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招供

冥帝的身上还带着外头的凉意,清音碰触到后便双肩缩起,两手放在身前。

望着她的一脸睡容,冥帝伸出手去,手掌放在她的腰上,朝着自己拉去。

冥帝见她嘟着嘴,神态自然,便笑着凑近她,“醒了?睡得好么?”

清音想也不想的揉着眼睛,点头,一脸的睡意还未消散,“唔,”她双手搂着冥帝的腰,“还想再睡会。”

方才的一幕,像是从来都未发生过,她的意识里那令人惧怕的黑影以及植入体内的银针,早就被悄然的抹去了。

冥帝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神态,像是在哄着孩童睡觉一般,“那就再睡会,天还早着呢。”

清音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似醒非醒,一头便扎进了梦乡。

睡得,头痛欲裂,她身子一晃,便睁开了眼。

清音望向身侧,早已空空如也,她习惯的撑起身子,便下榻披了件衣衫,一面望向外头,等着穿戴完毕,她才如往常一般,双手欲要去打开殿门。

“嗯?”她疑惑的使劲拉了拉,却怎么也打不开,“福公公,福公公。”

清音朝着外头喊去,双手在门上轻拍。

“音姑娘,”福公公将头压低,凑近殿门的细缝处答道,“皇上有令,从今日起,您不能跨出龙乾宫一步。”

“为什么?”她失声问道,“皇上呢,我要见皇上。”

“音姑娘,皇上也是为了您好,只有呆在龙乾宫,皇上才会放心。”福公公丝毫没有打开门的意思,声音随着他的转身而弱下几分,“您先休息会,早膳很快便会传上。”

清音知道即使纠缠也没用,冥帝的意思谁敢违背呢,她也不想给福公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黯然的转过身去,她一手撑在桌沿上头,就近坐了下来。

“福公公,”门外,传来丫鬟的请安声,清音循声望去,只见殿门被打开,跟着跨入几人,手上端着形色各异的托盘。

“音姐姐,”走到最后面的小人儿已经禁不住喜悦,将脑袋从前面人的背后探了出来,狡黠的双眼笑眯成一轮弯月,吃力的将手上的汤药放在桌上。

“墨雪?”清音难以置信的将她拉到自己身前,脸上的欣喜掩藏不住,“你怎么在这儿?”

“音姐姐,”墨雪依偎在她臂弯间,翘首望向清音,“是皇上让我过来的,皇上说以后我就跟着音姐姐了,”她高兴的缠上她的手,笑脸不停磨蹭着。

“真的?”清音一问出口时,自己便信了,想来是冥帝看墨雪年纪小,纯真的孩童放在自己身边,他才放心吧。

墨雪使劲点了下头,身旁的一名丫鬟语气也是带着欢快,“清音....哦不,主子。”

清音听着声音有几分熟悉,她头一抬,便望向端着托盘的女子,“叶丫头?”

她双眸睁大,脸上的表情飞跃,一手指向那女子,“你,你......”

“主子,奴婢是皇上让过来服侍您的。”叶丫头到底是比墨雪年长,宫中多年的阅历更是让她不敢忘了身份,只是脸上带着笑意朝清音点头,“以后女婢就跟在您身侧了。”

“主子,”其余几名丫鬟将早膳一一摆到桌子,手拿托盘垂首在一边,“请用膳。”

其余哪见过这种架势,她局促的起身,朝着几人说道,“这里没有主子丫鬟之分,还有,你们都坐下来一起吃吧。”

话刚说出口,几人便齐刷刷的跪了一地,脑袋扑通扑通的磕下去,“主子,女婢不敢,奴婢不敢。”

清音被他们的反应惊在当场,她只是无措的摆着手,伸手便要去搀扶,“你们快起来。”

一旁的叶丫头见状,忙的挡在清音身前,她冲着不知所措的女子递了个眼色,便向跪在地上的几人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主子这里有我和墨雪照顾着。”

“是,”几人忙不迭的磕头起身,脸上的神情释然,总算可以擦把汗偷偷缓口气。

清音望着几人的背影走出大殿,福公公瞅了里侧一眼,便重新将门给关上,殿内,再度恢复成了原先只有她一人时的静谧。

墨雪闪着一双灵动的大眼望向二人,叶丫头回身,便搀着清音的手将她按坐回桌前,“主子,这就是主仆之间的命,万一被皇上知道了,主子您就是害了他们啊。”

清音轻摇了下头,她从未想过这么多,只是简单的想要同人修好,却忘了这是在冥朝。

“趁热用了吧。”叶丫头将墨雪端来的那汤药抵到清音面前,“要不然就凉透了。”

她皱着眉,却还是乖乖的接过去,这熟悉的草药味熏得满屋子都是,清音强忍着端起碗,将那苦涩灌到了喉咙里面。

她将喝了个底朝天的碗放回到桌上,墨雪见状小手抓起盘中的蜜饯,递到她面前,“音姐姐,吃了蜜饯压压苦。”

清音原先皱着脸不由自主的笑开,她一手摸上墨雪的脑袋,揉了揉,“雪雪真懂事。”

伸出手去想要接过她我再手中的蜜饯,墨雪一缩笑着摇了下头,下刻,便将小手送到清音嘴边,将那蜜饯塞到了她手中。

“不苦了吧?”墨雪仰起脑袋,坐到了清音边上。

“墨雪,”一旁的叶丫头见状,便蹲下身子,“以后不可以这般没大没小的哦,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她刻意的拖住后便半句话,一脸严肃的瞅着墨雪,那丫头被她这样一吓,嘴一憋,差点没哭出来,双腿一晃便从凳子上面站了起来,“我再也不敢了。”

一听到冥帝,她便害怕的退后一步,双手把着桌沿,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的两脚。

清音见她那样忙的将墨雪拉过去,笑着望向身侧的叶丫头,“皇上不在这,看把她吓得。”

“主子,”叶丫头压低声音,“奴婢怕我们这般习惯了便改不过来了,万一在皇上面前也是主仆不分.....”她担忧的绞着手中的锦帕,聪明的没有再说下去。

清音一手埋着墨雪的黑发,她凝视着殿门上透进来的阳光,点了下头,他知道叶丫头的意思,“现在皇上不在,你啊,就先坐下来吧。”清音努了努边上的凳子,示意她坐下。

叶丫头还在坚持着,便被清音抓住衣袖给拉了过去。

金銮殿上

第一缕阳光射过晨曦,照在庄严肃穆的朝堂之上,偌大的宫殿遮挡不住阴冷的气息,冥帝单手放在椅背上,另一手,撑起前额,冷冷的瞅着殿外。

身侧的太监胆战心惊的垂着脑袋,跟着冥帝多年,他深知这帝王的脾气,喜怒无常。

修长的指拂开那落下的碎发,眼前一暗,只见两名侍卫拖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正眼望去,那人衣衫褴褛,白色的囚服已被血色所染,发丝凌乱的遮住他半边脸,发尾,水珠滴落,身上的血,在朝堂上方拖成一条平行小道。

两人手上一甩,那人便到在了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回皇上,人犯已经押到。”

冥帝上半身倾起,盯着地上的男子,“下去吧。”

“是。”

站在一旁的冥恤上前,走到那名男子身侧,“回皇上,此人便是黑暗王朝的左护法。”

此话一出,堂上众官员议论纷纷,时不时的,还指手画脚,喧闹成一片。

冥帝眼色一冷,他不着痕迹的扫视着堂上,顷刻间,便是鸦雀无声。

“招了么?”

“回皇上,已经招供。”冥恤简明作答,凝视着地上的左护法,“只是,据此名钦犯交待,进入黑暗王朝需有人带领,不然的话.....”

“不然怎样?”冥帝语气没有多大的波动,平静的发问着。

“不然.....将会有去无回。”

“呵呵,”鸾椅上的男子,轻努嘴角勾勒出的笑意喻满讽刺,“如今人都在你恤王爷的手中,这攻打黑暗王朝,不是指日可待的事么?”

“皇上,”冥恤一顿,便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臣只怕,万一其中有诈,那便是防不胜防。”

冥帝食指摩挲着坚毅的下巴,似在深虑,朝堂之上的人见他脸色阴霾,个个吓得垂下头去,生怕被点上自己的名,招来横祸。

“刘尚书,”冥帝唇角轻勾,双眸像是捕获猎食的苍鹰斑,尖锐而冷酷的落在一名官员的身上。

“臣,臣在,”刘尚书不敢怠慢一步,朝前跨出。

他身子半弓,一副畏惧的样子,冥帝见状,便起步下朝堂。

听着那沉稳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刘尚书不敢抬头,只能望着地面,眼见着冥帝那盘龙脚靴映入自己的眼帘。

‘啪’的一下,他伸出一手落在刘尚书的肩上,那人膝盖一软,不知冥帝唱的是哪出戏,只能干巴巴的盯着自己的朝服,豆大的汗颜脸颊滑了下来。

“刘尚书,你说没有什么要向朕禀报的吗?”

他惊诧,心里慌张的找着反应点,难道,是自己贪污的事暴露了?还是......

刘尚书使劲将脑门上的汗擦去,他双眼不觉的落在满身是伤的左护法身上,皇上在今日问,莫非.....他决心堵上一把,心一横,声音却掩饰不住颤抖,“回皇上,据.....地方官员反应,近期内,黑暗王朝的势力越加猖獗,烧杀抢掠,深扰民心.....如若这般下去,臣恐怕......”

冥帝邪魅的脸笑容敛去,声音,带着寒彻清晰的传入刘尚书耳中,“这种事,居然留到今日才报?”

那刘尚书听闻,霍地跪了下去,他一面磕头一面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臣也是昨日才收到消息,皇上明鉴啊。”

冥帝并不想纠缠下去,他渡到左护法身边,抬起一脚在他腰际踹了踹,“黑暗王朝,始终是朕的心腹大患,朕就不信,他能耍的了什么花招。”

地上趴着的男子一动不动,他吃力的偏着脑袋,望向冥帝,整张脸被黑发遮住,只留下睁开的双眼,紧瞅着他。

冥帝毫不避讳的与他对视,眸中,波澜不惊。

“恤,”他收回视线,落在一身枫红朝服的冥恤身上,“朕给你的三个月期限,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如今......”他回眸,再度望向左护法,“你先将黑暗王朝的所在地摸清楚,两月的时间,足够你布阵练兵了。”

“是,”墨雪精致的俊颜上,闪过一丝隐忍,接下命令。

“还有,这段时间内,朕要确保这左护法的命能留下,”他尊贵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的表情,坚毅的步子不作停顿,像是陌路人一样,从左护法的身边渡过。

“是,”冥恤眼眸深邃,望着男子步步而上的背影。

“退朝.....”

太监尖细的嗓音回荡在空旷而辽远的大殿中,随着众人齐刷刷的跪下,飘向殿外,没入整个冥朝。

刘尚书见冥帝已经下了朝,这才全身放松下来,脚一软,竟站都站不稳。

身子踉跄的差点摔跤,手臂,便被强有力的给拉了一把,他一张脸涨成猪肝色,慌忙道谢,“谢谢.....”

浑浊的眼对上似笑非笑的冥恤,他只得不自然的讪笑,“恤王爷......”

话还未说完,男子便径直放开手,大步朝着外头跨去,刘尚书始料不及,麻木的双腿来不及反应,便狼狈的摔跤倒在地上,“哎呦。”

身侧,那左护法也被两名侍卫给拉了下来,地上,血渍殷红,干渴成暗色。

一百零一章 我信妖妃

冥帝回到寝殿之时,身子刚迈进去,便见叶丫头同墨雪急急忙忙起身,裙角一个牵绊,那凳子便‘扑’的一声倒在地上。

“奴婢参见皇上,”墨雪跟着叶丫头也跪了下来,清音见状,便起身,人还未来得及跪下便被冥帝拉了起来,“你们也起来吧。”

“谢皇上,”两人不安的起身,将摔倒在地的凳子扶了起来。

“以后,他们就可以陪着你了。”冥帝拉着清音坐到一旁的软榻上,双目阴柔的落在桌上,“药喝了?”

“喝了,”清音将嘴凑近冥帝,“那么苦的药味,闻到没?”

