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血妃收住最后一个话语之时,空气中,除了死寂……还是死寂。
隐隐的,只有女子的哭泣声,环着双膝的手越收越紧,小脸上,满是干涸的血渍,泪渍。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你凭什么这么对他?”清音红肿不堪的双目猛地抬起,流出的泪浸湿了血迹,从眼眶内溢出的,像是带着控诉的血泪一般。
血妃的思绪,完全沉浸在回忆中没有拔出来,听到清音这般的斥责,她眼一冷,一手直指着跪坐在地上的女子,“都是你……都是你……什么异世,你本就不应该来。”
对着她几近疯狂的指责,清音原先浸满泪渍的双眼一下倒冷静了下来,她猛地将血妃的手拍开,从地上坐了起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根本就不爱帝……得不到,便要毁灭,血妃,在你的世界里,人命就那么不值钱么?”
“你,根本就不是人,”清音深恶痛绝的睬了女子一眼,转身便要将那殿门打开,“放我出去……”
此刻,她什么都不想,只想好好的陪着冥帝,好好的……抱着他。
清音不知道,这十年,他是怎么过来的,每天活在仇恨同欲望的煎熬中,怪不得他说,他的世界……从来就是一片黑暗的。
心,疼的……
绞动一般,昏厥的感觉。
她无力的将脑袋靠在自己的手腕上,身后的血妃见状,手一挥,门竟“吱”的一声开了。
感觉到了掌心的松动,清音小脸急忙抬起,望着突兀出现在一眼中的景色,愣是反应不过来,知道寒风灌入自己的衣领,她才惊醒般的觉悟,大步跨了出去。
瞅着她急匆匆的迈出一步,在她身后决然启音,“去哪?呵呵……你还是先回到自己的寝殿,看看你一心挂念的孩子,去哪了……”
清音脚下一崴,差点便摔倒在地,她顿住身形,额上已是冷汗涔涔,“你,什么意思?”
“你回去看了不就知道了,”血妃走近她的身侧,红色的衣裙,扎目刺眼,“如果找不到的话……就来祭台吧,放心,我不会让你错过好戏的,我同帝,等着你……”
话一说完,便笑着走出了园子,拖沓的裙摆,一下下在石阶上弯折,洛尔飘絮悉数沾染其上。
清音确实僵在原地,全身冰冷的像是刚从水里面捞出来一样,她紧紧的环着双臂,嘴唇颤抖。
想要笑着就跟着血妃的步子,但心里还是不甘心,她踌躇不定的咬着唇,最后还是折身去了自己的寝殿。
她不信……
冥帝所受的煎熬,她懂!但是她不信,冥帝会为了自己,不顾笑儿的生死,她的帝,才不会那般冷血残忍。
可是为什么,越是朝着寝殿的方向逼近,自己的心,就越是慌呢?
清音,你在害怕什么?她扪心自问,难道,连你都不相信他?
不,她失口否认,重重的喊了出来,“不会,不会……”
脚下的步子,凌乱而没有章法,刚跨入寝殿,便见叶丫头坐在石阶上,她环视了一周,并未发现孩子。
“清音,你回来了?”叶丫头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忙的迎上去,两手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扶起来。
“叶丫头……”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连声音都是颤抖的,“笑儿呢?”
“小皇子?”清音转过脸,边上的叶丫头吓了一跳,“清音你这是怎么了?脸上怎么这么多血?快,快到屋子里去……”
“不,”她两手急忙勒住了叶丫头的手腕,一遍遍尖叫知道重复着,“笑儿呢,笑儿呢?”
被清音的样子吓坏了,叶丫头张着嘴,小心的开口,“我刚抱回寝殿,皇上就过来了,不是说去找你么?”
握着的手,急忙松开,她想也不想的转身朝着殿外跑去。
“清音,你去哪啊,你脸上的伤中……”叶丫头叫不住,只得担忧的跟身后,直觉中,传来了强烈的不安,自己的一个松手,会不会就酿成了大错?
是帝,是帝将笑儿带出去的,在哪,他们会去哪……
来祭台找我,我和帝在那里等着你……
不,不,不!
清音只觉着,有什么正在不断侵蚀着自己的神经,她就祛要被逼疯了,绕着无止境的长廊,跑的,腿都要断了。
去祭台的路上,竟是一路畅通无租,她跌跌撞撞的一下猛地推开了门,静止的空气中,渊源流荡的只有孩子的哭声。
“娘……娘……皇皇……”
那声音,害怕极了,哭几声,便断几下,声嘶力竭的恐惧感,慢慢吞噬着他幼小的心灵。
清音从守门的侍卫身侧跑过,她双目焦虑的在人群中我寻着,“笑儿,笑儿… … 你在哪?”
那么多人当中,他们把笑儿藏在了哪里?
清音顺着古老的奠石找了一便又一便,那哭声,就在自已的耳边,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呢?她哭着,喊着,除了越渐嘶哑的啼哭之外……一切,都静悄悄的。
血妃,就站在祭台之上,那里,是自己刚来冥朝之时,梵祭司所站的位子。
心一急,便大步跨了上去,站在高高的祭台之上,她眼一瞥,就望见了血池中的冥帝,血色的浓稠之色,淹至男子的胸口之处,墨发搭在身后,一半的长度,已经吸附上了那鲜血,两手打开,张在了壁沿之上,上半身赤裸着,胸膛间,微弱的喘着气。
“帝……”清音眼眸酸楚,双眼一下便模糊了,她急欲冲上前去,却被一语不发的血妃担了下来。
“放开,”清音用力的甩开她的手,步子刚跨出一步,便被血妃的一语给怔在了原地。
“怎么,你不想救他了?”
男子的双眼,紧紧的闭着,脸色苍白,无助极了……
心里,好疼好疼,帝,什么时候这么弱过了,清音无声落泪,想起了那一个又一个的听欢之夜。每次,冥帝打开殿门,便是这般摇摇欲坠的虚弱,身后的怀抱,是那么战票,唯一的一点暖流,便是他胸口间的跳动了。
“娘……娘……”笑儿的哭声,再度清晰的传了过来,好近……仿佛,就在头顶上。
头顶?
