了,年轻时她就事事以司凌雪茹为先,就因为司凌雪茹对她有恩,在她家破人亡之时收留了她,不顾一切地保护着她,可司凌雪茹算计精于常人,这个笨女人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隐世家族莫家就是被司凌雪茹设计,一夜之间莫家庄三百余口人全部死于非命!

“你……你有什么资格说太后?太后对我恩重如山,我曾经发誓,一生效忠司凌家族!”莫宁义愤填膺,这个男人是她曾经爱过的人、恨过的人、想过的人、念过的人……

多少年了,她一心事主,夜深人静时还是忍不住会想到那个曾经和她一起的男人,如果没有家族的阻挠,没有莫家庄三百口全军覆没,没有……他们或许早已是一对神仙眷侣,逍遥天下。

“愚蠢,认贼作父,你以为你真的了解司凌雪茹吗?”无影将这些年他所查到的一切蛛丝马迹和盘托出,当那些事实与证据展露在她面前时,她几欲崩溃,一直以来感恩的人才是她最大的仇人,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后悔。

“滟儿出生时身体虚弱,无法习武,分魂之术更是让她弱上加弱,莲儿为她遍寻奇药,其中就有一味聚心灵根,莫家庄收藏的唯一一株聚心灵根,那一晚她亲眼目睹了莫家庄三百余口悉数被杀的情景,她不会武功你是你知道的,帮不上任何忙!”

“就在她转身离去之际,你身边的贴身婢女尚存一丝气息,拉住了她的裙角,以聚心灵根的下落为条件求她救一个襁褓中的女孩儿,抚养成人,那个女孩儿便是沫儿。”

无影深深地看了一眼君离身边的沫儿,那是他的女儿,莫宁取名沫儿,意在希望他们相濡以沫……

容霖和东方华滟没有想到沫儿竟然是无影大师和莫宁的女儿,细看一下,发现沫儿眉眼之间和莫宁长得还真像。

“怎么会是这样?”沫儿捂着自己的头,只觉得一阵头疼,她从小就养在夫人身边,夫人对她极好,让她和小姐一起学习功课一起玩,视如己出,她本以为自己是个孤儿,可是一夜之间她多出了爹娘……

东方华滟掠过沫儿身边,将她抱住,拍着她的后背轻声言道,“沫儿,别害怕,冷静点儿,没有什么是不可面对的不可接受的!”

“找到了自己的爹娘,你应该高兴才是,真的!”东方华滟的手轻轻地滑过她的秀发,安慰道。

怀王发现了事情的苗头不对,看莫姑姑的样子就知道已经相信了那个和尚的话,他要是再停留在这里难保会失去性命,他一定要离开,把这个秘密告诉皇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阔别了十九年,再次见到自己的女儿长大成人,莫宁呆呆地看着她,那是她的女儿,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她还有个女儿,她的女儿没有死,苏云莲救了她……

莫宁缓步走了过去,手臂有些颤抖,想要摸一摸沫儿的脸,却害怕这一切不过是场镜花水月,“沫儿……”

沫儿心里的感觉有些陌生,有些苦涩,有些激动,她向东方华滟投去一个无助的目光,仿佛是在询问她该何去何从,东方华滟轻轻地放开沫儿,对着她点了点头,那坚定的眼神好似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莫宁紧紧地拥抱着自己的女儿,十九年了,她把司凌太后的三个儿子当做自己的儿子来疼爱,因为她失去了一个女儿,想要用另一份感情来填补内心的空虚,可是,这一刻她空虚的心好似被什么填满了一般,温馨融融。

“你……真的是我娘亲吗?”沫儿抬起头,给莫宁擦了擦眼泪,目光灼灼地问道。

“沫儿,娘亲终于找到你了,十九年了,你过得好吗?”莫宁发现自己的女儿出落得很好,看得出来苏云莲和东方华滟对她很好。

东方华滟心中为沫儿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而感到欢喜,同时也为几千墨羽军死于此战而感到心痛,想到了这件事,她才惊觉怀王不见了,举目远眺,不见其踪影。

“君离,把死去的墨羽军好好安葬吧,记得对他们的家人好生照顾。”东方华滟吩咐了一声,把空间留给师伯沫儿他们一家三口。

容霖和无影大师打了个招呼,便和东方华滟一道离开了此地。

“师妹,你的肚子……?”容霖看着她挺着个大肚子走路,心里乱糟糟的,东方华滟在小岛上就像个小精灵一样好动活泼可爱,偶尔会坐在海滩边玩贝壳,他实在无法想象东方华滟怀了孩子会有多无趣!

