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天麟拉着鲍天角冒雨转过侧墙,就隐隐约约看见不远处有一束光线,他从腰间摸出一块火石抛向半空,漆黑的雨幕中闪出一丝微弱的光,稍纵即逝。
那束光亮便随着火石发出的光向前移动,鲍天角和鲍天麟迎了上去,果然是黎全根,鲍天麟露出欣慰的神色。
双方汇合后,黎全根深深低头将手里的东西双手奉上,是一双鹿皮靴子,底部有很深的刻纹,走在雨地里不会很滑,还有两把油伞。
鲍天麟接过雨伞,撑开后将鲍天角送到了缓一点的山坡,转身对黎全根说:“黎少爷,你想的很周到,大哥交给你,我去看看别人。”
“天麟,让他们跟着火光上来吧,你就不用去了。”鲍天角借着黎全根手里的火光,看到脚下齐小腿的水,被水冲的变了形的山坡,对鲍天麟说:“下面很危险,山都塌了,不必冒这个险。”
“大哥,你们先去,我去看看,雨太大,我怕他们看不到。”鲍天麟换上黎全根带来的鞋子,拿着一把伞,向山下滑了下去。
若离和甄一脉走在最后,看着前面微弱的火把下,甄珠儿甄贝儿一会滑落下来,爬起来接着往上爬,甄一脉心里难受,不时地上前将姐姐拉起来,还要兼顾身边的若离。
山路很难走,走一步滑两步,雨点密集的砸在身上,感觉到很疼,头顶上的油布似乎已经不起作用,衣服早已经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像是淋在冷水里。
司马翼司马羽走在前面,一边探路一边关照身后,手里的火把忽明忽暗。走的腿都失去了知觉,还没到山顶。
若离更感觉寸步难行,雨点石头般的砸在了身上,每迈出一步都需要很大的力气,此刻她已无暇照顾甄一脉,倒是他有力的小手半拖半拉的帮着她。
甄珠儿甄贝儿就更加的惨烈,两人谁经历过这样的灾难?实在挪不动脚步,甄珠儿软软的蹲了下去,脚下一滑就顺着山坡溜了下来去。旁边的甄贝儿一走神,跟着往下滑。
山体很滑。甄一脉看不清楚前面的情况,感觉甄珠儿甄贝儿滑了下来,松开若离的手。用身体去挡甄珠儿,就被先后滑了下来的甄珠儿甄贝儿带着往下滑去。
“一脉!一脉!”若离只感觉甄一脉的影子在眼前一晃,瞬间不见,惊慌失措的喊了起来,脚下使劲的站稳当。却还是身不由已的往下滑,不由得大声喊叫起来:“司马翼司马羽,一脉滑下去了。”
听到若离的惊呼,司马羽将司马小娟交给司马翼:“大哥,。你来抱着小娟,先不要动。我去看看。”
“小羽,你留在这里,大哥去看。”司马翼接过小娟又交给了司马羽。看了眼身后跟着的春枝春雅盖星雨几个:“你看好小婵他们就好。”
“大哥,你留下来,我去。”司马羽不等司马翼同意,转身往回走,脚下一滑。也滑了下去。
司马羽一路滑下,就将还在惊呼的努力想要稳住身子的若离冲了下去。
若离便毫无悬念的一路下滑。她觉得很快就会滑入深渊,滑到一望无际的地方,索性闭起了眼睛。
直到身体被另一具身体挡住,她才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漆黑,摸黑摸索着身边的人,就听见司马羽的声音:“若离姑娘吗?不用害怕,我在这里。”
听到司马羽的声音,触摸着他的身体,若离有点不解的问:“司马羽,你也下来了,不是你应该比我迟一点的吗?怎么倒在我下面?”
刚才明明自己是被谁冲了下来,现在看来就是司马羽,可是那不是证明他在后面的吗?
“若离姑娘,我是怕你收不住。”司马羽挣扎起来,摸出火镰取出一根火把点着,原来两人在山中腰,离前面大概滑下半个山涧,前面的人已经转过了盘旋的山头,几乎是到了平缓的地方。
确定了方向,暴雨铺天盖地的浇灌,司马羽手里的什么东西遮住火把,使它不被浇灭,他一只手举着火把,一只手抹着脸上的雨水,若离冷得发抖,卷缩着身子问:“司马羽,你眼睛好使,看看一脉在哪里?”
司马羽指了指下面:“那不是?”