清音如遭雷垂的睁大双目,她退后了一步,只听得那哭声越演越烈,生生的将自己的耳膜像是要撕碎一般。
木然的抬起了脑袋,便见高空中挂着一个竹篮子,随着孩子的哭声,那篮子正不断的扑腾摇摆着,绳子的两端,只看见一双小小的手,在挣扎着。胖嘟嘟的握成了拳头,身子左右踢动着。他想起来,可却怎么都站不起来,“娘……娘……皇皇……”
清音惊骇,喉咙里面急得像是被火烧一样,弃痛欲裂,“笑儿……”
她扯开嗓子,两手难以置信的掩着嘴角,那篮子的一端,绑着一根绳子,链接远处的铜柱之上。而下方,则摆着一堆高高摞起的干柴,眼前的一切,让清音惧怕的甩着脑袋,“不,不…… ”
她放开手,猛地便朝着那系着篮子的铜柱跑去,笑儿,不怕,娘来教你!
“抓住她,”血妃笑着望向她不顾一切的身影,“时辰,到了”。
“什么时辰到了,你想干什么?”清音两手被紧紧的被压在身后,助弹不得,“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自然是如你所愿,救帝的性命了,”血记妖媚的嘴角,开出最残忍无度的笑意,“点火”。
“是,”一脸木然的侍卫,像是活死人一样,手拿着火把,逼近那作成一人高的柴禾。
“不要,”清音尖声大叫,“求求你,放了笑儿,求求你,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你放了我的孩子吧… … ”
她用力左右甩动着,“放开我……”
看着那侍卫步步紧逼,她想不出任何一句言语来阻拦,那样的急迫,带着绝望之极的濒临,他双膝一软,便再度跪了下去,“血妃,你恨的是我,我的孩子他什么都不懂啊……”
由于她用力的一跪,边上的两人只能抓住她的手腕,重创的前额,再度敲在了地面之上,“求求你,求求你……”
望着那不断磕头的女子,她心中只觉一件畅意,身婆大笑的旋身,便望见了血池中的冥帝。
这,就就你以命维护的女子?
不值了,太不值了……
当你排徊在生死之线时,她能为你做什么呢?她的下跪,为的是她的孩子,为了那一条命,她全然不顾你的死活,冥帝,你是瞎了眼不成?血妃望着那依旧沉寂的男子,心中,越发的愤愤不平起来。
我为你傲了这么多,你却连正眼都不瞧一下,而她呢?她能给你什么?你不是将她棒在了手心上,我,偏偏就要将她踩在脚底……
“放了孩子,”清音犹在坚特,她散乱的发一下被甩在两边,朝着血池中的男子大叫起来,“帝,帝,你快起来啊,救救笑儿……帝……”
他,是自己唯一的希望了。
得到的,除了沉寂,还是沉寂… …
血妃冷冷的笑着,一脸不屑,她越是那般歇斯底里,自己便越畅快。
自己就是要望着她崩溃,帝……你不是一直说,她是温暖的么?今日,我就要在你面前毁了她,这光明的源头都不在了,我看,谁还能将你带出黑暗。你的世界里,只能有我,只能是我!
黑暗的,漫无边际的,也只有我才能陪着你。
“不用叫了,这孩子本来就是帝亲自带来祭台的,他现在昏迷着,是听不到你的话的,”血妃一语,便干脆的掐断了清音的希望,望着她的神色,慢慢如死灰般,女子更是掩起嘴角,吃吃的笑着。
清音身子,彻底无力再支挣下去了,若不是那两人拉着,自己早就一头栽了下去。
从笑儿交到叶丫头手上那刻起,血妃便一直在自己的边上,而抱走笑儿的,又确实是冥帝… …
清音痛苦万分的闭上双眼,全身发抖的跪在冰凉的地面上,始终垂着脑袋。
“好了,开始血祭,”一句话,再度让她如临大敌般的抬起了头,只见着那侍卫将手中的火把在柴禾上一点,火便‘砰’的一下烧了起来。火势,越燃越烈,那浓烈的味道呛得人避开三舍之外,上头的孩子许是感受到了热源,哭得越加厉害了。
“笑儿,”清音望着那逐步窜起的火势,整个身子不顾一切的挣扎起来“放开,放来… … ”
双膝,在粗糙的地面上划破了皮,素净的衣裙上血渍开始蔓延,她两眼只顾盯着上头,还有一点,就要烧到那篮子了。
血妃单手示意那两名侍卫放手,一得到自由,清音立马便从地上爬了起来,膝盖一弯,方觉疼痛难忍的再度磕了下去。
血……在青石面上,迅速干竭。
两手撑着,手一握,便艰难的站了起来。
火势那边,清音知道自己没有一点办法,他转身,便将全部的希望放在了那绳索上面。
“只要你将着绳子解开,我便放了你的孩子怎么样?”血妃好笑的望着她的身影,单手撑起精致的下巴。
快步跑到柱子边上,两手,急促的去解着那绳子。越是急,手上的动作就越是像打结了一样,灵活不起来。
上头,笑儿已行哭的嗓子都哑掉了,那篮子剧烈的摇晃着,清音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生怕他一个不小心,便从里面翻滚出来。
实在,打的太死了。
清音片刻未逗留的俯下身,以利齿咬着那粗劣的绳子,牙根处,随着绳子慢慢的松动,传来了断裂般的疼痛,望着手中的绳子染上一个个鲜红的牙印,她只觉着心里一阵窃喜,快了,就快了……
看着那结慢慢的松开,她来不及高兴,便将绳子拽在了手中,全部的力气聚集在了自已的手上,她心一惊,被那绳子拖动了好几步。
怎么,会那么重?
