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若惜顿了两秒,看看凤兮,又看看不停抹眼泪、活像被欺负了的白茉,淡淡地问:“白二娘还需要哀家主持什么公道?”
白茉被自家娘亲这么一推,忽然就像是看到希望了一样,作出委屈的小模样,仰头看向何若惜,小声道:“太妃娘娘一定要给阿茉做主啊!阿茉是奉太后娘娘之命来给您请安的,因为意外扭伤了脚,这才在六王府住下修养。若非今天收到了王爷送来的请柬,这才忍着腿疼前去赴约。至于王爷明明住在南苑了,请柬上却写着东苑,我真的不知情啊!”
白茉这回是决定耍赖耍到底了,反正那请柬连萧承君都没有说出反对的话,还有谁能说是她伪造的。
可她哭得惨兮兮地,也没见何若惜有什么怜悯的神色,想到之前这一位的铁石心肠,也知道自己之前无往不利的撒娇扮可怜是行不通了的。
她咬咬牙,只好又说道:“阿茉行得正坐得端,绝没有也不会做出有辱太后名声的事情。太妃您就算不相信阿茉,难道您还连太后娘娘看人的眼光也不相信了吗?”
白茉声音咄咄逼人,虽然跪着,却扬高了脑袋看向何若惜和萧承君,脸上露出了孤注一掷的狠绝。
何若惜看着都觉心惊胆战,知道白茉这是狗急跳墙,想用太后谭雨荷的名声来威胁他们。
毕竟白茉名义上还是谭雨荷派来的,如果白茉真的被判定为不知廉耻爬了三皇子的床被发现了还倒打一耙,那这牵扯可就大了。
白家人在贵族圈子里是不用再混下去了,而作为白茉‘担保人’的太后脸上也无光。
何若惜暗叹:谭姐姐这次可真是走眼了,竟然看上个怎么狠心毒辣没有廉耻的女人,好处没捞着,反而弄了一身骚。
但事情已经这样了,何若惜就算想弄死这个在自己家行·淫·乱之事的白茉,但她多少还是有些顾虑。
犹豫之下,她将目光转向了萧承君,毕竟那张请柬还是个未解之谜,不管萧承君想要干什么事,请柬到底从何而来,为什么又有萧承君的私印,这一点总是要解释清楚的吧?
萧承君还没有回答,傅凤兮却有些耐不住了。
她感觉到何若惜的动摇,上位者总是有这样那样的考虑以至于行事缚手缚脚,可她不!
凤兮为人极为护短,白茉教坏萧争鸣的账她还没跟白茉算,白茉还敢往少年身上泼脏水,这是凤兮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容忍的。
她女子的贞洁重要需要竭尽全力保护,难不成少年的名声就不重要了吗?
少年在宫中本就不会太舒坦,两个兄长对他并不友爱,尤其是大皇子萧争斌现在还把他们当做仇敌。若是这件事传出去,说三皇子一个傻子还企图染指皇叔的未婚妻,那萧争鸣还用不用在宫里混了?
这时候,傅凤兮考虑的完全是萧争鸣今后的生活,一点都没有想起来,如果这件事情爆出去,最难堪的反而是她才对。
身为皇子未婚妻,还未成婚,皇子就当着她的面与别的女人乱来,她还要不要脸了?恐怕第二天整个国都贵族圈就会笑话她太没用,正常男人管不住也就罢了,连个傻子都看不住,可不是蠢到要死?
当然,这时候傅凤兮根本没时间想这种事,她只想要白茉为自己做过的蠢事付出点代价,不然对方就真当她是病猫了。
傅凤兮见白茉犯了错还要倒打一耙,心里实
在气不过,决意要给白茉一个教训。
她摸了摸放在怀中的手帕,看着白茉冷笑。
这个女人太过于狂妄自信,大概怎么样也想不到凤兮不但发现了她下药的行为,甚至还提前留下了证据。
这糕点一拿出来,关键证据一出来,白茉之前狡辩得越是完美,到时候就越是打脸。
然而傅凤兮还没有把怀中的额证据拿出来时,萧承君就先开了口,声音清清冷冷,“那请柬,是本王写的。”
傅凤兮难以置信地瞪着萧承君,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不就等于在帮白茉脱罪吗?
显然萧承君的话在所有人耳中都无异于惊天巨雷,就连从中获利的白茉也怔怔地看着萧承君,没料到一向对她绝情的君哥哥竟然会在关键时刻帮她一把?
可还没等白茉欣喜过来,以为萧承君终于回心转意之时,傅凤兮却神情凝重地看着萧承君,一字一顿地问道:“既然是王爷所写,为何在您与三殿下换了房间之后,还请二娘去东苑呢?”
傅凤兮不明白萧承君突然抽什么风,这种不和萧承君在一个频率上的感觉让她心慌。男人明明说了会帮她,可如今帮忙都帮到对立面去了!
心里的烦闷迫使她直接和萧承君对上,不管如何,哪怕萧承君真的要维护白茉,但她也绝对不会容忍男人把过错推到萧争鸣身上。
这是她的底线!她目光尖锐,就这么直直地看着萧承君,仿佛要看穿他到底在想什么?