方才和她双剑合璧时他没有细想她会不会受伤,只因事急从权,现在想起来犹觉后怕,东方华滟和容霖向着自己的营帐走去,“师兄想的没错,我肚子里的孩子的确是清魂的,五个月了……”

“说不定是个女儿,长得像你。”容霖脑海中想象出一个小号东方华滟的样子,只觉无比讨喜。

久别重逢的师兄妹无话不谈,东方华滟的脸上洋溢着圣洁的光辉,有些遗憾地说,“我也希望是个女儿,只是墨玉世家五代之内没有出现过女儿……”

那样的几率实在是太渺小了,忽然想到了什么,东方华滟让容霖坐了下来,问道,“师兄,我自从有了身孕,本源真气就一直被孩子吸收,我的功力已经不到原来的四成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有这等事?”容霖伸手往东方华滟手腕上一扣,她的功力的确是浅了很多,方才在和莫宁对打时已经发现了,只是没有想到还有这缘故。

容霖心里想着师妹的功力都给了腹中的胎儿,这个孩子将来肯定是个习武的料,要是给他做徒弟该多好啊,某人心里开始盘算着怎么和玉清魂抢孩子来了。

东方华滟不知道容霖为什么会露出这么幼稚的表情,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才让他回过神来,“师兄,你在想什么想这么入神?”

“呃……师妹呀,师兄是在想等你的孩子出生了之后,给我做徒弟怎么样?”容霖对东方华滟向来是实话实说,两个人在武学之上默契十足,就连说话交流也从不拐弯抹角。

东方华滟囧了一下,师兄,你这是和清魂晨曦抢人么?

丰城城外,玉清魂大军已至,丰城百姓听说了这个消息,奔走相告,他的到来无疑中给丰城百姓带来了新的希望,果不其然,暮寒夜遵守约定,在丰城内停止了屠杀百姓。

“素闻昭元大帝狠辣绝情,独对皇后情深意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竟然可以眼睁睁地看着无数丰城百姓遭受屠杀无动于衷多日!”暮寒夜麾下四十万大军进驻西南三城,只因北暮将近三分之一的国土都落入了西玥之手,这一天下之战他们也算旗鼓相当。

“北暮国君都能对北暮十三城遭受洪灾的百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北暮国君想比,朕望尘莫及!”玉清魂皮笑肉不笑道。

这是两国君王的谈判场,南希虽是北暮盟国,可惜南宫弗根本上不了什么台面,百里流音无意于天下之争,只想守护东延一方安宁,云水之遥与轩辕城历来不是敌人。

初次交锋,暮寒夜没能占到一点便宜,想到了东方华滟那沉鱼落雁之容,徐徐讽刺道,“西玥皇后貌美如花,容倾天下,朕还以为昭元大帝醉卧温柔乡,听不见丰城无数百姓哭声震天呢!”

“朕的皇后医术通神,所以耳朵好得很,不像北暮国君那般身体孱弱,整日只知舞文弄墨!”玉清魂没有被暮寒夜激怒,唇角边始终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云淡风轻,仿佛所有的问题在他眼中都不是问题。

“你……”暮寒夜只觉得玉清魂那从容不迫举重若轻的态度该死地刺眼,那眼底的漠视分明就写满了不屑,他看不起自己。

作为一国之君,暮寒夜书画双绝,文人骨子里的清高气节让他无法忍受这样的侮辱,“哼,舞文弄墨?朕之才不及昭元大帝,文通四国,学富五车!”

“难得北暮国君还有点儿自知之明!”

“……”暮寒夜彻底被激怒了,恨不得撕碎玉清魂那张肤若美瓷的脸,说出来的话更是令人讨厌,就是这张脸让无数女人神魂颠倒,还把东方华滟给娶回家!