手上的力量在不断拖动着自己,一个不小心,那篮子便下降几分。不容清音细想,手掌心上便转来了火烧一样的灼痛感。
清音忙的将剩下的绳尾缠在自己的腰上,手上解脱了一点,腰上却像要被勒断一样。她呼吸困难的死死抓着。天真的,抵着那铜柱。
“来人,”血妃玩味的眸子眯起,她向后退了几步,来到清音同冥帝初见的露台之上,“将那绳子,点上火”。
刚松了的心,再度被悬了起来,清音睦目结舌的望向高处,只看见血妃满脸得意,疯狂阴狠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侍卫手中的火把,再度凑了过来。
“不要,走开……”清音下意识的将身子朝着边上移去,可那般苯拙的动作,却并未争取上时间,火把的温度压下,咻的便燃烧起来,顺着那一线牵的长度,迅速向两边火速蔓延。
“不……”
祭台之上,血妃双手合在身前,娇小的身子被飞升起来的发丝围抚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咒语横生。
清音急得不知所措了,她大声向边上的侍卫们开始求救,“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吧”。
而那一群人,只是冷着一张脸,眸中无光,平静的望着这一切。
“救教孩子啊,”清音忍不住伸出手去,更是一便便惊惧万分,“皇皇……皇皇……”
火,烧到了她手边。
小手忙的缩回到袖子中去,一下下表上面拍着,求救未果,她的希望,仅存有了那么一点。
帝,你醒来啊,听到我的呼喊声了么?不要再睡了,只有你能救笑儿了,快点起来啊。
呜呜呜… …
她埋着头,袖子已经被火席卷了去,低低的哽咽声,就在喉咙口,喃喃的,想要将冥帝唤醒。
“清音……”身后,忽然传来了女子的叫喊声,跟随而来的叶丫头被侍卫拦在祭台外,惊恐万分的望着这一切,“快松手啊,你会没命的,清音,清音… …”
她哪里还听得进去,小手紧握了下,便一个咬牙,狠心的敷在了绳索上面,“啊……”
穿透皮肉的疼痛,让她一下便满头大汗,小手顺着绳索往上,掌心下,传来浓黑的焦灼之味。火……虽是被灭了一段,可星火犹在噼啪,一下就会死灰复燃。清音忙的将那段用手熄灭的绳子往下拉,缠在腰间,另一手,再度用着同样的方法去灭火。
“清音,不要,不要啊……”远处的叶丫头身子一软,变瘫倒在了地上,她望着女子那坚毅的背影,一个劲的哭个不停。
“谁来救救她,清音… … 对了,皇后,皇后,”叶丫头口中不断重复着,身子快速从地上来了起来,使尽全力的朝着皇后的寝殿跑去。
痛,是什么?
清音已经不知道了,已行麻木了……
最痛的,就是自己的孩子被悬在上面,而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最痛的,就是将孩子推入这绝境的,竟是自己的爱人,孩子的生父。
最痛的,就是自己最爱的,却要在眼前逝去……
最痛的,就是在二人中间,注定只有一人能活命……
最痛最痛最痛的,是自已不能代替,她多么希望,躺在血池中的,被火梦烧的,是自己啊!
手上的绳子,越是拉的紧,离被烧断的时间,便越是近,清音痛苦的一人徘徊着,可若是松开,又会被下方的大火吞噬……
这般生死的退路,灭顶的恐惧绝望深深席卷至她的全身,坚特再坚特的想法,如盘根老树般驻扎在她心底,不能放弃,不能放弃… …
当妖妃同梵祭司赶来的时候,眼睁睁的,便望见了这一幕。
对着阻拦的侍卫,女子一巴掌便甩了过去,梵祭司目光阴冷的将二人带入祭台,急忙朝着清音赶去。
她,一手仍在压着那火势,焦灼的味道,窜遍整个祭台,一双手,竟是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清音……”
妖妃双目圆睁着,随着她的一声叫唤,清音只觉腰上猛地被勒紧,她小嘴微张,窒息的感觉袭入鼻腔。
可就是那么突然的一下收紧,下一瞬,便是致命的挣开了苏福,绳子的尾段烧着清音的腰走了一圈,无力的耷拉到了地上。
高空中的篮子,猛地下坠,那绳子快速的朝着火堆退去,清音见状,慌忙回身,跑上前去,身子下意识的扑过去,手便紧紧的抓着一头,疼痛欲裂的撕裂感,终是敌不过那突来的力道,绳子的尾段挣脱开手掌,‘啪’的一下,重重的砸在她的小脸上。
“啊……”清音双手蒙住脸,身子被甩开了老远,痛苦的蜷缩在了一起。
“清音,清音,”身后,焦急的脚步声快速传来过来,可更让清音震惊的,便是那一声剧烈的哐当声。
“砰……”火花……飞散……
木屑夹带着火星,一一砸向众人。
热,烫,痛!什么,在悄悄逝去,好疼,好疼。
“不要……”她猛地松开手,一张小脸上,满是血渍,就只剩下那双清亮的眸子,满是冰凉的望着前方,“笑儿……”她两手伸出,十指,用力的叉开……
是什么,什么在走远了啊,不要啊。
“走开,”他用力的甩开上来搀扶的女子,跌跌撞撞的朝着火堆跑去,那篮子砸下的瞬间,竟翻出了一块块尖利的石子,大火簇拥的中心,一抹小小的身影,正在垂死挣扎。
“娘,娘……皇皇……”
可是,逃到哪,都有那织烈的温度以及灼烫的撕裂包围着,小小的身子,千遍万遍,只会喊着两人,“娘… …皇皇……抱抱……”
“不可以,不要啊,”清音一跃而上,却被身后的梵祭司禁锢住,牢牢的困在自己的怀里,“清音,没用了,没用了…… ”
“不……”
在他的颈间,是她歇斯底里的哀求,哭喊,“笑儿,笑儿……”
意识被模糊开来,她的笑儿,是最怕疼了,每次摔上一跌,都要将伤口揍到自己的唇边,让她呼呼……
而每次,她同笑儿的见面,到了不得不离开之时,望着她的一脸泪渍,那小小的人儿,总会两手粉嫩的摸着自已的脸,“娘,疼……呼呼,呼呼……”
身影,以最痛苦的姿势挣扎着,孩子的哭喊声,已经开始逐浙减弱“娘,疼……呼呼,呼呼……” “啊……”清音一声厉喊,头,扬得高高的。
