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这样折中下吧,只要你主动的亲我一次,那我们就等会立马启程。”封改之双手环胸,眸中闪烁着狡黠的笑意,“你只有三秒时间考虑哦,若是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粉唇被贝齿咬出了整齐的白印子,一双圆睁的杏眸中透着倔强之气,耳畔传来犹若诅咒的声音,每一下都会如同锤子狠狠敲击在她的心口,一下又一下的,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她猛地闭上眼睛,巴掌大的小脸拧紧扭曲着,一副吃了苍蝇的嫌弃恶心样。
她预想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反而等来的却是浓郁的血腥味,卷翘的羽睫微微颤抖着,原本粘合起来的上下眼皮也分开了一条狭窄的细缝。
殷红的血液如同掉线的雨珠般淅淅沥沥的流到了酒盏中,直到和杯口齐平,他这才收手,恣意潇洒的扯下了里衣的下摆匆匆忙忙的为自己巴扎着受伤的虎口。
原本莹白干净的手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惨白,隐约还透着青灰色,他淡定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竹筒,将木塞打开,里面饿得发慌的小东西一闻到血腥味立刻争先恐后的爬出来,顺着浓郁的味道爬到杯盏中,放开扁扁的肚子,大口的舔舐着液体。
一杯的血液瞬间被它们分食完,原本软乎扁平的身子变得坚硬如铁,一动也不动的趴在了杯底中。
封改之小心翼翼的将这些小家伙重新放回了竹筒里,确定没有缺少一个之后,又重新的放回了自己的衣襟之中,贴在自己的胸口最贴近心脏的地方,只有感受到它们的存在,自己才会彻底安心。
“那些密密麻麻的是什么东西,黑乎乎的好恶心。”
直瞪瞪的看着那些小虫子喝了那么多的血,一股寒意立刻爬上背脊,如同淬冰的箭矢直直的刺到她的心口,冻得她浑身不停颤栗。
封改之冷漠开口,声音之中透着些许的虚弱:“那可不是什么恶心的玩意,它可是我视如珍宝的兄弟,在生死关头,我们还得靠它们存活下去。”
“只有你的血才能养它们吗?”阴慕华的心微微一紧,不知道为什么有着说不出的心痛和担忧,这些血看上去算不上什么,可若是常常失去那么多的血液,他受血蛊控制的身子恐怕会受不住吧。
封改之微微抬首,点漆如墨的眸中绽放着温软的光辉,似夜幕上的点点耀星:“这些只能暂时的填饱它们的肚子,若让它们体内的毒素更加厉害,就必须用古墓里又肥又大的蛆虫喂养它们,最好是那种吃腐肉长大的,若是千年古墓里的就尤为佳品!可惜啊,现在已经很少弄到那种蛆虫了,最多也只能弄到几十年的蛆虫,实在满足不了这些挑剔小家伙的嘴巴。”
瞧他一脸惋惜的样子,阴慕华嘴角抽搐,一想到那些蠕动的小虫子,她的五脏六腑立刻被无形的手给揪在一起搅动着,肚子里翻江倒海,喉咙中直泛酸水。
幸好她的意志力强大,硬生生的抑制住了蠢蠢欲动的酸水,一张小脸也白里泛青很是可怖。
封改之非常满意她此刻的面色:“如今你这青面颓废的样子,也省去了那化妆的工序,凡是个仁慈体己之人定会相信我们这番胡话,怕就怕那些胡搅蛮缠之辈。”他眉宇
一紧,眸中柔光瞬间消散,凭添了几分凛然的杀气,“为了让他们能够相信,就只能牺牲下你了。”
高大的黑影步步逼近,让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窒息感,布满泥灰的缠枝紫藤绣花鞋慌忙后退,鞋跟抵到了坚硬冰冷的泥墙上,这才停住了步伐。
凝重的呼吸回荡在屋子里,许久不散,过了半晌,爽朗的笑声这才突兀响起,带着醇厚的磁音直直钻入她的耳膜中:“还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呢,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呢!”
修长的铁臂撑着泥墙,将她小小的身子围在其中不得动弹,阴慕华僵硬着身子,满头冷汗的凝视着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朱唇微启,努力的想要压抑心中的惶恐,可声音还是止不住的颤栗着:“那你究竟想要我干什么?”
“当然是牺牲下你的钱财了,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既然那些老鬼不相信你,但是总相信其他陌生人的证词吧,毕竟那些人可是没理由骗他们的。”薄唇邪魅勾起,终于收回了那双铁臂,双手负于背后,翩翩然的走到了门口,抬头四十五度仰视着蔚蓝的天际,眼底一片苍凉,他可是越发控制不了这颗鲜血跳动的心了,一旦努力抑制的情感冲破了那道防卫线,那么一切局势将不可逆转,到时候他们必定会陷入两难抉择的地步,他不想伤害这个有点傻里傻气的女人,可他又不能不伤害她,唯有将她彻底利用,磨砺她的血肉之躯,方能让她立于不败之地。
阴慕华却没有看到那滴隐藏在深邃幽眸中的泪,她的脑海中一直盘旋着那个邪肆妖冶的声音,素手不觉的来到了荷包上,思忖了半晌,终究下了个决定。
“自从买了院子里的那头犟驴之后,我就只剩下一锭银子了,我们得留一半用于路上的一切开销,剩下的另一半你就拿去吧。”
能够在财迷的手中抠出这么点银两实属不易,看到她如此纠结的样子就知道她现在很是肉痛,可是仅仅只是这点银子,就算要填那些饿殍的牙齿缝那也是不够的。
封改之眯起冷眸,上下扫视着这个身披锐刺的小财迷,瞧她拧眉警惕的可爱模样,还真是可爱的紧让人心生犹怜啊!
