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错醒来的时候,正发现自己穿着一袭白色的薄衫裹着被子睡在房顶上。
他的记忆没有出现任何偏差。他记得清清楚楚自己昨天晚上明明是睡在自己厢房的床上的,而且双手还抱着一个木制的玩具。有玩具为证。因为此时玩具仍然被他抱在胸口。
除了自己的位置发生了位移之外,其它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
此时他的思维有点混乱,搞不清楚自已目前的状况,此时的他有一种时空错位了的感觉。
出于本能的反应,他又抬起头来,左看右看,然后埋下看看自已身上,脱口而出道:“我怎么会在这里呢?而且还是在这高高的房顶子上。”
他的疑问话刚刚说出口,只听屋檐下面传来一阵温婉的回音:
“是我把你放上去的。”
白衫翩翩,裙裾飞舞,一袭素装,明艳可人,正是白小荼。
张错往抬眼往下面一瞧,这才看见,站在园子正中的白小荼。带着盈盈笑意,没有了昨日的冷漠,一双玉臂背负身后,螓首轻扬,樱唇轻启,一字一顿缓缓道来。
张错的思维有些淤塞。他不明白为什么白小荼连觉都不让他好好安睡,天还没亮就将他抬到了房顶上,意欲何为?这时清晨还带着寒意,一阵凉风吹来,冷得他瑟瑟发抖,双手立即护住双臂。心里愤懑,感到万般委屈,真乃百思莫解?
“我看见你睡着了,睡相之憨,还流着口水,不忍心打搅你美梦,于是只好擅自做主先将你给抬了出来。”白小荼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张错无意识地点了点头,有些茫然,还没来得及驱散脑中的雾霾,白小荼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
“你可不要误会,我绝没有故意整你的意思。首先声明,我是个地地道道的好人,这个你不用有什何怀疑,就连古书上的什么‘静女其娈’都没有我好。所以我将你抬到房顶上也自然是为你好,当然,目前你还不能完全理解。俗话说,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以后你慢慢会明白的,总之你要晓得,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白小絮叨叨地说着,张错听在耳中,却还是搞不清楚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今天,我给你上的第一课,就是训练你的勇气和胆量。”
“怎么训练?”张错似乎猜到了一丝端倪,立马警觉起了做来,甚至有点害怕,但还是不相信地问道。
“很简单,诺,你现在立马就从上面跳下来。”白小荼很轻松地说。
张错还没有开口,白小荼又接着说:“其实,这个课程你昨天就应该学会了,可是你昨天偏偏又哭又闹,还以绝食相威胁,所以没办法,只好拖到今天啰!”白小荼耸耸肩,无奈地说。
张错听得惊骇莫名,虚汗直冒,小小的心脏如何能承受得了。这可是
他自记事以来闻所未闻的事情。训练胆量和勇气怎么非逼得自己从房顶上跳下来呢?真不知是可笑还是可悲!但是转念一想,她既然来当我的教书先生,定然胸有浓墨,而且看她身姿轻盈,气定神闲,必然是一位身怀绝技的高手。她既然叫我跳,我为何不叫她给我做一个示范呢?
张错是以前是从来都不相信所谓武功的。他也没有看见有人使用过什么武功,即使偶有耳闻,那也如坎井之蛙管中窥豹一般所知甚少。所以什么轻功、暗器、掌法、拳法等在他的耳中听来全是一片三流九教的下里巴人,其形之鄙陋,之虚妄,之荒诞,无以言说,久而久之,便对这方之事报以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态度了。虽然昨天亲眼见白小荼展示了她迅捷无比的轻功,但是因为当时张错正在绝望之中,是以没曾留意,也就没有任何印象了。
不过张错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白小荼是如何将自己给弄到房顶上去的?更重要的是,自己怎么会一点知觉都没有?不过隐隐还是记得昨天晚上在梦中好像自已在天上随心所欲地飞啊飞啊飞,难道就是那个时候她使用什么法术将自己抬出来了?
无论如何,还是先让她跳跳看?
“小荼姐姐。”张错清了清嗓子,乖巧的叫到。
白小荼一愣,他以为张错又会义愤填膺,情绪高亢,正想像他这样缺乏锻炼的男孩子,还是不要整凶了,万一真出了事可也担当不起,遂准备以好言语相抚慰,可没想到张错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这倒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了。
“你有什么问题吗?”白小荼稳了稳心神,柔声说道。
“能不能请姐姐给示范一下?俗话说,不懂就要问,我目前还不知道该怎么个跳法?所以……”张错撅着嘴低下了头,欲说还休。
“没问题。”白小荼爽快的答应道。“不过……”她话锋一转,接着说:“不过你得先起来啊,老窝在被窝里怎么跳?”