阴霾的天,被这一声痛楚撕开,震彻到了云际。轰隆一声,电闪雷鸣,一道强劲的光亮,将上天划成了两道。
空气中,只有静静燃烧的死亡,再也听不到,一声孩子的哭声。
哪怕,是微弱的喘息也没有,那小小的身子,小小的拳头,小小的脚……
胆祛的小手,再也不能抓着父皇的一根手指了……
娘哭的时候,再也不能给娘呼呼了……
清音的脑中,像是要炸开了一样。
她双手伸出,十指,用界全力的狠狠插入发中,猛地握紧,恨不得将自己的头皮都扯下来。
“清音,”妖妃哽咽着望着她的一双手,“不要这样,跟我们回去吧”
她双目,怔怔的盯着上空,脸上的鲜血,迷住了她的视线,清音只知道睁大了双眼,耳畔,那噼啪的红光直窜上空,一下,便将半边天给染红……阴霾、以及如朝霞般瑰丽的色彩,被明显的分成两道,诡异至极。
直到,火光退去,空气中却还乏留着余温,一下下的抚在人的颊侧,焦虑难安。
那一堆,早已恢复了沉寂,少许的星火,犹在挣扎。
梵祭司紧袍着的手松了一下,清音慢慢的迈出一步,手臂便被抓了回去“清音…… ”
“放开,”她也没回的,一手拂开对方的手臂,脚步虚移,整个人看上去像是无力的踩在棉花上一样,随时都才倒下的可能。
露台上,血妃犹在念着咒语,清音趋于平静的脸上,那双清澈的眸子,愣愣的定在了一点上。
她没有再望笑儿的方向一眼,僵硬的身子,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腿一弯,便下了石阶,垂在两侧的小手,血迹斑斑。
几乎是顺着路在走,一个个足印,泣血孤独,失了心魂的身子,还不容易走上了血池。
冥帝,似是到了最后关头,只见他全身是汗的绷紧,胸前,那蛇形图纹已被逼了出来,叫嚣着不断舞动,像是要跃出他的体内一般。红色,不断的呼啸,周边的血池内,稠密的液体随着那血咒而翻滚搅动,冥帝精壮的胸膛,被拍上一层又一层的血浓。
清音直愣愣的瞅着,脑中,思绪一点一滴被拨乱,许多记忆,像走拼接不起来了。
“清音… …为联生个孩子”
她的心,只当是愉悦的,可走帝……你当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可是早就想好了会有今天?
那一道圣旨,亦或,也走为了这一日?你将我们母子残忍的分开,帝……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会才这样的一天?
一切的一切,皆是算不过老天啊。
清音再度抬眸,心里的抑郁,越积越重,她知道,自己快要承受不了了。
帝……我不会恨你!
帝,我更加不想恨你。
她在心里一便便的默念,牢牢地,想要记着他的名宇,眼泪,不受控制的汨汨流了下来,干裂的嘴吞蠕动了几下,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不要恨,却又放不下,矛盾的新,在煎熬中,逐渐崩溃……
痛苦的,像是在漩涡中,清音呼吸急促的大口喘着气,脑中,痛苦的紊乱纠结。
“清音,你总说,有爱就有出路,可是,联的出路在哪呢?”
“呜呜… … ”
清音不堪的双手擂动着脑袋,她不要想,不要想。
望着血池中的冥帝,她绝望而悲恤的,将那句话吐了出来,“帝… … 原来,我们之间,真的是没有出路的”。
男子全身的血脉打通,一鼓作气,那红色齐聚在了眉宇中心,失去的意识,却因为女子的一句话而慢慢靠拢在了一起。
虚无飘渺的梦境般,清音的声音,带着他所陌生的清冷,让他忍不住想抛开一切,迫切的欲要睁开眼。
清音,怎么了?
她的语气中,再也没有那份清纯的暖意,那总是一脸微笑,如阳光般温暖的女子,为什么? ?竟是那样的绝望?
声音中,再也没有自己熟悉的期盼,那翘首以望的小脸,自己更是望不见。
什么事,都不要瞒我……
清音,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还有孩子。
你,为什么要回来,他封闭的心门,突的紧张跳动,不安激烈的感觉,堵住了那涌动的血腥……
为什么,还要留在皇宫……
我的清音,应该属于一片净土,冥朝的黑暗,留不得你,我……也留不得你。
带着笑儿,远远的,离开这里。
永远,都不要回来,不要见。
有你们的他方,也会有我,你的快乐,我即即使生在冥朝,也一定能感觉得到。
冥帝头痛欲裂的大口喘息起来,他双拳猛的攥起,前额上青筋绷起,努力的,不顾一切的想要冲开束傅。
耳朵里面能听得见了,安静的,诡异。
“帝……原来,我们之间,真的是没有出路的”。
一句话,砸在心间,他剑眉紧蹙,两手用力握紧,“啊… … ”
一声怒吼,那齐聚的血腥冲灌向头顶,红色妖冶的眸子猛的睁开,入眼的,竟然是满身鲜血的清音。
没才出路,没有出路……
清音……
他刚要问出口,喉间腥痒的一动,一口血便吐了出来,对视的二人,身上,都被吸附住触目惊心的色彩。冥帝张在身侧的手,无力的锤了下去。
望着清音的眸子,满走沉痛,一句话也说出口,便看着她瞳眸潇条的笔直摔了下来,身子,重重的打在水面上,溅起血色的浪花。来不及哼一下,便开始沉入了血池中。
冥帝惊骇,刚要起身去拉,便觉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袭来,背部磕在石沿上,无力的… … 便滑入了血池中央。
灭顶的红色席卷而来,窒息的,淹没整个身子。
“皇上,皇上… … ”周侧,人头攒动,而血池中的两人,却是丝毫未知,一声声惊呼,留在了上头。
这份与世隔绝的平静,不要… … 来打扰。
空中,飘起了一天的大雪,很沉,很重,那身子,却是像羽毛一样,压在了血池的水面上。安静的……随着两人的沉落而四处飘荡。
一场雪,原就是冰冷的温度,白色,血色,交融在一起……
