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遂知道这些在山里的土匪,疑心病最重,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说不定一不小心,就会掉进警察的陷阱里,那就万劫不复了。自己没有带介绍信,李遂认为即使带了,也不能证明什么。因为道亨根本就没有见过解放军的印信,还是会怀疑是警察伪造的。于是,便说:“我在这里是没法向你证明自己的身份,但如果寨主有意跟我们合作;到时候,可以派一名手下跟我回到部队,那才是最真实的。”
“跟你们合作?怎么合作?”道亨对具体的合作内容还是有些兴趣。
李遂见到他两眼露出好奇的眼神,心里一阵欣然,说:“如果道亨寨主愿意跟我们合作,我们可以将寨主的部队整编为阿萨姆解放军的一个营,寨主任少校营长。由我们提供枪支弹药、医药粮饷。你看如何?当然,寨主要是还有什么其他要求,也可以提出来,大家一起商讨。”
少校营长!这个职务对道亨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他毕竟是个匪二代,年纪也不大。如果能有如此的功名,也不算是辱没自己。但仅仅凭眼前这个家伙几句话就能相信吗?便说:“我怎么能相信你不是政府军派来的奸细呢?”
李遂知道这一个问题很关键,如果不能排除他是政府派来的奸细,那就很难取得他们的信任,下一步合作更是无稽之谈。便不顾暴露自己的身份,说:“寨主请清退左右,我向你证实自己不是奸细。”
道亨朝左右摆摆手,看到那些侍卫都远远地避开了,李遂说:“我是个中国人!”
道亨、绵侬有点微微地吃惊!虽然听到他讲傣语时结结巴巴,但阿萨姆这里是各民族杂住区,也就没有引起注意;哪知道他竟然是中国人!绵侬会说汉语,就用汉语问:“你是中国那地方的人?”
李遂听到这银铃般的声音说着汉语,顿时眼睛一亮!没想到这个脸上有疤的女孩子竟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便回答:“我是河北人。你知道河北吗?”
绵侬的两只眼睛透露出闪闪的光芒,那悦耳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我知道河北,我还知道河南和江苏。只不过,我没有去过而已。”
李遂不会放过跟他们答话的机会,说:“如果我们合作了,你俩要是想去中国进修,我完全可以推荐你们过去。你们可以到全中国去考察,去看看我们的社会主义家国,看看那里是不是没有压迫、没有剥削、人人平等、丰衣足食。”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李遂内心里没有了底气。
这样,汉语一下子就拉近了俩兄妹同李遂的距离;道亨想:中国在去年还跟印度打了一仗。这阿萨姆解放军有了中国的支持,那成功的概率就会大大提升。自己要是参加了这样的队伍,还真的说不定能光宗耀祖。但这是一件大事,他还需要对解放军进行了解,还需要跟各个小寨子的寨主进行商议,当然,小寨主们也还要了解这个解放军的司令---李遂,于是便说:“我对你们虽然有所了解,但还不是很全面,这样吧!你先在这里住下来,我们互相谈谈,等我了解你们以后,再谈合作的事吧!”
李遂知道对道亨决不能操之过急,他毕竟是在土匪窝里长大的,受到的教育和影响都是那些土匪的思维,要一下两下转过弯来却不是很容易。便说:“我接受寨主的意见。不过,我还有个请求,我们在外面还有其他人。他们如果看到我长时间不回去,说不定会有什么不利于山寨的举动,还请寨主将我这个翻译送回去,以便他们能安心等待。另外,再带一个人进来,给我做传达信息的人。你看是否可以?”李遂想带一台步话机进来,以便自己可以随时掌握外面的动向,毕竟亨利的机动警察部队已经出动,南下支队随时有可能遭到袭击。
道亨朝绵侬看了一眼,绵侬微微地点了一下头,道亨说:“好!”他回头对身后的一名侍卫说:“就按照李司令的意思办!”
李遂跟道亨并肩朝寨子里走。李遂看到在寨子外围站岗的“民兵”手里拿着的还是二战时期手动上膛的步枪。不过,这些民兵是在丛林中长大的,又都是猎手,就算是手中持有的是这种已经被淘汰的步枪,战力也绝对不容小视。
这个寨子看起来也很普通,还不如格桑寨子气派。房子也都是木板草房。李遂估计大约有五六十户人家。房子建的也很凌乱,东一户、西一户;除了一条巷子以外,在寨子里就没有直路。
李遂跟着道亨兄妹俩来到一栋两层半的高脚屋前,道亨朝里面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李遂朝上面看看,也很普通。木板做墙,茅草做顶。有四大间,开间约有三米多点,进深也只有七八米。后面还有两小间厨房,没有院子。一进门是客厅,也比较简单,有几个蒲团,也有几把椅子。看来主人家是很随便的,客人来了怎么坐都行。
道亨介绍说:“这是我的家,简单了一点,不要见笑!”
