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啦,你这杀人不见血的刀!

钱,青蚨也。青蚨本是南方鸟,母子连心,有情有义;而钱乃金银,冰冷铜臭,无情无义。

古人喻青蚨为钱,其心愿实属良苦。

可惜后人把青蚨血抹在了名利场,青蚨便带了血腥。

话说许宝儿天天练摊进货,混迹于寻常巷陌,锱铢必较,意志渐消,风华不再,已形同贩夫走卒无异。

一日正午,天气闷热难耐,客家稀少,门可罗雀,正心烦意乱,摊前到来一个不速之客。

但见来者四方脸,一对小眼睛与他有得一拼。

来人笑问:“店家生意兴隆?”

“借贵客吉言,却是萧条得紧。”

来者收敛笑容,沉声道:“与其苦守这煎熬,何不与我出山?”

许宝儿面门愁云惨淡,苦笑言:“谈何容易,去往何处?”

“去往来路、老路、回头路!可愿同往?”

“敢问先生尊姓?”

“本人坐不改名,行不改姓,敬炜是也!”

“你不怕我的三尺剑已经锈蚀?”

“热血男儿,手上自带寒芒,何须管它三尺四尺生铁!”

宣布许宝儿当化工科科长,是敬炜上任做的第一件事。

计划经济末期,垄断被打破,商品浪潮汹涌而至,竞争加剧,利润成了考核的唯一标准。不管你国营集体,还是个体合资,逮到老鼠就是好猫,适者生存,不适者必然被淘汰出局。

国营商业首当其冲。

人数庞大,机构臃肿,还要养活老弱病残和负担退休职工,成本居高不下,业绩下滑,普遍亏损。

如今的五交化公司已是日薄西山,不再吃香了,有门路的各显神通,纷纷逃离。化工科三个业务员各自调到机关,两个开票员进了民政、劳动部门。

前途迷惘,希望渺茫,任凭他许宝儿有天大的本身,能掀起几多浪?

站里开会会餐,他带上了何馨儿。

私人进城,自己花路费,所以公司的人都会借助业务部门出差名义。报销车费不说,还有补助,从上到下心照不宣。

饭桌上沈浪悄悄说:“许科长,你娃幸福哟!带个恁个漂亮的妹儿出来转,小心遭拐跑了哈。”

“想多了!普通同事,她进城办点事,搭个巴壁(方便,顺带)。”

许宝儿这才认真观察何馨儿。

亮晶晶的大眼,鼻梁微翘,面带青涩,樱桃小嘴。身材虽然不错,就是比他还高,一米七五有吧?他想。

何馨儿妈妈是交电科新任科长,她在财务科。公司有大把的母女、父子同事,不足为奇。

这天晚上他出差回来,第二天刚好是公司每周一次的福利,洗澡。

一个澡堂,上午男,下午女,过时不候。

上午十点,他从家里提着洗涮用品出来,到了公司一楼澡堂,一把推开门。

进门是衣帽间,他一边脱衣服,一边歌五歌六地唱着,里间雾气腾腾,看不清人影,不闻人声。正当他要走进去,突然爆发一片狂浪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天啊!全是女人!

许宝儿如遭雷击,僵立了一秒钟,转身冲出澡堂,飞跑到三楼办公室。

“怎么了你?这个样儿。”何馨儿坐在椅子上,见他狼狈不堪,不解地问。

他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说道:“上午不是男的洗吗?结果全是女的,一个二个都不吭声,我遇得到哟!”

她蒙住嘴,笑声还是蹦了出来:“嘻嘻嘻,洗澡时间这周改过来了,你不晓得。”

幸好他穿着内裤,不然就无处藏身了。

说完话她赶紧出去,带上门,下楼帮他把衣物拿上来,递进屋里。

他穿戴整齐开门出来,问她:“你今天清闲呀,坐在化工耍?”