众人的眼中,被那飘飘扬扬的落絮,给迷乱。身上,发上……还有那古老的祭台上,浮浮的,积压了起来。
一百三十七章 发疯
脸上,冰冰凉的感觉,叶丫头同梵祭司早就在第一时间冲了过去,妖妃望着二人的身影,刚要追上前去,便被高台上的血妃给叫住了。
“妖儿……”
她提起裙摆,一步步的跨了下来,她的女儿,如个已经长得这般高了,绝美的容貌,曼妙的身段,还好,没有像自己啊。
妖妃的脚,顿了一下,并未转身,只是站在了原她,那声音,自己盼了十年啊。
打从冥恤说娘已经不要他们的那一刻起,她的世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什么都要自已争,什么都要自已抢。冥帝,特冥耀留在了宫中,却单独给了冥恤一座王爷府。一道宫门,隔开的,是三个人。
最讯刺的便是,自己同凉姨,竟同时被封为了四妃,她,竟成了冥帝的妃子。
宫内的传言,一夜间,被冥帝残忍的手段给压了下去。
可她,还是多多少少的了解了一点。丫鬟太监们,就连端个茶,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不小心便要搭上自已的小命。
冥帝,所赐的妖妃封号,更是让她在宫中孤立无援,慢慢的,便学会了怎么保护自己,怎么……对他人残忍。
“妖儿,是娘啊,”血妃走到她的身前,双手握住她的手,“娘说过,一定会回来的”。
手掌相握,却没有一点温暖的感觉,妖妃冷眼望着身前的女子,多年的分离,那份想念,早就在一次次暗暗的哭泣中,被磨得所剥无几。她面无表情的将手抽了出来,不发一语。
血妃呆楞的不知所以,她以为,她的女儿会同自己一样,在相认的那一刻欣喜万分,雀跃团聚。却不知,竟是这样的冷淡,望着她的眼中,第一次,竟有了种心慌的感觉。
“妖儿……”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妖妃望着那张曾经日思夜想的面容,说出话,却是悲痛的指责,一字一语,深深刻在她的心上,“耀哥哥的死,恤哥哥的远赴大漠,还有……数不清的夏家冤魂…… ”
悲伤的小脸,痛苦的紧紧揪起,她不是妖,却被宫内传成是冷血的,她只是想保护自已,哥哥,娘都不在,身边只有梵……却也被强行的分开了。
望着她的控诉,血妃张着嘴,半天没有对上括来,她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她要的一切,她只想要得到。
“娘?”妖记一声冷笑,“有你这样的娘么?妹妹问我,是你将我们二人绑在这幅率壳中的,而也只有你,才能决定谁的去留,决定在哪一日将我们分开。哼… … 偏偏,就是本日,你为了你想要的,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惜利用,清音真傻,会上了你的当。恤哥哥,带兵攻打黑暗王朝的事,满朝昔知,一旦攻入,就是生死未卜,难以活命啊,娘?你也是知道的吧,呵呵……又偏偏,是最受你排挤的耀哥哥,牺牲了自己的性命,阻止住了他的部队进入城墙……”
那一双美目之中,满是晶莹的泪水,妖妃哽咽着,喃喃低语,“我,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不,你还有娘,”衣阑珊急欲上前,两手紧紧的拉着她的袖子,“妖儿,娘……”
妖妃已转身,望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怕是,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了吧。
手上,猛地一甩,衣阑珊一个不设防,人便被甩开了一大段。妖妃目不斜视的望向前方,步履勿勿地来到血池边上。
冥帝同清音,已经被梵祭司从池底拖了上来,毫无意识的两人,满是血的躺在地上,男子的一手,紧紧抓着女子的手腕,不肯松开。
抬回寝殿,没过多久,冥帝便醒了。
床榻上,清音孤零零的一人躺在上头,小小的身子,窝在锦被中,两手被放在了外面。
一双手,缠满了白色的纱布,掌心的她方,渗透出的血渍斑驳触目,他伸出大手,小心翼翼的将它托在自己的掌心,毛糙的质感,让冥帝禁不住俯下脸去,在她背上轻轻摩挲起来。
当自己清醒之后,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冥帝像是发了疯的一样跑到祭台之上。侍卫们一个都不让接近,众人只望着冥帝高大的背影僵直的弯下,双膝,‘通’的一声跪在了犹有星火的碳堆前,不让他人假手,将那一堆烧成灰的尘埃,慢慢收集起来。
修长的指,抚过一寸又一寸,烫的掌心都有了发麻的感觉。
过了许久,他才慢慢起身,转身下了祭台。
衣阑珊,终究再一次逃出了冥朝。
对她,不再有任何的希翼,妖妃怔怔的站在身后,直到她的背影离去,还是没有迈开脚步。她深知,就算是想拦,也没人能留得住她。
祭台上,那些无动于衷的侍卫们,人还未来得及清醒,便被一个个砍了脑袋,高吊在午门之上。冥帝,没有别的办法,心里的恨……正在逐步蔓延,却找不到一个宣泄口,这一切,他最恨的却是自己。
埋着的脑袋,痛苦紧皱的眉,他只希望清音快点醒过来,这一切,压得自己快要疯了,冥帝抬起头,望向女子熟睡中的小脸。
额头上,亦走缠满了沙布,一圈又一圈,厚重而没有安全感,脸上,被那绳子打出了一道红肿的淤痕,贯穿半边脸颊。涂了药,却还是触目惊心。
冥帝喉间哽动,执着女子的手,不敢用一点力。御医的药再好,保得住清音的手,保得住他的脸,却是保不住那颗满目疮痍的心。
望着她安静的睡颜,冥帝根本就没有想好,在清音醒来之际,该怎样去面对,笑儿死了……又是残忍的,尸骨无存,她会信自已么?