语气带着一点娇气的意味,心甘情愿,没有埋怨。

冥帝将她拉到自己的腿上,性感的薄唇毫无预警的印了上去,没有深入,蜻蜓点水,触着他柔软的红唇,“喝了,就好了。”

叶丫头垂着脑袋,见墨雪一副新奇样子瞅着前方,忙的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低下头去。

她小嘴一列,便依样照做,一颗小脑袋差点埋入了衣领里头。

清音红着脸将冥帝的胸膛推开,“皇上,清音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他望着她的小脸,将脑袋枕在了清音的肩上,“说吧。”

“皇上,奴婢并不在乎什么名分,所以,奴婢不想做什么主子,”她真诚的将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被唤作主子,可想而之,自己有多么的不适,

冥帝原先在她肩上摩挲的脑袋顿了一下,他一手抓起清音的手,“朕,给你的只有这么多,难道你也要拒绝吗?”

血奴,只能永身为奴,她时刻谨记着。

“不皇上给我的很多,”清音由衷的笑着,望向站在一侧的叶丫头和墨雪,“奴婢在这宫里,得到的也很多,已经知足了。”

真心为自己好的朋友,还有.....她脸上绯红,垂下了脑袋,还有冥帝。

“好,”他握紧清音的手,重复说道,“只要你喜欢就好。”

清音忙不迭的点头,眼中流露出感激兴奋的光芒,冥帝见那二人站在一侧,便吩咐道,“你们先出去吧,在殿外守着。”

“是,”两人福身,叶丫头巴不得早早离开,见墨雪仍在张望着,便一手拉着她的袖子牵了出去。

“皇上,我想问您件事成吗?”见二人已经踏出大殿,便改了对冥帝的称谓。

“怎么了?”见她小脸布满凝重,冥帝也跟着蹙起眉,紧盯着清音。

“皇上,冥朝有没有第二人同我一样,来历不明的人?”她担心着风妃阅,一刻都放心不下,两人是一同跌落悬崖的,那就应该在一起才是啊。

“同你一样?”冥帝的凤目疑惑的拉长,她低着头,似在细想,“朕,明日便张贴黄榜,一会找个画师表,你将容貌特征形容给他听,行么?”

清音一拍脑门,豁然开朗,“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要是在冥朝,就一定能找得到。”

她笑着扬起秀眉,心里压着的那口气也放松了几分,“还是皇上聪明。”

冥帝似是很受用,他一手在她腰间轻掐了一把,“是你太笨了吧。”

清音自顾沉浸在那片希翼中,她仰视着脸,在脑中勾勒着风妃阅的面容,想着待会该怎样去形容。

“皇上,”才想着,脑中又闪现出一个问题,“我想出去。”

冥帝听闻,狭长的眸子落在清音的脸上,却并未说上一句话。

“我不想成天被困在这,”她双目环视着四周,这奢华的寝殿就像是一座牢牢,呆在里面,难受极了。

“清音,你出去,朕不放心,”他脸色阴沉,一想起,心便紧揪着,那种缺乏安全感的直觉又上来了。

“皇上,没事的,”清音双手放在他的太阳穴上揉动着,她知道上次的事,让冥帝提高了警觉,画地为牢,“老这样呆着,我会闷死的。”

见他丝毫不为动容,清音便双手攀着他的肩,压下身子,凑到他眼前,“我保证,不在外面乱吃东西,”话一吃完,自己便觉得好笑,不乱吃东西,那感觉,就像是大人对孩童的叮咛一样。

“再说了,还有叶丫头他们陪着呢,”清音在脑中极力搜索着应该怎样去说服冥帝,“要是老闷着,将来对孩子也不好,”

她歪着头,望见冥帝的眼中闪过一丝动摇,“我们那里,怀孩子之前的女子,都会多出去走动,那样,将来的孩子才会健康,性格才会好呢。”

这,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冥帝微眯起眸子,想从她眼中望出一丝端倪,却见她将双眼睁得老大,满目赤诚。

“那你得答应朕,不许踏进圣心殿一步。”

清音微楞,他还是防着妖妃,为了让他放心,清音敛下笑容,郑重的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冥帝虽是同意了,脸上却一脸不快,俊颜差点便皱成一团去。

清音展颜,便伸手去抚着她的面颊,“皇上,宣画师吧。”

冥帝知道她的急迫,但还是沉着脸,点头下令。

清音忙的从他身上滑下,不一会,画师便进了殿。

她紧张的回忆着,生怕一个遗漏或是描述不当,便会失了水准而找不到风妃阅,望着宣纸上的人儿慢慢成型,冥帝也好奇的凑上前去。

“她就是同你一起来的?”

清音不语,点了点头,脸上慢慢涌上担忧之色,随着画师的细节勾勒,而越加明显了。

“泪痣?”冥帝指着画上人的眼角下方,“她很喜欢哭么?”

清音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望去,眼睛酸涩,一个忍不住便溢出了冰凉,“不,阅儿从来就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她常说,流泪的人,会被抛弃。”

冥帝望向清音,一手一捞便将她缩在自己的怀里,“好了,说不定马上就能找到她了。”

“我怕,阅儿就我一个朋友,她那样的性子,和什么人都处不来,万一.....”

越说,她的眼泪便跟着流淌的厉害,冥帝伸手擦拭,一手在她肩上轻拍,“既然这是天注定的.....”他的双眼落在画中女子的身上,“她便一定能挺得过去。”

清音望着那笔墨未干的画像,竟是同她真人无异,栩栩如生。

她擦了一把眼泪,便上前将那画端在自己手中,脸上,被欣喜逐渐取代,“好像啊,阅儿.....”

“这画像就留在这,你先下去吧,以此为样,明日便张贴黄榜,”冥帝朝着一旁的画师吩咐道,双目不由自主的被清音那一脸专注所吸引。

“是,皇上,”画师收拾着,便退了下去。

清音双目透露出璀璨的憧憬,就那样对着一副画像愣了半天,直到午膳传来,冥帝才将那画像夺过去,挂在一旁的墙壁上。

清音小口的用着膳食,双眼下意识的便要往画像上瞅去。

“好好吃饭,不然朕便撕了它,”冥帝望着身前的人儿,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就下手中的银筷,满面不悦。

“别,”清音惊得差点站起身子,一手用力的把着手中的碗,大口大口的咽食。

冥帝单手支起下巴,望着她的吃相,嘴角满足的轻勾起。

用完膳,清音刚放下银筷,他便有事出去了,自己到那画像前站了会,朝着风妃阅做了一个放心的动作,也跟着跨出了大殿。

“音姐姐,皇上不是不让出去嘛?”墨雪碎步跟在身后,一张小嘴喋喋不休的张合着。

“雪雪,”叶丫头放柔声音,弯下腰在她耳边轻语,“那是因为啊,音姐姐在皇上心中是不同的。”

她聪明的捂着嘴巴自顾发笑,一边还装大人似的点了点头,这孩童的笑,竟也带着暧昧之意,将清音的一张小脸涨了个通红。

“叶丫头,你别瞎说。”

“才没呢,”叶丫头咯咯的跟在她身后,三人顺着长廊走着,转过一个弯,便见到一抹天空蓝色的身影,是妖妃。

“清音,”叶丫头敛下笑脸,拦在她身前,“不要过去。”

凉亭内的妖妃似乎也注意到了,她望见几人,脸上难得露出笑意,向清音招了招手。

墨雪小手紧揪着她的裙摆,粉嫩嫩的脸差点贴了上去,清音浅笑,望着二人,“放心吧,没事的。”

声音柔和,带着令人舒心的安抚作用,可叶丫头还是担心,“清音,你忘了皇上吩咐的话吗?”

她跨出去的步子及时收回,踌躇着,一手紧捏着自己的下摆。

妖妃原先张扬的手慢慢垂下去,清音不用看也知道,她脸上虽然不会表露,可内心,一定是极度失望的。

心里只觉得难受的厉害,清音忽的便萌生出不舍,像是有什么在牵引着自己,朝前迈去。

“清音,”叶丫头,见女子脚步执意,只得忐忑的跟在身后。

妖妃双目直望向蓝天之外,两手交叠,一手还缠着白色的纱布,听到脚步声,便晃了下神,回过头。

“清音。”

她语气忽的轻快起来,脸上的笑不在阴暗,而是带着明媚的灿烂。

“奴婢参见妖妃娘娘,”几人在石阶下行礼,清音只觉得今日的妖妃,似是同往日不一样,她抬眸望去,恍惚间以为是见到了瑶光。

“都起来吧,”妖妃懒洋洋挥了下袖子,她一手撑起下颚,另一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石凳,“坐会儿吧。”

“是,”清音拉起裙摆,拾阶而上,叶丫头同墨雪跟着向前,站在了她身后。

“本宫说呢,皇上怎么会要了这个小丫头去,原来是为了你。”妖妃亮色的眼眸在斜洒而下的阳光下更显妖娆,她不经意的睬了墨雪一样,后者,却害怕的向着叶丫头缩去。

那漾起的笑意顿在了脸上,妖妃伸出一手,指着墨雪,“怎么,本宫有那么可怕吗?”

“呜......”她嘴一撇,眼见着就要哭出来了。

“娘娘,墨雪她不懂事,您......”清音慌忙站起身,却在妖妃一个凛冽的眼神后怔在当场。

“清音,”她指了指那石凳,“坐下。”

妖妃并没有再为难墨雪,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清音,脸上,带着一种说不明的伤感,“清音,不是每个人都值得你这般对待的。”

他努力的想要从妖妃身上找到那种熟悉,却见她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再度恢复成无谓的表情瞅向一侧。

妖妃过了许久才回过神,她见清音满面倦意,便将身前的点心推到她面前,“这是御膳房刚送来的,你尝尝吧。”

清音望着那形状奇异,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糕点,刚要伸出手去拿,身后便传来叶丫头惊慌的劝阻声,“清音,不要。”

叶丫头同墨雪对自己的防备,她又怎会看不出来。

“娘娘,”叶丫头艰难的吞了口口水,她望向清音,只见她正不断的对着自己摆着手,一咬牙,便坚定心念的说出了口,“这是皇上的吩咐。”

“皇上?”妖妃猛的起身,双肩止不住的轻颤,“皇上说什么了?”

“叶丫头,”清音忙跟着站起来,喝住女子那半截话语。

“你闭嘴,”妖妃侧目,斜睨向她,回身正对叶丫头的双眸,“本宫要你说。”

被她盯着直向后退去,叶丫头终是禁受不住那摄人的眼神,她垂目,嗫嚅着开口,“皇上说,不,不能让清音.....踏进圣心殿一步。”

妖妃闻言,双手在两侧猛的握起,娇媚的面容镀上寒冰般的阴冷,“为什么?”

叶丫头畏缩的向后,一脚已经碰到了凉亭的壁沿,退无可退,“因为.....清音喝了娘娘的药.....身上体寒加重,才会,才会不孕。”

说完,整个人差点便软下去,她一手抓着身边的石柱,后背也跟着贴了上去。

“不孕?”妖妃反复的呢喃,脸上写满了震惊以及难以置信的困惑,“怎么可能?”她猛地上前,一手掐住了叶丫头的脖子。

“咳咳咳,”她惊慌的喘不上来气,清音急着上前,双手抓住了妖妃的手腕,“娘娘,娘娘,叶丫头不是那个意思.....皇上他,皇上他也不是....”

“也不是那个意思?”妖妃一手用力,将清音猛地甩到一边,五指收拢,勒住了叶丫头的下巴将她整个脑袋抬起,“给本宫说清楚,什么不孕,什么体寒,说!”

随着她最后一字大声的说出口,叶丫头只得双足脚尖踮起,换来一口喘息。

“妖妃,”清音脚步踉跄,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再度上前,这次,直接紧抱住了她的双肩,“娘娘,不要这样,放了叶丫头吧......”

妖妃怒火中烧,她见叶丫头难受的眼泪簌簌往下掉,一旁的墨雪更是吓得直哭,便手腕缓了几分力,将叶丫头放开了,“清音,本宫给你喝的药,难道不是补身的?”

清音只觉得双手用力,她满目圆睁,妖妃的脸上,丝毫没有掩饰,更不像是再骗自己,“娘娘......”

