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已昏迷数日。
懵懂醒来时,头部的痛楚随之浓烈,恍惚中发觉向他扫来的目光,正眼望去,那深遂的五官冰冷的如同神祇,每一寸透露的是不容抗拒的威严,他们的父皇总是那么高高在上。
紫洲不顾虚弱的身体,挣扎起身下榻,伏地而拜:“儿臣参见父皇!”
淳于风冷眼瞧了半日,走至他面前立定,一把将他捞起,摔在塌上。
”不要以为你这样,朕就会放过你!”他将瘦弱的紫洲压在身-下,狠狠掐住他的下巴,似乎不将手中的人捏碎誓不罢休。
紫洲如悬胆的鼻翼,一张一合的吃力喘-息,娇声央求:“父皇……洲儿……疼……疼…”
每此他只要以此类语气喊疼,淳于风的眼神便会由阴蛰变得迷离,他贴在紫洲耳边缓缓道:“不要叫朕父皇,朕本来就不是你的父皇!”
话语间双唇被牢牢堵住,紫洲缓缓阖上眼,对方炽热的舌尖卷席而来,他仰起下巴神智混乱的回应着,心下却鄙夷着自己的所作所为,龌龊不堪。
檀雕蠣案上设有金兽,袅袅的香烟自金兽口中吐出,与寝宫中的气息混为一体。
“呜!”紫洲痛呼出声,淳于风携住他的下唇在撕扯,一阵血腥上头,紫洲蹙着眉,用尽全身力气将对方推开些距离,双眸紧紧的锁住对方,道:“为何?为何要如此折磨我?”
“为何?”淳于风目光锐利,唇却懒懒勾起:“你是故意的!”
紫洲扭过头看向半垂在床棂处的深褐色帷帐,冷冷道:“洲儿不明白什么意思!”
“你最敬爱的皇兄在中毒的关键时期,你却在昏迷,朕是想尽了办法令你醒来你却丝毫未……”淳于风话未了,紫洲便忙打断道:“皇……皇兄他怎么了!”
“死了!”
“不……不!”他神色恍惚的推着身上的淳于风,试图脱离对方的围困,“我……我可以救他的……”
淳于风抓过他的手压在两侧,盯着他的双眸,讽道:“这不是你所期望的吗?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害死了朕的皇儿们,却在此装做一副可怜像,你令朕感到恶心!”
闻言紫洲看向淳于风的眼神浸满了惊痛,却在下一秒冷冷一瞥,故作轻描淡写道:“嫌恶心的话,大可以离我远一点。”
淳于风听了不仅不恼,眼中的暧昧更深,也只有他自己明白他的洲儿是在挑衅,永远喜欢说反话,让他远一点,那他就偏偏更亲近一点,直到彼此混为一体。
至深夜子时时分。
“洲儿……洲儿醒醒!醒醒!”淳于风不住的摇晃着紫洲。两种毒素在体内碰撞,他的身子半边炽热,半边僵冷。
淳于风将额贴在紫洲的额上,无奈道:“洲儿……洲儿……朕该怎么办?告诉朕该怎么办?”
那日,当他亲眼看着,生性孤拐,不大随和的紫洲,单薄的身影举起瓷杯无所眷恋的在自己面前饮下“赤茴散”之时,他便迷茫了。一时间不明白自己这样在乎,究竟是出于爱还是恨,或者都与两者无关。
不知过了多久,在淳于风怀里的紫洲身体渐渐安稳下来,稍稍唤回丝丝意识。
只听他迷迷糊糊中喃呢着什么,淳于风凑近唇边,仔细谛听,他说:“皇兄……洲儿对不起你……没能救下你……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去陪你……”剩余的话还未道完便再次昏迷了过去。
“洲儿!洲儿!”淳于风一声声的唤着,可紫洲毫无反应,他一把抱起他,惊惧的搂在怀里,心在胸腔内一紧一缩。
寝宫内的熏香环绕,破晓时分特有的沉静气息,此刻却不同以往,宫人们,太医们面带着焦虑穿梭于青鸾宫,常常冷清的青鸾宫现下竟分外的热闹。
过了会儿,皇帝命令除了太医全部退至门外守候,紫洲身边的贴身侍从苏乐,苏莫站在门口抻着脖子,干巴巴的瞪着眼睛直往里瞟。
床塌间,太医们轮流把脉,面色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加凝重,淳于风立在一旁身形不动,五官犹如雕塑般只剩下冷峻。
“殿下-身上的两种毒不但未相互解化,更糟糕的是两种剧毒同时攻入器脏,殿下恐怕时日无多!”李太医跪在地上弱弱启齿道。
淳于风伸出颤抖的手臂将紫洲重新揽入怀里,他好后悔为什么不能迁就洲儿一点,为什么不能温柔一点,洲儿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连毒-药都敢喝,为什么就不相信洲儿,太子的死或许真的不是洲儿做的,可还会有谁?
“陛下莫急!臣听闻普陀山,有座凌霄洞,洞主是位年余过百的长髯老人,世人称长髯老者,手下有几百名徒弟,据说此人可将死尸青春常驻,并擅长研究各种蛊物解世间百毒。”王太医伏在淳于风脚下,战战兢兢道。
淳于风看着怀里面色青紫的紫洲,没有了凤眼的妖娆,五官纯净的如同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如悬胆的鼻不再微微张合,心下一紧,颔首贴上紫洲的鼻子,察觉他的气息尚存,顿时松了一口气。
“离都城有多远?”
“大概三五天的行程。”
“他会治好朕的皇儿吗?”淳于风凄然的问。
“臣也不敢保证。”
淳于风冷眼瞥过王太医,压下怒意道:“为什么?”
“老者的脾气古怪,往往以非议所思的条件才可答应救人。”王太医惶惶然的答。
“只是如此?”
“微臣不敢欺瞒陛下!”说着王太医又是磕了头。
“那便好说,无论什么条件只要令洲儿醒来,朕都会答应。”淳于风将紫洲单薄的身子搂的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