修长的玉指上前,轻轻拔下了她云髻上的一对发簪,令她如墨的乌丝倾垂而下,遮住了那消瘦的背脊,更显柔婉荏弱。
“这对簪子看起来简单,可这材料确实极好的,上面镶嵌的每颗宝石成色上等,皆是佳品,凡是懂得其中富贵的人都会晓得它们的价值,这一对簪子若是合起来,便是一支鸳鸯钗,上面精致的缠枝花纹便能成为并蒂莲花,可见做工巧妙精细,这些东西对于你来说可是常见的,可在那个人的眼中恐怕却是极为珍贵的。”凉薄的唇瓣一张一翕,淡淡的语气中不容反对。
阴慕华低头抿唇,水波潋滟的杏眸盯着放在眼前的那双洗得发白的布鞋,那对簪子的确很是贵重,它们的身上还錾刻着皇家专属的印记,若是拿出去典当不但换不来钱两恐怕还得被当做是偷儿审查一番,没有任何的犹豫,她抬起螓首,干燥的唇瓣咧开真诚的弧度:“你若觉得不够的话,我这首饰盒里似乎还有些好玩意,你都可以一一挑选。”
看到她眸中
泛着狗腿子般谄媚的光辉,封改之无奈一笑,她妆奁里的东西大多数都是自己置办的,而且大多数皆是看似简单,却价值不菲的物件,她这是拿他的东西讨好他,这可是不费一分一厘就能得到好处的好买卖。
“快把鞋子换上吧,我们得赶紧启程才是。”封改之收起了手中的发簪,原本温和的脸瞬间变得冷肃起来,“你是何等的聪慧,应该已经联想到了一些事情了吧。”
阴慕华不敢拖拉,一边换着布鞋一边开口:“裴家,那个神秘的村落都出现了被剥皮的现象,而且那些怀着复仇心的村民又和威海候府有着血海深仇,所以若他们其中一个是凶手的话,那么接下来的目标一定就是都家的其中一个人。”
“而且正在此时花若叶那只九尾狐狸又恰巧将我们送到了那个地方,并且还恰巧被发现,若稳婆没有死的话,你很有可能就会成为祭品……若一个巧合是天意,那么数个巧合加在一起就是人为了!”封改之很不满意她的发型,于是到高几上的花盆里随手抓了把泥土,洒在了她的云髻上,“既然我们是逃难,怎么可能会仪容整洁呢!”
阴慕华立刻收回了张牙舞爪的姿势,硬生生的咽下了梗在喉间嗔怪的话语,一副小可怜样的跟在他的身后:“所以我们得赶紧回去才行,万一隐藏在都家的凶手抢先一步夺得免死金牌那可就惨了。”
“你说的没错,我们的任务只是夺得免死金牌,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不归我们管了。”封改之来到院中,解开了绑在柱子上的缰绳,将这匹贪吃的倔强的小黑驴拉到了她的面前,“这头驴子实在是太小,只容得下你娇小玲珑的躯干,回到都家的路你若是不认得便多问问路人,至于你的包袱就得交给我保管,你放心,我是不会把里面贵重的东西给弄丢的。”
阴慕华闪过一丝诧异,她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但还是选择了听从,将肩上沉重的包袱交给了他,只给自己留下了足够的干粮和饮水。
冷冰冰的鹰眸迅速扫到她的腰间,直直的盯着那枚显眼无比的荷包:“你的百宝袋也交给我保管吧,虽然里面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可你一个遭遇抢匪的人,若没有将这个荷包丢失的话,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莹白的玉葱指死死攥着腰间的荷包,水眸中掠过一丝不舍,可为了避免他怀疑,她还是决定赌上一把,将这个贵重的东西交付给他。
修长的指尖与她的柔荑微微碰触间,产生了微弱的电流,他们迅速缩回了手,表情各异,耳根脖颈上都微微浮现了红晕。
阴慕华艰难的爬上毛驴的背脊上,催促着它赶路,可它却懒惰的很,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也不过走了两三步而已,抹上了泥土弄的乌漆墨黑的额头上泛起晶莹剔透的汗水,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所浸湿。
无奈之下,她想起了一个法子,随处找了一根细长的竹竿,往顶端系上了一捆新鲜可口的草料。
这只贪吃的驴子终于有了反应,撒开步伐追向自己的目标,她终于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威海街,那只倔驴也不知是闹了什么脾气,在她没有提防的时候,将她甩到了冰冷的青砖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