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我叫五福

皇城路途遥远, 一路上磕磕碰碰,等到达皇城后也已是十日之后了。城门口戒备森严,对每一个进城的人都严加检查盘问。

“你们是打哪儿来的?”一个守卫拦住他们, 警惕地问道。

“林州。”喜儿自然地回答道。

“林州, 这么远?上这儿是为了什么?”

“寻人。”赵芸衫立马说道。

“寻人, 寻什么人要这么远?”那守卫继续问着, 眼神细细地打量着他们, 似想把他们看透一般。

“家人,弟弟来了皇城上学堂,我们过来看看他。”喜儿白了赵芸衫一眼, 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那守卫又问了几句,看不出什么可疑便放行了。

“喜儿姑娘, 这里是出什么事儿了?”赵芸衫低声问道。

“你没发现吗, 盘查的这么紧, 肯定是大事,如果你说寻人那岂不是更麻烦。”

城门边另一个守卫向方才盘查他们的那个守卫处跑来, 手里拿着张画像,问道:“这姑娘你可有瞧见过?”

那守卫皱了皱眉,盯着画像许久,一拍手,喊道:“有有有!”

那人一惊喜, 忙确认道:“你肯定?”

“当然肯定, 就在刚才才入的城门, 身边还有个男子呢?怎么着, 这两个人有问题?”

“没有, 只是帮人问一下而已,有人在找她, 既然知道她在皇城了,那一切好办了。”

“那姑娘方才也说来皇城是寻人的,说是寻上学的弟弟。”

那守卫不敢马虎,交代了下工作便跑去找了蓝臻,细说了方才那事。

“真的?福儿来皇城了?”蓝臻听闻后第一反应就是她来皇城一定是为了柳玄伶,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蓝姑娘,就是有点很奇怪,据说和这姑娘一起来的还有个男子,而且那姑娘说是来寻弟弟的,你说会不会人有相似弄错了?”

蓝臻思忖着五福并没有其他亲人了,那这寻弟弟的说辞是从何而来的,这和她一起的陌生男子又是谁?

“不管怎么样,先让人在城里寻起来吧。”

喜儿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她在想着要如何才能打听道柳玄伶的情况,毕竟她不知道样子,也没法自己出去找。赵芸衫曾见过柳玄伶一面,只是那是很多年前了,他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两人商量了许久也没什么妥善的方法,就打算在城里逛逛,也许能碰到也说不定。

皇城的尽头是当朝的皇宫,这皇城有别于其他的县城,显得更繁华热闹,天子脚下果然是与众不同。

赵芸衫在一家首饰铺前停住了脚步,这皇城里的铺子比他家乡的好了几十倍不止,这些发钗啊簪子啊做工精细,价值不菲。

心里想着四喜一定会喜欢这些的,以前的她总在赵家忙里忙外,每日又要挨赵大娘的骂,实在很心酸,可是往后再也不会了。

喜儿瞧着他,心里微叹一声,也是个痴情人,希望这叶小姐能懂。

“五福!你是五福,你怎么在这儿!”陌生男子一把抓住喜儿,惊喜地喊道。

喜儿推开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各种眼生,说道:“你认错人了吧,我叫做喜儿。”

“喜儿?怎么会呢,你明明就是五福,你怎么一声不响的就跑了呢,柳玄伶和我们到处都在找你?”

前一分钟喜儿确定眼前这人是弄错人了,然而听到柳玄伶的名字时她不确定了,柳玄伶?他提到了柳玄伶?还有,他说柳玄伶一直在找她又是怎么回事?

“柳玄伶,你认识柳玄伶?”喜儿一肚子的疑惑。

“对啊,五福你是怎么了,你赶紧跟我走吧。”那人抓起喜儿就走。

喜儿跟着他走了几条街,心里却忐忑着,她觉这事越发的不对劲了,忙问道:“你为何喊我做五福?”

“这我还要问你呢,你干嘛说你叫喜儿?”那人笑着,又接着说道:“你在成亲之日就这么跑开了,一言未留,我们到处都在找你,昨儿才接到消息你可能已经到皇城了,没想到今日就找到你了。”

成亲之日逃走了?这又是什么情况?更何况叶落松告诉她,她是他没过门的妻子啊?