“原来昭元大帝不过如此,嘴皮子厉害的都是伶人,纸上谈兵尔尔。”暮寒夜开始揪住玉清魂话,拼命地贬低起这个自恋的男人来,好似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找回一点点仅存的自尊心。

“朕的一张嘴可以把人气死,那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兵家上上之策!”

暮寒夜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形容自己的感觉了,西玥的很多元老级大臣被玉清魂一张嘴气得呕血告老还乡,这种事早就传遍天下了,本来还不信的,如今看这情况,玉清魂简直不是一般的善于辞令能言善辩。

于是北暮和西玥第一次谈判以北暮国君愤慨离去而告终,整个过程玉清魂始终坐在靠椅上,慵懒到了极致,宛如一只迷人的豹子,散发着锐利的光芒。

“公子。”风影在暮寒夜负气离开之后如同一只鬼魅般出现在了玉清魂身侧。

玉清魂收起了自己那收放自如的笑容,沉声一问,“什么事?”

“两日前,怀王夜袭西京城营地,夫人和司凌太后身边第一高手莫宁动手了。”风影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自己即将面对的必然是狂风暴雨。

果然,玉清魂拳头紧紧握着,一双凤眸里涌动着滚滚黑雾,薄唇沉重地吐出那么几个字,“说下去!”

“是,不过在关键时刻承影剑主救下了夫人。”风影战战兢兢地回答,如果说夫人和莫宁动手让公子担忧备至,那么当听到承影剑主和夫人双剑合璧必定会嫉妒得发狂,他避重就轻地回答着。

“只有这么点儿吗?”玉清魂不满地问,直觉告诉他滟儿和那个承影剑主容霖关系绝对不简单,上一次容霖还护送蛊心老祖去北暮,怎么就突然和滟儿扯上了关系?

风影犹豫着要不要把手中的书信拿给玉清魂看,结果就在他走神之际,玉清魂眸光瞥见了他袖中露出的一封书信的一角,他轻而易举夺过书信,细看了起来。

上面的字密密麻麻,把每一件事情写得很详细,玉清魂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当看到“承影含光,雁落残霜,双剑合璧,雾散云消”十六个字时,某张可怜的书信再次沦为粉末纷纷扬扬飘洒而落,某人嫉妒得要死!

他的滟儿是含光剑主,承影剑主独来独往,可是一年前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承影含光是一对神仙侠侣。

承影含光,雁落残霜,含光剑主身份成迷,没有人真正见过,只因含光剑主从来不出现在天启大陆内地,而是徘徊于大陆周围的附属岛屿,有出海的渔民曾看到承影剑主与含光剑主在海边嬉戏打闹,剑舞穹苍,从而认为他们是一对情深伉俪。

风影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成了玉清魂心情不爽的出气筒。

当看到魅影走了过来时,风影只觉得自己的心轻松了不少,对着魅影挤眉弄眼动手势,结果魅影压根儿看不懂,来到玉清魂身边,小声地说了几句。

“让百里流音和颜夕去云州,柳相那只老狐狸是百里流音自己没处理好,凭什么把烂摊子丢给朕?”玉清魂当机立断,他暂时不能离开丰城,如今柳相已经和北暮沆瀣一气了,再加上南希、南番的支持,对于北暮而言如虎添翼。

“朕才不要去云州呢!要去你去,玉清魂你这个奸商!”百里流音一来就听到玉清魂说要他和那只母老虎去云州,一下子暴跳如雷了起来。

听到百里流音的话玉清魂没有感到意外,而是转身,眸光掠过百里流音的肩膀看向他后面的人,笑得妖孽无比,“你不去?你确定?”

“不去,死也不去!”百里流音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和那个母老虎待在一块儿,他只觉得整个人浑身都不自在。

就在这时,百里流音感觉到自己的耳朵被母老虎的钳子给钳住了,疼得要命,“哎哟,姑奶奶你轻点儿,轻点儿……”

“去不去?去不去?”诸葛颜夕声音之大盖过了在场所有人,堂堂东延帝君被一个女人揪耳朵,这件事传出去一定会笑掉大牙的!

“不去。”百里流音咬了咬牙,士可杀不可辱,坚决不去!

