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溪仁爱医院是一家美国人开的医院,在越南也属于比较现代化的大医院。因为这里是南越政府军和越共作战的最前沿,所以,这家医院刀、枪伤医疗条件非常完善;因而医院的生意也特别好,不管是南越政府军还是仆从军士兵受伤,都在这家医院里救治。这也从侧面说明美国人发战争财的意识是特别地强烈。李维旱也同样被菲律宾丛林旅二营的士*送到抢救。
科尔达赶到仁爱医院时,李维旱刚刚做完手术还没有醒!科尔达来到越南已经几年了,他已经完全能用越南语跟当地人交流。他将李维旱的胸牌拿起来仔细地看:人民军第七军区,上尉李维旱。他问医生:“这个人脱离危险了吗?”
那名主治医生说:“做手术做的很成功,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科尔达冷冷地问:“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那医生看到是一名中校军官,便回答:“大概需要半天左右的时间。不过,他伤得比较重,要是想让他尽快地恢复起来,还是等两天后再审讯他吧!”
科尔达知道医生说的对,但是,他需要尽快地了解敌人突然袭击安仁的目的,他说:“我就在值班室里等着,如果他醒了,你要及时通知我。这是军事大事,决不能耽误。”
那医生对美国人以外的人是不怎么当回事的,他本来想反驳一下,但看到他说得极其郑重,也就点了点头。
二营长听说科尔达来了,连忙赶过来陪他。科尔达问:“能谈谈这个上尉当时被抓的情况吗?”
二营长说:“当时他跟四个士兵在一起突围,被我们打了个伏击,当场被击毙两名。他们三人紧接着就拼命逃跑,我们在追击中将另外两名士兵击毙,他受了重伤才被抓住的。”
科尔达知道越共的军官很难被抓住,一般情况下他们会死拼,从而会给剿共部队造成较大的伤亡,他问:“我们这边伤亡怎么样?”
营长说:“死了四个,伤了三个,其中一个是重伤。没办法,这些越共都是死战不降。这个上尉就打死了我们三名士兵。”
科尔达看到在二营长这里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就说:“我们到营部里去吧,我要跟美军联系一下。”说完,就跟二营长一起出了医院。
页望被安排在病房的门口值班,一起值班的另外还有两名士兵。他现在很焦急,因为无法跟当地越共组织联系上,他也就无法实施营救计划。他担心一旦这个上尉醒来,要是他顶不住科尔达的酷刑和药物招供了怎么办?页望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按照他在菲律宾情报局所学的内容,在这种营救无望、又面临泄露重大机密的情况下,是应该想办法协助他死亡的。要是这样,对于这个受了重伤的上尉,页望只需要用点穴的手法封住他经脉,让他血流不畅,他就会很快死去;丝毫不会暴露自己。但这毕竟是一条人命啊!如果他死不招供,他也不会被判处死刑,他还可以作为战俘继续活下去。
页望一时拿不定主意,他决定再等等看,也许会有什么变化呢!
页望焦急地等到傍晚,他刚刚在外面吃饭回来,在医院走廊里他被一个护士撞了一下,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手心里有一个东西。作为特工的他,立刻明白这是有人向他紧急传递信息。他抬头看了一下,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的是一个全身穿着白大褂的护士,戴着帽子和口罩。页望急切地想知道这个护士的长相,以便以后联络她。但是,他知道即使是自己违反规定追上去,也只能看到她一双眼睛,还是达不到目的。他死死盯着那个背影看了一眼,然后自然地走进卫生间。
页望在蹲位里蹲下,关上门以后,他展开了那个小纸团,是一行汉字:G7,珊瑚在大门外的小卖部里等你。“珊瑚”是黄思仁的代号!这就意味着黄思仁也紧急赶到了安溪!
原来,黄思仁得到了上级的指示,要他从G7那里尽快地得到人民军干部战士被俘的情况。他急忙联络页望,但是无法联系上。黄思仁原来跟页望有约定,一旦发生重大事件,两人必须尽快地碰头。昨晚军营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情,页望没有露面,就说明页望有可能去执行非常重要的任务了。
黄思仁经过打听,知道页望去了安溪!他判断一定是有人民军军官被俘,才会让情报科的人赶去安溪!但是在哪里去找到页望呢?黄思仁想到:如果有人民军军官被俘,那一定是受了重伤才会被俘的,因为他们身上都带有光荣弹。那么,页望在医院里出现的可能性就大得多。这样,他立即就感到安溪,通过医院里的内线找到了页望,并及时给他传递了情报。
页望来到小卖部时,黄思仁在内门口露了一下面,页望就走了进去;黄思仁一把抓住页望的双手,问:“被抓住的是谁?”