她盯了他一眼道:“我昨天调到化工开票了,今天正式向你报道。”

接着她气愤地说:“那几个故意整你,听见是你,都不说话,让你出洋相。”

“天气恁个冷,不要遭感冒了,我去给你买颗药吧?”她关切地问。

他摇摇头说:“不用,感谢你,打火机好像掉里面了。”

她二话没说,朝楼下跑去。

或许捉弄人也是一种天性吧?特别是捉弄比自己优秀的人,就是要让你抬不起头,就是要你成为笑柄。

伸手接打火机时,指尖无意中划过她手背,她浑身颤抖。莫非她?许宝儿不敢多想。

郭衣衣的身影浮现出来,即使他们已经出现危机,可名义上还是男女朋友关系。

他喜欢傍晚在桥上散步,如渡船一般,从第一盏路灯划到第十三盏灯,再渡回去。桥下的水静静地躺着,似乎在等他划破。

他品味着心与水的交融,世界空无一物。

“嗨”,不知什么时候何馨儿站在面前,轻声道。她微笑,注视着他,一动不动。

他愣了愣,回过神来招呼:“哦,是你呀?散步吗?也在。”

他似乎感觉她没那么高了,低头看见她穿着平底鞋。

“我晓得你在桥上转,刚好今天没事,也来转转。”

他打趣道:“这上面有啥好转的?捡钱包呀?”

她娇羞地点点头:“就是捡钱包,捡你掉的大钱包。”

许宝儿趴在桥栏上,凝视着水面沉默不语,何馨儿与他并排着,也是一言不发。

他在猜她的想法,她有些不自然了,扭头问道:“我打搅到你了吗?”

“不存在唦,一起散个步过嘛。”

“平时你都是一个人在这点转来转去,她怎么不跟你一起?”

“我喜欢一个人想事情,免得影响思路。”

他觉得奇怪,问她:“你怎么晓得我经常在这点吔?平时都没碰见过。”

“猜的”她羞赧一笑。

见她没有要走的迹象,他有些顾忌了。来来往往的人多,虽然他不在乎流言蜚语,不等于人家不在意,毕竟还是个青头姑。

鬼事神差的,他们一前一后走到了河边,相隔半米远站着,都不说话。

清风拂面,虫语呢喃,倒入河里的灯光似繁星点点,随风摇荡。他正望她,不料她也正回头,四目相对,何馨儿眸子流淌着一汪清澈,令他心神摇曳。

他点起一支烟,稳定了情绪,随口问:“跟我在这里看水,你不怕她晓得了找麻烦呀?”

“你又没有结婚,有啥好怕的!”

她羞涩而坚定地回答:”何况我们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

她话少,三言两语再不开口了。他聊与水的缘分,聊诗歌与梦想,她始终带着笑容听着,像雕像般。

他不敢挨她太近,他深知她还是藏在深山里的溪流,干净得容不得一片乌云。

世上事并非黑与白那样简单,所有的故事并不是只有一首主题歌,爱情也不一定只有一个结局吧?

有些情感你不能随心所欲,有些情义你也无法镇定自如。

有的人是过客,好比漂浮在河里的落叶,随波逐流后被遗忘。

有的人融合在心,宛如沉入水底的石子,溅起的浪花被珍藏。

日子不会停歇,撵着人朝前走,管你哭还是笑。

桂青的事闹大了,跑路了。

三个人一起出逃,两个同伴半道上被抓,只有桂青下落不明。

他们早就商量好了方案,万一东窗事发,马上跑路。桂青是个机敏人,银行有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触及他的神经。

今天无意中听到领导接电话,他预告大事不好。

他心里反反复复审视每个细节,严谨地推算可能爆发的时间,得出一个天数。对方银行自查需要三天,调查贷款人需要一天,上报申请协查需要一天,再追查他们银行的账目需要四天,发现经手人需要一天,他判断已经开始调查他们银行了,他最多还有五天的时间准备。

就怕意外,必须争分夺秒。

他是个未雨绸缪的人,是个能看透本质的高人。

桂青连夜找到同伴,决定事不宜迟,赶紧走。

安全起见,他们约好从不同车站上车,各自呆在不同车厢,广州站出站口碰头。

桂青个头不高,穿着一件陈旧衣服,背个编织袋,一看就是外出打工仔。

车到桐梓站,他突然生出一丝不祥之兆,来不及通知那两人,提前下车了。

他担心一件事,如果是立案调查,上面会加派人手查账,而且都是业界精英,两三天就可能查清楚。而火车到广州要三天两夜,搞得不好就被瓮中捉鳖了!