顺着司马羽的手指方向,借着他手里火把的光,模模糊糊的看见下面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慢慢蠕动,等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楚是着甄一脉两只胳膊左右各夹着甄珠儿甄贝儿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甄珠儿甄贝儿身体软软的,几乎是全靠甄一脉在中间。
若离知道自己帮不上忙,看着瘦弱的甄一脉费力的架着两个姐姐,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人家是亲姐弟,看起来平时关系很疏远,一点有事发生,骨肉相连。
寒冷雨淋加上脚下打滑,若离不得不蹲在地上,司马羽举着火把看着下面的甄一脉艰难的往上挪,有时候走一步滑下去两步。
而山脚下雨水河水般的形成了河流,半人高的小树都快被淹没,他想下去帮帮甄一脉,却放心不蹲在地上打颤的若离。
若离感觉到了司马羽的犹豫,拉了拉他的袍摆小声说:“司马羽,你不用管我,去帮帮一脉吧。”
司马羽低头看了看若离,见她随手从旁边拉过一根粗壮的树枝,那颗歪着脖子的大树从盘旋而上的小路旁边歪了过来。便伸手折下,将树枝插进松软的泥土里,试了试,又将树枝拔了出来,手脚并用将脚下倾斜的坡地弄出一小块平整,又将树枝插进土里,说:“若离姑娘,你拉着这个树枝就蹲在这一块,我下去看看。”
司马羽说完将火把油布全都交给了若离,这才返身下去。
若离举着火把,她没司马羽的能力,不能一只手将油布遮在火把上,灵机一动,将油布盖在了歪脖子树上,将火把斜起来插在树枝上,火把便在油布下忽明忽暗的艰存活着。
司马羽下滑到甄一脉身边,将甄珠儿的胳膊搭在肩膀上,甄一脉这才直了直身子,用心的架着甄贝儿。
两人走得很艰辛,若离蹲在小小的平地上,看着他们蜗牛一样的速度,听着山下咆哮的洪水,不时轰然滑下的地动山摇天崩地裂,心里着实发慌,却不敢乱动,她知道自己的本事,万一弄不好,再给他们添麻烦就不好了。
心里着急手里就拿着树枝玩弄,将它在泥土里转来转去的,司马羽将树枝插得很深,绝对不会从土里出来,但是转了一会儿却从上面拔了出来。
手里拿着树枝在地上着急的划拉划去,忽然灵光一闪,用树枝的一头将松软湿透的地面一点一点的铲平。
不一会就铲出两个可以下脚的台阶。
她蹲在地上,一点一点的用树枝有时候用手,一个一个的开辟台阶,她自己就踩着台阶往上走。
司马羽用功将脚底下踩稳,几乎是半抱着软软的甄珠儿,迎面劈头盖脸豆大的雨滴。
脚下不敢太用力,用力过大会向下滑去,也不敢不用力,用力太小也会向下滑去,他一步一步的试探着,旁边的甄一脉比他还艰辛。
走到台阶前,两人抬头去看,若离蹲在地上一点一点的用树枝剜着台阶,司马羽甄一脉都有功夫,只要一点点的下脚之处,走起来快多了。
司马羽来到歪脖子树旁,取下树上插的火把油布,示意甄一脉一只手撑着油布,他举着火把。
衣服紧紧粘在身上,雨倾盆浇灌,若离蹲在山坡上一点一点的挖着台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这样一直下去,也许要死了。
一点一点的挪到了高处,山上的水一股股的流了下来,越往高处水流越小,手已经麻木,只是机械的挥动着树枝。
不知过了多久,几乎是一个世纪,眼前一道红光闪过,就听见鲍天麟洪亮的声音:“司马羽,一脉,金若离,你们都抓住红绫。”
心里遽然燃起希望,她飞快的扔掉手里的树枝,用满是泥巴的双手紧紧地抓住红绫。
鲍天麟在上面的坡上,像若离一样铲出一小块平地,将长长的红绫扔了下去,看着甄一脉司马羽若离各自抓住红绫的一截,一点一点的拉了上去。
将几个人拉至身边,他又向上走去,回头说:“金若离,把树枝扔掉,我上去拉你们,”
他穿的鞋子下面有花纹,可以防滑一点。
终于到了山顶,若离觉得像是从鬼门关穿过一样,顾不得泥泞暴雨,躺在了地上。
已经感觉不到泥地里的冰凉,就感觉被轻轻地提了起来,鲍天麟大着嗓门说“金若离,起来,地下凉,进帐篷。”
松懈下来,四肢酸软,思维倦怠,没有一点精气神,迷迷糊糊模模糊糊的看见一座圆圆的帐篷,被鲍天麟提着进去,就看见几张木板床,底下还铺着一层木板,地上有只小火盆,鲍天角坐在一张床板上,其余的人也已经在帐篷里。
看见她浑身发抖,已经擦干了头发的将衣服烘的半干的盖倾眉忙过来将她拉到火盆边:“若离姑娘,快来这边烤烤。”