页望朝周围看看,黄思仁说:“没关系!他们都是华侨,也是越南共产党员。”华侨在南越有很多,当时有很多华侨为南越的解放事业做出了牺牲。为了方便跟页望沟通,越共高层这次特地将华侨黄思仁派来作为安仁情报站的站长。
页望听到这些人都是越共后,心里就放心了,他说:“是一个叫李维旱的上尉!他身受重伤被俘。上午做完了手术,医生说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不过,到现在还没有苏醒。”
黄思仁不敢大意,他说:“你昨天猜得不错,我刚刚得知我军这次行动确实隐藏着一个重大的秘密!而这个重大的秘密是绝不能让敌人知道的。我这就去跟上级联系,如果这个李维旱知道这个秘密,你就必须在第一时间协助他自杀。绝不能让这个秘密被敌人知晓。”
页望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虽然杀死自己人李维旱是很残忍的,但是,一旦让情报科的人知道了这个秘密,也许就会有更多的战士牺牲。他点点头,说:“好,那你要尽快通知我。”
黄思仁的脸色很严峻,他说:“你快回去吧!如果你看到小卖部的柜台上叠着放了三罐可乐,就说明我已经得到了准确的消息,需要你进来协商。如果放了两组三罐可乐,就说明要立即协助他自杀。你就不必进来了,直接执行就可以了。”
页望不敢耽误,他立即闪出了小卖部。
等待是煎熬的!页望担心李维旱醒来,被科尔达控制住了,如果他知道这个秘密的话,也许自己根本就来不及下手,科尔达就已经通过逼问获知了秘密。但是,他知道作为一个优秀的特工,在这个时候必须保持着正常的神情,不能有丝毫的异样,特别是上级要是命令他下手的话;在李维旱死后,科尔达一定会在内部进行调查,自己反常的行为就一定会引起科尔达的怀疑,甚至会作为逮捕自己的证据。
艰难的三个小时过去后,页望借故走出医院,他看到小卖部的柜台上摆放着一组三罐可乐,他心里的石头一下子就落了地!这说明李维旱并不一定要被处死。他装着买烟,走进了小卖部的内堂。
黄思仁看到他立即便站了起来,说:“上级回电了,李维旱并不知道那个秘密!”
页望听到后,心里非常开心,他问:“那上级有什么具体指示?”
黄思仁听到这话后,脸上又布满了阴云,他说:“现在李维旱处于昏迷状态,我们即使将其营救出来,根本就无法将他运出去。所以,上级让我们伺机行动,尽量将他营救出去。另外,上级要你观察他被俘后的一举一动,一旦他要是有危害革命事业的苗头,你就要果断地执行纪律。”
页望明白他说的意思,他点点头,说:“下午给我传递情报的那个护士能作为我的临时联络人吗?”
黄思仁思考了一下,说:“可以!她叫黄静婉,也是华侨。她已经认识你了,你们之间不需要对暗号了。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就直接跟她联系吧!她可以协助你执行任务!”
页望点点头,拿着一包烟就出去了。
李维旱在半夜里终于醒了!页望看到他睁开了眼睛,立即让卫兵去将科尔达叫来。
科尔达一直没有休息,他在二营营部紧急联系美军陆战营和突击营,最后得知美军没有抓到一个俘虏。这样,这个李维旱就成了解开人民军舍近求远攻打安仁谜团的唯一人选。
科尔达快步走进病房,他来到李维旱的面前,用尽量和蔼的声音问:“你们攻打安仁的目的是什么?”
李维旱看到眼前的是一位中校,就知道这一定是菲律宾丛林旅旅部的高级军官,一般的营长只是少校。他忍着身上的剧痛,尽量露出一丝微笑,说:“就是……要,要杀光……你们这些*……走狗!解放南越人民!”
科尔达没有生气,他也挤出一点笑容,继续问:“那你们为什么不打安溪,而去舍近求远打安仁呢?”
李维旱在接到作战命令时,他也产生过这个疑问!当时,他认为这是要打安溪敌人的伏击,也就没有多问。但是在作战后回撤的过程中,他明白这次在安溪方面并没有开战,他就搞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安仁攻击战,并且,大家都明白深入敌人腹地发动攻击是多么地危险!现在,既然敌人对这个很感兴趣,他就知道上级的这次攻击并不那么简单,他笑着说:“我也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在翻译解说了以后,页望听到李维旱这样戏谑地问话,内心里产生一阵痛快的感觉!但是,他同时也为李维旱感到担忧,要是惹怒了科尔达,那他就要吃苦头了。
科尔达这个老特务的涵养是很好的!他没有生气,他仍然是笑着说:“李上尉,我们为了挽救你的生命,可是花了很多钱的!如果我们觉得你对我们没有什么价值,再给你花钱那不就是浪费吗?你可要仔细考虑清楚哦!”
李维旱是一心求死,他呵呵地笑了一下,说:“你不必浪费了,第一,我确实不知道这次行动的真实目的;第二,就算是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科尔达一直紧紧地盯着李维旱的眼睛,他看到的是一片清澈,没有丝毫的闪烁,他明白这个李上尉可能是真的不知道内情。此时此刻,他在内心里充满了失望,他伸出那戴着白手套的手,在李维旱的软肋上狠狠地拧了一把!随即,传出李维旱那惨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