结果和他预料差不多,第二天晚上同伴就遭捉住了,两人身上并没携带巨款,警方连夜突审,一无所获。

桂青和钱一起消失在茫茫人海。

接下来全国通缉,警方专案组,银行保卫科撒开天罗地网搜寻,连道上的都出动了,就看谁先找到他。

这可是百万巨款啊!

公家的在明处,机场、车站、码头、边境层层设卡拦截,旅馆、餐厅、商场等都张贴了画像。道上的在暗,穿梭在街道、乡村、赌场、洗头房等等角落。

然而两年过去,桂青就像人间蒸发了。

花开两支,暂且不表两个倒霉蛋。

且说桂青凭直觉躲过了搜捕,一路辗转,风餐露宿到了云南境内,提心吊胆地绕过城市,来到广袤无垠的西双版纳大森林,找了个废弃的草棚睡下来,他再也走不动了。

“喂,醒醒,你怎么躺在这里哟?”

桂青在沉睡中被摇醒,他不知睡了几天几夜,迷糊中,以为被抓了,他悲哀地叹口气,无力抗争。

“雨季了,蚊虫多得很,草棚住不得人,要遭生病的。”

来人似乎并无恶意,他稍微松了口气,刚想爬起身,感觉天旋地转,昏死过去。

醒来后发现睡在一张床上,房间简陋却也干净,靠墙边坐着一个中年人,见他醒来,走过来说道:“你是饿虚脱了,加上劳累过度。”

“谢谢大哥,这是哪里啊?”桂青撑起身问道。

“这是我家,版纳州景洪农场。”

大哥看着桂青:“听口音,你是四川人哈?”

桂青点头:”嗯嗯,大哥是重庆人吧。”

“我是重庆知青,十几年的老知青了,我姓鲜,老乡!”

桂青起床,端起桌子上的水盅大口喝着。

“小兄弟,你啷个一个人跑景洪来了哟?这边除了橡胶,啥都种不出。”

桂青反应极快,即使是现在这种状态,他对应道:“鲜大哥,我姓杨,喊我小杨嘛。老家找不到活路做,听亲戚说云南农场大,事多,就过来看看。”

桂青盯了眼床边的袋子,继续说:“钱不够用,坐不起班车,一半的路都是走的。”

鲜大哥摇摇头叹息:“也是个苦命人咯,我们留在这个鬼地方的哪个不是恁个?一个比一个苦!”

他继续说:“话又说回来,这塔儿饿不死人,饭还是有一口吃的,等你修养几天,我跟场领导请示下,跟我去割胶。”

出行前,桂青把钱塞在一床被子中间,用最粗的线缝合好,以防万一。

阳明先生说,人人皆可为圣贤;孟夫子说,人人皆可为尧舜;佛陀说,人人皆可成为佛。

之所以成为圣贤,因为他们不仅仅是口说,还付诸于行动。言行一致,知行合一。

简而言之,人人心里都有为圣贤的潜质。

人生从呱呱落地开始,少年、青年、中年、老年、寿终,终生在修行。

修去邪魔外道,修掉残缺肮脏,修得圆满正果,修来清明圣贤。

所以说我们读书,我们听话,但是圣贤永远只在书上,虽亿万人不得见也!

为什么呢?因为你的心里,未必有圣贤!

王先生说,吾心之是非为是非,不必以孔丘和朱熹的语录为真。

你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你,学人家却做不了人家。

桂青也如此,本性本心也含圣心与佛性,然而他偏离轨道,与他初心背道而驰。

他天赋极高,也有书香传承,考上名牌大学,半年被退学,因为身体不健康;第二年病愈复考,又前三,体检过不了,无奈就地考在银行工作。

他是领导眼里的接班人,同事们心目中的偶像,升迁重用自不必说,成为支行信贷科主管。

桂青很努力,也用心,提出过不少合理化建议,都被采纳,

今年他感觉身体又出现问题,到市里做了彻底检查,是淋巴癌。那天他如堕深渊,连续几天不吃不喝。

早期淋巴癌可以控制,一段时间治疗后,症状基本消失了,若要想完全根除癌灶,市里医院做不到,而且需要一笔庞大费用。

医药费当然不低,桂青跟领导闹了几次,银行超规格报销了大部分。出院后回到单位。

这天开始,桂青的心里的魔出来了,他要充分利用自己的才智,大干一场。

有些条款规定看似无懈可击,那是没有遇见行家。桂青下手了!

银行的漏洞一直都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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