累极的闭上双眼,弯下的脑袋,没才一点分量的压在清音的前额上,呼吸刚接近,沉睡中的女子,便突的瞪大了双目,一脸警惕的瞅着自已。
“清音,你醒了?”冥帝退开,一手刚要抚上她的脸颊,却见她双手猛她举起,挣扎着坐了起来。
“不要起来,”冥帝伸手,还未触到她的肩,便被她以手背推开了。
抿着的唇,一下便裂开大笑了起来,“哈哈… … ”
这一连串的声音,让冥帝久久不能反应,他想象过,清音醒来之后的种种,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女子歇斯底里的笑着,两手却很安静的摆在身前。
“清音……”冥帝忙的按住她的双肩,将她拉向自己,“都是联的错……”
一被束傅住,她便惊恐不安的嚷嚷起来,两手乱挥,根本顾不得手上的伤口,冥帝只当她还接受不了现实,直到双眼对上她的眸子,才察觉出了异样。
那一双如清谷之音般透彻的眸子,竟是被蒙上了一层灰暗,定定的,根本就找不着焦距所在,涣散的瞳仁,她的眼中,根本就没有自已。
“御医,御医… …” 冥帝惊慌失措地朝着外头大声叫唤,他身子一转,让清音躺在自己的胸口,双手臂弯环在她身前,将她躁动不安的身子控制起来。
“皇上,”在外头守候的御医急勿勿的跨了进来,见到二人这般模样,急忙上前意欲诊治。
“啊……”望着他把上自已的手腕,清音猛她抬起身子,张嘴便要咬去,“走开,走开……”
“清音,”冥帝心痛难耐的将手上的力加重几分,“乖,不要闹… …”
“放开,疼,疼……”
像是孩童一般,她竟是大声哭闹了起来,双腿不安的蹬动,两手疼得放在锦被上,任由御医把着脉。
“走开,”一脚用力的向前踢去,御医下意识的躲开,颤抖着身子跪在了冥帝的身前,“回皇上……音姑娘她… … ”
心一沉,冥帝只觉乱了阵脚般,说不出的紧张,“怎……么了?”
“皇上,音姑娘…… 这是刺激过度……失了心智,”御医害怕的吞了吞口水,两手撑着身子,匍匐着回答。
“失了心智?”他脑袋一低,怀中的女子也在此时抬起了头,望向冥帝的双眼,只是眨巴眨巴动着,脸上的笑,却是没有了丝毫的意义。
“什么意思?”不死心的,冥帝恨恨问出了口,心中,早就有了答案,自己却怎么都不肯接受。妄想逃避着……
“回皇上……”一听到冥帝的问话,御医便将脑袋抬起几分,双眼盯着地面,不敢抬起分毫,“音姑娘,她疯了”。
“啊,疼疼,”清音惊呼出口,冥帝一个回神,才知道自己竟拉住了她手上的伤口,忙的缩回手去,怔忡的望向女子。
她小手不断的甩着,疼得秀眉紧皱,一双眸子里面已是满目的晶莹,不需要隐忍,便哇哇的哭出声来。
“清音… …”冥帝的怀中,只有一片空虚,望着那不断闪躲的人儿,自己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何时,他竟如此挫败过了。
挥退了边上的御医,他鞋子都未来得及脱掉,便上了床榻,想要将清音拉过来,女子见着他,却是左右躲闪,见他一脸的无奈,便靠着墙壁咯咯的笑着。
他的眼中,已经分不清人了,她再也记不起,身前的这名男子,便是自己的爱人,是她一心想要守护的冥帝。
望着清音的样子,他只是坐到了她的对面,双目紧盯着她的身影,眸中,那种弃痛的绝望感,让清音慢慢安静了下来,两人就那样对望,冥帝望着那双不再熟悉的眸子,只觉心越来越疼,被剥开的感觉那般强烈,瞳仁一闪,便再也不忍心……转向了一边。
空气中,静谧的没有一丝响动。
叶丫头将午膳送进来之时,望了一眼,便摇着头,转身走了出去。
冥帝见她双眸陡的一亮,视线远远落在了那膳食上面,小手意有所指的蠕动着,嘴巴更是禁不住的抿了抿。
他下榻,便将饭菜端了过来,冥帝并未拿起边上的银筷,而是选了一把玉质的小勺,舀了一口,凑到清音的嘴边,“张嘴”。
闻着诱人的菜香味,清音身子凑上前去,小嘴微张,任由他将饭送了进去。
迫不及待的咀嚼,一手,怯怯的抓上了冥帝的手腕,双眼如小鹿般,警惕而不安的望着身前的男子,嘴边,沾上了饭粒都不知。
他腾出一只手,刚要将她嘴边的饭粒擦去,清音却惊骇的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碗,快速的将身子缩到了床脚,伤痕累累的手,艰难的拿着勺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双肩紧缩,将冥帝满是心疼的视线挡在身后,凌乱的发丝垂在两侧,饭,一口一口被快速的塞入嘴中,连带在些许发丝一起,狼狈的嚼动着。
喉咙口,紧窒的跳动,冥帝将边上的茶端到清音面前,“别光顾着吃米粉”。
手还未接近,便见清音跪着双膝逃也似的缩到了另一边,两眼蹬得老大,就怕冥帝将她手中的碗抢过去,口中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晤晤……”嘴里叫着想要叫他走开,却被米饭塞得满满的,腮帮子用力的鼓动,白色的米饭,沾在了身侧的头发上。
清音惊恐的两眼闪闪躲躲,就是不敢对上冥帝,他双拳紧握,眼眶内的酸涩,迅速蔓延至全身。下了塌,用力的打开殿门,大步走了出去。
一到外面,压抑满满的感觉,一下松了几分。
狭长的凤目,扬起,闭上。
那点冰凉,从男子的眼角谧了出来,酸胀,痛苦,牵连着心,疼得差点背过气去。
冥帝一手按在自已左心房的位置,浓密的睫毛上,沾满雨露,顺着那张妖媚之极的脸,慢慢滑落。
心底,空了,彻底的空了……
清音,就连你,都要抛弃我了么?就连你,都这么残忍的慢慢从我身边走远… …
他的清音,竟然疯了。
她说,帝,我不会恨你
她说,帝,我不要恨你
原来,这就走她的逃避方式,远远的,离开一切,把自己包围在一个小小的圈子里面。不要被别人伤害,也不要有快乐,更加,不要有那种痛彻心靡的啃噬感。
清音,你留下我一人,你要我怎么话下去,面对这一切……
血咒,除了。
可如今,冥帝却徘徊在了生不如死的边缘中,他决然的闭上双眼,刻意得,不去想那抹小小的身影。那是,自已心中的最痛,笑儿… …
一百三十八 强欢
日子,一天似是比一天过的慢,清音对冥帝,已不再像先前那般排斤,却也丝毫不能亲近,整日里的便是窝在榻上不肯起来。
冥帝只身一人来到清音的寝殿,自从她疯了之后,就没有让她回来过一步,生怕她见了,越发的受刺激。
推开门,才几日没有清理打扫,入目的,竟是满院子的潇条颓废。
积雪,落了一地,冥帝站在殿门口,那雪已经堆积到了同石阶平行,压根,就找不到原先的路了。