“说,”妖妃不耐的松开对叶丫头的钳制,直逼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清音,“清音,本宫.....只当你是不一样的,连你也不信,也怀疑我吗?”

她原先红润的唇干咳的紧闭,嘴角勾起,便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妖妃,妖妃,”清音惊慌失措,她眼见着妖妃一脸的反常,纯净色的袖子猛的朝着那石桌扫去,‘咣当’,杯盘狼藉,尖锐的撞击声随着破败的瓷器,白玉,温润中夹杂着势如破竹之击,朝着站在边上的众人砸去。

妖妃一掌重击那石桌,纤细的指,在光滑的大理石上面缓慢握起,掌心中裹着的白纱,被撕裂开的伤口染红,“去,将那御膳房的总管,给本宫带过来。”

“是.....是妖妃。”那犹在怔楞中的丫鬟惊得回过神,她脚一迈,踩着满地的碎片步下石阶。

“娘娘,你的手,”清音上前,从袖中掏出自己的锦帕,便要去拉妖妃的手。

她神情呆滞,像是同现实慢了一拍,直到清音开始解着她手中的纱布,才惊觉,反应过来,“不要碰我,”双眸无神的毫无焦距,只是散漫的瞅着四侧,“清音,你也认为是本宫下的药吧?”

妖妃的语气,带着因不被人相信,而所生的懊恼,以及说不清的无力感,她双手撑在石桌上,垂下的两眼,紧盯着自己的手。

“不,奴婢信......”清音甚至觉得惭愧,她不应该怀疑妖妃,她自责的摇着头,心里像是被尖刀给刺了一下,只能不断重复着,“我信,我真的信。”

一百零二章 体内,鬼魅

恨不能让妖妃也同样相信自己,清音再度抓着她的手,想要给她包扎。

“娘娘,御膳房的总管带来了,”清音遁声望去,只见那总管的衣服还未来得及放下,双手互拭着,便跪下行礼,“奴才参见妖妃娘娘。”

柔荑从清音手中挣开,妖妃转身便步下了石阶,她并未急着开口,只是绕着那总管的身子,不急不缓的镀上一圈,一手伸入袖子,‘啪’的一下,将那精致的鞭子抽了出来,在半空中打上一个响亮。

听得那呼啸声,总管脊梁绷直,双唇颤抖,“娘......娘。”

“萧总管,本宫叫你来,就是想问你一件事,”妖妃顿住脚步,在他的身前站定。

“娘娘尽管问,要是奴才知晓的......奴才一定都不敢隐瞒,”在宫中多年,宫内的规矩,他自然是懂的。

“好,”妖妃将那鞭子缠入掌心,双目盯着那鞭子,“本宫给清音的药,是什么?”

萧总管前额微抬,便望见了凉亭内的一地狼藉,心里徒生几许不安,“回娘娘,是照着您的吩咐,给音姑娘补身子用的,那药,都是奴才命人特地煎熬的啊。”

妖妃望着萧总管低下的脑袋,语气,带着询问,更应该说是逼问比较恰当,“那,你就没再里面添加点别的料?”

随着话尾的落定,鞭子的一头,已然垂在地上,在他眼前打成一个狰狞的弧圈。

萧总管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他毫不犹豫的将额头嗑在坚硬的青石板上,“娘娘,奴才万万不敢啊,请娘娘明察啊.....”

清音见状,便跟着走到了妖妃身侧,她双手拉着天蓝色的袖口,生怕女子的一个脾气上来,就要挥鞭子。

“你不敢,那这药还是本宫下的不成?”妖妃语气突地尖锐,就像是未被磨平的碎石,让人不寒而栗。

“奴.....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娘娘,奴才真的没有啊。”萧总管百口难辨,他大着胆子抬起了头,向着清音嗑去,“音姑娘,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就算是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做出这种事啊。”

望着眼前的状况,清音显得有些无所适从,她拉了拉妖妃的袖子,“娘娘,算了,既然萧总管都说不是了.....”

她话未说完,便招来妖妃一记狠戾的眼色,“他说不是就不是了?就算不是他,身为御膳房的总管,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今后如何让人放心?整个后宫的安危,可都系在了一起,今日是那什么破药,明日,说不定就是害人性命的毒药了。”

妖妃手腕一用力,便将清音推出去几步,‘咻’的,那长鞭在她耳畔呼啸而过,獠牙张开将萧总管背部的衣衫撕开,带出浓稠的血腥味。

身侧的几名早便是习惯了,只有墨雪双手死死的抱着叶丫头的腰,小脸埋着不敢看一眼。

几步开外的长廊间,颂颜搀扶着离妃,两人正饶有兴致的观望着。

“颂颜,你说这妖妃没事做,怎么又打起人来了?”

“娘娘,您没听见吗,妖妃口中的破药.....”她眉头紧锁,沉思着,“只是,奴婢一时猜不透究竟是什么。”

“难道是同那丫鬟有关,”一想起清音,离妃的脸便立马阴沉下去,“不会就是那御医所说的凉药吧?”

颂颜嘴儿微张,恍然大悟,“娘娘,肯定是了,那御医不是说皇上那天勃然大怒,立马便去了圣心殿么?”

离妃嘴角漾起笑,“那本宫凑凑热闹去。”

“是,娘娘,”颂颜乖巧的陪在身侧,敛下的眼眸,划过一丝嘲讽,脑袋轻摇,弧度低微。

离妃刻意的将脚步声踩得很响,清音头个便瞅见,她见妖妃熟视无睹的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只得自己先福身,“奴婢参见离妃娘娘。”

一侧愣着的丫鬟们也都一一行礼,不敢怠慢。

妖妃甩了几鞭,便收住了,萧总管十指抓着地面,指甲里都冒出了殷红,却从头至尾不敢喊一声,疼得额上冷汗直冒,就这么忍了过来。

“萧总管,回去给本宫查清楚了,本宫.....可还等着你的交待呢,”妖妃话说完,便抽出袖中的帕子,旁若无人的擦拭着鞭身上的血渍。

“是,奴.....才,遵命,”萧总管几乎是憋着最后一口气才将这几字吞吞吐吐的说出来,冷汗将眼睛都给迷住了,他却不敢伸出手去擦一下。

扔掉满是脏污的锦帕,妖妃皱着眉挥挥手,“先下去吧。”

“谢娘娘,谢娘娘,奴才告退.....”萧总管虽是疼得只剩下半条命,语气却异常轻快,都说这妖妃残忍无心,今日,自己真算是捡了条命。

离妃上前几步,她侧着脑袋,望着妖妃因用力而绷开的伤口,“哟,妹妹怎么这么不小心那,看看这双小手.....”说完便假意伸出手去,想要察看。

眼角没有丝毫的疼痛,妖妃旋身,显然是不想搭理。

清音见那猩红已经顺着手掌蜿蜒流下,她想也不想的便上前拉住了妖妃的手。

“妹妹啊,姐姐我身边就缺这么个嘘寒问暖的丫鬟,这给她一碗药,她还能这般尽心尽力的对你,哎.....可真是前世修来的主仆缘那,我怕是没那个福分喽,”离妃左手弯成优美的姿势,掩住嘴角,红唇中溢出娇笑,却包含着幸灾乐祸之态。

清音握住的手不自然的停滞,她见妖妃原先摊开的手掌逐渐收拢,忙的双手将她纤细的指合在一起,用锦帕轻拭着,一面抬头,望着她隐忍的神情,“痛么?”

完全,忽视了周侧的人。

妖妃见她一脸认真,便按耐住心中的不快,任由清音替自己包扎着。

离妃也不县无趣,她凑上前,一边还指指地上这么多血,妹妹.....你这娇惯的身子,是谁下这么重的手啊?

清音闻言,手上的动作不减,心里也是疑虑重重,她小心的将锦帕的边角在妖妃掌心打上结,她抬眸,见对方脸色难看,忙的挡在了她身前,“妖妃,伤口不能碰水哦。”

离妃恨得牙痒痒,她一声冷哼,脸也拉了下来,“丫鬟命,还真是天生的。”

不屑的抽出锦帕将额角的汗渍拭去,她盯着清音的侧脸,唇角慢慢拉开。

“娘娘,奴婢扶您去坐会吧,”清音并未有任何异常,她脸色平静,像是一名旁观者般,欲要去搀着妖妃的手。

女子的手再度甩开,脚步快速的上前,清音只见那蓝色的裙角仰起,在自己眼中划过旖旎,接着,便是一阵哀痛的女声,“啊.....妖妃你.....”

妖妃收回踢出去的脚,她眼角含笑,一脸的阴霾尽扫,竟像个孩童般在原地蹦了几下,“舒经活络,果然整个身子都不一样呢,”明媚的小脸对上清音的怔楞,“清音,你也试试?”

被点上名,她这才慌神,忙的小手用力的摆了摆,“娘娘.....”

妖妃居高临下的望着离妃,她上前一步,手上的鞭子不自觉的垂了下来。

“你,你想干嘛,好歹,本宫也是....”离妃双手捧腹,疼的上半身向下压去,一脸愤恨。

“也是,也是四妃之一,对不?”妖妃嗤笑着接下他口中的话语,“不就是.....只有这名分么?”

“你,”离妃禁不住敲击,双手猛的撑地,便冲着妖妃扑去,一侧的颂颜始料未及,她一手抓了个空,脸上露出不耐。

这离妃,果真是绣花枕头,没有一点头脑。

妖妃见她毫无章法的举着双手,唇畔的鄙夷勾绘的更加深了,她握紧手上的长鞭,‘啪’的一下,在地上打出几颗碎散的火花。

两人剑拔弩张,把身侧的清音给吓坏了,她忙的冲上前去,拦在妖妃身前,“娘娘,不要这样,离妃娘娘,算了.....”

说到底,都是因为自己,她没有时间去自责,只是执意的挡在两人中间,用力将妖妃向后边拦去。

“你让开,”离妃并不领情,双目差点便喷出火来,她一手抓住清音的手腕,将她推向一边,

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脚,清音眼见着两人就要打起来,急得只能站在原地干跺脚。

“你们在做什么?”

冥帝望着二人,原先的脚步调了个方向,直接向着园子走来。

两人俱是一愣,离妃忙的收势,上前便缠上冥帝的手臂,“皇上,妖妃她对臣妾动了.....”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小腹上,“动了脚。”

冥帝阴鹜的视线落在清音脸上,她眼一垂,便不敢直视,双脚下意识的向后缩了几步,心虚的望着地面。

妖妃一语不发,更别说反驳了,她将脸侧向一边,眼不见为净。

冥帝过了许久,才将视线收回,他嘴角勾起,暧昧的伸出一手,将离妃脸颊的发丝拨至她耳后,“朕立马便让御医来给你瞧瞧,先回去吧。”

语气温柔如水,让离妃忍不住拉起冥帝手去,拔不出来。

冥帝并未再说上一句话,他抽出被离妃紧紧缠住的手臂,便朝着自己的寝殿去。

清音张了张嘴,想唤,却还是哽在喉咙口,她无声的咬着唇,望着冥帝在落日下的背影。

她知道,冥帝动怒了。

妖妃睬了身侧的清音一眼,并未开口,转身回圣心殿。

直到凉亭内的人都散了一半,清音才木然的追着那早就不知踪影的男子而去,脚步急促,没有丝毫逗留。

原先的喧闹散去,只留下二人,颂颜站在一边,冷眼望着离妃,她并未察觉,只是一手扶上方才冥帝握过的发丝,闭上眼笑开了颜.......