这确实让李遂有点微微吃惊!毕竟道亨的爹爹是著名的大土匪,家里应该有个样,起码也要有卓嘎家的规模!哪知道,除了是个二层楼以外,跟普通的寨民住宅没什么区别。这也许是道亨家愿意与民同乐吧!就说:“挺好的!寨主看来是想跟寨子里的同胞同甘共苦啊!佩服!”李遂说的是真心话。
“呵呵,也不算是同甘共苦。只是家父一直教诲我们,不要忘了本。我们家也是出身贫寒。过不惯那些地主老财们的生活。再说,我也是依靠寨子里的人的支持,才能维持下去,不能搞特殊化。有了钱,还需要加强武装,保卫山寨。所以,就没有钱来奢侈。”道亨这话有点谦虚,以他的收入,多盖两栋楼又算什么难事呢!
李遂知道道亨的这些想法后,觉得他跟自己又亲近了一层,认为自己先来争取他的策略是正确的。看来情报处的一些情报也不完全是真实的,可能是情报员根本打不进来,以外围的道听途说作为情报来源。
绵侬向李遂微微弯了一下腰,算是跟他打招呼,然后就上楼去了。
中午,道亨喊了两名手下陪李遂喝酒,四人在桌子上各霸一方。道亨是个实在人,陪酒的人酒量也大;四人开始是一起喝;等各喝了半斤酒以后,他们三人看到李遂像个没事的人一样,这才感到自己有些托大。然后,就是轮番给李遂敬酒。两小时后,道亨等三人都喝趴下了。李遂虽然有些荤菜,但头脑还是很清楚的。他被一个侍卫引导到客房里去休息。
下午起床后,侍卫告诉他,道亨喝多了,还没起床。李遂就让那侍卫陪着自己,到寨子里转了转。回到道亨家时,通讯员背着一台步话机跟着一名侍卫进来了。李遂马上跟外面联系,李卓汉用暗语告诉他:一切正常!
晚餐时,道亨又换了两人来陪酒。不过,这次道亨没让他们劝酒,大家随意喝。中午,道亨已经考察了李遂的酒量和酒品。当晚,道亨没有跟李遂提起合作的事,李遂知道山寨还需要商量,也还需要时间考察、了解,也就没有提。
次日吃过早饭以后,道亨提出请李遂一起去打猎。李遂知道这个节目是不可能少的。再说,自己的枪法,跟格桑德吉他们学习的打猎经验,也不会输给他们多少。当然,李遂欣然同意。
他出大门时,看到绵侬身穿紧身衣,牵着一匹健马站在门外;不过,头上仍然戴着头巾,今天戴的不是纱巾,而是蓝白方格子棉布头巾。还是只露出两只会说话的水灵灵的大眼睛。李遂条件反射地认为:她是不是脸上长得有疤拉?
侍卫将李遂的马也牵了过来,并且递给李遂一把M1步枪。李遂拿在手里凭感觉掂了掂,知道子弹夹里是满仓的。他把步枪往马鞍上一挂,翻身上马,跟着道亨兄妹、两个侍卫就出了寨子。
到了打猎的地点,三人将马匹交给侍卫,都掂着枪进了密林。在里面钻行了一个多小时,道亨选择在一条小路边埋伏。道亨说:“这是一条野猪路,我们看看李司令来了,能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样的运气?”
李遂不好答话,他知道少数民族的人对这种偶然事件非常重视和迷信,他也只有在心里祷告:为了阿萨姆人民的解放事业,野猪啊,你们今天就从这里过一趟吧!
三人沿着小路一字儿排开,互相之间相隔三十米左右。绵侬埋伏在中间。李遂感到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他侧过头来,看到绵侬正在看他,并向他眨眨眼睛,大大的眼睛里分明有了笑意。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下午,绵侬向李遂做了个手势,告诉他野猪来了!李遂将步枪的保险轻轻地打开,眼睛盯着前面的路看着。
野猪的哼唧声已经清晰可闻,李遂悬在喉咙里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这说明运气不错!野猪渐渐地出现在李遂的视线里,他已经看到了四头野猪,听声音后面还有。这时,一声枪响!那些野猪一愣神,马上就开始刨开四蹄向前狂奔!
李遂本来是采取蹲姿,他端着枪立即站起来,朝最前面的一头野猪扣动了扳机!一发子弹击中那野猪的头,那野猪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栽倒在地,蹬了蹬腿,不动了。
李遂瞄都没瞄,凭自己的枪感,朝第二头猪又开了一枪,这个提前量同样计算得十分地精确,子弹又击中了它的头部。李遂来不及看它是否死亡,又开了第三枪,同样,打倒了第三头野猪。
几乎是同时,绵侬也打倒了一头。还有四头野猪呼啸着朝密林深处狂奔了过去。
道亨在最前面,他打倒了两头野猪。在他钻出林子时,看到李遂的战绩,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由绵侬将两个男人的枪背着,道亨和李遂各扛着三头野猪,在傍晚时钻出了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