白雪皑皑,他迈出脚步,那稀松的白色一下便陷了下去,随着‘咯吱咯吱’的响声,踩出了一条深深的足迹。
明黄色的袍角,在白雪上拖动,沾满细碎冷星,他双手背在身后,一步步跨入了大殿。
天色,已晚。
推开门的瞬间,迎接而来的只有哪无止境的黑暗。冥帝下意识的缩了下脚,凤目幽深的望向殿内。这种,只有一人的孤寂感,让他徒生了几分害怕,犹豫了许久,才踏了进去。
阴风件件,借着几点零星的月光,他自已点上铜柱上镶嵌的纱灯,在桌前坐了下来。
那张曾经他们欢爱不断的床上,只留下了叠得整整齐齐的锦被,边上,还有一张为笑儿准备的小床。
他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小小的身影朝着自己走来,口齿幼稚,身形不稳,一遍遍的,只会喊着皇皇。
小东床,那黄色的锦被上,绣着一条小小的金龙,这是清音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勉择绣成功的,他,仍记得清楚,那时的女子,脸上带着怎样的笑意,就连外头冬日里的暖阳,都被逼退了。
冥帝情不自禁的拉开嘴角,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漾开,心里便泛上一件酸涩,笑意,在不觉间隐了下去。
他放在桌上的手一动,便摸到了一件小衣掌,才缝了一半,那针线还挂在上面。如今再看,却是物是人非。冥帝将那衣裳紧紧的抓在掌心中,俊脸跟着埋了下去。
凉凉的感觉,覆盖在他的眼眸上,被蒙住了双眼,整颗心都是黑暗的。
若是,清音能有机会将这衣裳缝制好,她定会扬着得意的笑,冲自己炫耀,“帝,看我缝的好看么?”
针脚,虽是别扭的排列着,他一样会满面宠溺,眸光幸福,“好看”。
那时的女子,眸中闪烁的,只有为人母的喜悦以及骄傲。那份发自内心的雀跃,冥帝也有,为了他们母子的这份安宁,自己总算是放下了一切,却不知,天意弄人。
紧握的手,忽的,像是被一股子很小的力拉了一下。
手指上传来的触感,软绵绵的,像是一只小手,包住了自已修长的一指,正在尝试着用力,“皇皇……”
孩子的声音,微软而有力,可听在冥帝的耳中,却是那般清晰。他猛地抬起头,却见四侧,除了风声,只有树影婆娑,哪有那童稚的叫唤之音。
冥帝恍惚的站起身,顺着空荡荡的寝殿,找了一圈又一圈,他多想,那小小的身子能扑着上来,抱着自已的腿,用稚嫩无比的嗓音撒娇着喊着自已“皇皇,皇皇……”
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日,笑儿… … 顺着满屋子的乱跑,他同她,紧紧的相拥在一侧。
直到今天,冥帝才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残忍。
当初,将笑儿交给妖妃时,清音所受的痛… … 如今,一股脑的还了胡来,比那时,还要痛上十倍,百倍……
因为,自已的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形单影只,看着始终蜷缩成一团的清音,他更加像是被推入了谷底般,心灰意冷。
冥帝走到铜柱前将纱灯熄灭,一个人坐在冰凉的地面上,这种熟悉的感觉再度袭来,寂寞的,沦桑。
他,以为,自己习惯了,可是沉淀下来之后才知道,他还是在下意识的抵抗、逃避。他不要再回到从来,有清音的日子里,他已经忘了黑暗了。
迫不及待的撑起身子,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寝殿。慢一步,身后的枷锁就要牢牢牵制住自己一样,无底洞般的恐慌,让冥帝的心,越渐下沉。
两手推开殿门,反手,重重的掩上,‘砰’的一下,让原先躲在东角的女子浑身猛的一颤,一双迷零般的眸子惊恐的望向冥帝。
来不及反应的身子,靠在掩实的殿门上用力喘息,望着清音抖动着身子,满是防备。冥帝心中的酸涩,逐渐蔓延……
过了许久,他才小步走上前去,随着他的逼近,女子的身子,更加用力的蜷缩起,退无可退,却始终用力的朝着床角拱去,那般无助的神色,一下便让冥帝惊在了当场。
“清音……”他尽量的放低声音,不敢走上前去,“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他真的,只想要静静的抱着她,能有她陪的感觉而已,“我一个人,真怕快要承受不住了”。
榻上的清音,小心翼翼的拨开额前的散发,直愣愣的望向男子,突她,便发了疯的拿起边上的诱针朝着冥帝扔去,“走开……不要过来,呜呜……”
凄楚的啼哭声,伴着害怕的惊惧,一下下的自她口中逸了出来,“呜呜……”
扔出去的东西,零零散散,落了一地,有些,就那么毫不避讳的直接砸在了冥帝的身上,他也不动,就任她砸。
绣枕,锦被,高挂起的纱幔,头上拔下来的发簪,只要清音够得着的,都仍了出去。
直到,身边已没有东西可以再利用,清音这才双手紧紧的环着膝盖,整个身子,只露出一双眼晴怯怯的望向冥帝。
“不要过来……”嘴里,碎碎的念着,一脚,搭在另一脚上,使劲蜷缩。
冥帝迈出的步子,踩着地上的凌乱,双手,张在身侧,“清音… … ”
望着他一步步的逼近,清音再也遏制不住的大声哭喊起来,“不要啊不要啊。”
黑漆漆的,他只看得见一抹身影越来越近,望着那双向自己伸出的手,她忙的身子一转,缩到了另一边。
冥帝双腿一弯,便跟着上了榻,身子压下,一下便将她瘦弱的身子拉了过来,“清音,清音… … ”
那种充斤满怀的感觉,让他心里踏实极了,冥帝禁不住的将脑袋深深埋入她的脖颈,一遍一遍,贪婪的唤着她的名字,“清音……”
像是怎么都叫不够,冰凉的唇,慢慢带上些许温度。
“不要,走开,走开… … ”她排斤的抗拒,左右乱摆,急的眼泪簌簌流了下来,却丝毫挣脱不得。
“清音,”冥帝心疼万分的将她的脑袋转向自已,双目,紧紧的盯着那一双不再清明的眼,“还记得么?你答应过我,永远… … 都不要抗拒我”。
“呜呜… … ”
回答他的,只有女子惊惧不已的哭声,以及妄想挣动的小手。
冥帝见状,手上的力越收越紧,哪怕重的,将清音磕伤……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那种按妥的排斥,像是要将他逼入绝境一样,他现在只有她了,只能牢牢地抓着她了,“清音,你看清楚我是谁,你看看… … ”
两手,带着希翼的抖意,抚上女子的面颊,强迫的将她的脸对着自己,“好好看看,你怎么能将我忘了?”
