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黄诸地灵梵流涌,从灵梵蕴生的无数荒怪,对诸国的民生社稷都构成莫大威胁,由此而诞生出专门平抑荒灾的拓荒者职业。对拓荒者来说,讨伐荒怪与其说是其拿手本领,不如说是蕴含其装备灵武中的先天本能还更恰当些。
因坊师铸造的灵武最初考量就是为退治荒怪,故而对上荒怪时,拓荒者就能发挥出十成十的战力。而倘若把荒怪换成相同数量的兵卒,那拓荒者的战力便会陡然下降。更有甚者,倘若演变成拓荒者间同室操戈的场合,那甚至连战阵规则都会为之改变。
那种情况,团队配合带来的加成效果会被削弱到最小,具体胜负往往由彼此的武力来决定。拓荒者武力高低的决定要素是其装备灵武的性能,打比方的话,哪怕射击再精准的枪手,也抵不过对方坦克一发不甚精准的炮弹。
当然,这样的比喻略有夸战,然而在实际战斗中,高戚手中那把凶暴黑斧确实给他带来近乎坦克对手枪般的压倒优势。
“怎么啦?姓郭的,再挡挡老子看看啊!”
高戚桀笑着把黑斧舞得呼呼作响,随即猛然踏步劈出一记猛斩。
黑斧张开凶兽般的血口朝甲士咬去。先前交手中郭备大盾已被咬崩数块,见状不敢硬抗,侧身向旁边躲闪。即使身穿重甲郭备的动作也不慢,谁知那黑斧却在劈落途中陡然折转,斧锋擦过甲士侧腹,厚实铁甲有如薄纸板似的被扯下来。
闷哼声,甲士郭备朝后踉跄退去。
同时间,一记流光自战阵左侧射出,穿透来不及收势格档的黑斧,刺中高戚肩膀。裹挟着风劲的长枪刺中高戚的左肩,但枪尖随即便被肌肉紧紧挟住,无法造成更进一步的伤害。
“你给大爷挠痒呢?小矮子!”
高戚狞笑着,抬腿朝小人枪使一脚跺去。
来不及撒手的沙祖挨了这记重脚,当即像皮球般的摔出去。
蹦飞枪使的高戚趁势抡起黑斧砍进地面,再猛然扬起来,沙土混着石砂形成大片石雹雨朝前方射去。几只疾冲的炎蜂来不及闪避,在石雹雨中纷纷爆炸。绯红光焰映亮虚空,高戚在其中仰头大笑。
“咋了?江湖传闻的炎祸,莫非就这点本事?”
“……少得意,王八蛋。”
红鱼银牙紧咬,怒气腾腾地瞪着张狂的斧手。
她的炎娲杖是超规格的梵法杖,几项绝招皆是无差别破坏的广域炎法,用来摧毁荒怪群相当合适,但用对付单一目标则会牵连无辜的顾虑。要是她真放手施放琰日等法,那郭备沙祖很可能跟着高戚陪葬。
当然高戚也很清楚这点,故而始终跟甲士枪使保持着近战肉搏的节奏,只让女炎使投鼠忌器,不敢放大招。
郭备组三挑一都没法拿下高戚,会打得如此憋屈的缘由,是高戚黑斧那异乎寻常的破坏力。倘若前卫郭备能正面挡下高戚的话,那有沙祖辅佐带节奏,再加上红鱼放梵法,要摆平高戚其实并不困难。
但黑斧的狂暴威力摧毁了甲士的大盾,也彻底打乱了战斗节奏。
郭备组的前卫辅佐几乎被刹刃压着打,全靠着后卫红鱼压阵才勉强守住战阵,但想扳回局势却是格外艰难。当然,郭备组再怎么说也是百战磨练的精锐战队,甲使枪使也相当熟悉劣势下的战法,高戚想短期内拿下他们也绝非易事。
双方都缺乏突破现状的手段,战斗因而陷入僵局。
对郭备组来说,三挑一还打成僵局当然不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与其相反,一挑三还稳占上风的高戚则是分外得意。
“哼哼,知道老子噬铁兽的厉害了吧?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单挑郭备组足以证明荒武“噬铁兽”的非凡威力,而僵局若持续下去的话,优势则会自然往蜃楼方倾斜。虽然先前那阵奇袭多少造成些混乱,但搞清楚来袭者只有三名拓荒者后就没啥好怕的了。只待慌神的众门徒恢复镇定,到时候郭备组反而会陷入数倍的包围中,束手就擒。
实际上,现在情势下只要雀罗能帮他稍稍牵制下红鱼,高戚就有信心拿下郭备跟沙祖。然而毒使雀罗平时明明比谁都乍惊乍蹦的,这时候却偏偏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把高戚气得不行。
“妈的,那浑身是毒的骚婆娘到底死哪儿去了……”
高戚咒骂着不在场的毒使,但这时背后营地突然爆出一声轰然钝响。
那闷响似乎从营地东北侧传来,从脚下地面传来的震颤来看,就像有人用攻城锤冲撞着土墙。当然高戚愕然望去,第二声钝响却来自营地中腹,并挟杂着阵阵屋倒墙倾的动荡,以及众门徒惊惶奔走的哀嚎。
“什么?还有别的伏兵?”
高戚脸色当即转青。
光听声音就能想象营盘中混乱狼藉的光景,然而高耸土墙却挡住了高戚的视线,让他无法把握到营地状况。难道郭备组的奇袭还是只佯攻,这一波才是真主儿的攻势?骤然浮现的念头,让高戚气得咬碎牙齿。
“别给我东张西望啊混蛋!”
后方骤然传来破风声,高戚下意识地挥斧砍去。
钝响声中,甲士钢剑贯注全力的一记重斩,总算跟黑斧怼了五五开。在高戚踉跄后退时,脚底腾起的一道劲风把他给掀飞起来。高戚看到小人枪使吐血竖中指的模样,还没回过神来,数枚连珠火球已射到眼前。
身在半空高戚无法躲闪,只好挥起黑斧硬砍。
轰轰轰,三道爆炸几乎不分先后响起。黑斧噬铁兽砍爆了火球,但爆炸生成的高温焰波也把高戚给吹飞。高戚略狼狈地摔落地面,就在其杵着斧头站起来时,距离数步远的土墙陡然传出轰隆声响。
次瞬间,土墙土崩瓦解。
随即,一头生着雄武犄角的巨大鹿影从尘砂乱舞中冲出来。
目睹鹿影的甲士枪使发出情不自禁的欢呼,高戚愕然抬头,只见着鹿背上坐着一肩挎药包的布衣青年。青年斯斯文文的模样,看上去似乎人畜无害,然而跨下骑着的那头巨鹿却俨然堪称暴虐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