清音喘着气,大步的走着,身后的叶丫头同墨雪紧紧跟上。

到了寝殿门口,她食指竖起,压低声音,“你们先下去吧。”

两人点了点头,便步下石阶,走了出去。

清音一手推开殿门,只见冥帝双腿叠起,躺在鸾椅之上,她蹑手蹑脚的上前,小手胆子迎了上去。

“清音,朕对你所说的话,你都忘了?”冥帝与她前额相抵,灼热而有力的喘息声回荡在她唇畔处。

“我哪敢呢,”清音脖子一缩,她刚要向后退去,便被冥帝给拦腰抱了起来,

“皇上,”清音惊呼,失重的力,使得她下意识的双手缠在他的脖子上。

“清音,朕饿了。”冥帝的声音染上几分情欲,他走到榻前,几乎是将她扔在了锦被上。

清音惊得双手抓住明黄的床单,一字未说出口,冥帝整个身子便压了上来,

“皇上,”她欲要起身,双手便被他扣在两边,敏感的耳垂被男子纳入薄唇中,清音脸上开始染上不正常的绯红,她双目紧闭,小嘴微张,轻轻的喘息着。

靠在锦被上的脑袋一沉,她只觉倦怠的厉害,慢慢失去了意识,头无力的倒向一边,冥帝并未察觉,继续煽风点火。

下刻,女子忽的睁开眼,眸底已没了先前的那般纯净,媚眼如丝,娇笑喘息,她双手动了下,示意冥帝松开自己。

埋在她颈间的脑袋抬起,双手改为撑在她两侧。

女子上半身支起,双手如游行般滑上男子魅惑的脸颊,她贪婪的不放过每一寸,双眼紧盯着冥帝,散下的墨发,平添了几分妖娆之态。

冥帝眼色一冷,今日的清音,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极了,他的清音,是不该有这般妖媚眼神的。

见他顿下了动作,女子纤细的指顺着冥帝修长的颈一路而下,平摊的手掌覆在他性感的锁骨上,流连忘返,双手向着两边,滑上他健硕的胸膛。

抬眸,你蛊惑十足的笑意,带着她体内的清香凑近冥帝,她上半身倾起,绛唇印在了男子的唇角,炽热的吻,像是已经隐忍了多年的,强忍着,没有在一刻间爆发出来。

冥帝并未推开,也没有迎合,他敛眉垂目,望着女子的脖颈仰起,小手已经在轻解罗裳。

眸中的疑惑更加深了,以往,这种事都是他主动,而今日,女子的热情竟有些让他无所适从,清音身上只着一件粉色的肚兜,她双手抱住冥帝的腰,一手落在腰带上,随着指间的用力,只见男子的龙袍向两侧散去,露出古铜色魅惑的肌肤。

他弯下身子,却见女子勾着他的脖颈,轻语,“帝,我好想你啊。”

话说完,她便将身子躺了回去,冥帝闻言,眸中滑过一丝惊愕,他猛地伸出一手,紧紧卡住了女子的脖子,“说,你是谁?”

她也不反抗,双眸直视着身上的男子,潭底,那失落被隐藏起,揉夷抓住了冥帝那手,“皇上,您连我也不认识了吗?”

他压下身子,与她四目相接,近的,想要一下便望入女子的心中。

两手顺势滑落下来,她脸色骤变,艰难的喘息着,“皇上,我是清音啊,您好好看看。”

望着她一脸痛苦的模样,冥帝募的回神,白皙的颈部,早已染上了淤青。

“清音?”他不敢确信的伸出双手,捧着她的脸颊,身子一动,牵连着某个热情的连接点。

女子一声呻吟,那轻灵的纯净转瞬即逝,她双手环上冥帝的脖颈,催发出两人体内的热情。

冥帝双手落在女子的腰间,那激动,让她再也承受不住,浑身,仿若在叫嚣着,十指深嵌入他的后背,“嗯……”

放开声,她的墨发随着男子的动作呈现出凌乱的荡漾,冥帝心中的疑虑只是闪了一下。便消失了,他的清音,怎么会是她人呢?

也许,只是自己贪恋着她的温暖,而忽视了,她的另一面。

随着一声绵软而悠长的满足之音,紧紧相拥的身子还留有那炙热的余温,清音闭着双眼,冥帝一手抚上她的发,问道,“累不累?”

如猫儿般懒洋洋的呢喃,清音在冥帝肩上晃了下脑袋,她小手自他肩上落下,困倦的眯了眯眼,“皇上,您怎么还未睡呢?”

他放下两人的身子,将她拥在自己身前,“怎么了,清音?”

她的话,让他的心又吊起几分。

清音并未睁眼,看上去真是累极了,像是在梦中低语一般,“好累……”

“那睡吧,”冥帝拉过边上的锦被盖过她的肩,自己也跟着闭上眼睛。

清音未再答话,便酣然入睡。

暗夜中,寝殿内只有弥留下的情欲之味,毛毯上的衣物,同此时的两具身子一般,错综搭落,深墙宫闱中,飘渺的,带着一阵女声,笑得鬼魅难抑。

清音熟睡着,一下变惊醒了,她缩起全身往冥帝怀里钻去,像是无形中北盯窥了一样,她惶恐的睁大双眼,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冥帝只觉身前一阵躁动,合起的双目跟着睁开,“清音?”

他一手伸出搂在她的肩上,下巴枕在她的头顶,“怎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清音明亮的眸子闪在昏暗的宫殿中,急迫的找寻着,“皇上,这里……好像还有其他人。”

冥帝闻言,将下巴从她头顶移开,双目盯着她的小脸,“清音,朕已将守夜的丫头全部撤下去了,不会有她人的。”

清音自是知晓的,可就是不能安心的点下头,她努力想要平复心中的慌乱,或者说是猜疑,“皇上,我吵着你了吧?”

冥帝望着她光洁的前额,晶莹的冷汗密密的布了一层,大掌伸出,便擦拭了去,“没有,朕也睡不着。”

清音听闻,她脖子仰起,便露出颈部那因激情而留下的玫红,“要不,你再睡会吧?”

冥帝探出手,拇指指腹轻柔的滑过,垂下的眸子带着几分欣赏之味,薄唇浅笑。

“皇上,您看什么呢?”清音满是疑惑的拉住他的手,只觉被他一按,那里边传来一阵酸痛。

“你不是累坏了么?睡吧……”冥帝答非所问,一手穿过她的脖颈,让她枕在自己的臂弯间。

清音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她摇了摇头,“我一直睡到现在,哪里还睡的着啊,咦……”

她动了下身子,便觉得不对劲,怎么全身像是散了架似的,一手将锦被的边缘拉起,再将实现落在自己的身上,分明……

清音一声娇嗔,小手落在冥帝的胸前轻摇,“皇上,你趁着我熟睡之际,做什么啦?”

那手来不及收回,便被冥帝紧扣住手腕,方才的欢爱,那热情如火,恨不得将两人焚烧殆尽的女子,如今,居然浑然不知?

手上的力道抓的她生疼,清音不明所以的抬起脑袋,却见冥帝俊脸阴沉,正死死的盯着自己,眸中,那怀疑,审视,让她也跟着不安起来。

“皇上,您怎么啦?”冥帝的眼神,像是不认识自己一般,她欲要将被他握紧的手缩回,却不料,冥帝五指拢紧,抓的她手腕格格作响。

清音吃痛的喊出口,心里紧揪,她眼眶深处一酸,那冰凉的液体便跟着滑了出来。倒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冥帝那虚元的眼神,望着她,形同陌路。

那晶莹闪烁,照的男子的眼猛的收缩,他一个回神,便放开了禁锢住她的手。

“清音……”语气,仍是犹豫。

她怎能不怕,不恐慌呢,双手伸出便缠上冥帝的腰,冰凉化为了滚烫,一颗颗落在了他的胸口,“皇上,不管怎样,您都不能不认识我啊,哪怕我不是这副面容,不是这具身子,您也一定要将我认出来……”

疑虑,会说这种“傻话”的,也只有清音了吧。

“你放心,朕不会留下你一人的。”

芙蓉帐内,暖的……是春宵,是人心。

那相拥的,犹如誓言般,却不知,真有一日,竟会成为陌路……

迷雾般的眸子,留在了……冥帝的心间。若干年后,聚成一杯毒汁,噬人心魂。

一切,在祭台上开始,一切,又都在那一场烈火焚烧中,消失……殆尽。

……

清音在他胸前一遍又一遍的点着脑袋,自己在怕什么?冥帝又在担忧什么?

他拥着,深邃的眸子穿透黑夜,望向很远的星空之外。

“清音,我们的孩子……”冥帝的话说到这,便哽住了,他一手落在她的肩上,脸色近乎水般的平静。

一听到孩子,那原本的啜泣一下变隐去,只见她小脸抬起,红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皇上,我连名字都取好了。”

冥帝望向外头的眸子深冷,他并未看着清音,双目平视,便问道,“哦,叫什么?”

“冥笑!”说完,自己也跟着笑起来,“我们可以叫他笑儿,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适用。笑儿……”她眉眼开,展颜重复,“只要有笑便好,有了笑容,才能融化一切……”

她独自沉溺,却并未察觉冥帝脸上的怪异,以及那黑亮的瞳眸中,滑过隐痛。

“冥笑……”清音抬头,双目充满希冀的望着冥帝,“皇上您说,这名字好吗?”

他眼一抬,便落在了殿内那鹅黄色的纱灯上,脸上,布满朦胧,薄唇微张,想要痛清音一样,试着唤出笑儿两字。可刚到嘴边,心口出便是一阵抽搐的疼痛,冥帝剑眉紧蹙,额上已冒出了冷汗,他犹豫着,在清音逐渐失望的眼神中,终于吐出一字,“好。”

“真的?”那灰蒙的小脸再度染上欣喜,沾沾自喜道,“我也觉得好。”

笑,冥笑。

他望着清音一脸雀跃,那欢心的喜悦,却丝毫没有感染上自己。

冥帝伸出一只手去,抚在她的小腹上,“那,就让他快点出来吧。”

清音笑着,脸上洋溢着一层光晕,“皇上,不是说了吗,急不得。”

这一次,冥帝倒未再像前几次那般,他点了点头,“对,急不得。”

已经分不清,自己对这还未有的孩子,是抱着怎样的感情了,他不忍去看女子脸上的憧憬……

清音碾转着身子,她刚要开口,见冥帝闭上眼,便以为是睡着了。

她起身将被角在他身后掖好,便乖乖的躺下身子,两眼望着宫殿上头。

等到倦怠袭来,清音才闭上眼,进入了梦乡。直到她呼吸逐渐均匀,身侧的冥帝这才睁眼,他撑起一手,凝望着她的睡颜。

小嘴一张一合,似是在诉说着什么。

无止境的梦里,一名孩童蹒跚着伸出双手,走向不远处的女子,像是刚学会走路,小腿软的怕是要支撑不住整个身子。

粉嫩的小脸,以及那胖乎乎的手指头,都让女子情不自禁的伸手相迎,“笑儿,过来……”

孩子咯咯的晃了下身子,女子一急,蹲在地上的身影马上站起,那孩子见状,笑得更起劲了,嘴儿一张,口水都流了下来,牙牙学语,只会喊着一字,“娘……”

“笑儿……”

冥帝忽见清音的脸上扯开一抹淡淡的笑意,一遍遍的重复着,“笑儿,笑儿……”

仿若是,有了希望般的美好,她脑袋摇摆了几下,身子一侧,便双手抱住了冥帝的腰。

心绪繁芜,他的心,像是有着千斤重,挥之不去的沉重。

清音的脑袋摩挲几下,便睡得安稳了。

冥帝躺下身子,胸口只觉得异样,他垂下眼,只见那里,一股红腥泛了上来,慢慢的聚成那另热厌恶的蛇形,獠牙撕开,火亮的眸子,闪耀冷意。红色的血磷,占领上自己古铜色的肌肤。

他扯高锦被,拥着清音的手紧上几分,让她的脑袋搁在自己臂弯上,生怕一个醒转,便要吓着她。

这一夜,清音梦到了很多,她睡得香甜,醒来时,冥帝已经不再了,她躺在床上,锦被中,他的气息犹在,清音将脸埋入,深深吸了一口。

她望向殿外,只见一高一矮两抹身影映射在殿门上,清音起身,穿好衣衫,忽地便觉脚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对于昨晚的记忆,她的脑中,只留有那些破碎的,断断续续的。

这身子所承受的放纵,她压根便不知道,如今,那抽尽力气般的感觉袭来,她只觉整个身子软的,一点点力气都没有。

清音坐在地上,拼命想要记起些什么,却只能徒劳的用手锤着的脑袋,那应有的记忆,被挖空掏尽,想不起一点。

听到声音,殿门一下被打开,两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清音……”“音姐姐……”

“你没事吧?”叶丫头先一步将清音从地上拉了起来,“怎么好好的,摔跤了呢?”