萧承君同她对视一息,而后又似不经意地挪开眼,缓缓地说:“请柬,是本王替小鸣写给傅凤兮的。本王担心小鸣一个人在东苑待着闷,因而让下人去请傅凤兮到东苑陪小鸣。只是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请柬到了白茉手中。”
停顿片刻,他以无比认真的眼神看向凤兮,庄重地为这件荒唐事下了结论:“这是一场误会。”
如此合情合理,如此轻描淡写,对卧房里的难堪尴尬闭口不提,只把这一切都归为误会,谁也无需负责,自然出去后谁也不能再对此事发表任何见解。
盖棺定论,无外如是。
所有人都因为萧承君的话沉默下来。
可以说,萧承君这样轻巧地避开所有人的关注点,从而揭过此事的方式都不是他们心中的最佳选择。可偏偏隔了好半天时间,也没有人真正出来表示反对。
因为他们手中虽然都有砝码,但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都不愿意闹得两败俱伤,因而萧承君给了一个最巧妙的解释,反而正好合了所有人都心事。
这其中白茉更是心满意足,为什么呢?当然是因为她的君哥哥虽然到现在都不肯娶她,但终究对她不是无情的,那么只要她一心追逐萧承君,五王妃的位置就一定是她的!
不怪白茉如此自信心爆棚,就连傅凤兮都开始怀疑萧承君是不是忽然对白茉感兴趣了?不然为什么要在她能给白茉定罪的情况下,反而还要把所有人都择出来呢?
好在萧承君到底没有真让她失望,至少这件事也没有牵连到萧争鸣。
她转头看看少年满脸的无辜,心想在场的所有人中,恐怕只有萧争鸣是最不在状况的吧?
想来刚刚卧房内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彻底无法挽回的事情,起码少年并没有因此受到太大的伤害。
傅凤兮无奈地笑了笑,这
大概是最不好的好结局了,只是白白浪费了她手中那么好的一个证据,将来如果萧承君再说白茉很烦来找她帮忙的,看她还会不会理他!
凤兮气不过,暗自瞪了萧承君一眼,也不管后面要怎么收场,拉着萧争鸣向皇太妃请安后就想走。
给出的理由很充分:他们是要去照看花朵儿。
皇太妃很高心,爽快地就把人放走了。
——
有萧承君出手,昨日的事情闹得再大,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甚至不了了之。
起码等傅凤兮离开六王府的时候,这件事已经彻底不是个事儿。凤兮来六王府一趟,花没有救活,事惹了一茬,最后还捎带了一马车的拖油瓶——皇太妃宝贝儿的百花。
因为傅凤兮这次没有把花救活了,以后又难有时间出宫,于是很大方的何若惜就干脆把百花都托付给傅凤兮,让她带回宫去种。
落华苑里,萧争鸣特地辟了一小块地方来放置太妃的百花,又是调动人照料,简直比凤兮还要上心。
也不是傅凤兮不在意,而是她知道这些花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恢复,只能是现在这个蔫败的样子,别想好了。
而且自六王府回来后,她心里就一直装着一件事,直到萧承君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为什么?”
为什么临时变卦去救白茉?为什么不提前跟她商量一下?
萧承君看看她,张了张口,但解释的话没有说出来,又归于沉默。
傅凤兮嗤笑一声,却不知道是在笑谁?
她原以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们之间在正事上已经能够坦诚相待,就算各自还有各自的小秘密,但也不会影响合作。
可昨日萧承君的行为可真是给了她重重的一巴掌,原来,一直期待着五王爷平等互信的她才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吗?
她怎么忘了,这个男人惯常是我行我素的性子,当初不就是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把她定为三皇子伴读,至此将她的人生搅和得一团糟。
而如今,萧承君只不过是做着他向来都在做的事情,只是她自己变了,都变得痴心妄想起来,以为萧承君待她会不同。
傅凤兮想要嘲笑自己的愚蠢,但嘴角始终抬不起该有的弧度。她放弃了,连颗心都变得心灰意懒,也不想再追究萧承君到底怎么想的了。
是啊,他们有什么关系呢?没什么可想的……
“王爷既然没有其他事的话,还是请回吧!毕竟你我身份摆在这里,独处太久总是容易招来流言蜚语的。”傅凤兮收敛起情绪,冷静而客套地说着。
萧承君面对凤兮骤然的冷淡,心里很不适应,就好像曾享受过上等客房的待遇,现在却要他把这待遇让给别人,自己去柴房睡。
这种感觉很糟糕,萧承君难得心慌起来。
他深深地凝视着傅凤兮,似乎想要傅凤兮有没有软化的可能,可他看到的只有平静下的淡漠疏离。
一如当初他宣布让傅凤兮成为三皇子伴读时,这人便一下子把自己所有的热情、信任与真挚都收回去,吝啬得不肯再分他半点。
他意识到如果他不再说点什么,或许他和傅凤兮真的会越走越远。
终于,萧承君还是按耐不住,哑声开口:“我的私印……我把它给了母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