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刚看着端坐在龙椅正中的男子,心中疑窦丛生。
他今天已经嘴角不由自主往外扯了无数次了,眼眸里泛着前所未有的柔光,平时习惯性皱在一起的眉,也舒展开来,眉心的清朗,天高云阔。
底下的老大臣们还在聒躁着,他却极其有耐性地倾耳听他们说着一堆废话,没有丝毫不悦。
“少知,殿下今天怎么啦?”霍刚忍了许久,还是忍不住,便问身边与李承嗣最亲近的陈少知。
陈少知与霍刚很有默契地挑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做着。现在陈少知不再是李承嗣的护卫,而且掌管着整个京城的禁卫军,是禁卫军首领,承担着保护皇城的责任。陈少知天生着一股淡定性子,知道今天那些个老家伙还是会有很多琐碎的杂事,拿来聒躁一番,便很有先见之明的揣了一本兵书前来。此时,众人闹哄哄地说着,他便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书。听到,霍刚如此问,眼也不抬的说道:“大概是心情好吧!”
霍刚扶额,这陈少知答了像未答一样,傻子都能够看出来,太子殿下心情很好。他想知道的是,太子殿下为什么突然心情变好了。他昨天离开的时候,他的脸色可是很难看的。
“大概是心想事成了吧!”陈少知看霍刚还是一脸郁闷不解的样子,便又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霍刚没有听清。
陈少知却仿若未闻,继续埋头在自己的书里。主子的是非,做属下的是不应该议论的。
叽叽喳喳几个时辰后,那班老臣终于敲定了旧皇退位,新皇登基的具体事宜,然后三三两两的离开。
霍刚和陈少知走在最后。
“臣等恭贺殿下。”两人齐齐施了臣下见君主的大礼。
“这有什么了恭贺的,不是迟早的事吗?”李承嗣脸上是真的不甚在乎,即不即位,于他而言并没有实质不同。他想做的,是把大风治理成天下最大的帝国,让别的国家都以大风为尊,皆来朝贺,而帝位,只是他实现这个理想的一个垫脚石而已。
两人皆沉默,李承嗣说得是事实。
“登基大典定在五月初八,若能在此前启动龙脉,定然天下太平,国祚昌盛。”
陈少知想说的其实并不是这些,他只是想要提醒李承嗣别忘了轩国开国皇帝留下的秘笈当中只有的那一句话。
“得民心者得天下!”
民心,除了为其谋福利,让其安享太平,足其衣食之外,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让其信服。自轩国一统天下开始,世间便有一个传说,凡是能够开启青山龙脉之人,便是真龙天子,是天下苍生皆要奉养的明主。
其实进了藏宝洞穴之后,他和李承嗣便明白,所谓龙脉只不过是轩国开国皇帝制造的一个机关,为的是以防后世子孙自相杀戮,轩国走向凋败。
轩国开国皇帝不仅在密洞里藏了大量金银珠宝,还留下一句“得民心者得天下”的所谓秘笈,最主要的就是留下这个龙脉机关。这个关卡重重,需要极大的智慧与能力才能够把这些关卡一重重突破。轩国皇帝想得很简单,能够打破机关进了秘洞的定是强者,能者。这天下本是能者居者,若有能力得到这些东西,并拿这些东西去一统天下,定是一件好事。可是,他也有私心,他希望后世能够顺利一统天下的是轩国后人,所以,他在机关的最后一重,设置了以血通关的屏障,而且是必须以轩国皇室子孙的活血引之。
李承嗣曾自己亲试,只能缓缓开启一点。他们推测,因为他们的血脉经过几百年的繁衍,已然不纯。只能找到更多的轩王后人,才有可能打开。现在,轩王仅存的后人只有李承嗣和凤羽汐。开启龙脉最后的希望便全都寄托在了羽汐身上。
“少知,我明白你
的意思。可是,太子妃现下身体虚弱,实不宜放血。这样吧,距五月初八还有月余,等太子妃身体调养的好一些,我们再上青山不迟。”
“殿下,若不能启动呢?如果现在先去试一试,万一不能开启,我们也好另作打算啊!”陈少知恳切地看着李承嗣说道。
“不打紧的,能不能开启龙脉,本宫都是真龙天子,都是天下唯一的王。”李承嗣说得极自信霸气,天生的王者之姿凛然不容人侵犯。
“是。”陈少知不敢再劝,默声退了下去。
“霍刚,注意六部的动向,我怕那几个不识数的老东西,还会掀起什么风浪。即位前大杀开戒,不祥。”
“是,臣明白。”霍刚凛然一惊,李承嗣的眼睛锋利如刀,闪着冰冷的寒光,那里边的锐利刀锋,让他不敢与之对视。
羽汐坐在幽竹苑的秋千上,一个小宫女正在轻轻地推着她。
她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浓烈花香,扶着绳子,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小宫女看到李承嗣进来,正要行礼,被李承嗣止住。
他示意她离开,自己则站在了那小宫女刚刚站着的位置。
力量拿捏得很好,不轻不重,跟那小宫女使出的力是一样的,连推的位置也一样。
可是,那手掌一触羽汐的背,羽汐便觉察出来了。
“殿下不忙吗?”她薄如蝉翼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开口轻声慢语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
李承嗣被人识破,也不扫兴,干脆把羽汐抱起来,自己坐上秋千,却将羽汐置在自己的膝上。
浓烈的男性气息充斥着羽汐的鼻腔,她的脸微微有些红。
李承嗣的怀抱不同于南宫羽轩,南宫羽轩温暖舒适轻柔,能让她安心,伴着他身上的淡淡兰香,她能够让自己的思绪放逐,什么都不想,不自己托付给那柔雅的谦和男子即可。可是,现在这个怀抱却强横,霸道、嚣张,他把她控在自己的怀里,就是不想她从自己的怀里逃脱,这是一种活生生的占有。
同样是男人,却是那么的不同。
可是不管哪个怀抱,她都只能做一个过客。
“怎么不说话?嗯。”李承嗣的尾音有些上挑,唇近在咫尺,炙热的气息拂上她的耳尖,那上挑的音节便如一根羽毛般在她的耳朵里轻拂盘旋。
“殿下的手与她们不一样。”羽汐想要从李承嗣的怀里逃出来,却又不想激怒他,只能略扭了扭身子,让自己的脸不至于挨他那么近,两人的姿势不至于那么暧*昧不明。
对于她的举动,李承嗣却极不满意。那会让他觉得她嫌弃自己,不愿与自己亲近。于是,他便把她箍得更紧,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不许躲着我。”他咬着她的耳垂轻喝道。
“我没有躲。”羽汐自然不承认。昨晚已经把夫妻之间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她实在没有力气去与他玩欲擒故纵的游戏。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就这样抱着你?”