妖媚至极的脸上,不再有那邪肆的张扬,有的,只是说不尽的落寞,荒凉的眼神,看的人,跟着开始动摇。
“不要… … ”
这身影,好熟悉。
清音一手拉住冥帝的手掌,狠狠咬了下去,鲜明的指印深在他的虎口处,血腥味刚退开,男子的吻便迫不及待的压了下来。
“呜呜……”她反抗,逃避,却被深深的卷入其中,带着特殊香味的舌尖袭入女子的口腔,刚要躲,便被紧紧缠绕上,用尽全力的吮吸。
清音两手抵在冥帝的胸前,来不及使上力,便被他用力压着,摩擦,使得被紧压的小手抬不起一点力。
银丝交缠,滑腻的舌,带着致命的蛊惑,扫过清音的每一寸,她吃力的招架不住,只能默默承受,口齿间,暧昧之音火速横生。
“唔,”一声闷哼,冥帝稍退开,嘴角之处已经泛上了血红的印记。
被禁锢住的清音,小脸酡红,只是不停的喘着气,口腔间,满是血腥之味。呼吸还未来得及平复,整个身子便被冥帝压在了身下,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呜呜,疼,疼……”
身上的力,压得白已好重。
冥帝却并未退开……
“冷,冷,”她两手去抓着前襟,却不料,男子的手趁着不备,将她下半身的内衣撕了下来。
‘咔’断裂……
(省略…… )
冥帝微抬起脑袋,他一手将清音额前的发拨向两边,另一手,将整个身子撑起,“清音,我要让你记住活着的感觉,记住你该有的每一份悸动,你的身子在颤抖,因为你还有柑橘额,你并不是忘了一切,清音,清音……”
手上的动作,带着刻意的粗暴,清音疼的不断甩动着脑袋,两手擂向冥帝的胸前,“放开,好疼… … ”
“我就是要你疼,”暗夜中的眸子,熏染上迷离,望着身下不断抽泣的女子,他的心……连带着如被刀割一般。
当两人坦诚相见之时,冥帝再度压下身子,吻,亦不在轻柔,带着痛心的啃咬,双手落在了清音的腰上。
胸膛上,回复了常人的平静,冥帝单手扣住住她的手,覆在自己胸前,“清音,我已经好了,再也不会被血咒缠身了,你……再也不用两手遮着它的眼晴了,”
身下,那双熟悉的眸子中有的只是迷惘的色彩,涣散的瞳仁,甚至都找不到自己的身影。
那个,满心只有自己的清音,已经不在了。
埋在她的颈间 ,那双眼晴,自已已经不忍心再看了。
“嗯……嗯……”
耳畔,传来了熟悉的求欢声,冥帝压着的身子猛的一僵 ,他不敢抬起脑袋,只是试着动了动腰身。
“嗯……”一声吟,清晰的就在耳畔。
他欣喜万分的抬眸,却在清音的眼底,只望见了情迷。
苦涩,无奈,他留在她的体内,一动不动。
那,是人最原始的欲望啊……
两手,扣着她的手,十指交缠,一瞬间的想法,让他发了狂,“清音,我们再要一个孩子……”
说不定,说不定她就能好了。
肉体,狠狠的撞击,灵魂深处,却没有了那种交汇,自私也好,残忍也罢,清音……再生一个孩子,我们还叫他笑儿……
白皙的晶莹,混着说不清意味的冰凉,吸附在褶皱的床单上。
身子,上下的晃动着,身下的红色鸳鸯,更是如泣血般,团皱在了一起。
她的身子,她的灵魂,至少都是自己的了。
真如血妃所说那样,只有失了心,才不会在有欲之时,被控制。
她的身子,能容纳的也只有自己。
“清音,清音……一切都过去了”冥帝一遍遍的呼喊着,扣着的指,越收越紧,好不容易,一切都过去了,她却疯了。
火热的熔岩,留在了清音的最深处… …
软下的身子,不忘将女子带起,让她俯在自己的胸膛上,声音略带嘶哑,“为什么,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你的灵魂却不在了?”
抚着女子发的手,搂上她的肩,将她放在了自己的身侧。
脑袋,弄度搁在她的颈间,清音只觉身子处传来一件凉意要缩起,便被冥帝牢牢禁锢住,“清音,我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