“我,我在成亲那日逃走了?”喜儿喃喃着。

“是啊,我原本还想着你是不是和柳玄伶闹不愉快了,这才气气他,没想到你一走竟然这么久。”那人还在不停说着。

喜儿甩开了他的手,停住了脚步,冷冷道:“你叫什么?我又到底是谁?”

顺子把所有能说的都告知了喜儿,不,应该是五福。

五福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如何,只知道她被人欺骗了,还是个弥天大谎。在她心里那个温柔的男子,圆圆的大眼睛充满着善意和亲近,然而此刻他的脸已经模糊了,五福看不清他,更不想看清。

“顺子,你们怎么在这儿?”一个女子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容貌秀美,姿色出众。

那女子望向了一旁的五福,诧异之色闪过,眼波中异样的情绪闪过,随即冷冷道:“看来我们有不少事儿需要好好说清楚了。”

长街上,赵芸衫付了银子,一回头却不见了喜儿。

蓝臻正路过这间铺子,方才她似乎远远看见了五福,然而一眨眼她又不见了,大喊道:“福儿,你在哪儿?”

“你最好跟我说清楚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和你在一起?”王子凝忍住心里的怨气和恐惧,责问道。

顺子掩上了房门,不发一语。

“你想带她去见柳玄伶对不对,你打算做个大好人让他们破镜重圆?还是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死心了?”王子凝觉得好可笑,冷冷道。

顺子依旧默不出声。

“顺子,你别忘了你曾做过的事儿,这些要是被他们知道了,你可还会有命在?如果我是你,我就会留着她给自己保命用。”王子凝诡异地笑着。

顺子所说的一切对五福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然而她依旧什么也想不起来,原来和她成亲的那个人不是叶落松,而是柳玄伶。

柳玄伶和她曾经的点点滴滴她根本想不起来,甚至不知道他的样貌,对她来说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其实叶落松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自己当时竟然如此轻易地相信了。

如今她又要如何呢?找到叶落松问她为何欺骗自己,还是找到柳玄伶再续前缘?

她什么也不想做,竟然有了离开此地的想法。

顺子告诉她,他可以带她去见他们,但是不是现在。如今他们身处要职,不容许一点差错,必须等事情了结后才可以。

顺子也不让她随意出门,如今皇城内外守卫森严,不知谁可以相信谁不可以相信,他让五福就留在这屋子内不要外出。

顺子经常几天都不来一次,五福突然想起那日就这么跟着他走了,完全忘记了赵芸衫,顿觉不妙。她又不想违规对顺子的承诺,便想着快去快回去客栈里寻赵芸衫说清因果好让他也琢磨下之后该怎么办。

然而客栈的老板告诉五福,赵芸衫在昨儿已经结账退房了。难道他已经找到了叶落松,还是他已经彻底放弃了?

五福漫无目的地行走在皇城街头,觉得自己根本无家可归,无处可去。

今儿是初一,长街上好多人提着篮子,带着香火往郊外走去,他们是去庙宇上香祈求平安顺利的。

五福跟着人群前行着,都说人命由天定,如今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想寻一寻前尘往事。

庙里人头攒动,妇人带着姑娘小姐们虔诚地祈祷着。后院的解签处也挤满了人,有个和尚坐在木桌中间一一解读着签文。

五福并不着急,她在庙堂里看着佛像,心如止水,一站便是一天,时间仿佛都禁止了。

天渐渐黑了,人群逐渐散去,五福还是呆呆地站着。

“这位施主,天色不早,请问可还有其他的事?”

“我想去求个签。”

五福来到了后院,方才人满为患的院子此刻只有一个师傅坐在木桌后,闭眼小憩着。

悄悄坐在椅上,方拿起求签筒,只听那师傅依旧闭着眼,却说道:“这位施主,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想求个签。”

“是有心事想不明白?”

五福点点头,开始摇晃了起来,“噗通”一声,仿佛在她心里狠狠地一击。

“前尘往事皆前定,舍去过往得新生。”

那师傅念着,轻声道:“施主可是有什么事放不下。”

“就是因为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更放不下。”

“前尘往事皆前定,那些是已经发生的事了,无谓你想不想,他已经发生了,又何苦牢牢抓着不放呢。”

“可是每个人都有过去啊,如完全都不知道,一点也不像活着的样子。”

“非也非也,那些是你改变不了的。”

“舍去过往得新生。有舍才有得,你记住我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