“你勒得我难受。”
羽汐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腰,又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把她抱得太紧了。
李承嗣失笑,手略松了松,但是还是不愿放她走。
“说说,我与她们有什么不同?怎么你一猜便中?”
“这有什么好说的?”羽汐脸更红了,肌肤相亲过,难道她会连那点感知力都没有?
李承嗣自然是知道有什么不同的,但他极喜欢她面红耳赤的样子,便故意装不懂,逼她。
“说说,好不好?”他把她的脸拉近,唇得压上她的。
她挣扎,推拒。可是力量太少,简直是欲拒还迎。
李承嗣觉得她是在挑*逗自己,撩*拨自己。他从未这样失控过。任何时候,任何事情,他都会牢牢地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他自律极严,从来不会放纵自己的一己私欲,包括对女人,他也是极有自控力的。既不会太过,也不会亏待自己。可是,今天,他觉得这一切束缚都捆绑不住他。他管不了别人的眼光,也管不了现在正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他只想好好疼爱她。
“李承嗣,你快放我下来。”羽汐被他抱着往寝宫走,心里便知道不好了,急急地捶着他的胸口要他把自己放下来。
“不放。”
“别忘了你是太子,别忘了你当为一国表率,别忘了我们的等价交换已经结束了。”羽汐急促地说着,昨天晚上的交易已经达成,杜苑的遗体她看着火化,骨灰现在正好好地摆在幽竹苑里,她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必要任他欺凌。
“是吗?”听得羽汐如此说,李承嗣有些气恼,是不是等价交换,她说了不算,他是一宫这主,他是一国之主,在这里,他才是王道。“我可不管什么等价交换,你是我的妻子,现在我只是要你尽妻子的义务。”他凉凉地说道。
羽汐哑口无言。是啊,她忘了,她现在是他的妻子。给了他一次甜头,他又怎么会善罢甘休呢?
李承嗣以为她会挣扎,他甚至想好如何钳制她,又不失乐趣。可惜,羽汐压根就不挣扎。
狂风暴雨后,风卷残云,一切都归于寂静。
自始至终,羽汐都极度配合,他再一次从女人的身体里尝到了美好。
“羽汐,我发现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此后,你若想走,我怕是再不愿放手了。”满足过后,他光*裸着身体,揽着她纤细的腰身喟然长叹着说道。
羽汐只静静地任由他抱着,嘴角上噙了丝凉薄的笑。
男人的需求,任何一个女人都能满足,这世上,没有非谁不可之说。即便她不走,等她老了,他会拥着更多的女人入梦,对更多的女人说这句话。她不偏狭,可是,在她的认知里,事实便是如此。大风帝皇宫美女如云,她的父皇虽然爱着母后,却也三妻四妾。南宫羽轩说,他的心里只有她羽汐一个人,可是,仪琳依然怀了他的孩子。
羽汐承认,她恨南宫羽轩,一部分是因为他助纣为虐,灭了她的国。可是,这个她能理解,立场不同,行为自然不同。她的恨,更多来源于南宫羽轩的始乱终弃。虽然他知道南宫羽轩也有很多的情不得已,可是,她就是有被抛弃的感觉。
李承嗣觉得今天的羽汐分外柔顺,心头略有些歉意。
“汐儿放心,只要你待在我身边,你想怎样便怎样。我绝不会为难柔然的那班逆贼,若他们愿意,他们可以回柔然,我保证不追究他们,让他们过自由的生活。”
李承嗣信誓旦旦,以帝王之尊给一个女人承诺。
羽汐抬头看着他,笑了。
“我相信你,你是一个明君,更会是一个信守承诺的君子。明天我出宫,劝他们回柔然。你放心,只要我在一日,我便保证他们能够安分守己,决不起叛逆之心。”
“好。”
李承嗣与羽汐击掌,在床上立下盟约。
他确实是一个信守承诺之人,在后来的几十年里,他不但减轻柔然赋税,尊重柔然民俗,对范增、江同之人也礼遇有嘉。虽未与他此生唯一可能爱过的女人订立纸上的盟约,但是他信守着他们口头之间订立的约定。
这些都是后话,而此刻的李承嗣却是安心的。他以为怀中的女人是真的已经想明白了,只有待在他的身边,得到他的恩宠,才是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他从未想过,那个女人这样乖顺听话,只是麻痹他,只为了最后的孤掷一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