“哼,你敢不去,我阉了你!”

“……”飞羽骑和墨羽军三十万大军听到这一句话只觉得内牛满面,颜夕小姐真不是一般的彪悍,他们陛下没有娶她真是太明智了。

最后百里流音在某只母老虎淫威之下不得不屈服,摇着羽扇,搂着一个绿衣女子大摇大摆地离开这里,带着他麾下二十万大军向着云州赶去。

由于飞羽骑和墨羽军是从衡州调遣而来,长途跋涉,略显疲态,玉清魂并非穷兵黩武之人,下令所有人原地休息三日,三日后正式同北暮开战。

艳阳高照的午后,忽然下起了雨,空气中的热气和雨水所带来的湿润之气夹杂在一起,颇为燥热,可是飞羽骑和墨羽军的士兵们纪律严明,丝毫没有懒散之态。

淅沥沥的雨点打在了军营营帐上,给这寂寥的秋日更添愁绪,士兵们辛苦操练,只为三日后的决战,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多年来他们从未懈怠,只是此时,格外想念家中的妻儿。

晨曦这几日一直在忙着,墨羽军和飞羽骑里很多人的婚事都是他一手办的,玉清魂对于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但是晨曦却乐此不疲,和军营里的人打成一片,常常外出做生意时给他们带很多好吃的好用的,每一次都是用车队把东西拉回来,这会儿晨曦正拿着一只小折扇在一旁指挥着车夫们。

“记得包好一点儿,别弄湿了。”

“我们走这条小路,可以避开北暮的伏击,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会走这条遍地是毒蛇的林子!”

……

晨曦平时虽然喜欢玩,可是办起正事来往往一丝不苟,一张漂亮的脸蛋十分抢眼,到哪里都会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

“小殿下,我夫君真的可以收到我为她做的棉袄么?”一个年轻的少妇抱着个孩子走了过来,关心地问道。

“那当然了,姐姐难道不相信小爷的实力么?”晨曦做了个鬼脸,然后双手握成拳,大秀一下他那根本没有的肌肉,就算有人家也看不见!

“小殿下,能不能让我相公给我报一封平安的书信?”另一个少妇有些忐忑,她的肚子圆圆的,比东方华滟的肚子还要大上一圈。

“可以可以,乐清姐姐放心,要是你相公不给你写信,小爷我爆了他的脑袋!”晨曦双手握着一个大箱子,眼睛眨了眨,十分可爱,信誓旦旦地保证。

“小殿下,您可不可以帮老身把这平安符送到我儿子手里,这是老身一大早走了二十里路到城外的庙里求的……”一个驼背的老妇人目光浑浊,她的头发已经花白了,脸上布满了皱纹,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平安符准备递给晨曦。

晨曦只觉得鼻子酸酸的,掏出一个小锦囊,把那个平安符放入里边,小手拿着炭笔,听老妇人的描述,开始在小纸条上记录着那名士兵的基本信息。

……

这些年轻少妇,晨曦基本上都能记住她们是谁,东方华滟不在宫里的两年,他遣散了很多宫女,把她们都许配给了墨羽军和飞羽骑中适龄的男子,玉清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着他包半,再加上他记忆力很好,能够把所有人的名字都记得清清楚楚,不管是谁都很喜欢他。

晨曦用了整整二十辆马车才把物资给备齐了,他是个商人,对于货物标号什么的最擅长了,有条不紊,经商多年从来没有出过错,这一次也不例外。

“姐姐婶婶奶奶再见,我要去丰城了,一定把你们的信、你们的礼物送到!”晨曦一蹦跳上了最前面的一辆马车,然后象征性地从他小布袋里拿出一块小手绢,对着下边送行的很多人招手。

人们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这个小小的孩子会带着他们的思念奔向远方,为他们传递着温暖的消息,看着那宛如长龙的车队渐行渐远,有的人才开始捂着脸哭了起来,这一年,似乎整个天下都处在兵荒马乱之中,到处是暮雨潇潇,阴霾阵阵。

晨曦一路上东张西望,小手中握着一只望远镜,那可是娘亲送给他的礼物,他最喜欢娘亲的礼物了,脖子上的奎玉连环小金锁叮叮咚咚地响着,发出清脆无比的响声,他带了很多驱蛇的药粉和解毒丹,为的就是在经过毒雾林的时候能够让所有人避免被毒蛇所伤。