“哦,”她拍了拍衣裙,将脸埋低,不让她们看到自己脸上的异样,“脚下没站稳。”

叶丫头将她拉到铜镜前,一手拿起桃木梳,另一手执起她的长发,“今天梳个什么发式?”

清音朝着镜中的自己望了一眼,“简单点的吧。”

虽然自己到了冥朝,也学会了几个简单的发式,但到底是比不上叶丫头的。

墨雪站在清音身侧,她一手托着脑袋,头微微偏向,小脸端详着。

“雪雪,你看什么呢?”叶丫头一边忙着手上的动作,一边朝着身侧的孩子打趣。

“音姐姐,你痛么?”没头没脑的冒出来一句,让两人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清音顺着她的视线,脖子一缩,将衣领拉起。

“你这孩子,”叶丫头拿着手上的梳子佯装要打过去,“那才不会痛呢。”

“怎么不会?雪雪上次摔了一跤,也是这样的,一直疼了半个月呢,”她撅着嘴,一脸的不相信。

清音强忍着笑,心里像是遗漏了什么,她皱着眉,也不去多想。

“雪雪,你到底多大了?”叶丫头一脸的受不了,望着她的身子,也顶多十三四岁。

“十二了,”墨雪将自己的手放下来,两手改为托住自己的下巴,枕在清音腿上。

叶丫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怪不得,以后你就会懂了哦。”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清音抿着唇微笑,听着两人和谐的斗嘴,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好了,”叶丫头望着镜中的清音,将梳子放了回去。

她将头上的发饰取下,放在了镜前,“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

清音已经习惯了,走到哪,都有她们跟着,那样一来,冥帝也放心,不会时刻想着将自己软禁起来。

一踏出去,才知道是漫无目的的。

两人跟在身后,踩着清音的背影,一路向前。

暖暖的阳光,亲昵的打在脸上,她伸出一手想要拂去,却温暖的不忍心收回,她朝着上头望去,透过指缝,感受那碎色,沾染上自己微合的睫毛。

脚步移开,清音穿过长廊,她并未去圣心殿,而是在不觉间来到了冥耀的寝宫。

满园的花色被除尽,一地残红。她并未见到冥耀的身影,跨出去的脚踩在枝叶上头,清音忙的缩了回去,蹲下身子,掬起一把细细看。

身后的两人跟着站住脚,她们并不知道清音的用意,墨雪脑袋一台,双眼便四下搜寻着。

清音一手拨弄着掌心的花蕊,一张笑脸,凝重的揪起,她知道,冥耀怕是心里又郁结了。

空气中,花香味渐浓,却让人提不起神去细闻,清音手掌翻开,便站起身子朝前迈去。

脚下极尽心力的放松,却还是踩得一脚落红,染上绣花鞋底。

殿门,紧闭,周边连一个丫鬟都没有。

清音早就是习惯了的,她双手放在门上推了推,还好,一用力,便开了一条缝,“叶丫头,雪雪,你们在外面等我吧。”

两人在这静谧的殿前,听话的不发一言,只是点了点头。

清音小声的推开,直到能容进一人踏入,她才反身将殿门关上。

屋子里面好黑,这白日里,竟连一丝光亮都没有,周边的窗子都用黑布堵上了,清音双手摆在前头,拼命想要找到一点可以依附的东西。

她凭着记忆,一路摸寻这来到桌边,双手在上面好一阵找,才将那纱灯给点起来。

“哧”的一下,便照亮了整个屋子,清音垂首望去,便看见了桌上那一口未动的膳食,浓汤,都散了温度。

她脸上立马浮上焦虑,最终,冥耀还是不能接受他人,他的世界,还是只有他一人。

清音的视线,便定格在那偌大的床榻上,一抹淡紫的身影,蜷缩着,呈保护状态的紧贴着内墙。

听见声响,他并未回头,身子还是那般僵直,仿若,他已经走不出来了。那孤寂的身影,将身后的整个世界弃在一边。

清音艰难的抬起脚步,喉咙酸涩,再度溢了上来,她双手紧揪着裙摆的两侧,那样的身影,以前在冥帝身上也见过。

脚踩在毛毯上,绵软的,缺乏真实感,清音强忍着,她放轻身子,坐在了床榻的边沿。

一手轻落在了冥耀的肩上,感觉到掌心处传来的排斥,清音将手握紧几分,她推了推,轻唤,“耀……”

冥耀听到她的声音,才知道是清音,清冷的眸子恢复几分温度,他身子未动,只是将脑袋转了过来,眼中闪过温暖,不知是因为见到了她,还是被殿内的烛火所染。

“耀……”话一说出口,便卡主了,她调整了下坐姿,强按捺心爱心中的波动,“你,怎么又把自己一个人关起来?”

冥耀望向她的眼闪动了下,便逃避似的望向别处,嘴唇蠕动着,还是放弃的将头靠在自己的双膝上。

“耀,”她不死心的伸出手,将他拉响自己,“我同你说的话都忘记了么,你又何苦呢?把自己关在暗无天日中,耀,你究竟在逃避着什么?”

清音的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咆哮而出,她双拳紧握,一张小脸胀的通红,恨不得一下拍去,将他打醒。

冥耀并不加理睬,他只是瞥了清音一眼,那样的神情,犹如死灰般,沉寂的可怕。

她望向四周,猛的便坐起身子,几乎是跑着来到了窗前,双手拉住黑布的一角,‘哗啦啦’的从墙边上扯了下来,随着手上的动作,强闯入的阳光刺得她差点睁不开眼,下意识的伸出手挡了一下。

清音回头,只见冥耀纹丝不动的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她紧随着上前,那周侧的黑布都拉了下来,“你想躲,我看你怎么躲……”

清音说着,眼泪便跟着流了下来,那细碎的刚忙已经照到了冥耀的榻上,他整个背部,被镀上一层朦胧。

手上还紧攥着那扯下来的黑布,清音毫无知觉的向前走去,一路,托着那冗长的黑布,知道站住脚,她才回神松开了手。

她知道,冥耀的再次自闭,一定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

清音挡着身后的阳光,坐回到了榻上,“耀,我们……是朋友,你忘了吗?”

每次见他,总有不舍,总有,放心不下。

冥耀神情似有松动,双肩软了下来,转过身子望向清音。

她从他的眼底,一下变望见了,他的忧虑,他的伤感,还有……担忧。

担忧?清音一下便抓着源头,试探的问道,“耀,你是在担心,恤王爷吧?”

想必是因为冥恤要攻打黑暗王朝,要不,就是好久没进宫了吧?

冥耀望着清音小心翼翼的神情,双目刚望向外头,许是受不得突来的强光,一下便又缩了回来,点了点头。

清音抿着唇,她知道攻打黑暗王朝的危险,更加明白冥耀的担心,一手放在他肩上,努力的,想要让他放开心,“耀,他是你哥哥,是冥朝的将帅,头顶着半边天呢,况且……”清音咬着牙,喃喃说道,“黑暗王朝,也许不像你想象中的那般可怕呢。”

脑中,忽地便闪现一双邪魅的眸子,面具下的脸,似曾相识。她拼命摇了摇头,想要将那皇尊的影子从心底驱尽。

冥耀听罢,脸上虽是担忧,但已没有先前那般凝重了,他放下双手,“清音……”

望着他手上的动作,清音想也不想的应答,“嗯?”

“要是,我哪一天不在了,你会记得我么?”他双眼直视她的眼底,不想错过一分一毫的细节。

清音被他突然的一问,顿时有几分摸不着头脑,“去哪?”

冥耀收回神,将实现落在了自己的蜷起的双膝上,“也许,你再也不会见到我。”

眼神落寞,清音什么都没有想,那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竟又掉了下来,为什么,又是莫名的不安呢?那情愫,差点就要将自己逼疯了,最近,自己是怎么了?

“不,耀,你不要再多想了,”她双手放在他肩上,将他身子扳直,逼视着冥耀的双眼,“什么叫做再也见不到……”

清音的颊侧,挂满了晶莹,为什么独独遇上冥耀,自己便会手足无措呢。

“我说过,有爱,一定会有希望,有了希望,才有活下去的勇气,先前的一切,你都忘了么?”她将哽在喉间的话语吼了出来,带着歇斯底里的惧怕,带着,满满的哭腔。

冥耀见她一脸激动,本就红肿的眼睛,越加厉害了,他几乎是不曾思考,便直接伸出手去,将清音揽在了怀里。

双手紧紧的缠在她背上,一个拥抱。

也并不是不假思索,而是,今日才有了勇气。

清音怔愣的任由他抱着,周边,那淡淡的属于冥耀的冷清袭来,她这才惊觉,双手忙的抵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便要推开。

感受到了她的排斥,冥耀并未放开手,而是眷恋的,收拢了手上的劲道,那种执迷的,想要抱着,简单的,想要抱着的感觉,让清音慢慢将那紧绷的神经松下几分,双手也不忍心再去推开。

“耀……”

她始终是不放心,小手在他背上轻拍,“答应我,走出来,好吗?”

同样的黑暗,可是冥帝和冥耀不一样……

清音眼一闭,将脑袋安心的枕在他肩上,因为,冥帝有她,他不会孤独。

怜惜的,双手在他背后相缠,得不到回应,心立马便又慌了,“耀,以后,我天天过来,你也要答应我,不把自己关起来,好么?”

清音头一侧,望向冥耀。

自闭的人,只有试着与人沟通,才能走的出来。不肯接受,那便代表了,他的世界只有他一人,慢慢的,将自己逼入死角。

冥耀听闻,脸上似有犹豫,想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清音见状,由衷的笑开了眼。

屋子里面,伴着她豁然开启的笑,逐渐回暖,她凝望着冥耀,殊不知,不远的将来,每次想起这名男子,她的心便像是被掏空般,心力交瘁的疼痛。

“你们让开。”外头,传来一阵跋扈的女声,清音想要退开身,无奈,冥耀并不肯放手。

“您不能进去,里面……”是叶丫头的声音,清音只见一道黑影被拉开,’嘭‘的一下,殿门便被打开了。

一袭妖媚红的衣衫闯入眼帘,她双手再度推了推,冥耀见她小脸染上绯红,只得放开手。

“奴婢见过耀王爷。”意嬷嬷牙紧咬,福下的身子微颤,双目犀利的扫了清音一眼。

冥耀冷冷的瞥了一眼,并不想搭理,意嬷嬷像是早便习惯了,自顾自起身。

清音尴尬的站在远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意嬷嬷望向四侧,见识满地狼藉,被扯下的黑布遮住了原先名贵的毛毯,桌上,堆满了冷菜汤羹,她走向前去,双眼落在了那些膳食上头,“耀王爷,您怎么又不用膳了?”

清音听得出来,她的语气中,满含着不舍,以及无奈。

见冥耀还是不搭理,意嬷嬷伸出手去,探了探瓷碗的边缘,“都凉了,奴婢让御膳房的再送些过来吧?”