张错脸一红,忽然发现此刻自己仍窝在被窝里,与白小荼的对话也是这样躺着说的,此情此景让张错颇有些难为情,不过幸好上面还盖了一层薄薄的被子,心想就当她是来探望我这个病人吧,这样想着,也就不觉得害臊了。
但是这样老躺着也不是办法啊,索性把心一横,一翻身就从被窝里站起来了,迎接他身体的第一缕凉风送来了热烈的慰问,不热不凉,温柔地浮游过张错的全身,让他有种舒爽的感觉,不过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一阵高亢的芝麻开花似的颇有力道的喷嚏声。
刚好有一只懵懂的白色的蝴蝶从他的鼻尖上飞过,却不幸遭了他喷嚏的殃。那小蝴蝶如何够承得住这样的狂涛巨浪,于是乎它像一叶孤舟在汹涌怒浪席卷下,瘦弱的身子翩翩地向后摆荡,形势岌岌可危。
在这千均一发的时刻,忽然,一只玉手伸出,轻轻地接住了即将扑向地上的孱弱的小蝴蝶。
白小荼轻轻吹了一口气,白蝶身上的残留唾液
便被涤荡得干干净净,在晨光的映射下,美丽翅膀闪着耀眼的金黄,它在白小荼的手上挣扎着,扑闪了几下翅膀,便又翩翩地飞了起来,姿态优雅,然后,绕行了一个小圆圈,升高、再升高,调准方向,带着希望,带着梦想,飞向远处去了。
“你不是说要珍爱生命吗?这就是你珍爱的结果?连一只小小的蝴蝶都不放过?”白小荼白瞄了张错一眼,有些不屑地说道。
张错无可辩驳,心里却感到有些委屈,他并不是有意要伤害蝴蝶啊?谁让它自己运气那么不好,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自己打喷嚏的往自已的鼻尖上凑,我那时正当发着,忍都忍不住,这如何解释得清。于是乎,干脆低下头,默然不语。
“赶快把衣服穿上吧!当心着凉了。”白小荼说着,玉手一挥,一只蓝色的包裹便准确无误地飞上了房顶,在张错胸口三厘米的地方稳稳地停了下来。
张错惊得瞠目结舌。他赫然已忘了伸手去接包裹。
于是包裹便掉在了他的脚边。
“你干什么啊?吓傻了吗?怎么失魂落魄的?”白小荼不明就里地问道。
“赶快把衣服穿上!”白小荼继续说道。她虽然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但是较之昨天而言,听起来已经是缓和多了。
“哦。”张错终于从混沌之中回过神来,赶忙打开包裹随意选了一件衣服将就着穿上。
“接着!”张错刚将衣服穿好,白小荼又将一件东西给抛了上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黄铜脸盆,盆中还盛有大约三分之二的清水。
张错这次再也不敢大意,伸出双手,牢牢地接住了这洗脸盆。
清水无波,映着千丝万缕的光芒,似要将大千世界之万物尽收盆中。盆中装着另一番天地,另一番景象。日光遇到水便反射到张错的眼中,灼着他的双眼。他不得不将双眼微微觑上,以免患上不必要的白内障。清风徐来,盆中水波微动,一层层涟漪荡漾开来,闪烁着碎金般的光茫,又像一群活泼可爱的小精灵,在森林里面穿梭。
张错看着慢慢的铜盆中所承载的美妙光景,心中一片明朗。
忽然,脖子上一热,一条毛巾缠在了上面。
“这下都齐全了,快洗吧。”白小荼的声音从下面懒懒地传来。
“就在这洗?”张错诧异地问道。
“你不在这洗,难道还跳下来洗吗?”白小荼奇怪地问道。
“可是……”
“可是什么?”白小荼伸了一个懒腰问道。
“我还是不太习惯。”张错为难地说。
“什么习惯不习惯?”
“你看着我洗我不习惯。”
白小荼一愣,微露愠色地说:“你的洁癖还真多!好吧,我不看你就是了,不过你要洗快点。”白小荼说完,背过身去,朝前走几步,坐在了一块光华整洁的石头上,埋下头,似在沉思一般,也不再看张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