那是一片笼罩在毒雾中的林子,很大很大,晨曦即便是拿着望远镜看也难以看清林中的景象,初生牛犊不怕虎,他直接下令进入林子,这一条路前往丰城最危险的一条路,也是最近的一条路,玉清魂每一次一个人前往丰城走的都是这条路。

众马车车夫从来没在这么阴森的地方赶过车,一时间有些害怕,可是晨曦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走在了前面,没有任何毒物敢拦他,因为他的奎玉连环小金锁具有祛毒虫蛊虫之效。

周围到处都是蛇爬行所发出的诡异声音,还有那时不时吐出的蛇信子,十分狰狞,很多毒蛇盘成一圈又一圈,挂在树上,隐在草丛里,红橙黄绿各色应有尽有,正虎视眈眈地瞅着一行人。

晨曦一路上让车夫撒着雄黄,尽可能让那些蛇离开,这一座树林里有很多花斑蛇的颜色花纹和周围的树木很像,令人难以辨明。

“小殿下,雄黄没有了怎么办?”一名车夫颇为懊恼,这座林子怎么这么大?难道是他们路走错了?

晨曦小小的脸上出现了一种为难的表情,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按照爹爹所说的,这片林子的路程就这么长,他带了这么多的雄黄该是足够了才是,可现在……

周围全都是数目和草丛,还有形态各异的蛇,充斥着迷雾的味道,全然没有看到出口,难道他们迷路了?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晨曦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在这里迷路,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没有了雄黄,那些早就饿得不行的巨蟒开始拖着自己沉重无比的身体向车队靠近,车夫们脸上尽是惊恐,晨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爹爹说过遇到困难不能紧张,一定要镇定,镇定才能想到办法!

“小殿下,我们该怎么办啊?”

“我不想死啊……”

“那些蛇好恐怖……”

……

车夫们的声音和蛇吐信子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格外惊悚,眼看着那些毒蛇即将肆虐,晨曦灵机一动,从自己小布袋里掏出那枚东方华滟随身携带的海螺簪,上一次他忘记还给东方华滟了,所以一直带在身上,这会儿开始吹起了曲子。

娘亲可以用海螺簪所吹出的音律控制翱天鹰,为什么他就不能依样画葫芦控蛇呢?

那音调清越高亢之时,群蛇跳舞,晨曦略微无语,他想要的不是那群丑八怪跳舞啊……他想要的是它们全都滚蛋!

晨曦越是吹海螺越是有经验,原来只有那些低沉的声音才会让那些毒蛇目光涣散得想要去冬眠,就这样车队在飞扬的旋律中前进着,过了两个时辰才走出了树林。

众人想起方才的一幕心有余悸,见到了金灿灿的阳光,所有人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晨曦挥着小手绢吆喝着,“运完了这批货,每人赏一百两黄金!”

果然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晨曦向来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这一次难得这么大方,那些车夫们人人都好似打了鸡血一般,晨曦觉得十分满意,按照预定的路线向丰城赶去。

到了丰城城外墨羽军驻扎之地时,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凳子都懒得坐了,任性地躺在地上休息,呼呼大睡了起来,直到一个黑影遮挡住了阳光,闭着眼睛的晨曦感觉到一个黑影罩在他上面,接着脸上感觉到了一个毛茸茸的触感,他有些纳闷儿,这不像是爹爹的手,更不像是娘亲在亲他,到底是谁呢?

一睁眼,当看到某只虎头虎脑的脸蛋时,他无语了,爹爹真幼稚,竟然把小果从东延带到了西玥,伸出手摸了摸某只通灵白虎,然后搂着它的脖子,“小果啊,爹爹是我娘亲的,以后只有我和你相依为命了,呜呜呜……”

“师妹,那个小孩是谁?长得真漂亮!”

一个清晰的声音远远传来,晨曦一听有人夸他别提有多高兴了,抱着小果的老虎腿起身,注目远望。东方华滟和一个身着蓝衣的男子渐渐走来,有说有笑,默契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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