双眸,带着希冀的落在冥耀的背影上,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点头,她也满足了啊……

冥耀身子动了一下,便转身下榻,意嬷嬷一阵惊喜,脸上神情雀跃。

他光着脚,便要朝外面走去,清音忙的一手拉住他的手腕,将他按了下来。

提起地上的脚靴,她丝毫没有觉得不妥,便蹲下身子要帮他穿上。

冥耀弯下腰,一把便从她手中夺了过去。

清音诧异的抬头,却见他俊脸通红,神情不自然极了。手忙脚乱的套好后,这才坐直身子,双手放在两侧。

“耀王爷,”意嬷嬷强忍下那落寞,满目笑意,面若桃花,“奴婢服侍您更衣吧……”

一听说更衣两字,冥耀原先沉寂的眸子扫向意嬷嬷,清音从未见过他那样的眼神,冷峻的,没有一点温度,看不出他内心的波动,只是极冷,让人止不住的颤抖。

冥耀站起身,便向外走去。

意嬷嬷望着他逐渐靠近的身影,袖中的手无力的抬了抬,却不敢去拉住,只能看着他同自己擦肩而过。

冥耀对自己,是怨恨的吧。意识到这点,她的手僵直了一下,便垂在身侧。

清音望着他的背影,她后知的拿起挂在一边的披风,便跟着走了出去。

意嬷嬷并未再为难,她一手撑住桌沿,直直的坐了下去。

冥耀并未走出园子,只是踩着那一地的枯红上头,还未来得及梳理的长发尽数散在脑后,衬着那淡漠的紫色,越发冷清。

“音姐姐……”墨雪仰着脑袋,刚要跟上去,便被叶丫头给拽在了身侧,“雪雪,和姐姐呆在这。”

她似懂非懂,黑亮的瞳眸闪了一下,便点头不再言语。

清音小声的上前,脚步细碎的他在失了原色的青石板上,冥耀很高,自己只得惦着脚尖,才将披风给他拢紧。

在前面打上一个结,清音嘴角含笑,站到他边上。

冥耀还是一句话不说,他阴郁的眸子落在清音的唇瓣,不觉间,被感染上几分,心里感觉像是堵塞了许久的结,在缓缓松开。

她眼一侧,便对上了冥耀的眼,两人默契的相约笑开,又莫名的,心情好了起来。

清音无意间瞅向地上,一双眼瞪得老大,冥耀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并未发现异常。

一手托着下巴,她拉着冥耀指着地上的影子,“耀,你现在就同这影子一般,站在原地,看不到光亮。”

他望着清音的小脸染上肃穆,两手拉着自己的手臂,将他在原地转了个圈,正对着那高挂起的太阳,小手再度指了指地上,“但,只要你转个身,不就将一切抛在脑后了么?你试着,和阳光拥抱一下。”

她期盼的瞪着冥耀伸出手去,他却一脸疑惑的盯着自己,白皙的俊脸,满是不解。

清音憋着笑,将他一手拉起,伸直,她穿过冥耀身前,将他另一只手保持着相同的姿势,“抬起头,”见他仍在犹豫,清音便走到他身后,小手按在他的脑袋上,“抬起来吗。”

直到他无奈的乖乖照做,她才将两手托在冥耀的手肘处,慢慢抬起,“有没有感觉,很暖?”

她只想他同正常人一样,这只不过是一个最简单的放松动作,而冥耀,却是对它那么的陌生,甚至,是害怕的排斥。

“耀,”她的声音,近在耳畔,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记住,不要总是逼着自己,我们需要放松,需要温暖,需要这世上一切的美好,也需要接受所有的不平等,但我们不需要认命!”

清音的语气,坚定而有力,只见,冥耀逼着的双眼一颤,似是听进了去。

浓黑的睫毛,在眼廊上打上一层细密的阴影,她慢慢的松开手,冥耀还是维持着那拥抱的姿势,脸上的阴郁,逐渐散去。

清音知道,自闭的人,不是一天两天便能走的出来的,但是,她又这个信心,因为清音让她有这个信心。

殿内的意嬷嬷魂不守舍的起身,她一手撑在门沿上,现在的冥耀,才是自己陌生的。

那嘴角漾起的,是笑吧?

她苦涩的咬着唇,涂满丹寇的五指,紧紧抓着殿门,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紧盯着前方。

过了许久,冥耀才睁开眼睛,许是被阳光闪了一下,他酸涩的眨了眨,便放下双手。

脸颊,泛上一点正常的红润,额头也开始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清音并未急着发问,她侧着脑袋,望着冥耀的双眼。

“清音,我听你的,但是,你答应了药经常过来的。”冥耀打着只有他们二人才能看懂的手语,眸中,带着想要确认的迫切。

清音眼睛一酸,她掩饰的揉着眼睛,“阳光好烈啊。”

直到将眼角差点溢出的泪渍擦去,她才重重的点了点头,“会的,我会的。”

清音暗自下着决心,她不会抛下冥耀,绝不会。

天,逐渐晴朗开来。

以后的每天,清音都会抽上时间去冥耀的寝宫,他们一起打着手语,一起在园中将花卉重新栽种,一起,在四方的天空下,痛虚无缥缈的阳光拥抱。

日子,慢慢充实起来。

除了,每晚的专宠,她还是没有记忆外。

清音看着满桌子的菜肴,却怎么也吃不下去筷,她望着坐在对面的冥帝,手上的银筷握了握,“皇上,我不想吃。”

一手,轻敲着桌面,冥帝神色暧昧的落在她的小脸上,“不行,累坏了当然得补补。”

清音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清晨醒来时,见着自己满身的欢愉痕迹便明白了,她放下筷子,心有疑虑的开口道,“可我为什么……”

最后几个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被殿外的福公公给打断了,“皇上,御医来了。”

冥帝手一抬,邪肆的嘴角望向清音,轻勾道,“进来。”

她早便习惯了,隔上十天半月,御医便会来给自己把上一次脉,清音乖乖的伸出手去,早先的期盼,化作了如今的顺其自然。

那御医似乎比清音还要紧张,他自始至终不敢望冥帝一眼,接到令,便颤抖着,将手把在了清音的腕上。

把了许久,刚要松开的手再度落下,清音不解的望向那名御医,只见原先忐忑的脸上,逐渐被小心翼翼所代替,慢慢的,一张老脸抑制不住的笑开。

难道……

“回皇上,回皇上,”那御医一松开清音的手,便跪到地上,连磕几个响头,说出的话,都连贯不上了,“音姑娘她……有了。”

像是一声惊雷,如今,真真切切的落在了两人心头。

清音小嘴微张,她手肘弯下,将那碗碟都带到了地上,发出低微的碰撞声,她也不去顾及,便将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有了……

自己甚至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有了,揉夷在腹上轻轻的摩挲着,哪里,竟已经孕育了,她的孩子,她,同冥帝的孩子。

清音单手掩面,双肩止不住的抖动起来,这样的感觉,她怎么也说不清,忙的将两手都按在自己的腹上,拼命想要感受着,哪里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坦,但她已经感受到了,一个小生命,在慢慢的成长。

“你先出去吧,”冥帝的声音中,带着一贯的冷静,根本听不出有丝毫的波动,那御医见状,慌忙起身,倒退出殿外。

“是,老臣告退。”

直到那御医跨出大殿,冥帝才起身,他的步子跨的很小,来到清音面前。

那尊王的双膝,竟屈了下来,修长的指,放到了清音的腿上。

她抬眸,泪眼婆娑的望向冥帝,却见男子剑眉忽的皱了一下,便朝着殿外吩咐道,“福公公,将殿门带上……还有,方才的御医,赏。”

“是。”福公公忙的将门掩上,只留下二人。

清音‘扑哧’一下笑出口,这情不自禁显露的出的动作,还怕别人看去么?

复杂的情绪,本该是想要笑出口的,一下禁不住,竟是喜极而泣的,眼泪簌簌的流了下来。她双手猛地楼上冥帝的脖子,上半身向前靠去,“帝……”

没有再喊皇上,因为,现在有的,只是作为人母,最真实的悸动。

她是母亲,他,是父亲,如此而已。

冥帝双手弯起,他紧抱着清音的腰,却不敢讲一丝力气落在她的小腹上。

“清音……”冥帝在她耳畔低喃,“我可以看看他吗?”

话,问的汗小心,清音推开身子,她并未觉得冥帝所提的有何不可,两手小心的放在腰际,点了点头。

男子的脸上,涌现出一股雀跃,慢慢的,将脸枕了上去。

清音一手自然的落在冥帝颈后,“帝,你知道么?在我们那里,是真的能与肚中孩子见面的。”

他深邃的眸子并未抬起,双手环住她的腰,“是么?”

“恩。”清音笑着点了点头,“在他很小的时候,你就能知道,他长得好不好,乖不乖,还能,时不时同他见面……”

冥帝也觉得几分新奇,他一手缩回,放在了清音的小腹上,“那,可以同他讲话吗?”

“当然可以,”脸上洋溢着舒心的笑意,“等到他大一点的时候,”清音的揉夷覆在冥帝的大手上,一同感受着,“你就能握着他的小手,小脚……”

说完,自己编笑了出来,她一手搭上冥帝的肩,“帝……是真的么?”双目垂下,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我一直不知道呢,笑儿,你要原谅娘哦……”

冥帝的眼眸中闪过异样,他双目紧闭,不愿泄露分毫,埋下的脑袋紧紧的贴着清音的小腹。

她完全没有往别处想,听着清音一遍遍的唤着孩子的名,冥帝喉间紧致,孩子的感觉是那么模糊,如今却异常真实的呈现在眼前。

他仿佛真见到了一个孩子在朝着自己走来,哽在喉咙里的名字怎么也唤不出来,直到,那小小的身影朝着自己蹒跚走进,他才抑制不住,在心里轻唤,笑儿……

只有冥帝直到,这个孩子的来的不宜,也只有,冥帝直到,这个孩子的出生到底意味着什么。

胸口涌上撕裂般的疼痛,他双眸咻的睁开,略显狼狈的从清音身前退开。

她以为是冥帝一时难以接受,初为人父,想必是还未从那震惊中反应过来把。

“帝,”清音站起身,双手落在他的肩上,“你怎么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孩子的么?”

冥帝望到她眼眸深处的担虑,忙的伸出一手,拨开她前额散下的发,“朕,一时高兴坏了。”

他,怎会不期盼,怎会不想要呢……

那取名为冥笑的孩子不再是虚幻的,而是真实的,在清音的腹中慢慢长大,清音说,自己可以同他讲话,还能,握着他的小手,小脚……

他落在女子发上的手一僵,仿佛觉得,被一只小手给牵着,肉呼呼的,软绵绵的,小的不可思议,他不敢用力,一点都不敢。只能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掌心,胖嘟嘟的,把手,还没自己的手指头长呢。

胸口猛的一沉,只见清音栓手环在他身后,将脑袋紧紧靠在冥帝额心房处,“让我听听,你的心里,是不是也在想着笑儿呢?”

她有模有样的摸索了几下,便将脑袋抬起,与冥帝的视线相接,“我听到了……”

她满目含笑,将殿内的阳光都逼到了一旁,一颗小脑袋,用力的点着,“你在想,你和我一样,在叫着他的名字,我没有听错……”

她雀跃的,忍不住踮着脚蹦了几下,像个孩子般,掩藏不住那席卷而来的喜悦。明亮清澈的眸子,闪动着熠熠的光芒,承载不住,便从眼角泄了出来,让冥帝的世界,也暖了起来。

清音放开手,脸上带着一抹绯红,许是为方才童稚的行为而感到不适,她掩饰的咬着唇,心里的欢喜还是一波一波袭上来。

冥帝心有不舍的望向她,这一日,自己终于等到了,可真正来临之际,他又有了几分退缩,看向清音的眸子,更是多了闪躲之意。

他双手一览,便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几欲说出口的话,在她颈间徘徊挣扎,“清音……”

“嗯?”她一声呢喃,等着冥帝说下去。

“过了今夜,朕……便分你一座单独的寝殿。”

随着最后一个尾音的吐出,他明显感觉到了怀中的人儿猛的身子僵直,就连那呼吸,都开始消弱。冥帝双手紧紧的勒住,让她觉得,连喘上一口气都奢侈。

他怕了。怕他的话,将他们俩人拉远了。

清音睁大眼睛,她伏在冥帝肩上的脑袋一摆,语气酸涩,“好啊。”那两字清晰的回荡在耳边,带着她灼热的气息,以及,甘愿的接受。

“清音,”他退开身子,“我……”

话到口边,就自动说不下去了。

清音原先以为,冥帝会编出一个理由,哪怕是能说服自己的就好,她抬头,心里的雀跃,早就被那莫名的酸楚给取代。她以为,冥帝会同自己一起,等着他们的孩子出世,她以为,冥帝会同自己一起,每日每夜的能陪着孩子。

“帝……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她将脸蛋再度埋入他胸前,只是,为了不被他瞧见,“你想要给我一个安静的环境……”

