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九还真跑进衙门去告状了,很快便有几个衙役来,把石匠锁了带走。铺子里伙计给吓坏了,正六神无主的时候,就见巴月骑着小毛驴在铺子门口停下。
伙计如同见了主心骨,赶紧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说了。
“什么,他把邵九给打了?”
巴月一时间是又惊又喜,奇怪的是,原来的一肚子怒火却消退了不少。
笨石匠,算你有心,还知道给本姑娘出气。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对那伙计道:“你赶紧从柜上支二十两银子给县老爷送去……哎,别,悄悄给师爷送去,可别让他们这么快就把石匠给判了。”
县衙大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这点猫腻巴月还是知道的,让伙计去衙门送礼,自己却赶着去搬救兵了。
那救兵也不是别人,自然就是堂堂的镇国公大人。
其实巴月从镇国公府里溜出来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常安府,而是躲在府外看动静。她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被毛驴踹了一脚的那个老色鬼,很有可能真的是镇国公,也就是石匠他爹,有心回去陪个罪再慰问一下,可问题是,小毛驴那一脚踹得实在不是地方呀,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去陪罪慰问,难道还能说不好意思啊,我家毛驴踹了你那地方,小孩子不懂事,我已经教训过它了,你不要在意啊。
这也太尴尬了,无论如何,这些话也说不出口呀。
可是就这么溜了,巴月又有点于心不安,石匠他爹也一把年纪了,被踹到那地方,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呀,到时候算帐算到她头上,也不晓得石匠肯不肯出来救她?
正是溜也不是,不溜也不是,巴月就在这样矛盾的心情和等待中,看到镇国公带着那个老骗子上了马车,直往常安府而去。
完了,看那老骗子出现在老色鬼身边,没得侥幸了,那老色鬼真是石匠他爹呀,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呢。
巴月捂着脸,心里哀嚎了许久。亏得她还没嫁给石匠,要是真嫁了,这可怎么有脸见人哦。儿媳妇的驴踹了老公爹,这传出去,可真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镇国公都走了,巴月自然也不会再留下来,一路上就跟做贼似的,鬼鬼祟祟地跟在镇国公府马车的后面,保持一定的距离也回了常安府。
只是算命先生显然不知道石匠已经被巴月拐到铺子里坐镇去了,一进常安府,就直接带着镇国公去了石匠家,巴月则赶紧骑着小毛驴往铺子里来,打算先找石匠救命,回头好在镇国公面前帮她求情,至于算帐的事情,等过了这一关再算不迟。
哪里料得到,情况会发展到居然是她先找人去救石匠了。
带着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惨心情,巴月去了石匠的家,远远看见镇国公府的马车停在大门前,她思来想去,还是没敢从大门进去。绕了石匠家的围墙转了半圈,就见有一处地方垒了几块石头,看位置,似乎正是算命先生平时爬墙头的地方,巴月眼珠子一转,一拎裙角,也不管动作好看不好看,踩着石头就往墙上爬。
镇国公和算命先生正在院子里转圈圈。镇国公是东看看西看看,连块废石料都要抚摸半天,一副很感慨的神色,算命先生在边上罗里罗嗦地介绍石匠这几年的生活。
巴月不想惊动镇国公,只想把算命先生引出来,便趁着镇浏 览 器上输入-α-р.$①~⑥~κ.&qu;看最新内容-”国公背对着她的机会,在墙头缝里抠了一把土,往算命先生头上洒过去,以吸引算命先生的注意。
一阵风吹过,泥土在半空中偏了方向,全落到镇国公头上脖里。
“咦?怎么有尘土落下?”镇国公疑惑地摸着脖子往上看。
巴月猛地一缩脖子,好半天没敢动弹。过了一会儿,听里面没什么动静,她又伸长脖子往里看去。
咦?人呢?
“你在这里做什么?”
算命先生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吓得巴月哇地一声,差点从墙头上翻下去。扭头一看,老色……呃不,镇国公和算命先生都站在她后面十步远的地方,正直勾勾地瞅着她呢。
巴月慢吞吞地从墙头上下来,跟小媳妇似地,抓着裙角,从算命先生面前走过去,顺脚狠狠一踩算命先生的脚,来到镇国公面前。
“您……那个……没事吧?”
“哎哟……你这个臭丫头……”算命先生顿时捧着左脚跳来跳去。
巴月目不斜视,只是低着头盯着镇国公的脚尖,继续扭扭捏捏道:“那个……不是故意踹您的……”
镇国公咳了几声,端正神色,道:“之前的事便算了,本公岂会与你一个小小女子计较。”
他倒是想摆点公爹的威严出来,哪里料到巴月一听他说不计较,顿时大松一口气,然后就给他来了个晴天霹雳。
“石匠被抓到衙门去了!”
“谁敢抓我儿子?”
镇国公脸上的表情马上就破了功,瞬间一片铁青,挥手就招来那十几个侍卫。
“来人,来人,跟老子去县衙,他娘的,老虎不发威,当老子是病猫了,想我沐家人在沙场上拼命的时候,那帮只会歌功颂德的龟孙子还没生出来呢……”
一连串的粗话让巴月大跌眼镜,之前瞧着还像个侯门贵人一派威严呢,这会儿怎么就跟土匪强盗似的。
“还是你行,这老小子装了一辈子斯文,天天念叨什么沐家以武功建勋,以文德治家,整天装得跟大尾巴狼似的,临了居然让你一句话给破功了。”算命先生在一边竖起大拇指,冲着巴月直笑。
巴月白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又是一脚踩过去,然后才跟在镇国公的后面。
算命先生哇哇大叫:“八姑娘,你为什么老是踩我的脚,老夫可不曾得罪过你。”
巴月豪不客气地回了一句:“谁让你瞒着石匠的身份。”
算命先生顿时哑巴了,一肚子苦水没处倒。他倒是不瞒呢,可是说出来没人信呢,还被那老泼妇扫地出门,耻辱呀。
巴月虽然跟在镇国公后面,但却并没有进县衙,只远远瞅着镇国公进去后不多久,就把石匠带了出来,便放下心来,却并不去与他相见,只看邵九随后垂着脑袋像是被斗败的公鸡也从里面出来,模样十分可怜。
“邵管事。”
巴月叫住了他。
“月儿?”邵九本来死灰的脸孔,在见到巴月之后,突然就有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