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亮,瓦弄前线的枪炮声更密集了!到上午十二点,帕雷士已经听到枪声临近了,特别是那种沉闷的“啪啪”声让他十分兴奋!这种声音他是太熟悉了,在南京步校时,他就被分配到一支这种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几乎是每周都要打靶,在靶场,就是这种沉闷的啪啪声充斥着他的耳鼓。时隔几年后,再一次听到这种声音,就好像他乡遇故知一样,让他兴奋、激动,有一种想冲出去拥抱发出这种声音的主人。特别是在这种战场,听着这枪声,他就知道自己的部队已经离此地不足三公里了。
战士们都已经埋伏到位,塔丽就在他的身边趴着,他回头看看塔丽,塔丽使用卧姿握着自己的那支步枪。早晨起来后,塔丽首先就将那支枕在头上的步枪抽出来,一直拿在手里;根本不给他要回去的机会。帕雷士想想也就算了,武装斗争是残酷的,让塔丽多练一些杀敌的本领,也许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塔丽侧头看到爸爸在看她,便对他笑笑;不过,笑得没有平时那么自然,毕竟这是在真刀实枪的战场上。塔丽不仅是个女孩子,还是第一次上战场,能不尿裤子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还能克制着自己的恐惧和紧张对爸爸笑笑,那就是很了不起的了!帕雷士伸手过去,将塔丽抓着枪柄的右手拿开,用指头摸了一下她的手掌心,感到手心里还是有少许汗津。
塔丽明白了爸爸的心事,将右手在肩膀的军装上擦了一下,又将手伸给爸爸,让他摸摸。帕雷士向塔丽竖了一下大拇指,对她笑笑。
这时,枪声越来越近了,帕雷士感到这枪声跟在靶场里声音响度差不了多少。不过,这枪声是在另一个方向上而已。帕雷士知道解放军已经攻击到跟这个伏击地点平行的位置,甚至已经打到了这里的南边。这就意味着跟前的战斗即将打响。
帕雷士拿着望远镜向北面张望,远远地就看到十几名印军慌里慌张的向这条小路跑来。帕雷士有点兴奋!这十多名印军进入伏击圈正好可以一次性将其干掉。一会,在他的望远镜里又出现了二十多名印军!
沙希在上面也明显看到了这两股印军,正在向帕雷士张望,张着嘴巴,是问帕雷士打不打?帕雷士紧急思索,到底是打、还是不打?自己四十多人,对手也是四十多人,要是真打起来,还是没有把握!他马上想起了基地的电报,这次切勿跟印军硬拼,这次出来作战,只当是一场实兵实弹演习,是有机会就打,没机会就算。现在这个机会说是机会也是机会,但有点风险。在他大脑中一想到这“风险”两个字,立即做出了选择!他朝沙希摇摇手,决定放过前面那拨印军,打击后一拨敌人的尾部,打死几个算几个。
第一波印军像丧家之犬一样从小路上冲了下去。第二波印军眼看要冲过来了,帕雷士已经将右手举了起来,要求大家做好战斗准备。但是,他看到北面山上又出现了几个黑点。他立即将手放下,拿起望远镜,在里面看到的是印军!
帕雷士决定放过眼前的印军,截击最后一拨七八个印军。他举起了帽子,解除了射击准备。
那七八个印军也跟前面的两拨一样,急匆匆地向山下冲来。帕雷士有经验了,他朝山顶上再看看,是否还有印军会冲下来。在望远镜里没有出现黑点。这时,这八名印军已经冲到了伏击圈,帕雷士举着手枪,扣动了扳机,“啪!”一发子弹射出枪膛,他对着天空开了一枪!这一枪是一个历史,也是一个记录,它是阿萨姆解放军游击队打响解放战争的第一枪!
小路两边的战士几乎是同时开了枪,几十支步枪向小路上的八名印军进行猛烈地射击,第一轮就打倒了四个;还有四个印军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里会有埋伏,也不朝两边看,直接向山下狂奔。
M1步枪的枪声啪啪地作响,子弹不断地追着这四名印军士兵,在他们刚跑的五十米距离内,又打倒了三名印军士兵,其中一名打中了其腿部,那名印军士兵在地上一手扶着大腿,一点点地往前爬。
一名印军军官冲出了包围圈,这时,只见塔丽从阵地上一跃而起,向山下斜刺里冲了过去。帕雷士知道塔丽要去追那名逃跑的印军军官,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塔丽!”
塔丽知道爸爸心疼她,但爸爸一声“塔丽”一喊,就更要将那名逃跑的印军军官击毙,否则,就会危及到整个游击队和自己的家人。她头也没回,答应了一声,这时,她已经冲出五十多米。
山上还有几名战士在向那名逃跑的印军军官开枪,子弹不断地击在他周围的地上,激起一些泥土。这名军官扭头看到侧翼冲出来一名敌军士兵,他的恐惧成了压垮他脊梁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一跤摔在地上,下巴重重地磕在梆硬的地面上,牙花子顿时渗出血来,他没有感到疼痛,他所想的就是逃跑!一定要逃出这里。他手脚并用地站了起来,一个踉跄,弯着腰向前冲了几步,再一次栽倒在地。
他的手软了,他的脚也软了!但支撑他逃命的信念还有,他咬着牙想爬起来,可是手脚已经不听使唤。他还是用头顶着地面跪了起来,希望再站起来奔逃。他晃晃悠悠终于站了起来。正准备迈出脚步,他听到身后响起了一声枪声,随即一颗子弹穿过了他的胸膛,他低头看了看,胸口有一个酒杯大的窟窿,他再也站不住了,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在倒下去的时候,他叹了口气:再也不需要挣扎和逃跑了!
塔丽走过来,看到他胸部中弹,又摸了一下他的脉搏,确认他已经死去,就将他的手枪从地上捡起来,别在腰间,向山上走去。
帕雷士带着大家打扫战场,他听到那种沉闷的枪声已经在山脊那边大路的南边了。他其实真的有一种想冲过去拥抱解放军战士的冲动,这种冲动猛烈地撞击着他的胸怀;只要翻过这座小山就能看到那最亲切的绿色的军装,山那边冲下来的人可是他真正的亲人啊!但秘密工作的原则让他停止了这种思考;他们之间没有接头暗号,也没有基地的指示,贸然去见面也许会造成更大的误会。那可是犯了秘密工作的大忌!在大家简单地打扫战场后,他就带着队伍向西边转移。
这是一次成功的伏击战,也是一个彻底的歼灭战!战士们一脱离这个区域,顿时便兴奋了起来!这次打了印军一个伏击,自己无一伤亡,还击毙八名印军官兵。缴获冲锋枪两支、步枪五支,手枪一把。战士们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彼此交流这次作战的心得。
塔丽跑了几步,赶上了帕雷士,她喊了一声:“爸爸!”
帕雷士刚才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现在女儿不仅平安回来了,还击毙了那名逃跑的印军军官,尽管帕雷士一百个不愿意那个追印军的人是自己的女儿,但眼前还是要对塔丽进行鼓励,他朝塔丽竖起了大拇指,抿着嘴唇向她点点头!
塔丽很开心爸爸会对自己这么肯定!在击毙那个军官往回走的时候,还担心爸爸会批评她。塔丽上前将步枪往帕雷士面前一送,说:“报告刀书记,战士塔丽击毙印军军官一名,你的步枪现在完璧归赵!”
帕雷士也开心地说:“阿萨姆老战士向我们的英雄塔丽敬礼!”说完,就举手向塔丽来了个标准的军礼,随手便接过步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