不管冥帝怎样,她都不会有埋怨,至少,他对肚中的孩子是有所期盼的。

清音努力的展颜,有了孩子,自己就什么都无所谓了,只要他好,就好了。

冥帝更是无言以对,这名女子,究竟抱着怎样的心在爱着自己?他只觉漾在自己胸口的呼吸,烫的想要将他的心灼穿般,狭长的眸子深深闭起,大掌在她头上轻轻滑过。

直到夜幕来临,两人虽是相拥躺在榻上,却彼此缄默,谁也不曾开口。

冥帝前胸贴在清音的后背上,两人交颈而卧,十指相缠,落在了身前的小腹上。

静的,只有彼此的心跳声。

清音只觉得两人相缠的指尖,湿漉漉的滑腻,却谁也不肯先松开手,空气中,有的只是沉寂。

冥帝伸出另一手,穿过她的脖颈,将她整个人板过来与自己正面相视,鼻尖相抵,清音抬眸,望入他深邃的潭底……

一天,她徘徊在喜极、失望的焦虑中,没多久,眼睛便经受不住的慢慢闭上,维持着方才的姿势睡着了。

冥帝退开一点,他怜惜的,甚至是贪婪的望着熟睡中的清音,也只有等到她睡着了,他才能这般肆无忌惮的将心中的情绪一股脑的释放出来。

他望向自己放在清音小腹上的手,嘴角在不觉间勾起,掌心下的小生命好笑,他薄唇轻启,“清音,对不起……笑儿……,对不起……”

嗓音颤抖的说完,冥帝猛的收回手,在自己身前,紧紧的握起。他终是没有那个勇气,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也有心了……

薄凉性感的唇,轻点在她光洁的前额上,久久,不肯退开。也许,这是最后一晚,属于他和清音的详宁了。

感受着身下女子那起伏的呼吸声,冥帝望着痴迷,从明日起,这寝殿内,将不再有清音的气息,那阳光般的女子,他不知道,还能不能让她留住那样的笑。

自己已经几月没有发病了,他知道,那是因为清音的关系,如今,血奴怀上子嗣,便意味着……冥帝的病,将会频繁的发作。

他闭上眼,不愿去想,前额靠在清音的发上,享受着这唯一的宁静,“清音……对不起。”

只有在此时,自己才开的了这个口,他眷恋的望着身下的清音,眸中的苦涩,却只能一人承受。

她,是他的清音,是那个在睡梦中都会呐喊着,想要除去自己身上蛇行的清音。是那个,徒劳的用双手遮住他胸前,强颜欢笑说,那样就不会怕了的清音。是那个,拼命想要将自己从黑暗中拉出来的清音,是那个,让自己坚持下来的清音啊……

如果,没有这血咒……

以前,这样的想法他从未有过,可是今日,却强烈的再他脑中盘旋,如果没有那血咒,自己也能通正常人一样了吧?

正常人……冥帝合上眼,倦怠的叹了一口气,他将清音拉近自己的胸膛,俯视着她不安的睡颜,彻夜未眠。

清音醒来之时,冥帝已经不再了,她掀开锦被双手刚要撑起,便后知的放轻动作,慢慢坐了起来,脸上,打上一层细碎的柔软,她低下脑袋,声音极力的放轻,“笑儿,早安哦。”

清音知道,孩子能听得见,也会记得自己同他说得每一句话。

她穿上衣衫,便同往常一样拉开殿门,福公公早便在门边候着,见到她出来,便弯下身子,“音姑娘……”

清音望向四处,并未发现叶丫头同墨雪的身影,她刚要发问,福公公便率先开了口,“皇上让准备的寝殿,老奴已经让人收拾妥当了,音姑娘这就随老奴去吧。”

话说完,便弓着身子顺着长廊迈去。

清音脚步僵在原地,她无神的望向殿内,双目,不遗漏一个角落,恨不得将这里的所有一切都收入眼帘,压在心间。

“音姑娘?”福公公回头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见她收回神,才镜子朝前引着路。

清音跟着他来到一座寝殿前,远远的,便见叶丫头同墨雪忙碌的飞奔在院中,听到脚步声,便急忙迎了过来,“清音你看,这里好大,好漂亮哦。”

语气,极力的想要将她带入这新环境中,叶丫头聪明的什么也没有问,便拉着清音,去熟悉这里的每一处。

殿外,清音又看到了那大红的茶靡,如血,她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走啦,”叶丫头拉起清音的手,迤逦的长裙,拖过那古老的青石,走上石阶,在褶皱处,舞出旖旎。

殿内,极尽奢华,每一样用具,小到桌上的茶盏,冥帝都给她最好的。

清音不适的坐在凳子上,她展望四周,这空荡的寝殿,独独 缺了一个人,只留下这座金屋。

墨雪好奇的在每样东西前大量着,福公公将她带到,自己便先退下了。

叶丫头一手拉住清音的揉夷,“看,这里多好,安安静静的,最适合养胎了。”

此话一说出口,她原先黯淡的眸子忽的闪了一下,小手回握住叶丫头的掌心,“对,笑儿说不定喜欢这里呢?”

清音站起身,脸上已恢复成了原先的那般淡然,她一手摸着桌子,唇角含笑,“这,是我们的桌子哦……”

不厌其烦的,将殿内的每一样东西都摸了个遍,她带着肚中的孩子,将这新环境好好的熟悉了一下。

一天的时间,除了传膳的丫头及太监们,便没有他人再跨入一步。

夜,已经逼近。

春风和煦,叶丫头怕她冻到,还是拿了件披风给她披上,“夜凉。”

清音将脑袋靠在殿门上,随手将披风的领口拉拢,“叶丫头,你先下去吧。”

她见清音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便不放心的守在边上,“我陪着你。”

清音并未再坚持,她仰起脑袋,小巧的下巴正对上头的明月,眼底,终是掩不去那悲凉,看的叶丫头也跟着心口难受的抽紧。

月光,柔媚,却也同样清冷,落在她白皙的小脸上,隐射成近乎透明的苍白,真是,不同的时候观月,连心情都不一样呢。

清音踏出一步,将身前的影子向前推去。

“清音……”叶丫头焦急的唤住,“你去哪?”

“放心吧,我想一个人在院中走走,”清音回眸,强扯出一抹笑意,“叶丫头,你快下去吧,我等下就去歇息。”

叶丫头还是不放心,但见清音似是想要一个人静静,她犹豫伸出的手缩了回来,无言的点点头,便折身回去了。

清音浅步细移至一株海棠花下,月光,透过那开的正艳的花色,带着斑驳的阴影,打在清音的脸上,她沉醉的眯上眼,嗅着鼻翼间的芬芳,分不清是这海棠花之香,还是,来自于满园的春色了。

忽的,喉咙口泛上一阵恶心,她忙的扶住那树干,拼命的干呕起来。

“呕……呕……”

清音一手小力的捶着胸口,眼眶里面难受的逼出咸涩的液体。

终于,有反应了,意识到这点,她开心的笑了出来,“笑儿,娘是感觉的到你的……”

哪怕是再难受,她也不怕,她宁愿这般的难受。

清音的额脑中,第一个便映出了冥帝的身影,对,一定也要让帝知道。她小脸染上华彩,刚有这样的念头,便旋身朝着冥帝的寝殿赶去。

路上,有着忐忑,有着希冀,她小手紧抓着披风的两端,脚下的步子,时而快,时而又放的极慢,远远的,便见他的寝殿内,灯火通明,殿外竟一个人都没有。

清音踌躇的再原地驻足,确定了四下无人,才大着胆子朝前迈去,刚跨进,便听到一声娇媚的女音,从殿内传了进来。

极尽柔媚之态,她顿下脚步,双目已是溢出了朦胧的泪渍。

“皇上,”一声暧昧的窸窣宽衣后,女子柔若无骨的身子靠向冥帝,双手紧紧缠上他的脖颈。

清音站在原地,听着殿内的气息逐渐失去了原先的平稳,暧昧而浓重的娇喘,伴随着男子的急迫,就那般毫无遮拦的传了过来。

她猛地抬起脚,便要朝着原先的路走去。可是,还未来得及放下,便被自己强迫着收了回去。

一切,那么自然的浮上了她的心头,窒闷的心口,有了豁然开朗的舒缓,下一刻,便压抑的越发紧了。

帝……难道,你又发病了么?

清音不知道该信哪一种,或者是,她情愿认为是冥帝病发,还是……

殿内,正在演绎着最原始的欢愉,清音双手捂着脑袋,坐在了殿门口。

清音顾不得满面的冰凉,她双手紧紧按住自己的小腹,喃喃自语,“笑儿乖,笑儿不听哦,我们一起等父皇出来……”才说几句,声音就哽咽的厉害,断断续续,怎么也连接不上。

“笑儿,记得娘早上同你讲的么?出来后,第一个就要学会……喊父皇哦”清音两手摊开,平坦这覆在小腹上,不想让一点声音,遗漏的闯进去,“笑儿,父皇他病了,父皇他病了……”

她不断重复着,极力的想要说服腹中的孩子,又极力的想要说服自己……

“啊……”原先的迷情被打破,里面的女子突地传出一声悚然的惨叫声,“不要啊,不要……”

清音守在殿外,眼泪簌簌掉个不停,果然是,病发了。她嘤嘤啼哭,却不敢将声音哭出来,只能压在喉咙口,贝齿将下唇都咬破了。

“恶魔,妖孽,走开,走开……”女子的声音,在极度恐慌中爆发出来,喉咙一下便喊哑了,清音听到殿内传来冥帝释放的怒吼声,她的心,绞痛的差点呼不上气来。

“他不是恶魔,不是妖孽……”她哭着,揉夷仍紧紧的压在自己的小腹上,“他不是……”

那压抑的哭声,再也忍不住,冲出了喉咙口,她拼命的扬起下巴,想要将它逼回去,却怎么也是不上力,“帝他不是妖孽,他只是病了……”

“唔……”强烈的血腥味冲入口中,她早就没了痛的感觉,双肩剧烈的抖动,嘴里重复的,就是那几个字,她的帝,不是妖,不是人人都惧怕的妖孽,不是,不是!

身后,依稀传来了声响,先是细微的窸窣声,然后,便是沉重的脚步声,步履蹒跚,向来是方才消耗了大半的体力。

殿门,‘吱’的一下被打开,冥帝散乱的发暧昧的垂在胸前,他刚要迈出去的叫顿在原地,眼神直愣愣的盯着那女子的背影。

只见她,手肘张在两侧,头仰的高高的,整个背部不断的颤抖着,冥帝放在殿门上的手,无力的垂下,心里,眼里,都是刺痛的让他不敢面对。

“他不是……不是……”清音,犹在哭着,喊着,坚持着。

冥帝长腿一迈,蹲下身,大手一下将她捞入自己怀里,“清音……”

贴上她的脸颊,男子的俊颜立马被那冰凉的液体给淹没,虽是寒彻的温度,却烫的他,瞳眸酸涩。他的身上,还带着情欲未退的气息,清音想要,转过身去,便被身后的男子止住,“不要回头,清音,不要回头……

他只着一件单薄的寝衣,结实有力的胸膛上,还混合着那陌生女子的气息,清音只是一味的任由他拥着,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一个劲的顺着脸颊淌入了自己的领口处。

落在锁骨间,冷的她全身打着寒战。

冥帝双手收拢,下颌抵在她劲窝间,脸深深的埋入,“清音……你……”

问道嘴边的话,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清音哽这声音,她浓密的睫毛,刷着眼珠,将冥帝的脸上染上晶莹,“帝,孩子他……已经在和我们打招呼了,他也会闹情绪了呢……”

声音破碎,努力想要传达着,努力的,想要将方才的一幕从脑子里面去除……

冥帝拥着她的手,自然的随着清音落在了她小腹上,两人一同感受着,那唯一寄予着希望的生命。

风,吹得院子的枝叶狂乱飞舞,冥帝索性坐下身子,将她抱到了自己怀里。温暖的寝殿,就在身后,可两人谁也没有提及,只是相互依偎,相互汲取着对方的体温。

因为他们知道,那样的温暖不属于他们。那里,再也不是只属于他门的寝殿。

冥帝让清音背对着自己,他不忍让她见到自己这副模样,发丝间的交缠,混着心酸,苦涩,以及两人相拥的颤抖。

清音慢慢止住了哭声,只是双肩还在一下下的抖动着,冥帝强忍着闭上眼,他一手落在清音的颊边,将她脑袋板了过来。

冰冷的唇,落在她的眼睑上,她掉落一颗,他便吞下一颗。将她满腹的委屈,一丝不剩的吞入。滚烫的舌,每落在一处,哪里便生疼的厉害。两人像是拉锯着,泪,不断的掉落,他,便如一的舔舐着,将苦涩咽下。

