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晓行夜宿,快马加鞭,三个月后,齐毓殇一行人终于到达雪域山庄。
大雪纷飞下了好几日,积雪厚厚铺落一地,犹如银装素裹,粉妆玉砌的世间增添了三分冷寒之气。
将顾睿、李清夫妇安顿好,他让雷神带荆天去西苑居住,那里都是雪域弟子,还有几名飞龙卫的属下。
荆天是禁卫军统领,训练人很有一套,让其物尽其用的去训练飞龙卫,他很放心!
安排好一切,他回房沐浴,洗去一身仆仆风尘,换上耀眼夺目的红色劲装,柳莺儿也捧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出现在他房门口。
“怎么现在才回来?”刚吃两口饭,江逐流的身影便伴随着声音出现,听口气,似乎对他的晚归很不满,“小丫头都回来两个多月了!”
“师傅!”放下碗筷行礼,齐毓殇正色道,“小师妹和大师兄有青鸾,青鸾日行千里,我们快马加鞭也赶不上,更何况还要穿州过郡,逃避追杀……”
“行了行了,我来不是听你找借口的!”江逐流不耐打断,扫一眼他刚动了两口的饭碗,口气稍缓,“这个时辰,怎么还没用饭?”
“回禀师傅,徒儿带回三人,都是信得过的,想着先安排好他们再用膳,谁知忙着忙着就过了时辰……”齐毓殇低着头乖乖听训。
师傅江逐流虽是老顽童,却脾气古怪,这种时候只能顺着他的脾气,不然他发起怒来,拆了这里都有可能。
“回来就好!”江逐流看起来心情并不好,没有了往日的风趣幽默,也不跟他打趣,手指向北方,“你师叔跟小丫头在药庐等你!”
齐毓殇连忙道谢,带着柳莺儿和雷神往药庐而去,江逐流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晦涩不明,意味深长呢喃了句什么,才摇头晃脑往东院走去。
如今莫惜雪闭关,雪域大小事务都是他在打理,忙得不可开交,也难免他的性格更加古怪,脾气也大得吓人。
药庐在雪域山庄北院,院中有一个天然湖泊,湖边水雾缭绕,烟尘弥漫,隐约中,齐毓殇望见湖边大石上坐一女子,黑衣青黛,墨发如瀑。
精致小脸不施粉黛,便是婉转人心,的杏眼明媚清澈如湖水,不染一丝污垢。
“千欢,你怎么坐在这里?”齐毓殇疑惑看着她蜷缩在大石上的样子,有些奇怪活泼的她,眉心方才一闪而过的愁绪。
是他看错了吧!
他想着,走上前将掉在地上的披风捡起,轻轻披在她肩上,柔声道,“连日赶路你也累了,回房歇息吧,师叔不会怪你没有练功的!”
“齐师兄,为什么别人都有父母,我却没有?”从思绪中回神,洛千欢又是往日沉稳机敏的模样,只杏眼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哀怨,“是因为我是女孩吗?”
“别多想,不管男孩女孩,都是父母疼爱的孩子,若非万不得已,谁也不愿抛弃自己的骨肉!”大手放在她肩上,齐毓殇柔声安抚比往日多愁善感,脆弱得让人心疼的少女。
居高临下看着她双手环膝,蜷缩成一团的无助模样,他有些心疼。
她出生就被丢弃在及膝深的积雪中,若非师叔恰巧经过,恐早已是枯骨一堆,也难怪她敏感,从不提父母。
就算生活所迫,不得不将女儿丢弃,但身上流淌着自己的鲜血,谁会如此狠心,不将她放在可以让人收养她的地方,而是冰天雪地中,任其自生自灭呢?
“或许是吧,又或许就因为我是个丫头,所以才被狠心丢弃吧!”洛千欢杏眼流露伤感。
沐浴时发现右臂上并非胎记而是人为牙印时,她怎么也抑制不住心底的酸楚。
前世生性要强,一腔热血报效国家,所以走出孤儿院后,她选择了警察这个行业。
在卧底查毒枭时,被穷凶极恶的毒枭察觉身份,她受到最残酷的虐待,后被抛尸大海,死于非命。
到死,她都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为何要将她丢在孤儿院门口!
今生出世又被丢在冰天雪地里自生自灭,她怎么这么命苦?
接连两世都是爹不疼娘不爱,难道就因为她是女孩儿,所以就注定,只能做重男轻女家族的牺牲品?
她不服,她要自强,更要做出一番事业告诉天下人,女子并非不如男!
“别想太多,我想他们有不得已的理由,等你学成下山,你可以试着找找他们!”她无助的样子让齐毓殇莫名心疼。
拍了拍她微颤的背,他将她当成自己那没机会来到世上的妹妹疼宠,望着她的眼神都柔和起来,“别伤心了,告诉我,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给小师妹带了好吃的,问了大师兄,说她在这里,我就跑来了!”知道他有意转移话题,洛千欢也敛去眸中伤感,从善如流的露出笑脸。
只是这笑脸,怎么看怎么别扭,没有往日的纯净,眼眸中也没有了以往的澄澈干净,眉心那抹若有似无的愁绪,莫名让人觉得,她是个有故事的人儿。
“那为什么不进去?”齐毓殇顺了顺她被寒风吹散的发,顺势弹去她肩上落雪,全然将她当妹妹来疼,“头发好像还没干,这么跑出来,仔细感染风寒。”
好像她跟自己一样,刚沐浴过,头发还在滴水,这天寒地冻的,万一感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利落解下肩上红色狐裘,裹在她并不丰腴的香肩上,他黑眸中的关怀让柳莺儿眼珠转动,薄唇张了张,最终没开口。
洛小姐虽长得妩媚动人,但到底尚未及笄,还是个乳臭未干、天真烂漫的孩子,公子与她相识数年,一直将她当妹妹看到,压根没那方面的心思。
她若此时开口,定会惹公子不快!
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她可做不来。
更何况……
弯弯的月牙眼转了转,落在洛千欢笑容灿烂的小脸上,她暗忖:洛小姐本人都还是孩子心性,只不过比较依赖长相妖孽绝色的公子罢了,不会有那方面的心思的!
她不住做着自我安慰,强压下心底看到齐毓殇对洛千欢流露关怀时,涌起的怪异酸涩和嫉妒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