月,已不再圆,宫闱深处传来琴瑟笙笙,幽怨的飘荡向远处,清音紧闭着眼,她感觉到冥帝的下巴处顶在自己的头顶,一手轻落在自己的后脑勺上。

两人静静的聆听着,只听那琴声,响起,又停下……

谁也没有先开口,清音双手紧搂着冥帝的腰身,双肩犹在轻颤,忽的,只听一阵琴弦断裂的生硬传来……

她睁开泪眼,小手楼的更紧了……

“清音,从明日起,你不要再过来了,”冥帝埋下头,在她耳畔轻语,“好好的,呆在自己的寝殿里,不要让朕不放心……”

“不,”她坚定而决意的摇了摇头,“我要陪着你,我和孩子……在殿外等你。”

说着,便将脑袋埋入了他裸在寝衣外的胸膛上,那里,还残留着被女子尖细指甲划开的痕迹,她难以抑制的合上眼,滚烫的泪水,一滴滴的落在冥帝渗着血渍的伤口上,像是被刀给硬生生割开般疼痛。

“清音,”他轻唤着她的名字,双眸飘向了很远,“听朕的……”

他只说了三个字,便书不下去了,垂目望向怀中的女子,只见她小脸上挂着泪渍,睫毛微颤,俨然睡熟了。

风,似乎越刮越大,肆虐着,侵袭着每一个角落。

冥帝横腰将她抱起,明黄的袍脚飞扬,伴着他散下的墨发,一一抛向了脑后。精壮的胸膛上,窝着一颗小小的脑袋,两手交握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长廊上,鹅黄色精致的纱灯,打下随影,照着她脸上的泪渍晶莹。

心口处,奇暖,却又异常冰冷。

冥帝一声轻叹,清音像是听见了般,只见她秀眉紧蹙,整个身子立马蜷缩起来,双手改为紧揪着他的前襟,不肯松开。

他刻意的放轻脚步,不愿去破坏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放在她肩上的手收拢,将清音往怀里贴近。

一路上,遇上守夜的太监丫鬟,刚要福身行李,便在冥帝的示意下箴言,小心的退到一侧。

清音的寝殿内,空无一人,他一脚踏入,迎来了满院子的冷清。

明黄之色,一下便映衬上几分人气,步子踩下石阶,经过拿住海棠花之时,随着风落,几点花瓣粘附在清音的睡颜上,冥帝勾唇,也不将他们拂去,便这样抱着她进了屋。

望着这陌生的寝殿,冥帝放在清音腰际的手握了握,便径自将她放到了一旁的床榻上。

身子已接触到软绵的锦被,清音便下意识的翻了个身,还未等冥帝帮她盖上被子,那屈起的身子便又翻了回来,原先皱着的眉舒展开,小手落在腹部上。

即使在睡梦中,她也不忘保护腹中的孩子,一个不经意间却又再自然不过的动作,让冥帝拉住被子的手,怔在了原地。

直到确定她不会再乱动,他才将手上的锦被盖到她身上,自己跟着坐在了床沿,冥帝并未久留,他凝望着清音的睡颜,俯身,在她前额印上薄唇。

转过身,只留下一抹寂寥苍白的背影,久久不散……

清音醒来时,她习惯的将脑袋望向边上的绣枕,锦被中,没有一点暖意,她并未起身,而是睁着双眼,望向四周。

怪不得这般陌生,她盯着上头的床架,愣愣出神。

“清音……”外头,传来叶丫头的声音,小手轻轻的扣着殿门。

“叶丫头,进来吧。”清音掀起锦被,小心的下了塌。眼睛肿的老高,她头晕脑胀的扶着床沿,脑袋低垂着。

“清音,是不是吵着你了?”身后的墨雪紧跟着跨入殿中,叶丫头将手上的面盆放到桌上,便拿起边上的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衫,走到她身边。

“我自己来吧,”她抬起脑袋,接过衣衫给自己换上。

“清音,”叶丫头双眼瞪得老大,一手拨开她的发,“你的眼睛怎么了”

清音不自然的别开眼,身子也跟着退后一步,“没,没什么……”

“还说没什么呢?”叶丫头急得跺了跺脚,“你是不是一个人又多想了,早知道昨晚就陪着你了。”

她懊恼的盯着清音一脸的倦容,将她拉到桌前。

叶丫头的性子,清音早便习惯了,她甚至有几分眷恋上这种唠叨了,在她的坚持下,她们总算不再以主仆相称,在这异世,想要找到真正对自己好的,并不易。

“我真的没事,”清音一边整理着袖口,望着卓上的早膳,一点食欲都没有。

“清音,这是皇上让御膳房准备的安胎药,你快些趁热喝了吧。”叶丫头将桌上的药丸端到清音的手中,双眼盯着,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她眉眼一皱,却乖乖的接过手去,脖子仰起,便咽了下去。

苦的,多亏一旁的墨雪拿了蜜饯塞到她嘴中,才将那苦涩之味过去。

“音姐姐,好些没?”

清音笑着点头,双眸望向了殿外,“怎么,下起雨了?”

雨,淅淅沥沥的自天幕尽头降下,清风拂过,雨势微转,几下子打在了长廊间,在殿门前形成湿漉。

清音不由自主的抬脚,走到殿门口,雨丝的凉意,扑面而来,眷恋、不舍的沾染上她的发丝,淋上氤氲,睫毛上,凝结上水珠,她惬意的伸出一手,将头微侧靠在了殿门上。

叶丫头和墨雪不忍上前,便在一旁随意的收拾着,彼此缄默,不发一语。

阴郁的皇朝下,火离殿内,离妃坐在精致的铜镜前,脸上分不清喜怒,任由身后的颂颜一下下梳理着自己的墨发。

“娘娘,今个奴婢为您梳个云髻吧。”她双目询问的望向镜中的离妃,执着桃木梳的右手,在未听到离妃的应允前,不敢私自落下。

“你看着梳吧,反正啊,皇上也不会踏进这火离殿一步,”女为悦己者容,这殿内,冷冷清清,自己打扮的额再好,不还是眼睁睁的望着年华自指间流去么?

“娘娘,奴婢每天都要将娘娘打扮的光鲜夺目,这后宫的妃子啊,一个都比不上,”果然是巧手,三两下,便已成型。

“你啊,嘴巴就是甜,”离妃艳丽的刚要展颜,嘴角边僵直,吐了口气,“颂颜,你说那血奴的孩子……能生下来么?”

后头的动作一滞,颂颜望向镜中的离妃,“娘娘,这宫中,只要有人不乐意,这孩子,便不能安然落地。”

离妃故作苦恼,眉梢上头已是染上喜气,“可……皇上怕是……”

身后,颂颜聪明的接过话语,一手摆弄着,将那朱钗一一插入离妃的发髻中,“娘娘,皇上再能只手遮天,可难保有个疏忽披露的,历代的后宫中,这种事见怪啊,也就不怪了。”

离妃默许的点了点头,有些主意早便定下了,要的,只是旁人的一句侧敲,给自己的决心按上一个借口罢了。

“好了,娘娘看看可否满意?”颂颜放下手中的梳子,退到一旁。

“本宫的身侧,还是颂颜最贴心啊。”离妃满意的抚上自己的发髻,神色迅速转冷,“幽阳那贱婢,想不到竟是夏家的余孽,差点就将本宫也一同牵连了进去。”

她恨恨的放下手,心里堵着的那口气久久难散,“本宫早知今日,就应该听你的,原本多个得力的心腹,想不到竟是养虎为患。”

“娘娘,”颂颜适时的双手放上她的肩,力道适宜的揉动着。“幸好她自己招供说是夏家余孽,皇上才不予追究,要不然……”说完,她感觉到掌下的

双肩,一阵轻颤。

“算了,本宫一想便头疼。”离妃摇了下脑袋,将身子往后靠去。

“那边不要想了。”原先放在她肩上的双手,按在了她的太阳穴上,“娘娘,奴婢以为,皇上让那血奴搬出龙乾殿,倒是给了别人下手的机会。”

闭着的眼,动了一下,在鼻翼间轻轻哼出一声,“恩、”

“况且这后宫内鱼龙混杂的,一不小心,在那汤里,菜里加上点什么,要查啊,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呢。”

离妃自是知道她说的有理,可又怕惹祸上身,眉眼间尽是矛盾的纠结,颂颜见状,便开口又说道,“娘娘,还记得上次,妖妃的事么?”

一说妖妃,那涂着玫瑰红艳丽的眼睑一下便睁开了,“你是说?”

“就是上次在院子的事,那血奴不是一向同妖妃关系甚好么,我们啊只要来一招‘借花献佛’,哪怕就是失败了,保得住自己全身而退便行。”颂颜松开手上的力道,她知道妖妃不会那么轻易便被她们利用了去,“哪怕是离间,对娘娘您也是有好处的。”

这话,离妃自然是爱听的,只见她唇角轻扬,一手托腮,仔细望去,如若不是见识过她手段的,断会以为,她不过是一名在寻常不过的后宫妃子罢了。

这雨,下了整整一天。

雨势,就同清晨时候一般,那淅淅沥沥的小水珠,到也将那院中的青石板覆上一层水幕,随着上头的雨点,溅起稀落的涟漪。

天空中,齐聚着一层,灰蒙蒙的,清音抬头望去,只看得见那氤氲的水雾,将整个冥朝笼罩起来,望不见天日。飘渺而独立……

她在殿门口等了一日,从早上,到中午,如今,天都黑了,她小手紧攥着,紧张的抓着裙摆,松开,再握紧……

心急如焚,她掐算好了时间,刚下早朝的那会,她便守在殿外,张望着脑袋,小脸上的希冀,期盼,慢慢被磨平,脚步想要迈出,想了想,又缩回……

如今,那明黄的身影,还是没有他进来一步,院中,开的正艳的海棠花,一瓣一瓣,被刮落到了地上,随波逐流,看得人心里难受。

“清音,快进来吧。”叶丫头摆好膳食,犹豫了许久,还是将她落在门口的神拉了回来。

“哦,我不饿,再等等吧,”以往,都是冥帝同她两人一起用膳的,这突来的孤独,她一下子,又岂止是不习惯呢。

“清音,”叶丫头走上前,顺着她的视线,穿过雨雾,望向殿外,明眼人都知道,皇上给了清音一座单独的寝殿,意味着什么,怎么她还是一昧的死脑筋呢。

她想说,皇上不会来了,但是好不容易到喉咙口,还是卡住了,语峰一转,口气无奈,“那你也要先用膳啊,说不定皇帝这时候忙,要是等下见你饿着肚子,又该发怒了。”

清音瞳眸缩了一下,双手紧抓着披风,将自己围了起来,在身前交叠,“叶丫头,你说皇上这时候,在做什么”

叶丫头将靠在殿门上的清音往里面拉进一步,“瞧瞧你,衣衫都湿透了。”

她掏出锦帕,去清理她裙角上的水渍,弯下的上半身,久久没有抬起,她……在逃避着,回答清音的问题。

她想起了昨晚自己对冥帝说的话,“我要陪着你,我和孩子……在殿外等你。”

心里,不知是该哭,还是什么了……

迷迷糊糊间,冥帝要自己听他的,她没有听清楚,那边不算。她刻意的不去想,坚持着自己的执着,殊不知,有时候,太过的执念,伤的又岂止是她一个人呢。

“叶丫头,你不要再弄了,”清音弯下腰将她拉了起来,脚步轻移,坐回到桌前,食不知味的永琪了膳。

见她肯东筷,两人才松了一口气,使劲的想要她多吃点。

清音一一咽下,她的心理,只是在坚持着,用完膳,就要去冥帝那,她要陪着,哪怕再心痛,她也不能让他一人孤寂承受。

米饭,嚼在口中,她机械的动着嘴巴,有时候忘了咀嚼的动作,一下便囫囵咽下,哽的难受,眼泪都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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